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大人?还有那熟悉的声音……狡黠奉承的笑……
似乎以前听过……那个声音曾说以宴会为局,以烟花为记……保太子皇位……张大人……
张大人?
第五十七章 青楼满座()
孟沂笙此次回来,一是因为有生意相商,二则是因为生意确定后,他便要南下,最少也需一两年。是以这次回来顺便告知爹娘。因怕孟相及夫人伤心,所以还没说出口。
他今晨出去与人谈生意,路过天上人间时,听见里面有女子叫“夏伶姑娘”心里狠狠一紧,不是不知道这便是笙歌所开的舞楼,实在是不愿进去多坐一会,怕看见那个狠心的女子,更怕她面对他时平淡无痕的眼神。
她如今,过的很好,这就够了。
笙歌每日无事,最大的乐趣便是当媒人给人介绍姻缘。她时不时便在夏伶身边开玩笑:“夏伶,你了解我二哥,你说这个类型的二哥会喜欢吗?”她说着举起一张绘像来。
夏伶很是无奈:“姑娘,我实在不了解孟公子,我也不知道。”
笙歌笑意依旧,对她眨眨眼:“那你猜猜看,我二哥会喜欢吗?”
“……”
笙歌面上兴致盎然,实则心里深深叹口气,不知二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一世的姻缘如此不顺。撮合姻缘的事说说也就罢了,到不可能真介绍来,还要换个法子才行。
近日朝廷热闹纷纷,赫连尹将过十一岁生辰,本按照规矩,不应铺张浪费,但皇上颇为喜欢这个小儿子,很早前便随口提了一句,尹儿生辰似乎快到了。现在更是要宴请群臣,大臣们也开始关注这个小皇子现在也长大了,皇上一直对太子态度不明,废嫡子的历史也不是没有。而小皇子从小到大深得皇上宠爱,不管后续如何,还是先送礼巴结要紧。
旸州城议论纷纷,笙歌却觉得期间似乎包含着一场更加巨大的暴风雨,在导火索爆发前静静地等待着。
转眼三四天过去,笙歌正坐在舞楼大厅里品茶,细细纠结二哥与夏伶的事时,却见一处人影翩然而至,带着些莫名的熟悉。她不禁望了望,那人站着的地方有些背光,看的有些模糊,只感觉身姿修长,眉目淡淡。
虽淡若远山,但清晰能察觉那一举一止中的自信,天质如此,带着让人忽视不了的压迫感,仿佛他一沉思,一屈指,一皱眉,都高高在上,而眉目,依然淡若晨星。并非相貌平凡,相反面如冠玉,清举爽朗,恍若天人。但似乎人们更先注意到他的,是长身玉立的天然气质。
淡然的交往方式,建立在强大的自信上。这种淡然又与云苏不同,云苏不喜权贵,为人疏离,多则淡漠。笙歌眯着眼怔了好一会才看清楚,这正是赫连申。
他身后并未跟有小厮,只一个人便洒脱而来,见到她坐在人群中也是一怔,便朝她走来。
笙歌不拒客,便大方给他倒一杯茶,笑的和善,有打笑的意味:“连二公子也来听曲。”
赫连申点点头,从善如流接过茶水,视线看向台上弹奏琵琶的歌姬,她选的这个位置极好,既能隐在人群中不被注意,又能清晰可见台上的一举一止。他凝神看着台面,专心听了好一会。
笙歌也不扰他。他突然到她这里来,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而为,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但似含有心事。这样一想,也能明白他来透风听曲了。
台上的歌姬边弹琵琶一边轻轻唱,似乎歌词诉说了自己的心事,眸中也带着一缕愁绪。
……
自从跟随风尘而沦落
假戏真做又有何不妥
舞榭歌台即使是场梦
也无需去捅破
赫连申听得认真,笙歌也听得认真。
……
青楼满座
只有风雨声在门外沉默
毛笔已蘸上了墨
正慢慢朝着宣纸写着什么
含苞欲放的花朵
在一阵往昔过后悄悄折落
谁能读懂的落寞
……
良久之后,赫连申淡淡望着前面,开口道:“这曲子,我第一次听。”
笙歌点点头,心想这是肯定的,她按照这里的曲风改过调子,这歌里的一句青楼满座,也确实配得上舞楼,她表面仍恭敬正经道:“好听吗?”
赫连申缓缓眨了眨眼,长睫轻轻低垂,明明具有十足的风情,但衣衫如雪,姿态高贵,又叫人觉得与风情实在沾不上边。他没有回答好不好听,只是问:“什么名字?”
笙歌也不介意,大概也猜得出来他的脾性,并不计较那些,只笑眯眯回答:“醉青楼。”
笙歌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但已然是这舞楼的老板,甚至使得这舞楼的生意比之前的红袖舞楼有过之而无不及,里面的内容从装饰的外在到舞楼的幽幽气味,莫不花了心思,并且远远超越其他青楼,这才是令赫连申费解的,不知笙歌是何处学来的这些。在他眼里,十四岁不过是他见过的许多女孩天真烂漫的年纪。但他做人一向随意,并不多问其他,只点点头,当做回答她方才的问题:“不错。”
笙歌笑的有些得意,品了茶继续看,不过几分钟,门口又进来一人。笙歌并未注意到这些,那人进来后似乎也并未注意到他们,直到从他们桌前走过时,似乎才看到赫连申,连忙低声微微作揖道:“见过二皇子。”
笙歌抬眼去看,竟发觉果然天下路之广阔,偏偏遇到的概率真是多,这人就是张之义,可惜笙歌并不认识,只凭着记忆知道她曾偷听到他与人商量密谋之事,姓张,却不知他的同谋是否就是上次擦肩而过的与他说话的那个人。
赫连申瞥了他一眼,瞧不出什么表情,只说:“张大人。”算是打了招呼。
张之义还不走,似乎是想问出什么,又或者经常和人搭讪成了习惯,又说:“皇子怎么来这里了,叫皇上知道就不好了。”
笙歌在一旁脸不住的发黑,什么叫这种地方?这种地方他还来?
赫连申淡淡道:“张大人有心了,你作为朝廷栋梁,也要少来为是。”
张之义额头出了冷汗,打着哈哈准备混过去,讪讪笑道:“皇子说的极是,下官一定注意。下官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赫连申并不留他,他走的十分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笙歌好笑道:“你不治他的罪,又何必吓他,这不像你的风格。”
赫连申将杯子放下,不回答她,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再倒一杯茶来。”
笙歌黑着脸,默默道:“我不是使唤丫头。”
赫连申语气不变,恬静随性:“我不放心她们。”
……一句话,将她的腹稿全都打断,她叹口气,还是起身为他添了一杯茶水来。想了想,再端了一壶茶水备用。
第五十八章 依水江畔()
笙歌能与赫连申和平镇定的坐在这里,恍若旧年好友,笙歌觉得也是不可思议。但两人明显也都不是十万个为什么,不问为什么,很是随遇而安。笙歌受现代教育长大,虽受嬷嬷交过礼仪,与皇子同桌自然是不许的,但笙歌几次发现赫连申都不是在意这些的,她何苦自找罪受,也就站在人人平等的观点上理所当然了。
只是能这么和谐相处,笙歌倒有些诧异。
赫连申来这里大概也就是打发时光,笙歌想起先前的张大人来,却有些犹豫。
她满含心事的样子,对着空气就出神,赫连申大概也是看不下去了,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似乎是他惯有的动作,像是在与人周旋,但又占尽了上风,是十足的统治者的姿态:“在想什么?”
笙歌被他敲击的声音有些打乱思绪,不满地喝了口茶,又开始出神,慢吞吞道:“刚才那个张大人……是什么来头?”
赫连申似乎没想到她方才是在想这个人,淡淡移开视线:“张之义,吏部尚书。”
笙歌点点头,又开始出神,按照她看电视的经验,那晚她偷听到张之义的谈话内容,大概是他与人同谋想保太子皇位,也就是说他是太子的人,而将要行动的事又十分凶险,她只对应到一件事了,就是逼宫。太子联合张之义,还有其他大臣欲行逼宫一事。
可不知究竟是何时逼宫,她听得模糊,只知道是在宴会,却不知是哪个宴会,她已经参加宫中几个宴会了,都还没等到太子实施,那么会不会计划变化了?或者已经搁浅?又或者就在下一个赫连尹的生辰上动手?更或者,根本就不是逼宫事件?
她这些事情还没搞清楚,被弄的心烦意乱,但又想到太子生性奸诈,若将来登上皇位必定民不聊生,何况现在意图不轨,不管是不是,会不会,她叫人提前提防,总是没错的,这样一想,便拧眉道:“我听说马上便是六皇子生辰,皇上宴请群臣……”
赫连申点点头,不肯定也不否认:“是有这个说法。”
笙歌无语凝噎片刻,想了半晌,赫连陵不在身旁,她还是信得过赫连申的实力的,便对他道:“宴会当日,你多加小心张之义。”想了想,又觉得主语有歧义,补充道:“你们都注意一些。”又觉得“你们”这词不准确,有些气恼地再补充道:“反正你多注意他最近的动向就是了。”
赫连申似乎已猜到她会这样说,并无半点讶异,平静点头:“我知道了。”
……笙歌又是凝噎片刻,不想她纠结这半天,却换来这么平静的反应,不禁不满地朝他看去,他正神情专注看着台上,薄唇轻抿,因那一丝专注比平日里的淡然则多带了些孩子气。他认真看着前方,却能和笙歌一人一句的回应着,似乎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让人觉得震撼的同时,似乎又觉得他带给人安全的感觉。
太子逼宫一事……他很有把握吗?难道他都知道这些?
一丝挫败感油然而生,笙歌不快地抿了口茶,见他肃然而坐,平日十分恭整的模样,恶作剧念头起,转转眼珠,捧起茶壶笑道:“茶壶空了,我去给你加茶水。”
她拿到柜台,将七八种口味搅和在一起,因里面还有浓郁的薄荷与桂花味,所以味道传出来的速度很迅速,再不像之前一样沁人心脾,反而刺鼻难闻,笙歌只闻了一下,顿时将喝一口试试的想法打消。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坏笑一本正经端上桌,正好见他的茶杯已空,一边给他倒茶水,一边介绍道:“这是本店新推出的口味,你尝尝?”
赫连申抬眼看了看她,弯弯的长眉,小巧的鼻子,因做了坏事不自禁弯起的唇角,双眼闪烁着狡黠的笑意。他移开视线,在她热切的注视下接过茶杯,光是停留在唇边就已闻到掩饰不住的刺鼻气味,也不多言,便凑在唇边抿了一口。
笙歌眸光期盼,好奇道:“怎么样,新口味好喝吗?”
良久。
赫连申淡淡点头:“还不错。”
不错?笙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难道是他口味怪异?偷偷看一眼他,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反而目光坦然,似乎并未说假话。
笙歌皱着眉头苦思,难道茶水味道果然不错,就像臭豆腐,气味并不能决定味道?
笙歌拧着眉毛,纠结的动心了,尝一尝万一又发明了新口味呢,这是造福舞楼的事啊。她呵呵一笑,也往自己茶杯倒了一杯:“我也觉得这味道很不错,连二公子就是有欣赏水平。”
她说着,也一仰头将茶水喝下去,浓郁的薄荷桂花夹杂着苦瓜陈皮的味在口腔飘散,她脸黑了又绿,五秒后惨绿着一张脸就狂奔着后院而去,似乎生怕耽误一秒就要被气味恶心熏死。
笙歌苍白着脸从后院出来时,心里既是恨又是懊悔,她怎么能一时错信他的话了呢真是?亏她是个现代人不是?拥有几千年的智慧不是?但居然被他耍了不是?
算他狠……
因为自作孽不可活,所谓自食其果笙歌也算是感受到了,黑着脸朝赫连申咬牙切齿道:“连二公子口味果然独特,笙歌自愧不如,现在笙歌有事,先走一步了。”
笙歌倒不是离开舞楼,而是到了教女子们一首新的曲子的时候了,按照规矩,她也教一些舞姿。她其实不大会跳舞,但看她们练习时总能想到前世跳舞的一些动作,柔和进去既新奇也美妙,女子们很是喜欢,所以有时也指点跳舞的动作。
赫连申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也不多言语。笙歌径自离开,也不管他接下来会去哪里。
晚上暗的快,笙歌擦了擦汗,嘱咐了女子们一些话,又调笑了一会,看着天上率先出现的弯月,不想竟耽误了这许久。
出了汗很不舒服,笙歌等到沐浴后换了身衣裙,笙歌才出了房门欲离开舞楼,路过前台不由张望过去,衣衫如雪,赫连申,竟然还在那里。
笙歌诧异走过去皱着眉审视着他:“连二公子今儿是失恋了么?”
“嗯?”赫连申似乎正在沉思,听见是她说话怔了片刻,说话尾音也带着一些慵懒。
“坐多了不好,走吧。”笙歌叹口气,自然而然拉起他的衣袖,他袖口很宽,也很洁净,绣着素雅的卷云纹,就这样安静坐着时又有了分淡雅意味。
笙歌拉起赫连申朝门外走去,缕缕清风散来,笙歌便放开他的衣袖,在烛火月色下清风阵阵中放松沉淀了心情,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旸州夜色既热闹又静谧,比繁华的现代更具有人情味,透出古色古香的味道来,让人流连忘返。
距离老爷爷每次定点卖糖葫芦的地方不远,便是有名的依水江,依,依偎。是以每年女儿节时很多女孩都来这里放花灯,许心愿,求得好姻缘。平时江边也有不少船只,既能渡江,也能赏江景。
笙歌每次走在江边时,总有一种错觉,似乎这里就是现代的江边,在同一片蓝天下,这江景何其相似,却又相隔的那么远。
良久,笙歌摸摸肚子,眨着眼巴巴地说:“我饿了。”
赫连申低头凝视她半晌,拉着她要往回走。
笙歌又巴巴道:“我也想赏江景。”
第五十九章 香格里拉()
船只在江面摇摇晃晃,风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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