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灵回道:“倒是没什么大事,老爷日日早朝回来之后就会回书房,晚上也按照日子去各房睡,没什么奇怪的。”
“他可来看过小沐尘。”这是九九最关心的,小沐尘府中别人可能不认识,但自己父亲她可就不能保证了,上官铭虽然不常回朝,可是每次回来必定入宫赴宴,再则也会去拜访当时得大皇子李德,见没见过这小世子就不清楚了。
“倒是来过几次,每次都叹口气又走,这今天听说他醒了,也是下了朝就过来了,看孙少爷不想理会他,老爷又是一步三叹得回了书房。”
照这么说,他父亲可能是没认出来小沐尘得身份,又问道:“那这几日可看见他出门访友,或者有何人进府探访。”
“老爷出去过一两次,都是冷着一张脸回来,也有几个看着像大官得人来拜访,老爷都是闭门不见。”
“可有你看着眼熟的?”九九追问道。
百灵只是摇摇头。
看来不止自己内忧外困,她父亲也是一样的,一方面心系李家,可又因自己当了公主,引起李家党派不满,被孤立了。
难怪崔皇后先盯上了自己父亲,定是那帮人不满他,父亲故意在朝堂上给女帝难堪,让李氏党派相信他的立场。
九九咬得牙根生疼,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父亲这般有勇无谋,他那点智慧都用在战场上排兵布阵了,到了官场上简直比新官都不如。
这么明显得坑,他是真敢往下跳。
那帮老臣,满嘴仁义道德,忠心耿耿要匡扶李家王朝,实则都是懦夫,如果早先就不畏强权,集合力量,哪还能让崔氏势力越来越大最后成功问鼎。
现在女帝开始着手处理反对派,他们一个个装起了孙子,下了朝连招呼都不敢打,这回好了把责任都推给上官铭,让他强出头,上官铭要真能一手扳倒崔皇后他们定是集体窜出来邀功,上官铭要是因此倒台了,那就可想而知了,没人会出来替他说一句话,不顺便带一句活该就不错了。
李家到底是怎么倒得?就是他们这帮没种得大臣一块掀倒得。
九九想着,现在不跟他父亲好好谈谈,怕是他父亲会一门心思跳坑,倒时候自己再拽怕是得一并被带到沟里去。
叹气道:“百灵,老爷现在可在书房。”
“那会瞧着是回了书房,该是再没出来 。”
“帮我照顾好孙少爷,有事情赶紧叫我,我先去看看老爷。”
九九这几日未着急见上官铭也是一直在琢磨劝说他该用的说辞,如果理由不充足,已上官铭的死脑筋,是不会拧回来的。
说辞九九倒真是没想全,只能赶鸭子上架,不能等到刀逼在脑袋上,那样就真只能伸出脖子闭上眼了。
去书房得路上,正看见刘氏端着个托盘,上面摆了点心和一壶老酒,九九还是客气得打声招呼,“母亲。”
刘氏眼角微微一斜,似要对九九发难,可一开口又咽了下去,道:“算了吧,你进去多劝劝你父亲,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日日送吃送喝也是难让他高兴。”
说罢就将手里的物事全交给九九,走了。
听她这么说,就是父亲这几日过得着实不好,九九一步入书房,上官铭先是一怔,然后便是喜上眉梢,“为父还以为你还在生父亲的气。”
这一张脸多年征战沙场,平常不苟言笑,满面肃杀,可却总是对自己露出如孩童般得笑容,眼角纹路越来越深,眼睛也越来越浑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两鬓斑白,父亲是真的老了。
九九心一软,喃喃得道:“我怎么会记父亲的仇。”
“你不怪我打你便好。”
“我气,不是因为你打了我,身为父亲的女儿,女儿不对,父亲如何责骂都是应该的。可父亲着实不该对一个孩子下手那么重。”
“为父是冲动了,确实是出手不知轻重。”真真是满脸得悔恨。
“幸好沐尘没事,如若他有事,女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原谅父亲。”
“只怪当时怒上心头气急了。”
九九直言道:“父亲是怒我不该择崔氏皇后登上皇位,气我不该认贼做母,更不该毁了你一世英明?”
“小九儿。”上官铭唤了一声,又张了张嘴,想继续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女儿是都说对了?”九九反问。
“小九儿,你这是为何啊!”上官铭长叹一声。
这就是上官铭对自己的疼爱,明明是恨得要死,冲动过后却连骂都舍不得,那日如果不是他急冲冲得赶回来,气在心头,可能上官铭一辈子都不会伤自己一根毫毛。
“父亲一心为国,保得是大晟江山,而大晟只能是姓李,女儿说得可对?”
“正是。”上官铭面对墙壁,雪白得墙壁上高高得挂着四个大字【忠君为国】,“我上官一家忠的是李氏君主,为的是大晟江山!”
“父亲说得女儿并不赞同。”九九出言反驳,既然已经决定跟上官铭摊牌 ,那么九九不想再绕圈子。
“此话如何说,难道小九儿你认为我们该忠于那崔氏,由得她霍乱江山社稷,扰**常。”上官铭胸口起伏剧烈,恨九九得背叛,更恨自己的无能。
“何为霍乱江山社稷,又何为扰**常?”九九第一次如此质问自己的父亲,“崔皇后即位之前已同开元帝一起执政三十载,将大晟带入盛世,如今她独自理政更是减免赋税,开科举,治贪官,她哪一点做的不好?父亲你只不过是认为她是一个女人,对她存有偏见罢了。”
“她……”上官铭哑口,吞了口硬气才又道:“她将大晟改为大昭,就是篡权。”
“大晟江山是他夫君的,夫君早逝由夫人当家有何不可?”
“你,这是歪理。”
在古代这的确是歪理,这要是放到现在,别说丈夫死了女人自己撑着一个家,就算两口子都活蹦乱跳的,女人持家更是经常。
九九又道:“父亲你说你保得是大晟江山,李氏族亲,女儿更是不同意,这天下不是一个人的,乃是万千老百姓的,我们上官家保得是整个大昭子民的平安,而不是区区几个皇族。”
有时候人一逼急了,说出来的话都让自己惊叹 ,这些大道理从自己口中说出,九九才知,自己上一世被称胸怀天下,好像也不全是夸奖。
“小九儿,无君哪来的国啊!”
“如今女帝不就是君?”
上官铭眼见说不过自己的女儿,重重得坐与太师椅上,“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氏皇族被那崔氏迫害。”
“女儿跟父亲得立场是一样的。”
“此话又如何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九子,其实完全可以再往上爬爬。
在这说说吧,龙记得以前交代过原著的结局,上官九九为人骄纵,死于李弘登基前,而苏离烟与李弘是没有结局的……俗称烂尾文。原著中苏离烟喜欢李弘,却总是被上官九九算计阻隔两人感情发展,而上官九九得死让身为读者的莫九九以为是李弘偶吧喜欢苏姑娘,况且原著中的上官九九完全是恶毒女配的形象 ,死不算可惜,莫九九童鞋心里电光火石得一闪,觉得上官九九罪不至死就想让作者改改上官九九的结局,然后就穿了 ……就有了第一世。
第80章()
九九站在上官铭的身侧,也抬头去望着那【忠君为国】四个大字;犹豫良久才张口说道:“其实沐尘不是您的亲孙子。”
“什么?”上官铭大惊;“那他是谁?”
“他是前太子李德得长子;李暮。”
九九得声音不大却如一块重石砸在上官铭的心里;上官铭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上一圈;惊讶得两腮都跟着抖动;“九儿说的可是真的?”
“的确是真的,女儿受前太子妃所托将他救了出来;前太子妃为了掩盖真相;引火**。”那个女子九九虽只见寥寥数面,可却已然铭刻在心。
上官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啊!”边说边摇头,“怪不得为父见那小儿有些眼熟;还以为是他长得跟惊涛有些相似,原来是小世子。哎,为父也只是在他周岁时见过一次,他都长这么大了。”
“就是他,女儿还以为您会认出来的。”九九又道:“本想着如若您认出他来,女儿再与您解释,如若认不出,女儿就想一直瞒着您先将他养大。但恐父亲怀疑女儿立场,引你我父女不合,才想着今天就跟您交代清楚,女儿一直是跟父亲站在一起的。〃
“我在边塞听闻他跟着他母亲毙在太死府,可却没想到他会在咱们家?还成了我的孙子,九儿是怎么救出的他,救他出来目的又是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女儿回头再细细与您解释,女儿之所以告诉您他的身份,就是想告诉您,女儿选择做公主投靠崔氏并不是贪图荣华也不是贪恋公主的身份,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上官铭一脸疑惑,“难道想保住李家江山,就必须得投靠崔氏?”
九九顾左右而言他,另起话由,转问:“父亲,您说李家嫡亲三子,哪一个您认为有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才能,知人善用不畏逆言得胸襟?”
“这……”上官铭楞了一下,仔细想了一想才回道:“前太子李德饱读诗书廉政亲民,皇嗣李智虽不如大殿下有才智,可也算中规中矩,那六殿下虽然顽劣但也不失善良。”
九九否认一笑,“父亲,您认为治国平天下这些就够了么?”
“虽都不甚完美,可假以时日他们多累积些持政经验,定也会成为好皇帝。”
九九又摇摇头,“前太子李德虽然饱读诗书可心胸狭窄,廉政亲民也只为了收买人心,更是刚愎自用听信佞臣,他明明已经坐上太子位可急于握权被崔氏抓到把柄被直接赶出了长安,更害的一家老小死得死散的散。”当然九九不会对她父亲说,开元帝有可能是前太子害死的,试问一个为权力弑父之人怎么有资格当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见上官铭未答话,似是认可了她的话,九九继续,“而皇嗣李智,有志却无智,对事毫无主见,如若他当了皇帝也只会被权臣控制,他掌大晟江山跟其他人掌权有何区别,再说六殿下李隆,志不在即位,试问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硬被推上皇帝之位,可能安心治理江山?”
“……”上官铭继续沉默,他自知九九说得虽然过于武断可也是不争的事实。三个嫡亲皇子虽各个是人中之龙,可要他们做一个好皇帝,还差着点。
“再说李氏党派,遥想当初在洛阳,顾命大臣左相贺擎领数十位臣工跪与洛阳宫玄紫殿外。要求皇帝立太子,可被崔皇后拦截过后,那些臣工见贺擎回朝便被先流放后暗杀,便再无建树,一个个做起了缩头乌龟,李氏各党派只支持自己拥立的皇子,并未齐心针对崔皇后弄权,如同一盘散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崔氏登基为帝,怕也是他们变相一路推崇而上。”
听完九九一席话,上官铭长叹一声,“九儿说的对啊,那些臣工,为父与之相谈,这个要说拥立李智,那个说拥立李隆,都只为自家主子,为了今后自己的权利不肯让步,反倒是怪我不出兵推翻崔氏。”
果然与自己分析得吻合,“九儿明白父亲,父亲虽心系李家,可却不属于任何党派,父亲未想过要出兵推翻崔氏,也是怕引起天下动荡,匈奴趁机作乱,到时候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真没想到,才几月不见,父亲的小九儿变化这么大,只进宫数月,竟然已学会洞察天下,哎,可惜你是个女儿身……”
上官铭虽是疼爱自己,可到底还是觉得女儿无用,女子参政就是有碍伦常,九九知道要劝说他承认男女平等估计费一辈子劲也扳不过来。
不打算再此多话,直接道出核心,“所以,女儿以为不如就让崔氏做皇帝又如何,我曾也以此劝说皇嗣李智,要他稍安勿躁,最起码崔氏只有三子,大殿下李德已被流放,六殿下李隆又明显与女帝不合,那么我们现在只有全力保住李智,保他已避免崔氏子弟乱政,说句大不敬的话,如若哪日女帝大病或驾崩,那这天下便可回归李晟。”
“那得是多远得事情。”上官铭否认般摇了摇头,“崔氏如今才四十有余,而她最近就已经在驱逐李家宗族,如若再等二十年,不知李家还能剩多少人。”
其实也不过就是两年多的事情,没那么长远,可现在九九说出来怕是也没人会信,另言道:“所以女儿留下了李暮,他还小,只要我们保住他,就是为李家保住一根命脉。”
“原来九儿得用心在此处。”又恍然道:“那时在边塞不断收到皇嗣李智送来的密函,要为父先不要回朝,朝中他自能解决,要为父先保边塞平安,再保存实力以待他用,是否也是小九出的主意。”
“正是。”
“你几位哥哥年关返家,预见崔氏要谋位,可返回边塞也一同劝阻我回朝,也是你在家中劝说?”
“正是。”
“你一路阻我保崔氏,真真是为了李家江山?”上官铭再次试探。
“父亲,女儿想要说的是,如若想保住李家江山,必先保住自己,切勿轻举妄动,不做那出头之鸟,必须要在李家与崔家的夹缝中找寻一片安稳地带,只有上官家能保住实力,日后才可为李家多做些事情,否则指望那些摇摆不定得佞臣,是指望不住的。如果你提前回朝,稍有反意,崔氏必然会有心诛之,父亲不也是想到才听信李智的密函哥哥的劝说,没有回朝?”
上官铭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老酒,仰头而尽,思索了片刻才道了一声,“好 ,为父就先听你所言。”自己当初既然犹豫未归,如今崔氏也已登基,还有何办法。
九九一笑,陪上官铭喝上两盅。老酒分外辛辣,烧得九九喉咙发麻,心却开朗了。她相信父亲会听她所言,但却没想到父亲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九九想,此次回朝,他父亲怕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又不能起兵造反,李氏党派又不能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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