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旁边的是加喜,加喜回家,也是龙家的大事情。
龙怀城再不能忍,心里酸的似银河欲落九川,怕在这里丢人,急步从角门回到他的院落,也不进房,就在台阶雪花上一坐,辅国公呜呜痛哭。
家人来劝,让他打发走,他只想哭个痛快。
头一个寻来的,不是家人找来劝的国公夫人。是龙二。龙二见到老八哭,居然不用问原因就懂老八心中的杂乱,他也不劝,龙二坐下,也哭起来。
龙三来了,也哭。
龙四也找来,龙六龙七也到。
最后来的才是辅国公夫人田氏,对着哭泣的六兄弟瞠目结舌:“不待客吗?有酒了,就去睡,明儿也要待客呢。怎么丢下客人却哭上了?”
龙怀城哽咽回她:“喜欢的。”
田氏也就懂了。
只要是这个家里经历二十年的人,想不懂都难。六兄弟心中的百味杂陈,一下子到了田氏的心里。田氏也没掌住,也哭了。但还能记住他们算主人家。边哭边道:“还要待客呢。”
风中,一阵狂笑传来。
梁山王大喊大叫在这个府里:“姓龙的怂包呢?看看没有我这干老子怎么行?你们这就软蛋了,不敢喝了,姓龙的怂包。。。。。。”
他的心腹将军跟着大笑:“王爷别喊了,软下来的,一时半会儿硬不起来。”
“说不好在房里软软软,您喊他来不了。”
这是龙怀城的院子,田氏对着雪地啐一口。
快活的笑声让龙氏六兄弟一个激灵,一挺身子全跳了起来,回吼一声:“散酒呢!”
嗓音嘎然而止。
六双眼睛对看,嘀咕道:“散酒没志气。”
再吼:“备酒呢,来了!走走走,咱们再喝!”
梁山王奸诈的回:“赶紧去吧,老子散会儿酒再去,哈哈。。。。。。”让他的心腹将军们簇拥着走开,在雪地里乱逛一通。
他们走以后,田氏也继续去张罗,假山后面走出龙二的生母宫姨娘,龙三的生母。。。。。。姨娘们全在这里,也是满面泪痕。
老国公夫妻前往京中,初去那一年,姨娘们怎么好跟去?想老国公也不好意思提,多去一个人,多给忠毅侯添一份儿的麻烦。
但老国公不在,对于姨娘们来说总是失了主心骨。跟他在战场上还不一样,都知道老国公这一去,只会百年后灵柩回大同。
又过一年,打听老国公在京里春风得意,在京里当上镇南王的弓箭教头,和小王爷的弓箭教头。
听上去不是只吃外甥闲饭的人,姨娘们心动了,对儿子们旁敲侧击的打听,也想跟去。
忠毅侯在京里公然不纳妾,俨然京中纳妾之公敌。龙氏兄弟含糊以对,不愿意生母去到,给小弟府第添上闲言语。只说舍不得生母。
姨娘们考虑不到太子,以为龙氏兄弟不懂她们的心,暗自商议已有一年出去。
执瑜在大同成亲,猜测袁夫人可能会来。
袁夫人真的来了,宫姨娘几个人打算私下请她同意,随船进京。
还没有说,就在今天晚上无意中窥视到龙氏六兄弟雪中痛哭。
大红喜字儿灯笼映照着偻身塌肩的身影,复杂心情瞬间也到了宫姨娘等人心头。
这等言传不了,意会最能的情景,让宫姨娘们等人这才觉得她们是不能展示在红灯笼下的人儿,不由得苍白了面容,心中痛伤如久旱干裂的土地,一道一道的深划成沟。
哭声中有感伤也有对这喜庆的在乎和欣喜,也勾勒出龙氏兄弟不敢对袁训提出任何要求的小心。
姨娘们任由眼泪成行,木呆呆退回各自房中。老国公,如天上月,越来越远。
。。。。。。
雪大,第二天新人没有就去拜祖父,小妹妹要同去,得等风雪暂住。从城里赶去也远。
三朝没的门回,在辅国公府吃了一天的酒。
加喜是一定要去袁家小镇看,在那里拜祖父也方便。袁夫人让收拾小镇,请客人们同去逛逛这出名的加寿原版小镇,第四天也去不了。
第四天的热闹,也是大家没有想到。
一早,聚在一处用早饭。梁山王推开饭碗,说一声:“我饱了。”
“腾!”
跳出一个人来。
细挑个头儿,容长脸儿,俊如院中斜朗疏浮的一枝梅花。
柳云若冷笑:“吃完了?”
梁山王狐疑:“完了又如何?不完又如何?”
“完了!咱们就算算旧帐!没吃完,你再来一桶!”
这话有讽刺梁山王是饭桶的嫌疑,别的人愣住,弄不通发难的原因。只有霍德宝赶紧的落井下石:“说得好!”
梁山王长身而起,看出来这个自己没寻他事情已是客气到家的小子,寻衅上自己。
一字一句:“凭你,也配!”
大手轻蔑地一挥:“叫你老子来!”
“我老子来了,堵不住你的嘴!”
将军们也看不下去,骂道:“太张狂了!”
柳云若转对他们怒目而视,骂道:“小爷天生张狂的!怎么样!”抬手往他们面上指着,破口大骂:“哪个混蛋不怕风闪舌头!敢说国舅的儿子不敢来!三朝已过去,今儿咱们算旧帐!小爷我来了,一是送亲来的,二就是会会你们!”
指完将军,又指梁山王,指完梁山王,又指外面的雪地,再次大骂:“不敢的是怂包蛋!从此脑袋揣裤裆当走路。”
大家面面相觑有一瞬间,“扑哧”一声,龙氏兄弟先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是是,有这话,哈哈,国舅的儿子理论来了。”
龙氏兄弟本来为袁训和加喜不喜欢柳家,到十年亲事出来,把柳家和小弟的事情再理一遍,想想当年小弟没表明身份,柳至就愿意定亲,龙氏兄弟从此爱敬柳国舅。
柳云若没有定亲事也千里而来,龙氏兄弟对他自有一份儿亲热。
梁山王不管怎么和小弟亲厚,也是个嘴上不把门一流人物,柳云若又单身在此,龙氏兄弟理当地说:“要打,我们是你后盾。”
葛通连渊乐了:“我们与云若一帮儿。”
宝倌手舞足蹈:“云若哥哥,我宝倌和你一帮儿。”
袁夫人带着女眷在二门内吃饭,不在这里。萧战沈沐麟也不在,这里就没有萧战猖狂。柳云若不陪加喜,有意在这里用饭,用意已经表明。梁山王不会咽这口气,带着将军们起身:“教训你小子就是今天!”
王爷斜睨:“小子,这三天办喜事,老子没功夫训你!你找上来,老子也不能客气。在京里是你跟我家抢媳妇?我呸!”
柳云若寸步不让,当众揭穿:“如今我要定的是加喜!但加福是我家早定下的,这是事实!”
恶狠狠的道:“你抢人亲事!”
“你抢人亲事!”
“你抢人亲事!”
三声怒骂过,双手一抱臂,大刺刺道:“加喜更好,我让你家。你没说见到小爷客客气气,还敢背着我家乱说话!我呸!”也是一声。
对付梁山王府,柳至早有心得。一不能怂,二不能让。怂,他家瞧不起。据理又一定要争,不然一不小心就成没理的人,反遭别人诟病。
边城是梁山王的地盘,柳云若不是没头脑乱讲狂话。他和萧战是连襟,有袁夫人和执瑜在,不会吃太多的亏。技不如人,那只能自己受着。
还有葛通父子和连渊在这里,也不会坐视他吃不应该的亏。
占是袁家女婿,龙氏兄弟已帮腔,柳云若不狂一下,气一气梁山王还等什么。
王爷:“我呸!”
柳云若立即就还:“我呸!”
陈留郡王放声而笑,他也表态:“我向着你,你说话我爱听。”
“你抢人亲事,你抢人亲事,你抢人亲事!”陈留郡王爱听这句。
“演武场见!”梁山王再无废话,就这一句。
。。。。。。
消息传开来,二门内叫叫嚷嚷出来一对表兄弟。
萧战怒气冲天:“姓柳的不打不行!
元皓冲天怒气:“柳坏蛋你敢不老实!”
好孩子坚决向着小夫婿,韩正经听完犹豫:“只要他对加喜好,我该怎么办呢?”
小六这一回和小十一伙儿:“梁山王伯父有三姐丈和胖队长,还有将军们,云若哥哥落了单,我向着他。”
小十得了意,加重的说着:“我向着加喜女婿,他是加喜女婿哟。”
好孩子也就犹豫,对胖孩子看看。
萧战也是混话多,人却不混,当即道:“别让人说闲话,你们带他来的,他人手少,好孩子你也向着他。表弟是一定向着我的。”
元皓是他的血亲,胖脑袋狂点:“不管到什么时候,战表哥都是我的人。”
这一行人到演武场以前,杀气腾腾中分成两下里。
小十笑眯眼睛:“加喜女婿,我们向着你。”小六、正经和好孩子挺身子。
元皓盛气凌人状:“柳坏蛋,走着瞧!”场外有椅子,他和战表哥坐在一排。
演武场四面没有房屋,有一个亭子,三面加锦屏,香姐儿带加喜四个坐下,也分帮派。
柳云若为争“国舅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顺带说出加福。不想把事情往大里闹,他主动地道:“小古怪,你们向着战哥,他是三女婿不是吗?”
坏坏的,把“三女婿”说的重。
萧战张嘴就要还击,元皓抢在他前面:“你还不是小女婿哟!”萧战跟上:“小古怪,他人少可怜,你们向着他!”
分上一分,多喜向着大哥和表哥,增喜向着姐姐,添喜跟着亲兄长走,余下的与柳云若一帮儿。
剑拔弩张下去好些,亲戚情分上来。看的人有温暖上来。
。。。。。。
柳云若这边他出场,对面他只瞪着梁山王,但梁山王怎么会给他过多体面,头一个出场的只会是将军。
不用兵器只上拳头,将军是快准狠,战场上杀敌的功夫。柳云若身轻若他家的薄刀,锋利切入将军的弱点似他家的利刃。
十几招一过,抢进怀里,一肩膀把将军撞飞,雪地里滑行十几步,出了演武场。
陈留郡王父子叫好,宝倌尖声最响。葛通不住点头,对连渊道:“好些年不见孩子们,功夫都惊人。”
梁山王面上没有光彩,又派一员将军。这一个看出柳云若飘忽如云,他下盘功夫稳,磬石似一步一进,柳云若的力气小难撼动他,游斗好一会儿,大汗出了几身,才把这将军掀倒。
“第三个!”
柳云若不喘气的又骂战,宝倌道:“你累了我上!”
将军们对他高看,对王爷进言:“咱们车轮战胜他,京里还不笑倒柳国舅。要真的按两帮儿人打,咱们是来喝喜酒的,不是打群架论功夫。有打的,军中校场上操练也罢。”
“王爷,您服个软儿,一句话的事情,说您说错了。咱们还喝龙家的酒去。”
在诸郡王的笑意之下,梁山王哼上一声:“好吧,小子!那话我收回你的。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儿子不敢来,这话难道你也要改?你要还揪着他们也不放,老子亲自揍你!”
柳云若应该说“你来你来,小爷会你”,但见好就收他知道。另外,不愿意为陆长荣出气。梁山王久经战场,也不敢轻视。就道:“你给我写个条儿,”
梁山王嗤之以鼻:“休想!”
“你细想想,本来你在军中说话,京里怎么会知道?是你怕我们听不见!”
说到这里,梁山王想了起来,得意的又笑出来:“这事儿是我干的没错。”
柳云若愤愤:“你怕我们听不见,特意写了信来。”
将军们哄笑阵阵。
“既有前信,如今你说的没有我家,再写个条儿,就写柳国舅的儿子有胆,这事情两清。”
龙怀城凑趣的让人赶紧上笔墨,梁山王冲着他写回去的信挂着笑容,写了一个条儿,柳云若收起,两个人开始打嘴仗。
梁山王鄙夷:“小柳子,抢你亲事怎么了?你有能耐再抢回去啊。要不是我亲家母肚子争气,你让老子挤兑走了!当人家的女婿去了!”
柳云若说话滴水不漏,免得上梁山王的当,要说错话:“加喜配我更好,所以呢,老天开眼,加福是你家的了,小女婿是我的!”晃脑袋晃身子,对萧战左瞄右顾。
“不看你小子打过两场,小爷我打得你求饶!”萧战也不能闲着。
“来啊你来啊,打过两百场,小爷我也照样打你。”
长平郡王等啧舌头,他们近年因太子大婚,恰好边城没有仗打而进京,算上去,比前几十年太上皇在位,他们没机会进京的机会要好。
但匆匆来去,没机会见识权贵公子。今天长见识,互相道:“这权贵二字,也是有道理的。就这骨头就硬的不一般。”
就来他一个,先是挑衅梁山王,再小嘴儿巴巴不停,一个人侍候王爷父子加表亲小王爷三个人。
胖队长在今天又一回得到柳云若的无视。
他高举拳头:“不许欺负我表哥!”
柳云若坏笑:“队长容禀,凡是涉及到加喜,我不让你。”要一碗茶匆匆喝了,又和梁山王父子喋喋不休。直吵到龙氏兄弟笑得足够,分开,小的陪加喜等人出门,吃大同的好羊肉汤。老的赏梅用酒,大家尽欢。
。。。。。。
过上几天,袁家小镇收拾好,风雪这一天也小,龙氏兄弟陪同出城。
掌珠玉珠兴奋大于别人:“要看真的寿姐儿小镇,仔细地瞧才好。”
韩世拓曾往大同城里来过,见过小镇。常伏霖是头一回,一出城门也是张大眼睛,生怕漏掉什么。
连家的人也一样。
说一声:“到了。”雪花迷蒙中,连串的房屋隐约出现在眼前。连家的妯娌们掀车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连夫人一个车上的问她:“这就是?真的吗?”
连夫人骄傲中又要带足谦虚,虽然这不是她家的,却是女儿家的,拘成扭捏:“是啊,全是的。”
同行没有外人,也悄悄地笑,好似说的重了,大秘密让人听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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