《三国幼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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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幼麟传-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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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维再伏于赤兔耳背,轻柔却坚定道:

    “赤兔兄,你且安心去吧。小弟在此起誓,总有一日,必将兄之遗骨,葬于君候坟茔之侧,愿兄能天上地下,永远追随君侯左右。”

    赤兔马猛然睁开眼来,斗大的马眼竟然怔怔流出泪来。

    姜维再轻揉几下,赤兔忽目视北方,昂首哀嘶,就此伏地身亡。

    关银屏再控制不住,双手捂住嘴巴,胸膛剧烈起伏,一抽一泣间,便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姜维情知她的情绪已在崩溃的边缘。

    眼前这名哭成泪人的女子,从江陵出逃后,兜兜转转,历尽千险终于救出父亲,满以为从此以后可以承欢膝下,共享天伦,哪知风云突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

    不同与关平、关兴,他二人终究是心智坚毅的男儿,男人有男人的志向担当,若劝导得体,关羽之死反而会激励他们激扬向上,成为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但关银屏终究只是一个年仅双八的女子,家和父亲便是他全部的依靠。

    从失而复得,再到得而复失,世上本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这样的大起大落。

    关羽既死,便连承载着对父亲念想的赤兔马也一并消逝而去,试问一个弱小女子更如何能够承受生命之中的这般厚重?

    姜维念及此处,忽生出一股抑制不住的心疼,再不犹豫,展臂将关银屏紧紧搂入怀中。

    男子伤心难过,需要旁人宽慰、激励。

    女子伤心难过,有时候,仅仅只是需要一个肩膀,一份依靠。

    关银屏只觉这些日子的伤心委屈突然被读懂了,就此伏于姜维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温香软玉在怀,姜维心中却是毫无绮念,只默默念道:

    “君侯虽走,但你还有我和两位兄长……从此以后,我必不教你再受任何委屈!”

    ******

    好不容易安抚好关银屏,姜维唤来关平、关兴和廖化,将赤兔临终之事讲了一遍。众人自然免不了一阵唏嘘。

    关平当即招来家丁下人,收拾柴火,将赤兔遗体就此置于院中火化。

    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关平面色激动,忽抽出匣中关羽亲传的宝刀“万人”,高举于半空,厉声喝道:

    “终有一日,我关平必将汉室大旗插遍洛阳城头!”

    受他激励,一时关兴、姜维、廖化尽皆拔刀出鞘,纵声齐呼:

    “我等必将汉室大旗插遍洛阳城头!”

    如是连呼三遍,归刀入鞘,再往来观,关氏兄弟脸上悲戚之色大减,转而满满皆是渴望继承父志的坚毅。

    处置赤兔遗骨花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戌时时分。

    兄弟久别重逢,彼此之间本有好多话要讲,但姜维既见两位兄长皆有了新的寄托,关银屏一番大哭之后亦恢复不少,心中顿时再无牵挂。

    他心念母亲,便在众人依依惜别下,告辞离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通家之好() 
关府至姜氏府邸只有三里路,姜维牵着小白,脚下生风,顷刻之间就已走完。

    隔了最后几步路,家门赫然在望,但姜维近乡情怯,独自一人在悄立于巷内,却迟迟不敢上前敲门。

    时暮色已沉,古人早睡,左近家家户户皆已熄灯安歇,唯独自家院落灯火通明,隐约还有烟火气味传来。

    他情知母亲接了姜武传信后,此刻定然还在家中等待。

    想到少年时,不管多晚回家,母亲始终都会留一盏明灯指引。

    又想到那日匆匆一别,至今已经过去四个月。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姜维心道,自己这四个月远赴荆州火中取栗,可谓九死一生,心头压力如山之重;母亲虽然身处蜀中,但其担心牵挂比起自己来,恐怕只多不少。

    夜风微凉,他强忍心头悸动,轻轻敲动门环。

    还不到三五息功夫,院内脚步声大作,又闻“嘎嘎”声响,门洞就此大开,凑出姜文、姜武那两张张惊喜交加的脸来。

    “少…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

    姜武接过姜维手中马缰,姜文朝内大声疾呼。

    不多时,院中闪出数条身影,马钧、杨氏皆奔至姜维身前问候,姜维平安归来,众人脸上自然挂着满满的笑容。

    姜维大笑着一一见礼问候。

    “伯约,伯约可回来了么,可想死为娘了……”

    待见到母亲那颤颤巍巍的身影出现在院中时,姜维慌忙飞奔上前,跪在母亲膝前,哽咽道:

    “母亲!多时不归,请恕孩儿不孝!”

    姜母一把扶住爱子手臂,上下打量一番,语带哭腔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维见母亲鬓角已经染上一层灰色,眼中泪花涌动,只觉胸口一热,压抑多时的情绪再控制不住,母子二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哭了一会儿,姜母忽道:“快起来让为娘看看,是否哪里受伤了?”

    姜维深吸口气,摊开手团团转了一圈,露出爽朗笑容,道:“你看,孩儿好着呢。”

    姜母细细打量一番,终于破涕为笑:“总算祖宗在天有灵,护佑你平安归来……”

    顿了顿,她摸着姜维身上单薄的青衫,又抱怨道:“天气尚未完全转暖,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冻坏了可怎么办?”

    姜维无奈道:“孩儿是习武之人,一点也不觉着冷。”

    姜母责备道:“不冷也得穿,老人家说:冬天不算冷,春天冻死老黄牛。你小时候身子骨单薄,可没少遭罪。”

    姜维见母亲又开始唠叨小时候的事情,只得苦笑着岔开话题:

    “母亲,孩儿却是饿了,可有什么吃食吗?”

    他小时候每每遇到母亲唠叨,就会使出这一招转移母亲注意,每每屡试不爽。

    果见姜母一拍脑袋,关切道:“灶上还热着你爱吃的饼子,羊肉陷的,你且去堂中坐着,为娘帮你端来。”

    说罢,忙不迭地招呼杨氏,转身往厨房走去。

    大抵这个世上作母亲的,最为关心的两桩事,便是孩儿是否冻着,是否饿着。

    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姜维鼻尖微微张合,心中涌出即温暖,又惭愧的感动。

    边上的马钧这会儿得闲,终于上前见礼。

    姜维见他白胖不少,不复初见时那般黑瘦模样,可见这几个月来生活甚是舒心,当下抱拳笑道:

    “离家数月,家中琐事倒是麻烦德衡了。”

    “哪…哪里的话,份内之事。”

    寒暄间,马钧细细打量,只觉眼前这名少年气度精神与数月之前迥异,但见其目中精神奕奕,眉间隐有杀伐之肃,竟教人生出令人仰视的感觉,也不知道一别四月,受了怎样的锤炼。

    这时,姜文也凑了上来,姜维哈哈一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是夜,姜维一边享用着母亲亲手烧制的饼子,一边向围着的众人粗粗介绍一番离别后的经历。

    后在姜文、姜武两兄弟的服侍下,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路风尘,涤去一身疲乏,躺在温暖安逸的床榻上,终于含笑睡去。

    这一觉即香且沉,仿佛一夜之间忘却所有烦恼、所有琐事。

    他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张苞、关兴、关银屏笑语盈盈齐聚一堂,依稀还能看到那个清秀婉约的身影……

    旧的一页终于翻过,新的篇章终于到来。

    ******

    也不知睡了多久,姜维耳边忽响起姜武的低声呼唤:

    “少主快醒,来客人了。”

    姜维睁开睡眼惺忪,看窗外日头,时候尚早,也不知是谁如此不识时务,无端扰人清梦。

    不过既然有客人来,他这个主人不敢托大,只能强答精神翻身起床。

    才穿了两件衣裳,院外就响起粗哑的叫声:“伯约,我等来拜见伯母了,还不速速起来!”

    姜维听出这是张苞的声音,登时一愣,心道,兄长怎么来了?

    既闻召唤,他不及思考,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快步走到院中,

    但见院内满满当当,早已站满了人。

    最先个映入眼帘的,是关平、张苞、关兴三个高大的身影,文弱些的张绍落后一个身位而站;再边上是一位年仅十岁,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女子。

    左边那位是昨日刚刚见过的关银屏,右边那位眉眼如黛,正含笑望着自己。

    张星彩!

    “莫非还在梦里么?”

    姜维一时生出恍惚之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双眼,待睁眼再瞧,这才确信眼前之一切真真切切,非是梦境。

    张苞哈哈笑道:“以前总觉得伯约一丝不苟,不料也有如此惫懒的时候。”

    他的话顿时引起那位小姑娘噗嗤一声轻笑。

    姜维回过神来,面带歉意,抱拳道:“几位兄长大驾光临,小弟还以为是在梦中呢。”

    这时,关平道:“伯约你昨日归家,为兄今早通知了张苞,便约了今日特来拜见伯母。”

    姜维这才明了,原来他与张苞、关兴三人义结金兰,按照道理来讲,张、关、姜三家自然算通家之好了。

    结义当日,关羽、张飞俱都在场,皆受了三人拜见,偏独独少了姜维的长辈。

    关平是个细致的人,不愿失了礼数,今日一早便拉了弟弟妹妹,又唤上张苞一家,携了礼物,前来姜维府邸拜会姜母。

    张苞黝黑的脸庞含着笑意,不依不饶道:“你这小子真不够意思,昨日回城,居然不来为兄府上打个招呼。”

    姜维忙告罪道:“只因天色已晚,这才不曾叨扰。本来今天早上是要去拜会兄长的。”

    见到他这般狼狈模样,张苞这才笑着作罢。

    这厢,姜母一脸笑意,忙招呼众人入堂宽坐。

    众人谦虚一阵,顺着姜母所指,鱼贯进入堂中。

第二百章 群英毕至() 
进得堂中,张苞、关兴二人当着姜母之面,齐齐跪下拜会;他们与姜维结义,磕头之后,便要视姜维之母为自己之母了。

    姜维亦跪下还礼。

    随后关平领着张绍上前躬身行礼;紧接着,张星彩、关银屏与那位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齐齐站定,盈盈施礼。

    姜母见到自己儿子结交的都是这般俊杰英才,心中自是十分开怀,流露到脸上,便成了十二分的喜笑颜开;待见到三位如花似玉的女眷后,双目蓦地一亮,逐一将三人扶起,连声应道“乖”“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竟然不舍片刻移目。

    后经过介绍,姜维才知道这位小姑娘是张苞的二妹,芳名叫做青萝,因年纪最幼,家人都以“小妹”唤之。

    小妹年纪虽小,却是落落大方,笑盈盈地给姜维行了个礼,口称:“小妹见过二兄。”

    因张家有二子,张苞长于姜维,姜维又长于张绍,故她便以“二兄”称呼。

    姜维凭空多了个如此可爱的小妹妹,自然十分开心。

    这时,马钧闻声前来,姜维便又向众人做了介绍。

    众人得知马钧当日对姜维一家有救命之恩,对他十分客气,纷纷行礼。

    马钧得知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后,顿时显得十分局促,忙不迭躬身还礼,心中却道:

    “不想短短几个月,伯约结交的竟然都是朝廷勋贵之后,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因姜府正堂并不宽敞,须容不下这许多人。姜维索性命姜文、姜武兄弟将案席搬到院中。

    众人也非拘谨之辈,便在宽敞的院中就着席子团团而坐。

    姜母生怕怠慢客人,端出府中最好的果脯、点心招呼,不住忙进忙出;还又怕客人吃不惯自家西北风味的零嘴,便还想着要上街去采买。

    张星彩、关银屏二人看不下去了,一左一右拉着姜母坐下,笑靥如花,只拣一些好听的与她说话。

    姜母双目顿时更亮,看着两朵花儿一般的人物,越看越是喜欢,也不知听没听进,只是不住颔首,笑得却是连嘴都合不拢了。

    众人至夷陵别后,已经过去近一个半月,此番久别重逢,自然藏了满腹话语要讲,此番围席团座,娓娓道来,气氛竟是十分热闹。

    姜维稍加留意,见关家兄妹经昨日之后,眉间郁闷之情都消散了不少,这令他更是放下心来。

    正是阳春三月,清晨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最是惬意不过;不知从哪家院里飘来淡淡桃花香味,闻之沁人心脾,教人心情舒爽至极。

    众人且聊且笑,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

    “砰”、“砰”、“砰”。

    正说话间,门口忽响起一阵敲门声,姜文忙不迭跑去开门。

    姜维顺着望去,门外吵吵杂杂,闪入数个身影,个个携礼带物。

    细细望去,却是赵云之子赵统、赵广兄弟,魏延次子魏荣,简雍之子简舒,庞统之子庞宏几人,李恢之子李遗也赫然在列。

    这几个都是张苞朋友圈中的人物,是姜维在张苞生辰时结识、后在去年的秋狩之时才交情日深,渐走渐近的。

    他与张苞对视一眼,脸上俱都露出笑来,纷纷起身迎接。

    张苞边走边笑道:“怎么你们也来了?”

    魏荣粗着嗓子嚷嚷道:“好你个张苞!伯约回来了,你独自一人来见,也不喊上兄弟们一声,太也小气!”

    张苞笑道:“伯约是俺兄弟,跟你们又有何干系?”

    魏荣与张苞自小相熟,自然知道张苞说得是玩笑话。

    他哈哈大笑起来,冲着迎面而来的两人抱拳道:

    “伯约你在荆州立下赫赫战功,早在兄弟们耳中传开了!早就想来探望一番,今早方知你已经回城。这不,我马上叫来兄弟们,给你庆祝庆祝!”

    姜维口中称谢,不住拱手。

    这时,李遗缓步上前,腼腆道:“那日秋狩,蒙姜兄救了一命,早想登门致谢,只是姜兄身在荆州,一直不得缘法……”

    姜维笑道:“李兄何必客气。”顿了顿,伸手指向院中,道:“诸位且进来稍坐。”

    张苞亦帮着将诸人招呼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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