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槿倒没觉得很饿,用筷子戳上几下,意兴阑珊。
忽然推门的声音响起,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楚承宣和顾晨曦,她眉梢微挑,“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顾晨曦有些无奈地看着水云槿。
水云槿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什么,“你们一直在斑影琉璃等我……”
“不是等你,是找了你半日,你把暗卫都支开,阿玹该多着急!”顾晨曦有些嗔怪。
“我去了一趟墨神医那里就回来,身边有蔺寒和紫霞陪着,就没让暗卫跟着。”水云槿回道,“辛苦你们了,过来坐。”
“云槿,你真不该与阿玹置气,更不该让他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他快把翌阳城翻过来了。”顾晨曦在水云槿身边坐下,一副不认同的口吻。
水云槿笑着点头,“以后不会了,心里有些事一时想不通,便想听听墨神医有什么高见,现在没事了!”
“云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你故意想避开阿玹?”顾晨曦觉得水云槿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都没有,就算有,现在也没有了,澜王府终于平静,我高兴还来不及。”水云槿笑意自然。
“真的没有?那我们来这里找你,阿玹却没来,也没见你提起他!”顾晨曦不信。
“他没来,应该是回府了。”水云槿回道。
顾晨曦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苦笑不得,这也太淡然了。
一直未开口的楚承宣细细打量着水云槿,这样的她与平日里没什么差别,就是笑意间多了些清淡和清凉!
“你一到城中,我们就看到你了,可是…又看到你跟皇甫珩站在一起,阿玹就…就一言不发地走了……”顾晨曦想到皇甫玹那时的模样,眼皮跳了下。
“皇甫珩居心叵测,一心想谋得皇位,他似乎会有所行动,你要让人多注意他。”水云槿看向楚承宣。
“我知道了,已经很晚了,我们送给回澜王府。”楚承宣轻声道。
水云槿点头,四人走出醉雅楼。
珩王府。
皇甫珩从外面回来直接进了书房,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男子,“王爷,属下已经查清薛将军的过往,查出他三年前曾在荆城杀了人,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咱们这算是拿住了他的把柄。”
“你明天去他府上一趟,告诉他,本王的意思,他会明白的!”皇甫珩手撑在大椅上,整张脸埋在阴影里。
“属下明白,只要他肯为王爷所用,那他杀人的事实也就不会张扬出去。”
皇甫珩没有吭声,靠在大椅上,显得很是疲累。
“王爷是否担心玹郡王会从中作梗?”劲装男子问道。
“必是少不了他,所以这一次你办事要千万小心!”皇甫珩叮嘱了声。
“属下明白,只是属下有一计,不知当说不当说……”劲装男子故作高深。
“说。”皇甫珩抬头。
“王爷也知道属下从前是魔教中人,也向王爷提过魔教近年来的状况,现任教主有意远离朝堂,不问世事,一心躲在深山僻壤享清闲,可是属下却在玹郡王妃身上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跟水云槿有关?”皇甫珩瞬间来了精神。
劲装男子笑了下,“玹郡王妃身边有一非常厉害的高手,他也是魔教中人,还是现任教主的心腹,王爷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不是一般的高冷,可他却愿意跟在当时那个柔软无能的玹郡王妃身边,一开始属下只是觉得奇怪,可是后来听说十五年前的事,属下才恍然大悟,他之所以心甘情愿地保护玹郡王妃,是受了魔教教主的吩咐……。”
“水云槿是水大公子的女儿,难道……”皇甫珩着实惊了下,父皇对水大公子的心意一直保持到现在,若是让他知道了水大公子还活着,定然也是高兴的,那水云槿为什么要隐瞒?
“王爷猜对了,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这个事属下想了许久,今天才敢确定,全部道出。”劲装男子确定地道。
“水云槿没有告诉父皇实话,她的担心也是对的……”皇甫珩低声道,一想到水云槿一举铲除水卜刘三人,还能把所有的事做到滴水不露,就不得不让他佩服,如果不是听到这些话,连他也都被蒙在鼓里。
“如果以此要胁玹郡王,他必定会有所顾忌,这样王爷就多了些胜算,王爷以为如何?”劲装男子问道。
“皇甫玹不会轻易受你威胁,他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只是这件事还不够,本王这里有一件他这些年最想听到的事,而且…本王也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爱水云槿?是不是可以为了水云槿,连杀父之仇都不报了?等到两人生出嫌隙,水云槿还会相信他吗?本王就给他们一次看清彼此的机会!”皇甫珩眼中阴霾横生,杀意显见。
“王爷高明!”劲装男子拱手称赞道。
澜王府大门前。
水云槿下了马车,朝着里面的两人笑道:“很晚了,就不请你们进去了,快回去吧。”
顾晨曦点头,“明天我们再来。”
水云槿笑得有些无奈,好像她的事,顾晨曦比她还重视担心!
直到马车驶离王府,水云槿领着紫霞进了大门。
“李雅儿关在哪里?”水云槿问道。
“奴婢让人把她关在王府的地牢里。”紫霞回道。
“过去看看。”水云槿转了方向。
王府的地牢设在一处偏僻的院子,完全独立,门外有护卫把守。进了门,里面光线极暗,烛火溢着淡淡光晕,只有凭着视线才能看清楚里面的环境。
------题外话------
内乱外乱都要来了~
第122章 奈何情深()
地牢很大,不似一般监牢里的阴暗潮湿,还算干净,但水云槿知道这里面机关重重,一旦开启,稍有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水云槿沿着烛火的方向走去,扑闪的烛火下,在一处干草垛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她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地牢很静,静得可以闻到自己的呼吸声,水云槿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不久前还得意洋洋的李雅儿。
“李雅儿,小姐来了。”紫霞清凉的声音响起。
蜷缩在一起的身影猛地舒展开来,跌跌撞撞地爬到牢门前,一双美目瞪圆,大如铜铃,似乎极为惊恐,“水云槿,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不要…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这里很黑,还有老鼠…你放我出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不敢枉想取代你的位置,你放过我吧……”
“这里对一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来说,的确是阴森恐怖了些……”水云槿扬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我一刻都呆下不去了,你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见姑母,她那么心软,一定不舍得把我关在这里,你快点放我出去……”李雅儿不过在牢里呆了半日,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地失了心,已经是语无伦次,小脸恐慌万状。
“你设计毁我声誉,在玄观寺大殿里那份胜券在握,那时你可曾想见你会落得这个下场?”水云槿平静地看着她。
“是我不自量力,是我愚蠢,我以为我可以取代你,享受所有人的赞赏和一个男人独一无二的爱,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让人羡慕,很容易让人妒忌,你什么都有,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我为什么就没有那个命……”李雅儿又是惊慌又是恼怒,几近癫狂!
水云槿嘴角微微扯动了下,不知是在嗤笑李雅儿的扭曲羡慕心理,还是在嘲讽她说自己命好,在外人眼里,恐怕所有人都会这样以为,可谁知她心里有多痛!
“你不是我!永远不要羡慕别人,能够活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说的简单,这世上有谁不喜欢荣华富贵,有了富贵又想要权势地位,有了地位就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而自己高高在上,那种坐在高位受人跪拜,受人尊敬,换了谁,谁不想要,你敢说你舍得放弃这一切!”李雅儿怒瞪着水云槿,仿佛在说水云槿跟她没什么差别!
“死性不改!我说过你不是我,不要妄自猜测我的心思,反正放你出去也是让你生事再起歹心,这里清静,你就在这里好好住着吧!”水云槿欲转身离开。
“回来!我不要,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你澜王府并非官府,不能就这么关着我,姑母不会同意的!”李雅儿这会倒是来了胆子,又是那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不用再想你的姑母了,母妃以后再不会上你们的当,而宫里那位…现在巴不得你赶紧死,我若不把你关在这里,你以为你还有命吗?而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自以为你掩饰得极好,实则是我不屑对你出手,你以为今天在玄观寺,我是为了揪出你吗?”水云槿眼中有着不屑。
“我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要对付贵妃,但是没有我指证她,你以为你办得到吗?”李雅儿自以为自己才是水云槿扳倒庄贵妃唯一重要的砝码。
水云槿看着她,渐渐地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李雅儿,经过这件事你如果能认知到自己的错误,我说不定还会放过你,但看看你现在这样,实在让人可怜不起来!”
李雅儿面色一白,“我只是为了活命,为了能见到光明,不想再关在这里,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帮你,我甚至可以到皇上跟前将庄贵妃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只求你放我一马!”
“自作聪明!我明天的确要去见皇上,我没说过会再次放过庄贵妃,至于你…等李家的人来,自会有个说法!”水云槿最后看了一眼李雅儿,转身离开。
李雅儿大惊,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天知道她一刻都呆不下去,再呆下去,她会疯的!
“不要…不要…水云槿,你回来…回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空旷昏暗的牢房里回荡着李雅儿泣不成声的叫喊,她叫得很大声,直到走出地牢,依然听得清楚,可是水云槿没有回头,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水云槿走出地牢,就见如琴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那里,见到她,满脸喜悦,“郡王妃,奴婢知道你一回来就来了这里,就想着拿着灯笼过来给你照路。”
水云槿看了一眼如琴手中提着的灯笼,面色凝了下,自从她来到澜王府,皇甫玹就让人将通往云阁水榭的每条路上都挂满了灯笼,满院灯火如昼,怎么会看不清路,分明是如琴自作主张来的,不过她也没有说破,主仆三人朝着云阁水榭走去。
院子里很静,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过了拱桥,水云槿站在院子里,她朝着花厅里昏黄的灯光看了一眼,须臾,她敛下眸子,慢慢走了进去。
紫霞和如琴对看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但只是守在门外,并未跟过去。
水云槿上了二楼,朝着花厅里看了一眼,就见皇甫玹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两双筷子未动,似乎在等她,她眸子闪了下,脚下不停,径直走过。
“过来吃饭。”皇甫玹低低好听的声音忽然传出。
水云槿脚下一顿,仅是片刻,她再次抬脚,“我吃好了。”
话落,水云槿飞一般地进了寝室,她觉得她好像亏欠了皇甫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更加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她连自己的路都不知道怎么走,又如何能去牵绊皇甫玹呢?
寝室里,夜明珠溢着淡淡光晕,水云槿衣服没脱,直接在软塌上躺下,极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她听到轻浅缓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身边停下,紧接着,后背贴上来结实温暖的胸膛,她没动,也没有开口!
“我该拿你怎么办?”耳边响起皇甫玹低低暗哑的声音。
水云槿心头一滞,昏黄的寝室里,她水澜的眸子犹如窗外天边的星光,光辉熠熠。
“打不得,骂不得,怒不得,恨不得,我唯有跟自己生气,气你伤了,我竟然不知道,气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而我却心如刀割,气你心里装了太多的人和事,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更气我…将你视若我的命,而你却从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份量……”皇甫玹低沉缓缓的声音在暗夜里如静静流淌的小溪,潺潺微漾。
“你应该生我的气,而不是这么苦着自己,是我做得不好,一直以来都是你包容我迁就我,而我从来都是按着自己的性子…只要我认定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却从来不去想你会怎么样,我虽然一直都明白,却还是下意识地不想去管,你一心一意对我,自然也希望我一心一意对你,所以,你没错,是我错……”水云槿声音亦是哑得厉害。
“你心性如此,是我过于强求了,以后再不会了,昨晚是我不好……”皇甫玹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极清极淡的笑意。
水云槿却心头一阵撕痛,听皇甫玹说着他不好,她终于有些忍不住,眼中如水雾蒙蒙,晶莹透亮,似乎随时都能倾泻而出。
“你如此待我,我却不敢保证什么,如果以后…我还是有事瞒你,你会怎么样?”
皇甫玹伸手圈住水云槿的纤腰,微微收紧,两人之间再不留一丝缝隙,他声音几近低喃,“只要你爱我,永远留在我身边,不管你做什么,以后我都不会再管了!”
水云槿心头一酸,她何尝不想永远陪着他!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谁又能陪谁一生一世,万一我给不了你永远呢?”
“生亦同裘,死亦同穴,生死相依!”皇甫玹声音沉而坚定。
“这是傻话,如果我不在了,难道要你活着的人去陪我吗?若真是这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水云槿猛地转身,极是严厉地瞪着皇甫玹。
皇甫玹嘴角微扬,清华的眉眼如染了月色一般迷人潋滟,连着声音都含了笑意,“我就是让你做鬼都不放过我,而我…还会缠着你,不管做人,还是做鬼,都是夫妻!”
水云槿眼中闪过动容,却又在一瞬间染上怒意,“不许,你趁早把这个念头给我打了,我要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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