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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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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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姑娘要成亲,送去给她。”宝珠还在摆弄锦匣上的流苏结。

    卫氏瞠目结舌:“姑娘你疯了不成?”

    宝珠:“……。”果然好人难做。过自己这一关容易,过周围环境那一关难。她于是就俏皮了,决定学学祖母,祖母都不在乎家下人说什么,宝珠自然也不在乎。

    她笑盈盈吐舌头:“你看我可是有病的模样?”红花正纳闷奶妈说姑娘不好,见姑娘如此信以为真,忙伸头看过,道:“姑娘好着呢,”

    卫氏失笑:“你懂什么!”

    “我不懂,可我听医生说过。老太太上个月看医生吃补药,前门口儿上的张大夫说老太太请出舌苔来看,又说……”

    卫氏和宝珠一起笑起来,红花懵懂着问:“难道我看得不对?不然还请张大夫去?”

    “好好的又扯上大夫做什么!你且捧着,随我出去。”宝珠命红花端起锦匣。卫氏还想再拦一下,轻声阻止:“姑娘?”

    宝珠对她挤挤眼:“奶妈,喜事儿热闹呢,家里好久没有喜事,难道你不跟着喜欢喜欢?”笑着和红花去了。

    留下卫氏啼笑皆非,自语道:“这算什么喜事儿,又不是我家姑娘嫁人。”手中做的是宝珠的鞋面子,纳了几针,卫氏想想也是:“表姑娘成天疯疯颠颠,惹得家宅不宁。以后去祸害余家,可不是件喜事?那余家呀……啐!”

    凡是知道余家向安家求亲的人,都大约能猜出余伯南不见得为表姑娘而去。自从香兰苑的事出来,卫氏一直憋闷在心,气顶着睡不好,背后把余家骂了一遍又一遍。

    现如今疯疯傻傻的表姑娘成了余家的妾,让余家堵心去吧。

    “这还真是一件喜事儿。”卫氏也喜欢起来,打算再遇到方姨太太的面,一定大声地对她道声喜。

    从此家里去块小心病,还留一块老心病,至少减去一块。

    可见人的喜悦气恼,全由自己的心作主。你心认为当喜欢,就可以做到喜欢。

    方姨妈母女在房中对坐,从方姨妈回来后,她们就一动不动的对看着。

    方姨妈又沮丧又无助,好似乌云把她全身包裹,层层又叠叠。而方明珠却是惴惴的喜欢。见到母亲好似大难临头的神色,方明珠是惴惴不安;而想到要嫁余伯南,方明珠却打心里喜欢。

    “这事儿不是就算解决了?”方明珠小声地问。

    “这就解决!”方姨妈脸上肌肉抽动,带着恶狠狠。

    方明珠吃了一惊:“怎么还要去告吗?”

    “那不成真的让你去当妾!”方姨妈目光闪烁,恨不能再阴狠点儿,阴狠到天见天怕,地见地逃。

    她没有吓到天地,倒把自己女儿吓哭。

    “可我愿意嫁给他呀,嫁给他不是挺好的,”没心没肺的方表姑娘泣道:“他不是不喜欢我吗?现在是省里大官判他必须要我,他敢不要!”

    此人十足没有心肝肠和肚。

    表姑娘还觉得挺开心。

    “我不答应!”方姨妈狂吼,好似狮子悲鸣,把外面偷听的小丫头吓得脚跟一歪,差点儿摔倒。

    小丫头嘀咕:“得了失心疯吗?叫这么响,不怕惊到大姑娘养的猫儿,大姑娘岂不又要说话?”她揉揉耳朵,继续趴窗户上往里听话。

    宝珠和红花走进来,就看在眼中。宝珠莞尔,红花的消息来源就是从这里来的。而红花忍住笑,对宝珠悄声:“姑娘看我唬她一跳,”蹑手蹑脚过去,在小丫头肩后一拍,低声道:“让我拿住了!”

    小丫头浑身一颤,才道:“我不敢了,”扭身却见到是红花掩口在笑。气得她揪住红花的手,压着嗓音道:“看我把你一顿好打,”又见到宝珠含笑在门边上站着。

    小丫头就嘟了嘴放开红花,对宝珠行了一礼:“四姑娘好,四姑娘进来,我倒没听到。”

    “你那耳朵听别的去了,”红花又取笑她。小丫头紫涨起脸:“才没有,”又小心地看宝珠面色可有生气模样。

    宝珠轻笑问她:“姨太太表姑娘可在房里?”略提高了嗓音。方姨妈和方明珠在里面听到,都把身上的毛乍得高高的,绷紧心弦母女都痛恨地道:“这个人来看笑话来了!”

    见门帘打起,宝珠徐步而入。

    她笑容吟吟的,更是从容得如佛前宝相花,让内心有鬼的人由不得的就自己惭愧起来。

第七十章,人穷不是错() 
宝珠的随和亲切,好似方姨妈是她亲人的态度,更衬出方家母女紧绷的面容如小鬼投胎。宝珠越是笑得自如,方姨妈越是张口结舌。

    面对宝珠那如发自内心的笑容,方姨妈母女面面相觑,外加疑惑不已。

    她们坑害这个人有段时间,而她真的会为明珠出嫁道喜?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随即方姨妈先沉下脸。明珠当妾她贺喜,四姑娘是来看笑话的吧?而方明珠见母亲沉下脸,早尖叫一声:“你来看我笑话?”

    “扑哧!”

    宝珠忍不住掩面轻笑,笑声如银铃声轻脆。

    方家母女才愣住,哪有人面对恶言指责还这么开心的?旁边红花不乐意了,翻个小白眼儿:“我家好心的姑娘呀,是来给表姑娘送贺礼的。真是的,有什么可送的!要是我呀,我扭头就走。”

    贺礼?

    方姨妈母女更加地糊涂,这才注意到红花手中的小锦匣子。那匣子四四方方的不大,上面有丝结,内中衬莲花。看其形状大小,里面装的不是银锭,就只能是首饰。

    如果是衣料等物,那大小就唯有帕子能装得下去。

    银锭?

    首饰?

    方明珠瞪大眼睛在心中猜测。她还真的是没心没肺,刚才还认为人家是来看笑话的,见到礼物后就又贪心上来。

    而方姨妈,也动动嘴唇,很想问问送的是什么。

    宝珠看在眼中,把她们母女好一阵的可怜。

    谁不想当人上之上,谁不想出手豪富?因她们没有,因她们缺乏,才生出一阵又一阵的贪婪之念。

    宝珠倒不会因此原因而体谅她们,而是更加的同情,外加对自己现状的知足和满意。

    同情她们的是:人可以没钱,却不可以志穷。

    这本来是一个鄙夷的理由,可宝珠也念诗书,心想在能管得住自己的情况下,还是少鄙夷别人,多多的同情于她们吧。

    而自己万幸的懂得这些道理,并且志不穷来人也不穷,这不是件应该满意的事情?

    从红花手中接过小小锦匣,宝珠送到方姨妈手中,嫣然笑着解释:“看笑话,我就不来了。我想喜事应该来道个喜儿,这是两件首饰,给明珠表姑娘添箱吧。”

    方姨妈和方明珠全呆若木鸡,她们真的没有想过四姑娘会来道喜,还有礼物相送。

    方姨妈嚅嗫嘴唇,很想说句感激的话,却大脑里如压块石头般的转不开,只有两行清泪顺着鼻子流下去,酸涩的落到她嘴里。

    方明珠还是傻乎乎,但能说出话:“多谢,谢……。”她鼻子一酸,也哭了起来。没想到这不是姐妹的四姑娘,竟然比表姐掌珠还要礼节周全。

    “打开看看吧,”宝珠看不下去她们的泪水,就打了个岔。

    两双哆嗦的手打开锦匣,见金光现出。一样是赤金扭丝簪,一样是赤金如意簪。簪子上没有另镶什么,分量也并不重,是属于拿得出手且对方又不至于受之不爽的重量,当然在方姨妈母女手中还是值钱的。

    而更难得的,是两个簪子全黄澄澄的,不是戴旧了的,而是新炸过不久的那种。

    这份小心,就很是难得了。

    这种诚心的礼物能让方姨妈内心悔悟吗?一个志穷了的人可没这么容易让打动,方姨妈面上就难免现出狐疑来。

    所以好人难做,所以有些人不做,所以有些人遇到施恩后没有遇到回报的就不肯再做。还是那句话,你施恩于人时,就不应该求人的回报,这样你更快乐,而且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多更加的快捷。

    当然返回的回报,不见得是受恩又没良心的人而还,但只要你当个好人,回报是一定有的。

    宝珠就笑盈盈而对:“金子不重,但急用时也能换几两银子,你们别嫌弃,将就着使吧。”

    这话说得万分的谦逊而且客气,方姨妈久违的良心总算浮出来一小丝丝,她微红了脸,这才想到道谢:“多谢四姑娘,这话是哪里说起,倒要你破费这么多。”说最后一句话时,方姨妈的良心再次飞到狗肚里,心想这两样金子在四姑娘手里,又算什么!

    只怕丢了没了她都不会去找。

    宝珠察颜观色,而且来以前就想过要说上几句,就含笑而问:“我想你们这就要换个场子去打,多些傍身的东西免得以后打饥荒。”

    方家母女一起变色:“你这是什么意思?”而她们手中的锦匣,还捧在她们手中。

    宝珠笑道:“我知道我送东西来,你们必然猜疑。而我要送的呢,不仅是这两件子礼物,还有一件礼物,”

    对红花道:“外面等我。”红花出去,把小丫头紫花也带开来,约她同坐到远些的椅子上,道:“不许你偷听。”

    紫花不服地撇嘴:“四姑娘在里面,我怎么会听?”两个小丫头叽叽哝哝说笑玩去了。

    房中,宝珠收起笑,一脸的正容:“姨太太可知道京里侯府有大过四位的小爷没有亲事?”

    方姨妈一个激灵,她还真的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许多的事情就会更改,不会再发生。

    但她再次怒火升腾,认为宝珠在此时说这话不怀好意,怒道:“你什么意思?”

    “姨太太可知道京里与侯府来往的人家,有多少位小爷没有亲事?”宝珠平静的再问。

    方姨妈再也端不住怒气,沮丧而无力地道:“我,我不知道,”

    “姨太太现在是知道了,祖母有意带你和明珠一起去京里?”宝珠现在脸上才是调侃,才是笑谑,才有看笑话的意思。

    方姨妈头也不敢抬,让这句话压得内心说不出来的难过。那时要早知道……谁还会去找余伯南?

    而方明珠又尖叫了:“你,你不是真心来送礼的,你还是看笑话的!”

    “我是真心来送礼,不过两样你们全得认真收着!”宝珠面容端庄,冷静自持:“姨太太你自己想想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自己起意,最后落到你自己身上,这以后你是悔改呢?还是依就拿着别人来埋怨?

    余家是你招惹来的,然后你女儿送上门,老天是半点儿没待亏你!你以后是悔改呢?还是继续恨余家?

    依我看,你还想和明珠把争强好胜的场子摆到余家去?我劝你知错就改,改悔了吧!”

    直说得方家母女干瞪着眼,宝珠打量她们也未必今天就能听进去,不过为方明珠好,这件喜事真的是喜事,她还是最后又添上一句:“人穷不是错,志穷却是错!”

    “人穷不是错,没命的争强却是错!”

    “人穷不是错,拿穷当恨天怨地的理由却是错!”

第七十一章,可敬也?或可恨() 
不管宝珠说得有多和气,不管宝珠说得有多柔婉,这些话还是像重量级炮弹砸在方姨妈心上,“嘡嘡嘡,”打得方姨妈头皮无端发麻。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么有深度的话,从没有人对她如此指责过,从没有人……方姨妈恨忽然翻出心底,叫道:“从没有人管过我们娘儿们啊!”

    宝珠亦变了脸,冷笑道:“从没有吗?二婶儿没留过你们,祖母没照顾你们!”方姨妈哑口无言。

    宝珠退后一步,又是几句话出来:“为人做事,多想想别人的好,多成全成全别人!不要用自己不懂的见识,去衡量别人对你说的好心道理!我冒昧无礼说这些话,是打量姨太太你大约还有再去告的心思?”

    “她有她有,”方明珠道。

    方姨妈冷下眼神,一字一句道:“我不应该告吗?”

    “你应不应该,我却不知道。不过有一些东西,我想姨太太你不知道。”对于这种百点不醒的人,虽没有指望她此时就醒,但宝珠还是冷淡下来,有些人你冷淡些对她,反而更起效果。

    “律法上写着,以民告官,是要坐牢的!”

    方姨妈倒吸一口凉气,她是知道的,不过她还真的忘到脑后。这要归功于她一腔是气,满身是气,从头到脚在和余家斗气,除了自己姓还记得,别的又都丢到狗肚里。

    “姨太太还能好生生的回来,一是当堂官员放你一条生路,也许看你可怜;二是祖母为你打点了,祖母自然是看你可怜;三是余家大事化小,本着息事宁人之心,也是看你可怜…。”

    一连三个可怜,把方姨妈气怔住:“你!”当着可怜人的面说别人可怜,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宝珠略停一停,眸中更为沉静,而方姨妈母女也同时感受到她下面未说之话的分量,都情不自禁的屏了屏气。

    “姨太太你年青守寡,抚养女儿长大。放在街巷之中本是一件人人称道的事,可你,硬是把自己往可怜的地方去变。这且丢下不说,我再来提你的醒儿。你若再告,一则明珠名声更有伤损,余家可以借势不要,”

    “不!”方明珠急了。

    “再来,这次你遇到很多好心人帮你,下一回可就没有这么的好,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民告官不赢,或打板子或掌嘴或入牢狱,”

    方姨妈痛苦不堪:“不要说了,”她泣不成声:“不要再说了,”

    宝珠叹口气,轻轻地道:“安生些吧,安安静静过日子有什么不好?这事情已经这样,还是赶快教导明珠去余家怎么把她日子过好。不过,你未必会,还是去请教祖母吧。”

    挥一挥手,宝珠转身走出。

    在她的身后,留下的是方姨妈无尽伤心的痛哭声:“老天怎么这么对我啊,我的儿啊,我养你这么大,在这个家里死皮赖脸呆着,还不就是想让你嫁到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当人家妻子……”

    方明珠也就跟着哭起来。

    她们一直哭到掌珠回来,掌珠闻声就怒了,气冲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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