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孙阳脸色微微一凝,本来要是柳味承认来此要人,他非得好好羞辱一番柳味才行,可如今柳味只是想了解情况,这就让他有些愤怒了。
“柳易也算是在下的仆人,难道在下没有理由知晓他被抓的缘由?如果公孙大人觉得在下的确没有知道的必要,那在下只好去面见圣上,去问一问大宋法律是否有这一条。”
听柳味将当今圣上都给搬了出来,公孙阳心中更是气愤,可却一点办法没有,他虽是提刑司副使领司事,可他要见皇上却是十分艰难的,可柳味就不同了,柳味是驸马,而且还是风头很盛的驸马。
若是被柳味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坏话,他这个提刑司副使领司事就别想当了。
“哼,告诉你也无妨,那柳易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当街殴打慕容博老先生,打他一顿关起来都是小事,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
听到公孙阳这样说,柳味不由得微微凝眉,且有些愤怒上头,什么叫杀了也不为过?柳易不过是打了那老者一拳罢了,难道就应该被杀了?人生天地间,谁的性命不是性命?就算身份有贵贱,可生命不应该有分别。
不过柳味虽然生气,却也没有爆发出来,他是个很冷静的人,而且也明白这个时代所特有的规矩,有身份的人的命,的确比普通百姓要值钱,就算他柳味不这么认为,可这个世上这么认为的人多了。
“不知这慕容博是何许人?”柳味望着公孙阳,神色镇定。
公孙阳见柳味连慕容博都不知道,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鄙夷神色:“慕容先生乃京城第一大书院学府书院的院长,自后周时已开院办学,弟子不计其数,柳驸马竟然不知慕容先生,当中是无知狂妄,妄称大宋才子,可悲,可叹。”
公孙阳说的愤慨,柳味则微微一愣,宋朝时因为采取科举取士,因此学院之风大盛,很多朝廷官员皆是从书院中脱颖而出,因此一些书院的院长虽不在朝为官,可因其弟子在朝为官,因此势力也是不小,又因为古代尊师重道,有时老师的一句话比上司的话都顶用。
以公孙阳刚才的表情来看,他很有可能就是慕容博的弟子,只是柳味真的没有听说过慕容博。
柳味的表情淡然,这令公孙阳更是愤怒,可就在他准备再说几句的时候,柳味突然冷冷一笑:“原来是学府书院的院长慕容博老先生,在下听闻学府书院治学严谨,学风更是京城顶尖之所在,只是没有想到学府书院的院长竟然是鸡鸣狗盗之辈,可悲,可悲啊!”
柳味此言一出,公孙阳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怒色:“你……你竟然敢侮辱慕容先生,哼,你且等着吧……”
“公孙先生又何必如此生气,所谓清者自清,在下并非是污蔑,而是实话实说,那柳易为何打慕容博,你可知晓?”
公孙阳一时无语,他当时气愤非常,根本就没有审问缘由。
柳味见公孙阳说不出,这才又淡笑:“因为柳易的钱袋丢了,而钱袋当时就在慕容博的身上。”
“你胡说,慕容先生身为学府书院的院长,怎会贪图你一个仆人的银钱?”
“可事实确是如此,想来一个仆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打一个当代大儒吧?”
两人相互张望着,最后皆是沉默不语,柳味如今已知是怎么回事,便也不再久坐,离开之前,望着公孙阳道:“在下不相信慕容博会偷钱袋,想必此事另有隐情,柳易已被公孙大人打了一顿,只是在下不想再看到他有任何损伤,请公孙大人自重。”——
学府书院是开封城最大的书院,十余年间,为大宋朝廷输送了不少人才,可以说大宋国内,有十分之一的官员都是从学府书院出来的。因此身为学府书院的慕容博虽然没有在朝廷为官,可其身份自是非同一般,慢慢的竟也在大宋境内形成了一股势力。
对于昨天被人从后面猛然打了一拳的事情,慕容博到现在都还是疑惑的,一开始他觉得可能是政敌想暗害自己,可后来想想觉得不像,若只是暗害,打一拳也太过儿戏了。
正当慕容博百思不解的时候,一名书童来报,说提刑司副使领司事公孙阳求见。
慕容博想到那个打自己的人被公孙阳带到了提刑司,想来现在已是有了结果,于是连忙派人请他进来。
学府书院位于京城东南一偶,占地面积极大,前面是供前来读书士子学习的地方,后面是书院人员居住之所,慕容博从这里出去而入朝堂,因此对这里极其熟悉,对那慕容博也是感激涕零。
进得慕容博书房后,公孙阳便将柳味去提刑司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样说完,又道:“这柳味真是可恶,竟然敢诬陷院长,以学生愚见,当联合朝中朋友,参柳味一本。”
公孙阳说完,慕容博沉眉凝思,这样片刻之后,才淡然笑道:“柳味如今圣眷正隆,那里是好参的?而且要弹劾人,也需要有理由才行,柳味并无任何污点,如何弹劾?至于他所说的钱袋一事,老夫倒觉得奇怪。”
“奇怪?”
“没错,当时在街上走着的时候,老夫的确有觉得身后多了一东西,只是当时并未在意,想来是那柳易的钱袋,只是柳易的钱袋突然到了我身上,却是奇怪非常的。”
公孙阳在提刑司多年,对刑狱一事了如指掌,听到慕容博这样说,立马察觉出事情的怪异来,道:“难不成有人想用此事来陷害院长?”
慕容博神色微微一凝,而后沉思片刻,道:“极有这种可能,只是何人会想要陷害老夫?”
两人对此皆无一点头绪,公孙阳想了想,问道:“那钱袋?”
“当时只是感觉,我连钱袋的影子都没看到,你可回去问那柳易,钱袋如今何在。”
公孙阳颔首:“院长准备怎么处置那小子,虽说那小子是柳味的人,可只要院长一句话,学生早晚让他吃尽苦头。”
慕容博想了想,道:“暂时不要得罪柳味,不过那柳易也不能放了,等此事调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学生遵命!”
公孙阳离开学府书院后,慕容博神色突然冷冷一凝:“冬雨!”
声音落下,屋内立马出现一劲装少女来,少女冷艳,拱手道:“夫子有何吩咐?”
“你去调查一下那个柳易以及柳味,将他们的情况调查清楚,看看他们是不是特意针对老夫;再有,通知春风,让她时刻注意朝中动向,老夫怀疑这可能是朝中那些死对头做的手脚。”
慕容博说完,冬雨离去,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而且还甚是嘈杂,不过声音越是靠近书房越小,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院长!”
第1卷 第54章 相对()
声音是学府书院士子吴魁的声音,吴魁家境殷实,才学兼备,是书院每年考核中的佼佼者,因此很多人都以他为中心。
慕容博将门打开,见外面站着十几名书生士子,吴魁站着最前面,一脸谦恭。
“诸位有什么事情?”慕容博望着这些书生,浅笑问道。
“院长,我们听闻那柳味仗着才情不将我们学府书院放在眼里,更是派人袭击院长,我等很是看不过去,特请院长出来主持。”
慕容博微一凝眉:“柳味不将我们学府书院放在眼里?”
“正是,如今整个京城都已传遍,说柳味声称从来不曾听说过院长大名,更说我们学府书院一无是处,那狂妄的言语,让我等学都学不来。”吴魁说着,一脸的愤怒,而其他士子书生连连跟着附和,大有同仇敌忾之感。
慕容博则有些疑心,那柳味就算才情再高,也不会这般不通情理吧?
可听这些士子书生的话,又不像作假,难道柳味真的这般看他们学府书院不起?慕容博心头微臣,学府书院是他一生的心血,也是他掌控朝堂的根基所在,他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对此污蔑的。
“院长,那柳味狂妄至极,我们必须给他个教训才行。”
慕容博沉思片刻,而后浅浅一笑:“文人之间的事情,相互切磋即可,谈什么教训?我们学府书院的宗旨是什么?是有教无类,是精忠报国,而不是哗众闹事,你们可去找柳味切磋学问,但不可无礼。”
吴魁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脸上皆露出不解神色。
“院长大肚能容,但我等却是忍不下这口气的,我们这便找其切磋诗词。”说完,吴魁带人离开了慕容博的书房。
而就在他们那些士子书生离开后,慕容博脸色忽而一变,冷冷道:“夏荷,你去通知朝中的人,让他们想办法教训一下柳味,这柳味胆敢如此欺凌我学府书院,我要让他知道我学府书院的厉害。”
声音落下,屋内一名劲装少女已是拱手领命——
潘府。
此时的潘惟吉很开心,因为他的计谋终于得逞了。
“主人,如今您让我们散播的言论我们已经散播开来,想必学府书院的人已经得知,只是那慕容博是否肯与柳味为敌呢?”
说话的是名女子,一名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称不上是美女的女子。
她的身材适中,不高不胖,不矮不瘦,就是长的不好看,她在潘惟吉旁边也没有露出一丝的媚态,只是很平静的坐在了潘惟吉的对面。
她叫李胜男,是潘惟吉的丫鬟,但也是潘惟吉的智囊,丫鬟不过是她在潘府的身份罢了。
潘惟吉对于李胜男的问话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先想了片刻,后才说道:“慕容博是个道貌岸然的人,平日里表现的很是清高且为人谦和,其实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那柳易打了他一拳,他可能因为柳味身份不会要他的命,不过打一顿是少不了了;若只凭这个,还不能让他跟柳味为敌,不过若是牵涉到学府书院,那一切就又不同了,那学府书院是慕容博的大本营,当初为了保住书院,他竟然不顾气节去投靠赵匡胤,连后周宰相之位都不要了,若非当时他的归顺,赵匡胤那是那般容易继承大统的?”
说到这里,潘惟吉恨的牙痒痒,嘴唇几乎都快咬出血来。
“学府书院是慕容博控制朝堂官员的所在,他不可能让学府书院有一点污名,如今谣言已起,慕容博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李胜男沉思片刻,道:“话是不错,只不过慕容博绝非等闲之辈,当初大宋灭后蜀后,石守信一帮武将要求斩杀后蜀大臣,慕容博却通过一些手段保下了那些亡国之臣,以至于那些人对慕容博敬畏至极,虽说那些人如今并无要职,可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我们的计划虽然周详,可也并非一点破绽没有,若是被慕容博看出来,只怕他不上当。”
潘惟吉想了想,摇头道:“无妨,当初慕容博救那些后蜀亡国之臣,虽说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就比如这个石守信,他对慕容博可是恨之入骨的,对于朝中从学府书院出来的官员,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石守信是赵匡胤的异姓兄弟,虽无兵权,可势力不小,慕容博就算能够从中看出破绽,却也怀疑不到我们身上。”
李胜男沉思片刻,道:“话虽如此,可我们却不能不做万全之准备,香香姑娘跟琴墨坊的春风姑娘熟识,不妨让香香姑娘向其透露一些消息,主人是清楚的,那春风姑娘是慕容博四雅之一,琴墨坊更是慕容博专门用来收集情报之所才,如果春风得到了什么消息,那她必定会通知慕容博的。”
潘惟吉听完后,颔首道:“好,一切按照你说的去办。”——
下午时分,秋风更萧寒。
柳味对于营救柳易一事并无头绪,虽然在他看来柳易根本就没犯什么错,可他打的人是慕容博,那公孙阳又非抓住他不放,这就有点难办了。
通过法律程序救柳易,颇有难处,就算能够想办法将其移到开封府大牢,可他也不便审讯,只能交给其他人,以沈探跟自己的关系,他能有所偏袒才怪,就算求晋王帮忙,怕也是不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求得慕容博,只要慕容博松了口,一切自然好说,只是自己跟那慕容博并无一点交情,贸然去求,又不知如何开口。
正当柳味为此事而烦心的时候,柳全从外面急匆匆跑来,道:“少爷,不会了,不好了,学府书院的一帮士子书生,非要少爷出去给他们个说法。”
“说法?”柳味凝眉不解:“给个什么说法?”
“他们说少爷轻视他们学府书院,对他们院长慕容博更是不敬,要少爷出去呢。”
听得这话,柳味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何时轻视过学府书院?他只是对公孙阳说自己没有听说过慕容博而已。
难道就因为这个,公孙阳便要让那些士子书生来找自己的麻烦?
柳味突然觉得很麻烦,宋朝读书人的权限很大,打不得骂不得,而且那些人还很难缠,真真是让人头疼的。
不过柳味又不可能拒而不见,思虑再三后,这才不得已来到酒庄外。
酒庄外站着不少读书人,周围有看热闹的人,他们嚷嚷的厉害,柳味出现后,立马将柳味给围了起来。
柳味将这些人望了一眼,而后浅笑道:“诸位来此找在下,所为何事?”
“哼,你仗着自己有点才名,便轻视我们学府书院,还遣派仆人袭击我们院长,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
说话的人是吴魁,虽然慕容博说切磋学问可以,但他却是很清楚的,柳味才名远播,就算他吴魁自认学识不错,可也没有自信能够打败柳味,为此只有避学文而不谈,只去谈柳味轻视学府书院的事情。
柳味听吴魁说完,微微露出惊讶状,道:“这位兄台从何处听来在下轻视你们学府书院了?”
“哼,现在犯孬了是不是?整个京城都在传这事,你竟然装作不知道?莫不是背后敢说,当面不敢承认?”吴魁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更是愤怒,且还带着三分得意。
可他这话一说,却是激怒了柳味,京城传的消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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