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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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6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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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说话的,就是伶伶俐俐的加寿姑娘。

    太子妃变了脸色。

    她还没有喜欢上加寿,加寿也是她的儿媳,中宫深为宠爱,公主寸步不离,这新来的宠妃算什么,也敢充当长辈给她钱?

    她这是在充当长辈。

    却见到加寿等人全愣住,几个皇孙们对加寿看过去,加寿不去,他们自然也不去。瑞庆殿下又面无表情,却不给加寿任何暗示。

    母后早说过,加寿过了五周岁,就要学会遇事自己去考虑。自然她小她想不全,但还有中宫不是吗?

    早早的培养,是在这个年纪。公主和加寿一样大的年纪,也是这样过来。所以爱往袁家去和宝珠玩,和红花拌嘴,是袁家太轻松不过。

    加寿也没有看公主,她自己就能回答。加寿在宫里讨钱不是一天两天,这种逾越的事情不是头回遇到。加寿屈膝行了个礼,脆生生道:“多谢,只是收得足够,明年再讨不迟。”

    欧阳容愕然在当地,耳朵里像能听到“嗤”笑声,耳朵尖着,告诉自己听错了,这孩子不懂事,不会有人笑话我,“嗤嗤嗤,”笑声真的出来。太子府上别的姬妾们讥诮上来:“也没照照镜子,”

    欧阳容顿时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她头一回来,以为是见人就要钱,她早早准备了钱。这就张着的手缩不回去,僵在半空中,殿中温暖,手也着北风似的寒冷见骨。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在旧年也有别人要给加寿钱,加寿也不会要的。寿姑娘不是什么人的钱都要,公主的钱是一定要分,老侯的钱是一定要讨到足够,太子妃的钱,都是中宫发了话才收,因为这个人以前不给。

    欧阳容自己难堪,太子妃勾起笑容,加寿早带着人向瑞庆殿下讨来她的大红包,宫女太监们抱着,一堆人欢呼着找地方去分钱。

    老太太也好,袁夫人也好,宝珠也好,都没把这事放心上。中宫更不当一回事情,每年都有碰钉子的,碰过了她自己想去。

    中宫徐徐出声,吩咐酒宴开始,一排歌舞袅袅而来……

    ……。

    福王徐步雪中,在一家人门首站住。满眼大红春联喜色斗方儿皆化作他眼中的大红旌旗,是他登基欢呼拥戴的骄傲。

    他走进这家门里时,就凝重身姿,飞扬气势腾出。

    守门的家人一愣:“老爷眼生,不常来吧?”

    “叫朱有德来见我。”

    家人眯眯眼:“老爷说的是谁?”满脸的糊涂,眼角使劲儿抽搐好几下,把福王气乐:“叫你家主人出来,告诉他三角梅下的故人到了。”

    “那好吧,这三十晚上您上门,只能是要紧事情,您老先候着,我这就去回。”家人小跑着,从满院的三角梅下面跑过,暗想主人最喜爱三角梅,这来的客人一定是早认得的。

    窗户外回话,里面的人披衣就出来,急切满面:“他真的这样说?”

    家人哈哈腰:“肯定没听错。”

    见自己家主朱老爷趿拉着鞋就出来,房中奶奶骂:“怕雪冻不坏你?”朱老爷也不管,飞快跑出去。

    见大门外站着一个人,几十年没有见,他面容改变很多。但鼻子和眼睛还是他,酱鸭也是鸭,朱有德涕泪交加跪下来:“殿,”只称呼一个字,警惕地左右看看,也不说话,起来握住福王手带进门,“砰砰”,把门原样关上,又向门内往外张望过,吁一口气,重新跪下:“殿下,您还活着?”

    “废话!这不是我站在面前。”福王来前存着试他的心思下去一半,但他谨慎是对的,福王也要谨慎,低声急促地道:“可还记得当年三角梅下的救命之恩!可还记得当年给你送的药……”

    朱有德心底谨慎的一丝疑心也去掉。

    伤药有很多,但给他送的那一味并不是伤者都会用。

    家人随后赶来,就见到自家老爷重重在叩头,门内是青石板地,冬天冻得邦邦硬,叩一下一声响,家人听愣住。

    原来叩头还有这个方法,只是,不怕脑袋撞出伤来?

    朱有德太过忘形,是福王看到家人,弯腰扶住朱有德,哈哈笑道:“当年我不过借你此许银两救急,你又何必如此重谢,起来快起来。”

    朱有德起来,把福王往房里让。吩咐家人:“收拾后院子三间静室,弄温暖点儿,取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来。”

    殷勤更似福王凯歌早奏,福王满心舒畅的有了笑容。

    静室的门一关上,朱有德重新又跪下来:“殿下,您安好就好,只是仪殿下他死得惨……。”眼泪下来。

    福王强忍悲伤:“我找你有事商议,别提他吧。”大年夜团圆夜,福王又对夺位誓在必得,江山眼看就要到手,王妃不在,儿子不在,他满心里伤痛不能克制,摆摆手:“你起来,我们说话。”

    朱有德不肯坐,站在旁边给福王倒酒。他这间静室盖得好,盖在雪深浓树中,风吹不进来,一枝梅花北风中俯仰,胭脂红色明媚暖啧融,身边奴才恭维如初,福王似回到旧时宫中,又觉得这是好兆头。

    “有德,你还在原来地方上当官?”

    朱有德陪个笑容:“是,托殿下的福,您当年远见,把我远远打发开来,没有人怀疑我是殿下门下出身。”

    “公主大婚,你可有差使?”福王眸光微冽。

    “我负责采买东西。公主梳头的东西能早备下的,宫里全备好。时新花儿也早入宫中花房。”

    福王来了精神:“那临时有好花好东西,你是会送进去的?”

    “这个可以,就是送到镇南王府的新房里,也是行的。”

    福王听完沉默,手举一杯酒,久久的凝视着他,朱有德迎上他的眼光,也不询问。

    “你又升了官?”

    “小小的一阶,我这官职本就不大,又不肯净身,外宫听使唤,差得太远。”

    “君恩大,还是旧情大?”

    平淡冷静无波的语气,看似不着痕迹的眼神,让房中气氛冷凝起来。

    ???????

    犹豫,徘徊,思虑,担心??????轮番在朱有德面上扫过。福王不明说,他也知道福王接下来要做什么。

    华阳郡王不是做过一回。

    ???????

    “是担心你的家人孩子?”福王知道他娶了妻,又有了活泼可爱的后代。

    朱有德身子一晃:“不不不,没有殿下就没有我这条命,”面上恢复平静,用足了力气般:“没有殿下就没有我。”

    福王满意地道:“好,你起来听我说???????”

    ?????

    初六的凌晨,皇上猛地醒来。触眼繁华锦绣的帷幔,红烛幽幽闪动光泽,看不到外面天色。身边陪着中宫,就轻声唤人:“什么时辰?”

    宫女蹑手蹑脚走来,也悄悄声回:“四更天。”

    皇上无话,宫女退下,他再也睡不着。

    肩头温暖,是和中宫相倚着。皇上心酸地想,也许只有皇后、太子和瑞庆,是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人吧。

    真怕试探满朝文武皆是贼,又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城外有梁山王世子,又有袁训,各带一支人马,皇上太子放心大胆的试上一回,浑然不怕把自己也搭进去。

    左思右想的到天亮,公主带着加寿来请安,加寿这一夜要和姑姑睡,没心思和弟弟们搅和,同母亲说过,宝珠体贴的把小小子们接回家。

    反正要接,白天还要在长街上看公主喜轿。

    加寿恋恋不舍的依着瑞庆殿下,皇帝轻叹口气:“加寿啊,今天可不许哭。”不说还好,说过加寿眼眶里转动着泪花,忍了又忍,这就回话慢,缓缓地才回:“是。”

    瑞庆殿下坐下,把加寿抱到膝盖上哄她。皇帝也不忍分开她们,就这样同女儿说起来:“给你的人,你一直带着吧。”

    加寿就要下地来,好让姑姑谢恩。

    她小腿一动,皇帝止住:“不用谢了,”怅然道:“就像寻常的人家那样,父亲给东西,说上一声也就是了。”

    说得瑞庆殿下也蓄满泪水,颤抖着嗓子说声是,真的没有谢恩,把加寿抱得紧紧的,像是这样能把自己不忍离去遮盖。

    “姑姑,我也给你好东西。”加寿仰小面庞,认真的道:“我的全是娘娘和姑姑给的,只有金锁是我的,给姑姑。”

    她的金锁是老太太在宝珠出嫁时,送的七个之一,最大的那个。宝珠上一回出京,寿姐儿还小,也早把最小的留下,今年加寿戴着还是大,但不觉得坠得慌,现在脖子上。

    瑞庆殿下不忍心要:“这是你曾祖母给的,”又把中宫旧话重提,又觉得自己哭出来,招得父皇母后都难过,再说也不是嫁到京外,就向加寿扮鬼脸儿:“娘娘说过,多亏你曾祖母送七个金锁,才有加寿,才有怀瑜和怀璞,才有加禄和加福,后面还有呢。”

    加寿回她鬼脸问:“是好多好多不是吗?”

    瑞庆殿下笑盈盈点一下头,就见加寿鼓起腮帮子,一言不发的望在她面上。她一个字也不说,不是知道这话她不应该说,就是觉得不说更虔诚,认认真真就这么看着。

    瑞庆殿下腾地红了脸。

    皇帝中宫的伤心,全让加寿这动作撵走。皇帝微笑:“呵呵,加寿是一片心意。”中宫容光焕发,加寿好,全好在她面上,喜声道:“这是句好话儿。”

    加寿跳下来,走到中宫面前,中宫同她笑一笑,帮加寿取下金锁,加寿还屈膝谢上一谢,双手捧着,送到瑞庆殿下面前,好诚恳好诚挚,充满希冀,又要问,又答不定主意,但和姑姑最好,还是问出来,小小声:“姑姑,不要弟弟和怀瑜怀璞一样讨嫌。”

    瑞庆殿下觉得自己应该扮羞涩,但加寿问的好真诚,公主忍无可忍,哈哈大笑出来。

    中宫为她们两个好而满意叹气,又佯装生气:“瑞庆,以后是人家媳妇,可不许再这样。”招手让加寿回来:“同姑姑说什么这么开心?”

    瑞庆殿下大窘,加寿才走到一半,公主把她夺回怀中,红透面颊:“不要说哦。”加寿心满意足:“这就是答应了的?”

    “嗯,这是咱们的小秘密,对谁也不许说。”

    加寿开开心心点小脑袋:“放心吧姑姑,我会很疼听话的弟弟的。”瑞庆傻住眼:“不是不说吗?”加寿也傻住眼:“我没说啊。”

    皇帝再次忍俊不禁,中宫笑得把帕子拧了又拧。片刻收住笑容,有什么氤氲而起,四面珠光荣华尽数化成柔和一团,叮嘱也好关心也罢,全融入其中,皇帝和中宫都红了眼睛,瑞庆殿下泪眼汪汪,加寿早知趣下了地,公主扑到中宫怀里:“母后。”又扯一扯皇帝袖子:“父皇。”

    老太太从偏殿中悄悄招手,加寿悄悄儿的过去。

    身后语声听得加寿也想哭,向老太太怀里抚下身子,老太太抚着她,给她慰藉。

    ??????

    “为什么姑姑要嫁人呢?”

    “这是人人都要做的事情。”

    “加寿不要去别处。”

    “傻孩子,你以后呆的就是宫里,你不用担心。”

    ?????

    “母亲,可以出门了!”

    宝珠走出家门,袁怀瑜袁怀璞就兴奋的往院子里跑。有一匹大马在那里,小小子们没到面前,就跳几跳,是想上马。

    孔青一手一个抱住他们:“小爷们当心马踢人。”

    “我坐前面!”袁怀瑜拍拍胸脯。

    宝珠心头一跳:“这马哪里来的?”孔青正要回话,宝珠见到马身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征尘,失落地道:“是你牵出来的。”

    袁夫人看在眼中,柔声道:“已经停战,也许在路上。”宝珠真的往门外看看,让婆婆看透心思,撒下儿娇:“这不是殿下大婚,怎么能没有他在?”

    看了又看,惹得孩子们也跟着看了又看。

    袁怀瑜又发问:“门外有什么?”

    袁怀璞噎住,忽然欢呼:“小二叔叔!”撒丫子就去看。宝珠憋住气,怎么能是小二叔叔呢,是最疼爱你们的爹爹才是啊。

    把儿子们叫住,孔青带着他们骑在马上。宝珠带着加寿,抱着香姐儿坐车。福姐儿太小,袁夫人怕天冷她要生病,和她留在家里。

    母子四个人,带着家人出门,万大同前面带路,往早定好的酒楼上去。

    这家酒楼离镇南王府近,也方便宝珠等下去往王府看拜堂。

    鼓乐奏鸣着过来时,宝珠头一回见到镇南王世子。见他面容白皙,和长姐萧凤鸾生得极像,身段儿又比二姐梁山王世子妃瘦削,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暗暗为瑞庆公主喜欢,见公主喜轿过来。过来以前,前行的仪仗先让观望的人啧啧称赞,再看到喜轿时,除去乐声外,街上一片肃静。

    没有人再说得任何话。

    大红喜轿,装饰彩凤,从外面看绣无数珠宝在上面,珠光宝气扬得震动天地般,此时雪刚好住,日头微弱的透出来,又让珠光强势镇压下去,似乾坤中只有这喜轿曳曳前行。

    喜气,能冲破天空。

    香姐儿小手指着:“看姑姑去!”

    宝珠揉着她的小脑袋,还小,又冬天带着皮帽子,在脑后扎两个辫子。瑞庆殿下对加寿的,只对加寿一个人。不会把朝天辫子乱给别人扎。宝珠揉得很顺手,忽然揉出满怀慈爱。女儿一个一个的出嫁,当天的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应该也和此时一样,对轿中的公主分外欣喜。

    十岁的小殿下突兀闯入宝珠脑海中。

    “安宝珠,你出来,本殿下要和她算账!”带着一堆的鼻涕虫来寻宝珠,这是第一面。

    第二面,“嘻嘻,再跑快些,”这是随后宝珠让公主指使的人掳走,殿下跑在后面相陪,浑然不管宝珠吓得魂飞魄散,她跑得开开心心。

    第三个回合,宝珠不肯脱里衣,小殿下一杯茶水泼湿宝珠衣裳,害得宝珠不脱也得脱。

    以后,讨茶吃,和红花没事儿拌几句嘴,宝珠成亲跟前跟后???????

    宝珠不是殿下的长辈,却由她十岁时认识,和她交待很多,?生出几分的慈爱情。

    这就要真的当大人了,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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