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不算迟,却意识到这与古人意识是不相通的,说出来指不定吓他一跳。
“三什么?”小三子颇感有趣,她明年便到了出嫁的年纪,竟然会认为成亲还早?还有,三?三什么?三年后么,总不能再等三十年、三十岁时候吧。
笙歌无意再纠缠这个问题,便语重心长对他道:“小三子,你不懂。”话音一转,“你有一千两银子么?”
“嗯?”
“……我身上没带银两。”
小三子好心道:“那里的老板认得我,你放心,虽然没带银两,不过凭我的诚信,我说记在你的账上下次还她也不会有异议的。”
“……”
两人兴致倒挺高,一路斗嘴,不过一会便走至街上。小三带她绕来绕去,幸好周围建筑都不大相同,才没把她饶晕,晓得大概是在哪个方位。这条街道甚是繁华,本就是王土治下的旸州,再加之这条街上远负盛名的红袖舞楼,这里更显得热闹繁荣。远远一望,舞楼就在前方,有三三两两的人走了进去,皆是穿着锦衣华服,一眼便知远非常人,暗想这里的消费怕也是普通家庭所奢侈不起的。
舞楼正面看去占地面积十分辽阔,装饰淡雅,初次见到的人只为表面的大气而惊叹,但装扮并不奢侈辉煌,恰似一家讲究的客栈,低调内敛。只是仔细一看,会发现其所用的一砖一瓦,一帘一缎,实乃中小户人家所供用不起。
小三子仍似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并不多话起来,笙歌便也随着他一起走去,一路默默观察这里的陈设装饰。门口没有招揽客人的姑娘,这里进来的客人已经足够多,无需再去招揽。进来以后便看到墙上贴着一张花名册,纸张以碧色为底,给人悠悠之感,上面写了舞楼里在职的所有人员,最上面便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写着沈双燕,她就是老板。从名册看得出里面卖艺或是卖身的女子,大约是分先后排名的。笙歌暗笑,或许就是工作的努力程度罢?
走进舞楼,便发现这里的感觉明显不一样,茶香四溢,还有熏香的气味,但并不刺鼻,反而温和舒适。女子们穿着并不暴露,衣衫细软,质地上好,且个个容貌气质佳,不会肆意勾搭客人。
一楼歌舞升平,只因为这是在平时,而非特殊日子,便没有舞姬,只有唱歌与伴奏的女子。那两名女子面容很是清秀昳丽,因是专门负责唱调子,嗓音婉转迤逦。笙歌虽在现代很少接触古曲强调,但也听得出是佳人绝技了。场地四面皆有上楼去的阶梯,扶手皆为碧色,晶莹剔透,不知是不是真的玉,显出莹莹光润。外围有一些欣赏歌曲的客人,时不时喝一两口茶水,表情专注,这样清幽的环境以及这样认真表情的客人们,不由让她想起图书馆里的学生们。
二楼房间从外面看起来皆是一样,为了便于区分,每间竟然都标了房间号,以“二”开头。笙歌扬扬眉,没想到这种方法和花名册在古代就开始盛行。每楼房间并不太多,毕竟这里供远远少于求,一层楼大约接近二十个房间。相比之下,三楼装饰更精美一些,每间房外都垂有粉色珠帘,璀璨夺目。虽说这里是旸州最大的烟花之地,进来以后发现确实大气磅礴,但似乎只珠帘与楼梯扶手看得出价值不低。其余都十分简洁,只给人清净、简洁、大气、品位独特的感觉。在一般的**之中,像是鹤立鸡群,且从容不迫之态。
小三子转头对她低声道:“跟我来。”便举步向前,择了一个楼梯去二楼。笙歌自然跟着他,并不多说话,唔,这点倒是挺听话。他早订好了房间,不担心没有落脚的地方,领着笙歌来到一处房间门停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十章 电话号码()
房间里很是古朴典雅,笙歌很是受用。里面可分为两间区域,一半是桌椅等的随身摆放物品,一半放着古筝等乐器,看来很是珍贵,居然就这么放在房间里,想来每间房里这些基础设备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些钱没有花在金银首饰上,却为了布置这样一种格调不吝巨资,想必古代的风雅贵族很是喜欢这里。而这两片区域,在这个房间里,用了檀木做成的珠帘隔开,再在房间里熏上淡淡檀香,更是大臣们商议机密国政的好地方。
不知道建造这里的沈双燕是什么来头,背后又有什么人撑腰呢。
小三子惬意坐下,笙歌也细细看了这里的布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低着头走了进来,礼数很是周到,不紧不慢道:“孟公子,你们的茶。”
小三子点点头,“放这罢。我问你,云姑娘去哪了?”
云姑娘。笙歌一阵恶寒。小三没有妻妾,外面女人却多的数不过来。笙歌摇摇头,也不知她那个颇为正直的爹爹知不知道这事。
“回孟公子的话,云姑娘暂时被接到毓王爷的府上唱曲去了。”
闻言,笙歌很是好奇小三子知道了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她抬起头一看,却见他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不悲不喜,只说:“知道了,下去吧。”
啧啧,不对啊。别人若是这种表情,她是不会怀疑的。不过若是小三子都会淡然处之了,猪岂不是都能上树了。
笙歌惋惜的摇摇头,兀自喝了一口茶,嗯,香飘四溢。小三子乐了,对她道:“怎么那副表情?”
笙歌放下茶杯,凑近他眨眨眼道:“小三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人家?”然后听说被毓王留在了府里,一时悲愤,心里趋于麻木?
小三子弹了弹她的头:“你这小脑袋心里想的净是些什么?”
笙歌摆摆手,大模大样地站起身,打开靠近一楼大厅的窗户,下面仍是在唱歌弹琴,无趣道:“我来了又后悔了,小三子,这里对于像我们这种闲人来说还是很无聊的。”
小三子悠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笙歌激动的上前抓住他衣袍袖口,道:“我们去三楼逛逛怎么样?”
小三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被茶水呛住咳了几声,随后脸发黑,随后忍不住重重弹了她脑袋几下,道:“闺阁小姐,有谁像你这样的?”
笙歌眼角含泪,小三子这回下手真是重,扁扁嘴,把委屈压在心里。小三看她的模样知道他下手重了些,见她含泪委屈,心一软,手指抚上她额头,道:“还疼么?”
笙歌白了他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一阵侍女的声音。
“这个门上的号码牌颜色也淡了些,改天叫涂金粉的来再添补一下颜色。”又听到那个声音说:“翠儿,你把这个房间号记一下。”
“是。”是一道声音略小一些的丫鬟。大概翻了一下用来记门牌的书册,过了一会又说:“这次一共十一个房间门牌需要添补金粉,另外还要再开拓两间房间出来,即再有两间屋子需要上金粉刻门牌,所以共有十三间屋子。”
笙歌眨眨眼,与她无甚干系,便倒了杯茶自己喝。
外面的声音继续传了进来,这次大约是个活泼些的丫头。
“唉,我说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是要花一串电话号码的钱!”
电话号码?电话号码?笙歌呆呆重复,然后心里猛然一惊,反应过来,口中的茶“噗”地一一吐在了小三子的身上。顾不得照看脸色难看的小三子,笙歌忙站起朝外跑去,一边忍不住激动的语气对小三子道:“我马上回来!”
外面的丫鬟与她相距不远,她顺了顺气,对前面的几个丫鬟道:“谁说的电话号码?”
一个机灵一点的丫头看着她,衣袍很是华丽,来这喝茶的都是显赫,她们得罪不起,便低下头道:“公子,刚刚的话是奴婢所说。”
笙歌激动得只想仰天大哭,不想在这里遇到同道中人,让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笙歌扶起她,道:“你……你是哪里的人,来自哪里?”
那丫鬟道:“奴婢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连名字也没有,不识字,也不知道奴婢是哪的人。”
这?笙歌狐疑道:“你认识刘德华么?”
丫鬟摇摇头:“奴婢不认识。不过先前有刘府老爷喜得贵子,难道……便是他家的小公子罢?”
笙歌晕了晕,努力站直了身子,随后道:“那么电话号码……这词语倒是新鲜的很,是谁说给你听的?”
那丫头俏皮笑了笑:“公子也听不懂不是?奴婢们都听不懂这些话呢,还有好多,都是小姐说的,奴婢见识浅,只觉得好玩,便学来了我们家小姐常说的这些。”
笙歌死灰复燃,又不死心问道:“你们家小姐是?”
有个丫鬟嘴快,先说道:“如今红袖舞楼名声大,谁人不知我们家小姐便是这舞楼的老板娘呢。”
居然是……沈双燕?
第十一章 他乡故人()
“你们家小姐现在哪里?我想要见一见,可以么?”
那些丫鬟知道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声势显赫,不是她们得罪的起的。不过来这里的客人想要见小姐一面的多了,虽说小姐教育她们说顾客就是上帝,不过也要看看对象是谁。普普通通的贵公子,哪那么容易就见上面了。再说,小姐现在本身就不在舞楼,便开口温声道:“公子,小姐现在不在舞楼,有什么事奴婢可以禀报的?”
笙歌没想到刚听闻有老乡却又不得见,略有些惋惜失望,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自有让那个沈双燕见她的法子。便一笑,对那丫鬟说:“若是你家小姐回来了,你便对她说一句话。嗯……就说‘北京欢迎你’罢。她若问我是谁,你便说三日后我会再次来舞楼,到时我仍会在这个房间等她。”说完,手一指小三待着的这个房间,又说:“我现在便把订金交给你们。”
幸而随身带有银两,她递给那丫鬟。那丫鬟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只觉头晕,不知道那什么北京欢迎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给小姐带这句话,琢磨半天也琢磨不出什么深意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笙歌说:“公子,订金没有这么多,奴婢稍后给您退钱来。”
笙歌自然不会让她退钱,边走回房间,边摆摆手说:“剩下的姑娘收下就是了,还望姑娘把话给沈小姐带到。”
笙歌回到房间,小三子仍在那里惬意喝茶,仿佛刚才被喷了茶的不是他。他见笙歌进来,悠悠然道:“出去干什么了,那么兴奋?”
笙歌洋洋自得,想起来到这个异世界的不只她,现在便找到了同伴,虽然还没见面,不过她相信终会碰到,这种感觉就像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三大幸事之一啊。不过这事不能和小三子他们细说,只说:“我遇到故人了。”
趁着出来和小三单独喝茶的功夫,笙歌也顺便与他谈起了这里的风气。她问的都是例如出嫁女子大约多少岁,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女子是否可以同丈夫一同做客庆祝,以此来看女子的地位。再有问了些相府如今的权势,她不能直问,只好旁敲侧击装作不懂的问出来,例如她所生活的这个相府存在了几百年,每逢过节或是长辈生辰之时是否官员满府,前来祝贺。根据小三子所说她总结了这个相府也不算赖,朝廷中影响力自是十分的大。她不好再问多了,一些琐碎的事也足够印证一个家族的兴旺发达,一件乌龙事情的来龙去脉。小三子也只当她才是个深闺中的十五岁的小女孩,常年在相府,问一些当下的风俗也不足为怪。但再多涉及了朝堂上的事,笙歌也害怕万一大脑不经思考突然说一些犀利点的问题,引起了怀疑,还是沉默了好了。
两人谈了一下午,自觉也该往回走了,想起明日还要去看望王陵,心里不由自主柔软了许多。他天生相貌俊逸,气质天成,明明感觉是贵公子,却偏偏在相府后山深处养病,一个照顾起居的小厮也没见。况且她总觉得,那处后山太不安全,似乎他也没有什么防范措施,上次她一敲门他就让他进去,难道他真的就没什么值得牵挂的,或是自己早已看透除了那副病体一点值钱的也没有,就算有烧杀掠抢的,死了就是了?
笙歌皱皱眉,不敢再往下想。
回到相府。小三子被孟相叫过去谈话了,笙歌正往屋子走,碧儿却出来了,对她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刚刚找你呢,你快把衣服换了,待会就去夫人房间。”
笙歌进了屋,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娘她说了有什么事吗?”
碧儿摇摇头,“夫人没说,奴婢也不知。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候大约都是小姐公子都要随夫人相爷进宫庆贺的时候,依照时间来算,就是为了太后的寿辰吧。”
“太后寿辰?”
“是啊。奴婢想夫人找小姐去或许还是说一些进宫的规矩。”碧儿动作麻利地为她梳发,一边说:“虽然夫人每年都会找小姐去说规矩,不过毕竟是见圣上太后,小姐还是耐心听听的好。”
“嗯。就这个样式好了,难得再梳下去了。”说着,笙歌便站起来,照了照镜子,觉得还行,便带着碧儿一起去她娘的房间。
相爷夫人正在房间休息,看见笙歌总算是来了,站起身嗔怪她道:“怎么现在才来,我下午去你房间你不在,去哪了?”
笙歌当然不敢说去了红袖舞楼,便撒娇道:“娘,我有些拉肚子,只去了茅房,耽搁了一下午,结果娘也不等我,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就亲自来给娘赔罪了。”说完倒了一杯茶给她端来,放下姿态低眉说:“娘,笙歌赔罪了,娘是喝还是不喝呢?”
夫人被她逗的乐了,接过茶杯道:“谁让你赔罪了?”又说:“你肚子疼,吃坏了什么东西不曾?”
笙歌不在意地挥挥手,说:“现在好的差不多了,好久没来娘屋里吃饭了,晚饭我就在这里吃。吃了娘屋里的厨子做的饭,我肯定很快就好了。”
夫人慈祥一笑:“就你嘴甜,我正有这个想法。顺便也可以多教教你宫里的规矩,你可莫要嫌烦。”
笙歌当然不会嫌烦,她是真不懂古代礼仪,她娘教她也正合她意。只是话说到了这里,她便问道:“我们要进宫么?”
“过一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