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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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6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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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留郡王就站住,见二弟面色阴晴不定,起了疑心:“母亲不好?”

    “不是不是。”他的问话把萧二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陈留郡王放下心,他的妻子孩子全在京里,担心的只是母亲。老王妃没事,郡王就没有可担心的。道:“那就是家里让烧抢了?”正要说浮财不用担心,只要家人安好就行,萧瞻峻又说不是。

    他低下头对地,不敢看陈留郡王的神色,一改平时说话的干脆,嗫嚅道:“我妻子……有了,”陈留郡王皱眉:“就这事情?”

    “呃…。是……”

    腿上挨了一脚,陈留郡王骂道:“有了是好事情,看你跟家里出了事似的!这么大的人,我不在家少管教你,母亲又身子不好,见你大了也不管你,这是哪里学出来的坏毛病,说句话跟女人似的说不清楚,欠打不是!我帐篷里有的是军棍,等见过王爷,看我把你这根儿给除掉!”

    萧瞻峻抬眸凝视,又担心又惊惶,当然不是担心陈留郡王要打他,但挨上一顿骂,说话清晰很多:“大哥,你不生我的气?”

    “生个屁气!添人进口喜盈门,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说得出来生气!”陈留郡王完全懂萧瞻峻的心思,就接着骂他。骂过,忽然就忍俊不禁:“这个你要跟小弟多学学,你看看他,”往前一看,陈留郡王鄙夷:“这又乐上了,”

    生个孩子像得宝贝似的,再生个更像上天摘星星似的,就是前面走的那个。

    袁训正对着韩世拓比划:“我女儿,哈哈,这么胖了,”是韩世拓在打听新生的孩子胖和瘦。

    陈留郡王揉额角:“没出息劲儿!你们两个一对的没出息!”一个得了孩子像得活龙,一个有了孩子却言语含糊。

    但得活龙的那个说话实在热闹,郡王道:“走,这吹牛的得捧个场子,不然他可闹腾,说心里没他的孩子。真是的,这么大人还撒娇,没羞没躁的就是他!”几步走去跟着袁训。

    郡王不想听二弟解释的心一览无遗。

    既然不休妻,有孩子也是寻常事。

    萧瞻峻是慢慢追上来的,也不时看看韩世拓。他是旧年里得了韩世拓的话,韩世拓说他妻子虽然做事有不对的地方,但反观自己也不是那件件妥当的人,所以能原谅自己,也就能原谅别人。

    能原谅别人,也就能原谅自己。

    ……

    这是一处群山,这是最陡峭的一峰。胡乱而成的山路、草叶密布的小径,突兀而出的石尖,在山这高处,皆在半云半雾之中。

    梁山王带人到半山上就皱眉,问封锁山下的将军道:“这山上另外有路下去吗?”将军掩不住的喜色:“回王爷,这山的另一侧是悬崖峭壁,除非他们生出翅膀,否则有一句话可以形容,是咱们要瓮中捉鲞。”

    跟随而来的陈留郡王,龙家兄弟等人,都喜笑颜开。纷纷道:“解气!把他们撵到悬崖边上去,挤死他们!”

    梁山王依据多年经验,认为这事情不这么简单,扭身问袁训,沉吟道:“你看呢!”袁训也没有怎么喜欢,见王爷问,带着思索道:“这山是绝路,造反的人不知道,定边郡王应该知道,这一处他驻扎过,以他的谨慎应该探过地势。就是定边郡王不知道,苏赫常年进犯也应该知道!”

    叫过一个追击直到这里的人,问他:“他们退的时候旗子乱吗?”

    这对看过兵书,或大字不识也升到将军总会有经验的人来说,很好明白。那人回话道:“乱呢,脚印也杂乱没有章法,东西乱丢一地,不像假退兵。”

    萧观在旁边插话,小王爷大大咧咧说自己的爹:“这谨慎的不是地方吧,老爹?造反的人从边城里退出来,他能不慌?定边郡王让追到无路可走,他能不乱?苏赫再厉害,他失了建制,他还有心思去看地形?”

    把周围群山看上一看,群山这东西,总有相似的地方。指住另外一座相似的山峰,萧观道:“他们也许是想上那座山,有一个跑错了,别的人全就跟着跑错,这就老爹您一举拿下,这仗也就能打完。”

    小王爷兴致上来,眺望京中的方向:“接下来咱们再打扫战场,往前边儿去接应长平郡王他们,也明年一准的就能结束这战役。这一回打得久,也挣得多。他们出尽国力,还借了兵来打,这一回劳民伤财的亏大发了,至少好几年无战事,咱们也就能修养生息几年。老爹您和我可以回去看看我儿子,”

    横袁训一眼:“再从大同就便儿挑挑儿媳妇,”

    沈渭和袁训一起扭身子,转个后背给他。表示自己们不捧场。

    这会儿不是闹的时候,也就不打断萧观,小王爷就得以继续趾高气扬地往下说:“挑完了,我喜欢了,带回京里我养着!”

    梁山王哭笑不得,把儿子话打断:“你少说几句吧,这办正事儿呢。”萧观注视他:“看孙子您不喜欢吗?”

    “喜欢,孙媳妇我也喜欢,但你闭嘴吧,先把正事情办完。”梁山王可不想就在这里儿子又和沈将军打起来。

    也不看看这是打架的地方不是?

    萧观这才不说,在大家忍笑中,随着梁山王往山上去。

    上下山路相隔有一里地时,定边郡王石后露出面容。他并没有太大狼狈,反而精神阴鸷还如苍天之鹰,眸光与梁山王相碰上,都激愤流露。

    梁山王破口大骂:“定边!本王待你不薄,皇上待你不薄,你全家老少的性命都不要了吗?你怎么敢做下这大逆不道的事情!”

    定边郡王回骂:“梁山王!天子轮流坐,也就到我家!”

    在他后面,又一张面庞露出。黝黑大脸,粗大鼻子,大嘴巴,苏赫冷笑现身。

    袁训火了,紧接着梁山王的回骂大骂:“你这蛮夷,你怎么敢勾结我朝中郡王,怎么敢偷袭我家,来来来,”

    袁将军生怕苏赫让挤到崖下摔死,他就不能亲手报仇。把齐眉短棍一挥,大骂道:“有能耐咱们下来战!苏赫,你老子死在我手里时,可比你有种得多!你躲上面,打量着死了就能消我心头之气!你欺我家,血洗我家,这仇我没有报过瘾呢!”

    苏赫冲着他:“嘿嘿。”一个字不回。疑惑油然在袁训心中生出,还没有细想,见另外一个人出现在定边郡王的另一边。

    这是个面庞久经风霜的人,风吹日晒出来的紫黑肌肤,却有掩不住的高华风度,一看出身就不错。

    就像梁山王父子生得不好,小王爷也为人粗鲁的多。但进退中良好的分寸感,和泥腿子出身的人截然不同。

    小王爷是长的粗,说话粗,和太子党们拌嘴的时候粗,对着别人,像两个人相见时的站地儿,有的人喜欢直侵到人身前,不会保持合适的距离。有的人问候对方时,先问长辈后问妻子儿女全乱掉,细节问题上,萧观的出身就能看出。

    就像这会儿众人眼中的福王,和苏赫的狂野不同,也从气质上,远超定边郡王。那从容劲儿,看得出是经过许多场面。虽身陷重围中,也带着高人一等。

    “这个是谁?”梁山王抚须问左右。

    听说围住他们,韩世拓也跟过来。忙羞愧道:“这是我家亲戚!”梁山王略一点头,韩世拓往上已长呼:“你害死全家,死后地上怎么见祖宗?快快下来投诚,也给全家人一条生路!”世子又要泪落,哽咽道:“为人不思给家里添好名声,也不要拖累死人才好。”

    由此,自己的话在自己心头狠敲一记。

    原来为人是要给家里有点儿贡献,而不是指着祖辈名声,当那金丝笼子里的蝈蝈,还以为是自己的能耐。

    福王不耐烦,双手一拱往上,嗓音往下。他说话中都带着贵人们自小念多了书,咬文嚼字那姿态:“我的父,乃是已故太上皇!我的母妃,封号慧淑!我本金枝玉叶,福王殿下是也!”

    梁山王等人随即就信了。

    老侯认出是福王,还在城头上打出无数把太妃也骂进去的大字报,袁训回家呆上一夜听说过,回来告诉梁山王,是大家早就知道有这件事情。

    但福王是谁,都不认得。

    梁山王算大半生都在外面,别的人就更认不出来。见他自称福王,又气质风度全吻合,梁山王怒容满面,正要呵斥几句,袁训忽然出声:“王爷,您看苏赫是那等死的人吗?”

    梁山王就一惊。

    是啊。

    这上面的三个人,福王梁山王初次打交道,但他敢于潜出京外挑起战乱,不会乖乖在上面束手待擒。还有定边郡王,打仗名声在陈留郡王之上,他也不是那跑错山头,就老实没主意,只等跳崖的主儿。

    苏赫,彪悍名声在外,为袁训他能跑到京里去,更不是干看着杀父仇人在面前的人。梁山王等人已经是站在好躲箭的地方上,也还急命:“退兵!老子急在这几天,围到他们粮草绝,围死他们!”

    后队旗帜往山下去的时候,几条小路可直达山顶,在那上面站着的福王、定边郡王和苏赫长笑出来。

    福王和定边郡王大叫一声:“晚了,今日与尔同归于尽!”三个人一闪缩回山顶。

    “轰隆!轰隆!轰隆隆!……”

    地动山摇中,谁也没有想到会有爆炸声出来。这里炸上了天,山顶子能坍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出其不意的爆炸声和火药味道飘扬出来,山石乱飞,树段草崩。

    “老爹小心!”萧观飞身扑倒梁山王,仗着自己盔甲好,抱着他就往山下狂奔。几块断石击打在他后背上,小王爷喷出一口血来,也硬撑着没有放手。

    关键时候看大将们,陈留郡王额头早就飞石划破一片,潸潸血流,但他拉过萧瞻峻护在身旁,同时大叫:“不要乱!快下山!不许践踏,留出路来,快下山!”

    萧瞻峻心情激动,跟着乱叫:“大哥,我护着你,你先走!”脑袋上狠挨一记巴掌,陈留郡王骂道:“少废话,快走!”

    别的将军们也不含糊,一面躲避,一面清路:“不许乱,后队快走,前队跟上,乱者军法从事!”

    又有人大叫:“留出一半儿路来,让王爷先走!”

    韩世拓有伤,袁训握住他手就跑。跑到一半韩世拓没了力气,下山路又不好走,袁训也不迟疑,伸长手臂搂住他腰身,这要在太平地方,两个人又都生得不错,虽然身上盔甲脏,也看上去好似一对龙阳。

    韩世拓又是感动又是心酸,猝不及防的,让袁训带着走出好几大步。正在推开他,说自己挡着,四妹夫先走,就见到几块石头对着袁训飞来。

    “小心!”

    话才出来,见一个人扑过来,在袁训身后站住。蒋德大喝一声,用身子挡在袁训背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吧!”

    又一个人扑出来,关安也到了。

    又一个人扑出来,是天豹。褚大最后一个带着亲兵队出来,和另外三个人相比,褚大算最不灵活的那个。

    这就人墙结起,用身子组成屏障。韩世拓在刚才见福王时就哭出来,刚才是心酸痛的泪。这会儿泪如泉涌,好在他是袁训用力气带着他走,不然这就视线模糊,不摔跤才怪。

    此时是激动澎湃的泪水。

    不到战场上,不亲身经历,是不会知道这场面有多激奋人心。

    他们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他们难道不想先逃生吗?

    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但他们用血肉之躯谱写出这难以用语言描绘的壮烈。

    韩世拓亲眼看到蒋德让一块飞石击中,鲜血喷出后,但见到袁训还没有离开这儿,又上前几步,还是挡到他身后,嘴角边的血擦也不擦,那道血红印迹,宛如英雄丹心上的一片红。

    什么叫丹心一片,这就活生生在眼前。

    ……

    临危而没有大乱,又这山有树木,下去一段路,飞石断土有树冠挡住不少,死伤减少。山下的人见到,也结出大盾牌阵上来帮着挡,梁山王活着下山。

    这就暴怒咆哮:“不报此仇,老夫不再为人!”

    他的儿子,现在反在他的手臂上,双眸微闭,像是受伤不轻。再捡视家将们,也少了几个。这是后来为他挡石头的。

    袁训也惊恐大叫出来:“蒋德,关安!你在哪里!”

    袁训在一出事,头也不回招呼士兵们往下就走,就是他知道他不走,蒋德关安他们也不会走。一定是他先安全,他们才肯逃生。

    放下韩世拓就来寻找,姐丈在,虽然受的有伤。萧二哥在,眼前还有一干子太子党,再就禇大天豹全有伤,但也在。

    独不见蒋德的身影。

    袁训发疯似的往上就冲,让他的亲兵拦住。袁将军平时不算爱兵过于别人,也心疼他的兵。但今天不管不顾抬手就打,嘴里骂着:“让开!让我上去找他。蒋兄关兄,你千万撑着,你不能死…。”

    袁将军平时也不是爱哭的人,这就泪落如雨。蒋兄?关兄?你们要是死了,袁将军是硬生生让剜死一块心。

    山上轰隆声还在,飞石有些能落到这里来,因不多,也就让挡开。这种时候是不会放袁训上去,但袁训拳打脚踢大骂挡自己的人:“让我去找他,让我去……”

    天豹也受了伤,当炮灰避免不了挨砸,全身骨头都像要断了一样,但见袁训伤痛,一咬牙,硬挺着站起,抹去嘴角边血:“我去!”

    没有人注意他,他话一出来,又怕人拦,拔腿就跑。褚大也大叫一声:“我也去!”也转身就走,就见迎面黑乎乎两大团飞来。

    石头上带泥,也有这颜色。褚大才叫出:“豹子闪开!”就见天豹让砸中,和那黑乎乎东西同时落地,而另一个呢,从褚大身边飞出去,几个士兵用大盾牌去接,有人叫出来:“这是个人!”

    “砰!”

    他落了地。

    袁训飞扑上来:“关安,关安你醒醒?”而另一边,天豹呻吟:“蒋德!你砸死我了!”蒋德落在他脚边,和关安一样,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看他们过来的方向,他们是和石头飞土一起让炸下来的。

    在袁训的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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