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符延段司马是符存审之子,他虽然无名,不过,这符家未来的势力之大,真可谓是荣极一时。
赵普微微一笑,看来这契丹人虽无杀符司马之意,却有调查符司马之心,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大概就是如此吧?
谨慎起见,赵普将那字条通读了三遍,这才小心处理了。
看过常州城地图,赵普知道,这城中有两个城门,一边是常年紧闭的北城门,那边活动的大多是契丹人,自然不会敞开。
另一边是南城门,是人口流通的主要枢纽。
如此一来,眼下的赵普,为了活命,也就只能去南城门守株待兔了。
第六章 慧眼识得增高垫()
昨天一出了事,符司马第一时间就把守好南城门,在城门处布下天罗地网,城中又是无数兵卒仔细调查,然而,这刺客却是踪影全无。
叹息着,赵普蹲在城墙根,将俊朗不凡的公子哥涂抹上一大把黄土,将身上的浅棕袍子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稍一捯饬,就跟那乞丐一样,蓬头垢面,和之前截然不同。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赵普混在乞丐堆里,不仔细看,估计亲娘林氏都看不出来。
“唉,到底还得把穿越前当娱乐记者那些蹲点的本事都拿出来,等他个十天,我就不信,这刺客就能在城里坐稳不动!!”
是日,阴雨连绵,天空中的电闪雷鸣已经连续了五天,这才初初放晴。
南城门墙根底下,一群灰头土脸的乞丐,躲开土地上的水洼,蹲在一处。
“张老哥,你这胡麻饼是从哪要的?”
眼看着一个乞丐拿着半张胡麻饼往嘴里塞,众多乞丐纷纷吞了吞口水。
那吃胡麻饼的乞丐却是有些洋洋得意道,“城东霍员外家老爷下个月九十九岁大寿,这些天正积德行善嘞。”
说着,几个乞丐登时目光发亮,纷纷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城东走去。
眨眼的功夫,密密匝匝的乞丐只剩下了两个,一个是吃胡麻饼的张老哥,另一个,便是赵普。
张老哥撇过头,愣愣的看着赵普,“小兄弟,你新来的啊?怎么不去领胡麻饼?”
赵普轻轻摇头,他现在就是木桩子,也得是死死钉在城墙下的木桩子,半步都不能离开,一眼都不能眨。
一晃已经过去七天的光景了,再有三天,他赵普就得上断头台,眼下,每一个路人,都是赵普的命,都牵着赵普的命!
那张老哥将小半张胡麻饼放在赵普的面前晃了晃,大有一副气人的样子,“难道你不想吃这胡麻饼么?”
赵普目不转睛的冷声道,“这把戏,你骗骗他们也就算了,骗不过我。城东霍员外家就算是再家大业大,这也毕竟是契丹交界的地带,谁家都紧省慢省着粮食,能够发放救济粮的时辰,不过是辰时那么一会儿罢了,他们现在去,别说饼了,就是连颗渣都看不着!”
“小兄弟果然聪明。”张老哥笑着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块拿黄麻纸包好的胡麻饼,递到了赵普的面前。“你也已经饿了许久了,快吃吧。”
“这”赵普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张老哥。
“公子哥,你乍一看虽然像极了乞丐,可是一双手却是如此完好,张老哥跟你一样,也是骗不过去的。”张老哥却是一笑。
赵普并没接过,反问道,“看你这人,并非是个市井之徒,好手好脚,为何在这当乞丐?”
张老哥一笑,“我说了你还真别不信!见过冯推官吗?我原本也是家境不算贫寒,可气那冯推官看上了我家良田,说什么也要霸过去!!气得我父丧命,妻儿饿死。”
“又是冯推官?”赵普的牙齿紧咬,“想不到他竟是这种狗官?”
“嘘,公子,这话可小点声,冯推官爱财,世人皆知。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将胡麻饼重新递给赵普,张老哥继续道,“吃吧。我这人明算账,记得你什么时候还我两张饼就好。”
赵普尴尬的点点头,这些天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他也的确是饿了,而后接过了这张胡麻饼,什么胡麻饼,不过就是芝麻饼而已。要换做以前,这一张干巴巴的饼,还是乞丐施舍给他的,换做以往,他肯定不吃。
然而,现在的赵普吃就吃吧,反正也有纸包着,干净着呢。赵普的面容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无奈。
原先想着自己穿越了,第一时间就要当皇帝。现在唉,还是先找到赵匡胤再说吧。
大口吞咽着胡麻饼,这天上的小雨也开始细密了起来,赵普却无心外面,只顾着埋头吃大饼。
“呦呵。”赵普埋头吃饼,身边的张老哥却是笑了一声,“这雨天路滑的,还有人出城去?”
赵普抬头,只见这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这阴雨天气,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是这副打扮,也是十分正常。
不过,即便这样,赵普每每一看见这样的人,还是会紧紧地跟上去,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才算安心,生怕丢了一丁点的机会。
紧啃了两口饼,赵普将饼一丢,匆忙起身跟了上去。
那张老哥却是在赵普身后愤愤道,“到底是个公子哥,这小半张胡麻饼都随便丢,来日,我定要你三张!不,五张!”
捡起沾了泥土和雨水的胡麻饼,张老哥忙不迭的往嘴里塞。
赵普从墙根缓步溜达,跟在这两人身后。
只见这两个汉子相差无几,身高大抵相同,全是七尺男儿。
目光再往下一看,赵普登时一乐。
这其中一个蓑衣汉子的确是正常,然而另一个却是实在无法逃过他这种当过娱乐记者的法眼。
“增高垫!”
嘴角微微扬起,赵普的脸上多了一抹戏谑。
要换做旁的,赵普还不会这么反应灵敏,可看明星脚下的高跟鞋多高,有没有垫增高垫赵普上一辈子可是靠着这个吃饭的!!
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赵普越发的确定,其中一个瘦弱些的蓑衣身影,脚下踏着的棉布靴子之中的确垫了增高垫。
别人行走之后的脚跟位置大概离地三厘米高,这人的靴子上,却完全看不见脚跟痕迹,想来这人定是个脚丫子极小的人,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当日刑场之上的那个女囚!
一时强忍着心头的兴奋,赵普自然懂得不要轻易地打草惊蛇,极力克制着自己,跟在这两人的身后。
这两人匆匆来到城门把守的位置。
“站住,摘下斗笠。”一个管事儿的兵卒拿着画像,站在两人面前,眼看着大事就要成了,赵普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位官爷,辛苦,小人请您吃酒。”说着,蓑衣汉子痛快的摘下了斗笠,那兵卒拿了他的一钱银子,而后微微一笑道,“走吧。”
“我去你大爷!”眼看着就要放走那斗笠都没摘的女囚,赵普恨不得将这捞油水的兵卒碎尸万段。
“等等。”赵普急忙上前道,“这人还没有打开斗笠!”
赵普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那兵卒有些不悦道,“老子当差还用你个小乞丐来教训我?”
那蓑衣汉子此时却是急忙拦着兵卒,“官爷,有话好商量,小人并非不配合,只是,我这弟弟身染怪病,只怕污了您的眼。”
另一个兵卒听这话,也是围了过来,“那你倒是打开,借我开开眼界。”
吞了吞口水,赵普几乎是屏息待在一旁。
那蓑衣汉子却是有些犹豫,“好吧,只是两位官爷不要怨污了眼睛就好。”
说着,那斗笠便扯了下来。
只见那张脸黑黄,上面大小坑洼不少,半张脸更是如同长了麟一样,细细密密的看起来极为恶心。
那两个兵卒看见这相貌之后,顿时一阵反胃,“快走,快走,长成这样还带出来吓人。”
两人笑着应承,匆匆就出了城门。
赵普却是直接扑到两个兵卒面前,指着两人的背影几乎发疯道,“快抓起来啊!那人就是当日那个死囚!!”
“小乞丐在这儿瞎说什么?那人明明生得怪病。还是个男子,怎么会是死囚?”
“我没骗你,化妆懂不懂!特效化妆懂不懂啊!!”
赵普此时就差直接掐死这两个没见识的家伙了。
“给我滚!再不滚小心老子教训你!!”那收了一钱银子的兵卒笑着叹道,“哎呀,待会儿去哪喝酒去?”
赵普也懒得再跟这兵卒废话,直接孤身一人冲了出去,他在这儿守株待兔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的兔子,竟然就被这么两头猪给放跑了。
此时,即便是说出自己是赵家大公子的身份,也只会给人家当笑柄去。
伸手摸了摸怀中朱卫的雕花匕首,赵普的眸子一亮,急匆匆的朝着前方追去。
一出城门,这两个穿蓑衣的人影就走得奇快,恐怕都是武学之中的练家子,这脚下的功夫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赵普出了城门便是一顿狂奔猛追,也顾不得前面大大小小的水坑了,他知道,自己的这条命,能不能保住,就看这次了!
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仍旧是不见半点踪影。
喘着粗气,如此剧烈的奔跑之后,口中顿时多了一股甜腥味儿,赵普直接摔在地上,双眼之中如同放空了一般,“人呢”
正在自己摊倒之时,脖颈处却多了一抹冰凉之感。
稍一低头,自己的脖子上竟然架着一柄剑。
“说,为什么追我们。”
一回头,身后正站着两个穿着蓑衣的人。
如果不是此时还有一柄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赵普此时绝对要扑到这两人的身上。
这都是亲人啊
正了正神色,赵普这才缓过神来。还不等他开口,那女刺客忽然摘下斗笠,“师兄,我认得他,他就是那天给我行刑的那个刽子手!”
那蓑衣汉子此时也摘下了斗笠,只见一张脸生得硬气,稍显麦色的皮肤看起来还有几分健壮之感。
“就是这人害了福叔?”
女刺客点点头,“我们游走这么多城池都没出事,要不是这小子新手乱来,师兄你也不会提前出手,那样,福叔也就不会被砍了”
说着,这女刺客的嘴微微下撇,大有一丝痛苦神色。
“美女,你还觉得委屈?我可是因为你连命都要丢了!”赵普愤愤道。
那女刺客忽然对着赵普道,“就怪你!师兄一早就打点好了冯推官,要不是因为你,我和福叔根本就会毫发无损的出来的!”
“好了,师妹,”那蓑衣汉子神色一紧张,转头看着赵普,“既然这样,我们直接宰了这小子,不就一了百了了?”
利剑稍一触碰,赵普顿时全身汗毛竖起,面色如土。两人即便是交谈的功夫,赵普都连个拿出匕首的机会都没有。眼见着那女刺客点头同意,汉子举剑就要往下砍,赵普猛地一举手,“等等,我有办法让你们报仇!”
第七章 误打误撞成了兵()
赵普紧闭着双眼,感觉半天没动静,也就眯缝着眼睛四处瞅了瞅。
那女刺客却是抱着手臂,嘴撇着道,“说吧,你有什么好主意,先说,说完快点死!”
赵普皱着眉头,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他心中清楚,此时虽然离城门只有一千米左右,不过那些混吃等死的兵卒的腿,远没有这两个刺客的刀剑来得快。到了此刻,也就唯有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才能救他一命。
赵普看了一眼那蓑衣汉子,“姑娘,你身陷险境,第一个敌人,便是你家相公!”
那蓑衣汉子听这话,先是一愣,而后难掩面上的喜色,一阵青涩的笑着,回头看了看那女刺客。
女刺客却是有些气愤道,“谁说他是我相公啦?他才不是呢!”
“哟,姑娘,在下失言。”眼见着这女刺客有些不悦,蓑衣汉子却是兴奋得很,赵普暗中稍稍舒缓,这蓑衣汉子显然阅历要比女刺客丰富,骗起来也难,不过,单看这蓑衣汉子的目光,便能看出来情根深种,能用这点博取蓑衣汉子的好感,自然是策略。
赵普一脸惊慌的上前道,“抱歉,在下失言了,只是见这公子和姑娘郎才女貌,如同天作之合,我还真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女刺客拔剑就道,“敢糊弄我,我杀了你!”
一旁的蓑衣汉子虽然装得一脸正色,眼中却满含笑意道,“师妹,别着急,先听他说完。”
“这位公子彬彬有礼,想来他日也定是姑娘的如意郎君。”先礼后兵,赵普话锋一转忽然肃穆道,“不过,这第二人才是姑娘真正的敌人——冯推官。姑娘仔细想,我这个刽子手是谁安排上去的?你们明明打点好了冯推官,他却安排我这么个新手搅局,这不是有意让你们计划败露吗!”
“话虽不错,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女刺客此时脸色一沉,有些轻蔑的用剑背敲打着赵普,“小相公,你若借机得了我的人头,你就能活命,常州城内,可是人尽皆知!”
“我不像姑娘,我懂得冤有头债有主,我恨那冯推官!若不是他,我又怎么落入这般田地?姑娘固然行侠仗义,却放着狗官不杀,反而要杀我不知道是何道义!!”赵普面不改色双眼瞪着那女刺客,手掌却是捏成拳头,掌心暗自发汗。
似乎被赵普说动,这对刺客手中的长剑,竟缓缓放了下来。
那师兄却说道,“狗官的府邸我曾去过,那里戒备森严,光是明处的兵卒就有百余个,虽然我有把握能爬墙逃出来,可是我们根本没办法进去!”
“二位放心,这事儿我有办法。只是”赵普的两根手指头捻了捻,“嘿嘿,差点钱。”
“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个自然不重要。”女刺客说着掏出一袋银两,“都是劫来的,不知道够不够?”
赵普掂量着砸手的钱袋,错愕的猛点头。
常州城南城门外,三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往前走着。
“站住,入城的人也要检查。”一个兵卒挡在了赵普的面前。
赵普面容惨淡的苦笑道,“两位大哥,我就是那赵家的大公子赵普,你们搜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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