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你这人一肚子坏水,却十分对老子的胃口,若是就这般看着你被宰了,老子会觉着相当可惜”,王花花继续嘀咕,“今儿个这事,可千万不要再有第二次了,下次若是碰上了牟指挥使来巡狱,你这颗小脑袋,可得立马便会被他老人家剁下来做夜壶……”
王花花这厮,多少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嘛!
不过他倒是搞反了——将那来“灭口”的“黑炭大厨”,当成是来“劫狱”救人的了!
不但如此,他当还将陈尚彪与晏劲松误认为是“黑炭大厨”的同谋了!
“你还是老实巴交的在这诏狱内先呆着罢,可千万甭让你外边的这些个昔日的袍泽同僚再来打什么鬼主意了”,王花花继续压着声音,“不知出于何故,牟指挥使前几日突然下了道秘令,着了咱锦衣卫的人,在这诏狱外边周围数里之内布满了‘暗桩’,目的却只有一个,便是教他等仔细辨认这打诏狱内‘出来’的人,若是发现其中有你,便立斩不赦……”
娘希匹,今儿个当真是在鬼门关前来了几趟“免费一日游”了!
可牟斌那厮,这般“照顾”老子,却又是为何?老子杀他亲爹了?睡他老婆了!?
牟指挥使的这般安排,自是出于弘治皇帝的授意:弘治皇帝有意考校王睿的“态度”——若是“态度诚恳,认识到了自个儿的错误”,自是会“老实巴交”的蹲在诏狱,不会“胡思乱想的瞎折腾”,若是“执迷不悟,仍是一门心思的只想着活命”,那在他“坚韧不拔”的“只想着活命”的求生欲的“驱使下”,自是能“皇天不负有心人”的“成功出狱活命”……
而牟指挥使却又早已在诏狱外围布满了“暗桩”,只待着他王千户大人“成功出狱”了……
牟指挥使的安排远远不止这些!
他先前说要“查一查”陈尚彪陈副千户,倒也并非完全是在“吓唬他”,实则是想先从陈副千户开始,慢慢的再将晏劲松、侯禹、桂东这些个王睿“昔日的同僚袍泽”给“逐一拔除”——老上司在诏狱内蹲着,这些个老下属,丝毫不会有些“非分之想”?
至于罪名?嗯哼,大明的官儿,有几个是禁得起查的?纵使他等同王睿的“北疆贪腐大案”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可他等在其他方面咧?
都他娘的屁股上或多或少的黏了些屎,不干净得紧!
可他后来却打消了这个主意,其缘由,还是根源于弘治皇帝对王睿的“态度考校”——索性便对他这些个“昔日的同僚袍泽”睁只眼闭只眼,予他王睿一些“方便”:面对着这些“方便”,却又能“无动于衷”的继续“老实巴交”的蹲在诏狱,才是真的“态度诚恳”了!
再则,若是他“认错态度不怎么好”,那便再将他以及他这些“方便”给一锅端了也不迟……
牟指挥使老谋深算,这般谋划算得上“周全”,可却仍是出了“纰漏”——他低估了北镇抚大人的“人情味”,也高估了王花花对他牟指挥使大人的“好感”与“服从意识”!
王花花一直在奋力争夺他的北镇抚大权——现在,也还是在“奋力争夺”,这已然让王花花对牟指挥使产生了极度“不爽”的情绪。
是以,他对王睿这一番“好意”,经历过较长时间的集聚过后,终于今日爆发了……
“打从北疆回来,这北镇抚的差事儿,我便不想干了”,王花花又开始向他这“昔日的倾诉对象”来大倒苦水了,“你在外边的时候,我还能‘使唤使唤’你,眼下你在这儿蹲着了,我就一彻底光杆将军了……”
王睿一直以来,都相当同情这位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为落魄的“锦衣卫北镇抚大人”,他倒是想安慰他几句,可他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满腔的安慰之辞,到了嘴边却也只得化成一声长叹!
王花花也跟着叹了口气,又伸手拍了拍王睿肩膀:“你这厮,当真也是胆儿够肥,在北疆竟然连‘那种事儿’都敢做……”
王睿苦着脸,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他只得摇了摇头:“我没法同你解释清楚,总之,‘我’,同北疆的‘那些事儿’,是没有半文钱干系的……”
王花花歪着脑袋,继续瞧着王睿:“不管怎样,你眼下已然呆在了这地方,听我一句劝,别瞎折腾了,兴许还能多活几日……”
王睿哭丧着脸:“你就是不劝,我也不敢再教人来‘劫狱’或是自个儿想办法‘越狱’了……”
娘希匹,难道真就只能蹲在这儿“等死”了不成!?
到了大明朝,老子可是连一个女人都还没睡过的好不啦?
好不容易“被”朱素嫃“钓”上了,眼看着就要突破她“最后一层防线”,却他娘……
上帝啊,你太残忍了!
“这样最好,总算没枉费了我一番‘心意’”,王花花点了点头,“北镇抚司内的一应事务,我都懒得再碰,你在这儿蹲了这般久,之前可见过我来巡狱了?”
王花花这厮,这是在典型的“消极怠工”了——牟指挥使不给老子北镇抚大权,老子便他娘的干脆尸位素餐,光拿俸禄不做事,站着茅坑不拉屎,你牟指挥使也奈何不了老子罢!?
“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琢磨着要不要将牟指挥使的‘这番安排’透露给你。我想过来想过去,觉着你这厮当是不会‘老实巴交’的呆在这儿,还是借着巡狱之机,来向你警告一声的好”,王花花言及此处,又摇了摇头,“没想到会这般凑巧,竟还真碰着你这厮‘正在不老实’……”
王睿皱着眉头,偷偷的斜眼瞅着他:“你来向我‘泄密’,这若是让牟指挥使知道,他非得拔你一层皮不可!”
王花花嗤之以鼻,不以为意:“他老人家忙着吶,没空盯着我。再则他也知道我不想干了,定然不会想到我会突然在你‘这事儿上’来掺上一脚……”
总的来说,王花花这厮,除了爱在“蝶恋花”蹭吃蹭喝蹭嫖之外,其他也没什么让王千户大人觉着“讨嫌”的地方……
“花花吶”,王睿突然拍着王花花的肩膀,“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闷骚’了些,不过么,倒也相当对老子脾性……”
因为,他王睿也是极其“闷骚”得紧!
“……老子若是被宰了,定然不会忘了你今日这番‘心意’,且还会在阴间保佑你夺回属于你的北镇抚大权……”
王花花吓得赶紧摇了摇头:“你若是去了阴间,还是将老子忘了好,老子可不愿被一‘孤魂野鬼’时刻叨念着……”
他紧接着又是一副十分惆怅的表情看着王睿:“你不在,老子若想再去‘蝶恋花’蹭吃蹭喝,也他娘是不成的了。人生呐,当真是越活越没意思了……”
王花花不提“蝶恋花”还好,一提这地儿,王睿便又想起了屠千娇。
点点滴滴,铭刻心底的爱恋,只道不再提,便是幻灭,却是午夜梦回,眉间愁怨,依旧挥不散,尽管已渐行渐远,你还是让我心痛的清晰可见。
老子在这儿蹲了这般久,她,竟也不来探探?
怎么说,老子这也算是“要死”的人了,有什么“别扭”,难道还真得要老子带进棺材?
“死者”为大吶!
屠千娇啊屠千娇,老子在你心里,当真是丁点儿的分量也没有?
太让人伤心了!
王睿摇了摇头,却又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你有空,多去去‘蝶恋花’,有事就多替我照看着千娇……”
王花花定定的瞧着他:“你这厮,当真是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还是好生想想,你若是被宰了,朱二小姐该怎么办才好,她一国公府的千金,不顾一切的自个儿送上门来,足见她用情之深……”
王睿一愣,仰头半响,又行一声长叹:“这辈子欠了素嫃,下辈子能还她便好……”
“男人吶,怎的都是这副德性”,王花花眉头又皱,“若真能待到下辈子,那还要这辈子做甚?唉……”
……
窗外夜空,仍是没有月色,萤火虫用心点亮漫天黑夜!
黑夜长,萤火繁!
在流年经载的岁月里,谁把谁遇见,谁又把谁思念?近在咫尺的距离,谁把谁依恋,谁又把谁守盼?
第90章 借刀杀人()
牟指挥使在诏狱外布满了“暗桩”——这个消息,王花花知道,侯禹等人却不知道,因为他们还不够级别。
王睿躁动的求生欲念,在王花花的一番“好意”之下,终于产生了动摇——这他娘的,当真是得“老实巴交”呆在诏狱了!?
吴黑翔“灭口”不成,只得带着这个让刘公公绝不会觉着愉快的消息来向他禀告——他多少还是有些“职业道德”,在事败过后,没有带着刘公公仅余的三千两银票跑路!
时天已快亮,东方有微亮,慢慢从暖红变的玫瑰红,大地还在沉囊股校洞Φ姆孔油赋鲆坏愕乒猓鄱家股鎏砹艘徊闵衩馗校杳髑暗暮谝挂丫ァ
四周很静很静!
刘公公在鄢小公公的陪同下,又于上回“接见”吴黑翔的黑暗角落里边,盼星星盼月亮,兼且吹了一夜凉风,等来的却是这么个消息!
娘希匹!
那小王八蛋,莫非是猫妖转世,有九条命来着?怎的怎么弄都弄不死他!?
爷们好长时间都没好吃好睡过了,快要崩溃了好不啦!
“你不是‘第一刺客’么,怎的也会失手?”刘瑾于这一片灰蒙蒙的晨色当中,黑着脸瞅着吴黑翔。
“情形变化太快,我能活着出来已属不易,也没人说过‘第一刺客’便不能失手罢?”吴黑翔毫无“愧疚”神色,“不过我既是接了您老这趟‘买卖’,便会将它做成,只是在这期限上,怕是得稍稍推后,您老这佣金上,也可再减免一些……”
“你当是在买白菜吶,还来这般讨价还价?”刘公公心烦意燥,“三日之前,是谁说了今日便能得手?”
吴黑翔听得面部肌肉直抽抽,但他理亏在先,是以也只得撇了撇嘴,暗暗接下了刘公公这道“冷嘲”!
“刘——老爷”,鄢小公公沉默了半响,突然插嘴,“那厮身在诏狱,如今这趟‘买卖’又告失败,往后若再欲去诏狱结果了他,怕是得难上加难了……”
人王睿既是知道有人要来灭他的口,又岂会毫无防备的蹲在诏狱内,傻不拉几的“等”着来“被灭口”了?
鄢小公公是个在情绪上会经常出现“纠结状态”的“男人”——这或许也是由于他“特殊”的生理构造所造成的。
他曾因为“念着千娇同你相识一场”,便冒着大雨,连夜赶往王睿在南熏坊的宅子,向他透露——他在北疆的事儿已然“东窗事发”,可回头因为要“忠于主子”,鄢小公公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替刘瑾刘公公寻来了“第一刺客”吴黑翔,用以来“灭”王睿这道“口”。
眼下吴黑翔的“灭口”之举又行失败,隐藏在鄢小公公内心深处的“恻隐之心”又行悄悄的钻出了头尖——他开始尝试着说服刘公公打消“将灭口进行到底”的念头。
王睿那厮,一直以来,对千娇倒也算是照顾得紧,如今吴黑翔这厮又“灭口”不成,莫非他当真也是命不该绝!
既是如此,咱鄢小公公便也再来“尽尽人事”,暗里再来“帮”他一把便是——成功与否,反正老子也不会有甚损失,就当是在路边见了条垂死的野狗,顺手扔个馒头去救它一命便是!
鄢小公公打着让刘公公“知难而退”的算盘,刘公公却会错了意!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便行抬起头来:“若行再欲去诏狱将那小王八蛋给宰了,确是有些难以实现哩,莫若再想个别的法子?”
鄢小公公吓了一跳——这他娘的,好心办坏事了不成?
抱着“再且一试”的心思,鄢小公公决意继续“曲线搭救王睿”,他赶紧上前几步,凑在刘公公的耳根上:“昨日,听您老说起,那厮通过平江伯出了个‘分化瓦解,赐良田、免徭税’的法子,替圣上化解了朝臣们的刁难。奴婢在想,圣上是不是因此而起了爱才之心,有意不再追究他在北疆的事儿了,是以,他才能这般安然无恙的蹲在诏狱蹲了这般久,而您老在外边也一直都是这般的‘有惊无险’……”
这他娘的,倒极有可能!
刘公公双眉紧皱,神色凝重——这般看来,倒是没有必要再去“画蛇添足”,非要将那厮灭口了不可:圣上若无意追究,那厮也当不会毫无缘由的“供出”咱家了罢!?
王睿通过平江伯向弘治皇帝出了个“分化瓦解,赐良田、免徭税”的法子——这事儿,前两日弘治皇帝在教育他的宝贝儿子朱厚照时,曾无意提及。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厚照一下便将这事儿给记在了心上,回头见了刘瑾,便“有意炫耀”——我那王大哥,可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咧!
刘瑾当时也没怎么在意,顺便还拍了几句王睿的马屁,直将朱厚照哄得云里雾里。
可现在鄢小公公向他提出了这个说法,他才猛然惊觉——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着王睿那厮会将咱家给“供出来”,却原来完全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恍然大悟的刘公公琢磨了再琢磨,终于觉着这“伟大的灭口事业可半途而废”了——圣上若无意追究那小王八蛋在北疆的事儿,那当是——莫非要提拔重用他了!?
刘公公虽然没受过高等教育,是“名副其实文化上的文盲”,但却是“政治上的智者”,久居宫廷的他,对于这政治上的门门道道,早已摸得了一清二楚。
这般看来,王睿这厮不但已无必要非宰不可,且还得好生拉拢他才是——对“政治潜力股”的投资,五百年前的刘公公也是懂的!
万幸,咱家同他王睿在这之前的关系,便还“不错”,这要“拉拢”他,不,应当是“继续拉拢”才对——又省去许多周章了不是?
中间偶或有这些许“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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