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节纤细白皙手腕来。
她在半空中轻启朱唇,接着方才的歌声唱道: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
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桨声灯影流连处
青杏尚小
羞闻夜深海棠花娇
粉色花瓣一片片自上空飘落下来,形成一场美妙的花雨,将空中的人儿愈发显得美妙绝伦,晃不真实。
越是看不到的,就越被人们所惦记,所期盼,又为着这一份期盼所担忧。但是,这里是红袖舞楼,没有什么不能实现,在大多数人心中,能听到、闻到、看到这么多从未听闻的东西,已经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他们更不担心这一份期盼会落空,并坚信,虽然跳舞的六位女子已是绝色,但中间这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则更不会让人失望。
在大家热切的注视下,粉色女子逐渐回到台中央,不知是谁鼓起了掌声,瞬时大厅里掌声如潮并不时夹杂着热烈的问句。
“这个女子是谁?”
“不知道,以前好像没见过。”
“我看着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都是看,咱们也消费不起!”
“摘下面纱看看吧!”
……
沈双燕在窗边站着,这里能很好地看到下面的动静,说实话之前笙歌排这些的时候她都没管过,再者她之前创办红袖舞楼时着实没有这么费心,开张时并不盛大,是后来慢慢提升了的,所以她对今晚的开张盛宴保持着十足的好奇与期待。现在见到云娘从高空缓缓降落的戏码,撇了撇嘴,对笙歌说:“啧啧,俗。”
笙歌无所谓地指了指下面的观众:“他们觉得好就行。”
她之前安排的领舞也有唱歌的戏码,但没有这么仓促,今晚连绸缎都是零时撘置的,她生怕不牢固害云娘受伤,到时倒霉的还是她。
谢天谢地,云娘比她印象中完成的出彩的多,小三子也不用担心了。
说起小三子,笙歌朝旁边一看,正看到小三子脸色不佳地盯着一楼,眼神十分不满,神情也十分不满,脸色时而像菜色,时而像猪肝。
出于担忧,笙歌还有唤了句:“小三子?”
小三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叹了一口气:“笙歌,让云儿出台怎么不给我个心理准备呢?”
笙歌摸摸鼻子,呵呵一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呢吗?”
小三子瞪了她一眼:“现在我也不高兴。”
笙歌点点头:“哦,这样啊……那就不高兴吧。”
再次顺着窗子往下看时,却发现从门口走进几个身影,锦衣华服,器宇轩昂,在一楼大厅停了脚步,为首的冲着前台“啪啪”拍了几声,朗声笑道:“不错!甚是不错!”
笙歌仔细一看,拍掌的竟是当今太子赫连俟。后面跟着个小不点,就是赫连尹。
笙歌与沈双燕相视一望,而后一齐往门口走去,欲下楼去。
从大厅处传来赫连俟的声音:“这一场舞真是不错,六弟,你说呢?”
“还行吧。”赫连尹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歌舞上,只一双眼睛到处转着,良久,失望地拉着赫连俟的袖子,小声道:“大哥,笙歌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赫连俟哈哈一笑:“急什么,马上就见着了。”对着一旁侍候的丫鬟道:“去,把你们主子叫来。”
丫鬟虽知这人似乎大有来头,但仍照着规矩道:“我家主子近来忙,公子若是来欣赏歌舞的,便随我去雅间吧。”
赫连俟不悦地皱了皱眉,正要发作,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大哥怎么到这来了?”
他转头一看,竟然是赫连毓,旁边站着的是赫连陵,这样一来,他心情更不好了。
第四十七章 一晴夏深()
赫连俟眯起眼,开口道:“三弟四弟来得,怎么我来不得?”
赫连毓淡淡一笑:“这是哪的话,我不过不学无术罢了,大哥成日忙的很,自然与我们不同。”
赫连俟听了这话很是受用,轻哼了一声没再多说。最后是笙歌派了个丫鬟给他们传了话,才把他们带到雅间去了。沈双燕见是赫连毓来了,便幸福地挽着赫连毓的胳膊玩去了,笙歌没再管他们。
赫连尹一见着笙歌就粘在她身上,完全小孩子脾性,虽然笙歌也还是孩子,但心智毕竟是成年人,面对赫连尹八爪鱼的姿势只有拍拍他的背,殊不知外人看起来完全是两个小孩子装成熟,好笑的很。
赫连陵无奈叹口气,轻拍了拍赫连尹:“六弟,把笙歌放开,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赫连尹嘟嘟嘴,不舍地放开努力抱着笙歌的手,仰起头对笙歌道:“笙歌,我想你了,你都许久没来看我了。”这次若不是和太子同行一起来,他都不知道其他几位哥哥似乎经常能来看到她,可是为什么他不可以?
笙歌笑着为他们斟茶,一边说,“这不是就看到了么?来尝一尝,这是双燕研制的茶,正好消暑。”
太子温润开口道:“笙歌,开一家舞楼,怕是费了不少心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对我说。”
笙歌淡淡道:“多谢太子体谅,只是舞楼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了,现在大抵不需要什么了。”
太子能来,既在她预料之内,也在预料之外。如果他不来,她也不影响什么。他来,也只有一种可能了,便是尽可能地拉拢她,以求在太子之路上获得孟相的帮忙,顺利得到皇位。
太子明显还是太肤浅了。
赫连俟从宫中好不容易出来,换来笙歌这个态度,从小养尊处优惯了,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他自己要来,也怪不得别人,只有闭口不言,一杯一杯的喝茶水。
笙歌在这里呆着浑身不舒服,便找了个借口,道:“我得下去看看,失陪了。”
赫连陵抬起头,怔了怔,说:“我陪你。”
赫连尹也吵着要陪笙歌去,笙歌扶了抚额,这还能让她消停会吗?赫连陵见她神情间有些疲惫,对赫连尹劝道:“笙歌需要休息,你去了当心吵着她了,待在这陪大哥吧。”
赫连尹当即撇撇嘴,竟是要哭要闹的节奏,死活要跟着笙歌。笙歌安慰了好半天,赫连尹见她脸色确实不大好,便只有怔怔地看着她走了。
笙歌一出房门,便轻呼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赫连陵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皱眉道:“你真生病了?”
笙歌自上次一事中总觉还亏欠了他,以为他不会原谅她,突然见他靠的这么近,反而有些不习惯,往边上闪了一些,又想起他的问题,摇摇头道:“没事,我好得很。”
赫连陵眼神一黯,心中不是滋味:“笙歌,在我面前不需要说那些谎话,身体是自己的,总要对自己好些。你以前还劝过我这些话,你忘了么?”
笙歌想起以前时,赫连陵还是王陵的时候,那个时候似乎是他们相处最愉快,最心无芥蒂的时候。时间的手啊,总是要残忍地抹去一些,再加注一些,使得一些人,再也无法回头。
笙歌对他愧疚一笑:“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再理我。”
“怎么会呢?”赫连陵轻轻抚上她的额,替她轻轻揉捏缓除她的疲劳,“我怎么会不理你,那样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笙歌身子一僵,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对他笑道:“我没事的,真的。”
赫连陵也僵了片刻,而后苦笑道:“好。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哪里?笙歌一愣,她先前找的借口说是去下去看看,本来是打算回三楼去的,但赫连陵在这里,显得不合适了,便转移话题说:“你出一次宫不容易,打算几时回去?”
赫连陵轻轻笑了,随着她往楼下走,说:“我几时回去都行。”
“能行吗?早朝呢?”
“笙歌,”赫连陵停下脚步,目光含笑,却带着些无奈:“你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笙歌心虚地连连摆手,默默地下楼梯,末了加一句:“我只是担心你。”
“一见面就问我多久回去。”赫连陵跟上她的步伐,说:“如果可以,我宁愿一辈子再也不回去。”他说完牵起笙歌的手,仿佛很自然地就这样做了。
笙歌被他的话打乱了思绪,脑子正乱糟糟的时候突然被他牵起了手,大脑当机,没反应过来,愣神过来之时,已往下走了几步,这时再挣脱倒显得有几分小气,只好暗骂自己没用,便一声不响地随他走。
走到一楼时,赫连陵转过头问她:“在担心这里的开张宴吗?”
开张宴其实她交代的已经交代了,大部分也是夏伶在负责管辖,有夏伶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样想着,她便轻轻摇了摇头。
赫连陵眼眸含笑,紧了紧拉着她的手,说:“那好,陪我出去走走。”
笙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夜晚单独两个人相处,她是有些避讳的,倒不是因为思想保守,而是这个人,偏偏是赫连陵。
赫连陵见她又愣神,再次开口道:“我也有些事想和你说一下。”
笙歌点了点头。
正在赫连陵含笑时,却从门口再次走进来一个人。笙歌开始没有注意,但依稀可以察觉他自进来后似乎便站在那里没有再动一下。笙歌一眼看去,却是正紧紧盯着她的云苏。
他似乎开始神情有些怔住,随即恢复了淡淡的面容,但身体仍保持着开始的姿势,显得身形有些僵硬。
赫连陵表面似乎没有用多大力,但笙歌能感觉她挣脱不开他的手掌。云苏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笙歌感觉手心有些出汗,浑身不自在,还有些寸步难行。
说的再直白一些,她是手无足措。
是赫连陵打破了僵局,他面色自然,对云苏说:“云世子,你来了。”
云苏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没有看笙歌一眼,从他们旁边径直走过。
赫连陵对笙歌道:“我们走吧。”
笙歌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夜晚的风有些凉快,扫除了白日的闷热阴霾。赫连陵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笙歌便一直被他牵着。
旸州的夜景虽不像现代一样霓虹闪烁,灯红酒绿,却处处显得古朴热闹,也把京都的繁华显现得淋漓尽致,到处挂着小巧精致的灯笼,照亮了一路的风景。
街上还停留着许多小贩,这里市坊分开,家宅避免了闹市的喧嚣,是不错的方法。
笙歌仔细看了一眼,目光定在了糖葫芦上,两眼放光地对赫连陵道:“你看,有糖葫芦!”
她迫不及待地松开牵着她的手,朝糖葫芦奔去。留下赫连陵在原地,低头看了看仍有她余温的手心,扬唇苦笑后,也跟着走去。
买了串糖葫芦,笙歌心情大好,自由自在地边走边吃,咬了一个后鼓着腮帮子,然后举起在赫连陵嘴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吃。”
赫连陵微微怔住。
笙歌的手突然有些僵住,这在现代习惯了,此时却是后悔了。哪知赫连陵却从善如流地就着她的手咬下了一个。
笙歌呵呵一笑,继续走在前边,感受着夜风,半晌,才说:“你有什么事对我说?”
第四十八章 醉知酒浓()
“笙歌,我记得你是三月的生辰,对不对?”
笙歌一愣,而后点点头:“对啊,三月。”
她记得才来古代的时候还是略寒冷的天气,如今一转眼,就生活了三个多月,说出来还有些感慨。
赫连陵又说:“再有七个多月的时间,你就要及笄了。”明明还有漫长的七个月,但他的语气带着些向往,似乎比她更期待那一天,也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什么,似乎七个月也并不那么长了。
笙歌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扯到这里来了,有些意外,也有些愧疚,说:“赫连陵……”
赫连陵面对面凝视着她,眼神中尽是珍视,也有一些担忧,怕她说出来的话,不是自己想听的。
面对着这样的赫连陵,笙歌反而不舍说下去了。但有些错误,也正是这样的心软造成的。笙歌有些恼怒,暗暗狠下心,鼓足了勇气,说:“赫连陵,……我没想过这些,也还不想……”
赫连陵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笙歌又说:“你听我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子……”
赫连陵叹了口气:“在我眼里,自然是你最好。哪里去找一个,比你还好的女子?有了你,别的人又如何能放在心里?”
笙歌也沉默了,低下头,手中的糖葫芦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总之吃不下了。
赫连陵隐忍着语气,说:“你是不是因为,那晚我……在青楼的时候?”
笙歌听到他提起那次在青楼的事情,忙抬起头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那次是我的错,我以为你也不会再原谅我。”
“这就好。”赫连陵低下头看着她,温声道:“我只娶你一个人,绝无二心。”
关于这个夜晚,笙歌觉得自己一定是风寒犯了,脑子一直乱糟糟的,胡乱说了什么,解释了什么,竟一点记忆都没有,也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唯一深刻的便是,赫连陵最后低低地吻着她,满含温柔的眷顾,她似乎也没有拒绝,沉沦在那一刻的深情里,无法自拔。
这个事情似乎朝她预计的范围之外发展了。
笙歌忧愁地抓了抓脑袋,躺在床上嚷着:“碧儿,碧儿……”
碧儿匆匆忙忙赶来,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说:“今天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看起来很有精神,莫不是风寒也全好了?”
笙歌颔首道:“应该是吧。对了,小三子呢?”
碧儿回道:“三公子昨晚回来得晚,现在大概还在睡吧。”
笙歌起身坐在梳妆台前,胡乱地抓了个发型,正在叠被子的碧儿见笙歌这样,无奈叹口气便来为她梳头。
笙歌却是在想,昨晚她出来的快,后面的事,不知夏伶安排的怎么样了。等到吃了早饭,笙歌便出了府,去红袖舞楼转了一圈。虽是清晨,但已座无虚席,夏伶在后厅有些忙,笙歌也跟着忙了一阵,舞楼已有升温的现象,笙歌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