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玩死火筛不成,反被火筛玩死!
“次奥!”王睿一把将王守仁的手书拍在了桌上,“左右不过一个大同城,老子他娘赌得起……”
反正这大同城也不是老子的……
帐内将佐们一片茫然——副总兵大人与堡内的“王先生”,到底是要搞什么名堂?眼下大军被困于威远堡前,又他娘同大同城扯上什么干系了?
“十天,十天后大军能进堡”,王睿瞅了一圈帐内众人,却没见着朱充耀——这厮,越来越不当他自个儿是“丁小四”了,“丁小四呢?着他娘的过来,老子……老子有事相求……”
副总兵大人这句话的信息量比较大——首先,“十天后大军能进堡”,他凭什么这般信誓旦旦?
其次,他竟还“有事相求”于他的“情敌”!?
众人一脸疑惑,又满脸期待的瞅着他们尊贵的副总兵大人——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卖关子?
王睿却冲着众人摆了摆手:“散了罢,去替老子将‘丁小四’寻过来……”
你不说,我不问——这就是规矩!
大明官场规矩!
冬日白昼像风一样飞快地过去,星星划破云层闪烁,跳跃着组成了一幅幅图案。冷夜像死一样静,士卒们走路时“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一出了副总兵大人的帅帐,高嫖嫖寻着小方程的背影,便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于这冷冽的夜间雪地里,高嫖嫖今夜决意做一件“大事”——他要去向小方程“摊牌”!
从京城来了大同,已然过去了二三个月,他与小方程之间的关系却没有丝毫“进展”——这绝不是他想要的,他今夜要去捅破这最后一层“膜”……
“膜”儿虽薄,若不去捅破,那就会让两个人永远都不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小方程吶……”见四处无人,高嫖嫖赶紧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嗯……”小方程冻得缩着背,转过了身,“干啥?”
“干啥”?
这他娘倒真是个问题——嫖嫖兄向来都是在青楼里边大把银票一甩,想“干啥”便能“干啥”。这他娘的突然面对小方程,想要来“捅破最后一层‘膜’”,到底该怎么“干”?
这个“话”到底该怎样说?
都是经验惹的祸——嫖嫖兄没这方面的经验吶!
见高嫖嫖支支吾吾了半天,仍是没憋出半个字儿来,小方程便有些不耐烦:“这些天儿冷,你是不是冻坏脑子了?”
是死是活,都是一句话的事儿,怕他娘个球!
“你……”高嫖嫖牙根儿一咬,“你从了我罢……”
师太,您就从了老衲吧……
高嫖嫖话音一落,也觉着他自个儿的话说得有些不对……
太紧张了!
小方程愣了半响,回过神来只觉着面上一阵抽抽:“你他娘的,你他娘的还要脸么?”
“我从来就不洗脸……”
脸都不洗了,还要它做甚!
娘希匹!
这话仍是不妥……
这回轮到他高嫖嫖面上直抽抽了——邪门了,今夜竟一而再的连番说错话……
“啪!”小方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圆了胳膊,老大一耳刮子扇在了高嫖嫖脸上,“‘不洗脸’的玩意儿,给本姑娘滚远点儿……”
“膜”没有被捅破——巴巴的“尾随而来”,却是这般稀里糊涂的“领”个大耳刮子!
高嫖嫖瞧着小方程的背影于雪地之中渐渐消失,他摸着火辣辣的左脸,又抬头瞅了一圈——万幸,周围没人……
他一边“忧桑”着,又一边“庆幸”着转过了身——娘希匹,晏小个这死王八蛋什么时候在的老子背后?
他斜眼瞅着仍是在目瞪口呆的晏劲松……
“我什么都没看到……”晏劲松回过神来赶紧冲着高嫖嫖双手大摆。
“哼……”高嫖嫖别过头去,自顾自的朝前行去。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即是圆满……”高嫖嫖才同晏劲松擦肩而过,身后便传来晏劲松的这么番话。
他愣过之后,便转过身来,叫住了晏劲松:“你这是几个意思?”
晏劲松止住脚步,转了身远远的瞅着高嫖嫖:“我还在大同左卫做千户时,便听说过咱大同游击营中嫖兄的名号,那时只道嫖兄于万花丛中,当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却没想到嫖兄原来竟是‘情场嫩手’……”
王睿王副总兵初来大明时,便听易瓜瓜说起过“高嫖嫖”这一“雅号”的由来——“……大同府辖内的窑子没有一个是他不晓得的,没有一个瑶姐是他不熟稔的。军中兄弟或探亲、或休假,欲去放松一回,尽皆去咨询于他,他都能根据不同人之需要,结合价位给出意见,建议其应当去甚地方甚窑子寻哪一位瑶姐……”
当时,王睿也将他惊为天人!
“这不是一回事儿,窑姐是窑姐,小方程是小方程,岂能同日而语?”高嫖嫖苦着脸摇了摇头,“窑姐们都是浮云,小方程才是永恒。不瞒你说,我打懂事儿起,便只逛过窑子,没正儿八经的追求过对象……”
晏劲松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神色:“难怪你适才会带着调侃窑姐的口吻来与话……”
高嫖嫖一恍——适才同话”,不正是老子在窑子内的那一套……
难怪末了小方程会那么一大耳刮子的甩了过来!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晏劲松继续对他“传道授业解惑”,“说得再简单一些,就是俩字——‘真诚’,你得以你最真诚的一面来同她相处……”
高嫖嫖歪着脑袋若有所悟,继而却又苦着脸:“可这他娘,便就是老子最‘真诚’的一面了……”
……
整不好了!
“人总得有‘真善美’,你得将你‘真善美’的那一面展现出来……”晏劲松说完了这句,又赶紧摇了摇头——嫖兄这“真善美”的一面,恐怕仍是得与“窑子”脱不了干系的……
见高嫖嫖仍是哭丧着脸,晏劲松便赶紧又改了另一番说法:“总之,来日方长、日久生情,这事儿急不得……”
“日久生情”?
高嫖嫖仍是愁眉不展——“日久”了,自是能“生情”,可老子他娘的压根儿便没有“日久”与“久日”的机会……r1148
第161章 破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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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佛说,冬天就要过去,留点记忆。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佛说,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我问佛,今年是否还会下雪?佛说,今冬的错过,才有珍视的明年。
大雪停停歇歇的下了三日两夜,直至今日傍晚,朔风停了,夕阳红日也出现在了天际正西,暗红的日光印着人间冰天雪地,白里透着微红,宛若西子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火筛将大同副总兵困在了威远堡外,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两夜——火筛想要将明军饿了个半死再行出击,王睿也不愿来个毫无智商含量、且大有可能会大败收场的强行突破,于是乎,一个在等,一个在暗里“布置”……
“大帅已将明军围在了威远堡前,明军败亡不过指日之间,我瞧着你这几日却是眉头不展,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儿,莫非是在担心明军能有甚法子逃过此劫?”小王子瞧着帐内苦着脸的苏合,终于未能忍住,道出了心底疑惑。
“大帅征战半生,从未失算,明军已成瓮中之鳖,纵然有甚伎俩,也逃不过大帅的法眼,我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个”,苏合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十月才过,大同便下了这么场大雪,郭勒津旗距此地不过数百里,看来今年我郭勒津旗又得遭受雪灾……”
小王子大愣,回过神来便终于明白了苏合的“担忧”:“秋末冬初便见大雪,也是草原常事,再则,草原也多年不现‘坐冬雪’,你莫要杞人忧天来着……”
入冬后的第一场较大降雪,这场雪后气温猛降,积雪长期不化,便称之为雪“坐住”了——这便是“坐冬雪”!
苏合仍是苦着脸大摇其头:“正是草原已多年不现‘坐冬雪’,我才更为担心来着。我先还纳闷大帅这回南下为何要倾尽我郭勒津旗的家底,这回突然见了这场大雪,我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大帅当是早就摸清了这‘坐冬雪’的规律,推算出了我郭勒津旗今儿冬季,当是得遭受‘白灾’,是以才要领着十万铁骑南下,为我郭勒津旗打回过冬物资来……”
“坐冬雪”形成后,随着一场场降雪使积雪加厚,最后埋住牧草,使牧群无法放化形成灾害,即“白灾”,“白灾”一旦出现,危害牲畜的积雪往往要持续整个冬天,直至次年四月。
动不动一下雪就要下半年,难怪北边的草原游牧民族时不时的便要纵马南下——不为别的,就为了抢吃的!
草原雪灾,基本都是数年一遇的规律,以火筛这种“千年王八修成精”的智慧来看,他能摸清这“坐冬雪”的规律,一点儿也不出奇。
小王子年方十五六,在他的有生之年,还只见过一次“白灾”:积雪掩盖草场,有的超过一定深度,有的积雪虽不深,但密度较大,或者雪面覆冰形成冰壳,牲畜难以扒开雪层吃草,造成饥饿,有时冰壳还易划破羊和马的蹄腕,造成冻伤,致使牲畜瘦弱,常常造成牧畜流产,仔畜成活率低,老弱幼畜饥寒交迫,死亡大把大把的增多。
“白灾”——危害太大,这玩意儿一旦出现,岂止他郭勒津旗不好过冬,恐怕整个鞑靼都得头痛了!
小王子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尚未发生的事儿,你也甭去想太多,再则,大帅只要将威远堡外的这支明军揍得屁滚尿流,纵然草原今儿冬季要遭遇‘白灾’,你郭勒津旗也可高枕无忧。”
苏合轻叹了口气——得他娘尽早将眼前这拨明军给消灭掉了才好……
他正舒了口气,帐外卫士却突然隔着帐门,冲着里边喊话:“将军,那日松将军遣人送来了消息!”
苏合不以为意:“着他进来……”
帐门一掀,扑进一股冷风,一名士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禀告将军,威远堡这两日之间突然来了两拨援军……”
苏合大愣——明军哪儿还能有援军送进威远堡来?
“那日松将军也觉着蹊跷得紧,着我禀告将军,务必要将此事速速禀告给大帅知道……”
火筛有“磨练”苏合的意思,是以,一般“小事”都让他斟酌着去办——可这突然开进威远堡的援军,却着实有些不在“小事”的范畴以内了!
大同辖内的明军不过十万,除去大同城与各地守城士卒,大同副总兵能调动的兵马仅只七万余——祭旗坡一役,明军伤亡大于达日阿赤,折了三万余,眼下便仅余这堡内堡外的不足五万人!
王睿这厮,竟还能调动援军开进威远堡?
这两拨援军又是从哪儿来的?
苏合眉头大皱:“这两拨援军是何时到的,有多少人?”
“前日下午到了一拨,今儿上午又到了一拨,人数不多,每拨都不足三千!”
不同的时间来了两拨人,每拨人都不足三千?
王睿这厮,莫非是由各地守城士卒中挤出人马调了过来?
火筛南下之前,便将大同的兵力调动摸了个一清二楚:大同城内还有两个卫所万余人,其他九卫再去其三,(杀胡口所在的右卫,祭旗坡所在的左卫以及眼前的威远卫),剩余六卫的每卫守城士卒仅只有两千。
这两拨援军的来路分为两种情况:一、六卫中每卫各出一千士卒,凑成六千,再于中途集结,分两拨赶赴威远堡——这他娘的,虽也折腾了些,但眼下大同明军主力败亡在即,王睿这厮不得不使出这么个“笨招”了罢;二、这两拨士卒都是由大同遣来的——去了这六千,大同城内还有近五千人,凭着大同的城墙炮火,勉勉强强也能扛得住!
可调来六千人进了威远堡又顶个什么用?
六千人加上堡内的三千人——仍是不过万,面对着堡外那日松的万余铁骑能做什么?
王睿这般折腾,甚或冒着大同城防实力大损的风险调来这六千人,会他娘是要他等窝在堡内看雪景?
调来六千人,却看似不能起着丝毫作用!
大同副总兵王睿不是个闲得蛋疼的人儿——他这般做法必有深意!
确是有蹊跷!
“更让人觉着蹊跷的是,这两拨明军尽是骑军……”那日松遣来的士卒见苏合苏小将军仍是在愣愣出神——似是没有要速速将此事禀告给大帅的意思,他便讪讪的又加了这么一句。
六千骑军?
明军哪儿还能有六千骑军?
大同辖内共有十三卫,大战之前,王睿那厮便将各卫骑军尽皆抽去了杀胡口,仅余大同城内的前、后两卫满编将士戍守大同,可这两卫的骑军加起来也只有四千骑!
莫非潜伏在大同境内的伺候送来的情报有误?
难不成大同镇的兵力及兵种配属编制,压根儿便不是情报上说的那样:每卫五千六百人,二千骑军,三千六百步卒。
可情报若是有误,那之前却怎的又不见着有丝毫差错?
这两拨骑军到底是哪儿来的?
来了威远堡到底又要做甚?
娘希匹!
搞得人苏合头都大了!
那日松被整得一头雾水,便识趣的将这么个“谜语”送来了给大帅猜!
这事儿,确是得速速禀告于大帅——这“皮球”有些“大”,小苏合也觉着有些“接不住”,还是赶紧踢给大帅的好……
……
火筛的帅帐东南向而设——这与草原民族崇尚太阳、有朝日之俗有关,但这种东南向习惯不仅是一种信仰,更多的是为抵御严寒和风雪,包含着草原人民适应自然环境的智慧和创造。
帅帐内的陈设,继承了蒙古族老祖宗敬奉香火、神佛的传统——空间分为三个圆圈,东西的摆布分为八个座次,正中摆着香火(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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