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这个称呼好久没从李弘嘴里听到了,九九一晃神,拈在手里得棋子差点滑下,跟着道:“弘哥哥夸赞得词语还真是让九妹听不出真假好坏,弘哥哥还是步入正题吧,是活是死也让九九早些知道,早做打算。”
这一子落下去,隐见杀招。
以前弘哥九妹得叫着,旁人听见了去都觉肉麻,如今俩人再彼此称呼,却只觉刀光剑影。
李弘收起笑脸,盯着棋盘,化解九九得进攻,道:“九九,你此事做得不错。”
“?”九九疑惑,“弘哥哥是指?”是棋下得好啊,还是事办得对啊。
又下了两手,李弘便化解了九九得埋伏,才接着道:“皇后本就是想让我去纠集些大晟子民,跪在宫前请愿,是我一直在犹豫未办,倒是让你抢了先,你说她能不高兴么。”
李弘这一段话有两层意思。一直是九九这事对崔皇后来讲是办对了,但对李弘来说却正好相反。
二是,李弘一直犹豫未办,崔皇后却只能忍着,未另派他人。直到自己私自组织民间请愿,才得偿所愿,却还不能出来答应。
那问题就来了,李弘为什么在崔皇后登基只差临门一脚之时要犹豫。而李弘到底跟崔皇后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崔皇后似乎要看李弘得眼色,如果李弘现在就有能力扳倒崔皇后,为何不现在就夺过皇位,非要先扶持她登基。
这些疑问远超出九九所能想象,不敢做声,只等待着李弘继续。
不知不觉中,九九得先手优势已荡然无存,开始在棋面上来回周旋。
“放心,既然你已经在宫门前集结了几百人,那么就继续吧,崔后不会治你罪,本王也不会插手此事。”
“好。”除了一个好字,九九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又是数十手过去,棋盘上九九已落于下风。
李弘又笑,笑得毫无遮掩,话锋一转,“九九,本王还是觉得,与之相比,你还是之前可爱些,虽然有些黏人,但却是单纯,无论本王说什么你都听之信之,不会像现在这样嘴上答是说好,可心里已经九转十八弯,不断揣测本王的心思。”
李弘落下一子,黑子便将白子围住,没有退路,又道:“就如同这棋风,以前你下棋总是随心所欲,只看眼前,从不运筹。”李弘边说,边一颗一颗拾着棋子。
九九也随他冷冷一笑,也不再避讳,“因为以前喜欢另一个你,喜欢那个虽然很讨厌我,但还是会给我温柔笑容得宏哥哥,那个明明被我烦得很不耐,却也会偶尔给予我宠溺得宏哥哥,然你不再是你,我也便不能再是我,我可不可爱又有何关系。”
被围住得白子已经被吃掉,九九重新布棋,跟着道:“就如同以前同你下棋,你虽棋艺高我数段,却总是谦让与我,就如同刚才你与苏离烟得对弈,输也不会让我输得太难看,可如今,你却步步为营,想将我逼入绝境。”
九九重新布得棋,又被李弘代入陷阱,胜负似乎已定。
“这样的你虽然不甚可爱,但却勾起了本王得兴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让本王想想。”李弘顿了顿,手持一颗棋子,迟迟不落,故作沉思,“应该是你我落难于洛水县的时候吧;当时你对我还有些情谊,却隐忍不发,又好似还在自我厌恶,我当时就在想,一直对我爱得很露骨得上官九九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对了,当时在林中你还曾经想下手杀了我,或者弃之不顾,我差点就发暗语,唤出手下,置你于死地,却不曾想你非但没对我下手,更是一路救我逃到洛水县,本王就想再多留你一阵,试探你到底真心向谁。”
一子落下,李弘攻势越见凌厉,九九两处白子,同时被困住,再不过三五步,九九必输无疑。
“我是否该后怕,当时还对你存些情谊,舍不得扔下你,反倒救了自己一命?”
九九手里黏着白子,思索着如何破解,棋如人生,以前倒罢了,如今倒是不想输得这般难看。
李弘挑唇一笑,又继续自顾的说着,“再后来,见你与六弟交好,我便有意将崔后的野心,父皇驾崩之因透露给他,更让他知道白雀楼乃是我在江湖建立而成,让他明白我与他生母得阴谋,我知道六弟一定会告诉你,更甚六弟会劝你远离我,站在我与崔后的对立面,然后我就想,终于可以有理由杀掉你了,可你却没动,反倒是与六弟疏远了些。”李弘歪了歪脑袋,“所以我如今捉摸不透你到底是友还是敌,对我是爱还是恨,或许我该说你如今得招数不错,最起码本王有点在意你了。”
九九突然眼前一亮,寻到一个缺口,下了一记妙手,一子解双征,巧妙得把两处被困得白子解救出来。
才道:“你以为,我所做之事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九九无语得摇摇头,“四王爷,我不得不承认,你身份高贵,容貌脱俗,文武双全又足智多谋。”又一字一句得道:“但我真得对你没什么想法。”
“哈哈。”李弘大笑,“好吧,就当本王对你有想法。”又低头看了看棋盘,“甚为妙,这棋今天就下到这,这残局本王会留着,待日后再与上官都统对弈可好。”
“既然王爷如此说,没什么事情,下官先告辞了。”
九九恢复恭谦,静静等候李弘答话。
“回去吧,这棋本王下得高兴,本王就送你一句话,自古禅位讲究三让而后受之,别傻乎乎得只知道找百十个百姓死守在宫外。”
“……”九九行大礼,“多谢王爷提点。”
“你呀……”李弘摇摇头,“快回去吧。”
九九向后侧步,怎么觉得今日的李弘又有些不对。
九九走后,李弘仍独坐榻上饮茶,低头研看着棋盘,这时,从内寝走出一银甲男子,步履稳健,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身得银质铠甲璀璨夺目,行走之时摩擦出悦耳得声音。
“很有意思得女子。”银甲男子瞧着九九得背影道。
“是很有意思。”
第62章()
又换上两盏好茶,银甲男子也坐于榻上;闻着茶香;低头看着刚才两人下得残局,“这棋下得也有意思。”
“嗯;本王也想看看;这残局下到最后;到底是谁输谁赢。”
银甲男子嗤笑道:“怕是王爷想要得根本不是输赢;而是……”银甲男子意有所指。
“很闲么?”
“……”
“你们大铭国;如今已是风调雨顺,躲过了内忧外患;你这个王子无事可做,偷来我大晟;只为了与我探讨本王要得是什么?”
“咳咳。”银甲男子尴尬得笑笑,“当然,本王子也需要探讨一下,你能给本王子什么。”
这个银甲男子,名叫单凌煜,是大晟之邻大铭国嫡亲王子,大铭国虽不如大晟富足,但地域比之匈奴契丹地域更为辽阔,已游牧为生,盛产战马,骑兵更是无人能敌。
大铭国国王单承,近年卧床不起,传位之事已是近在眼前,大铭国皇室向来人丁单薄,只有一嫡一庶两名皇子,单凌煜作为嫡子,当人不让得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却不曾想他弟弟单凌烽早已觊觎王位,设计陷他于险境,欲将他置于死地,单凌煜一路躲避追赶,逃到大晟,待到逃往长安请求大晟援手得路上已是奄奄一息。
他也就是那个,去年李弘与九九回长安请神医詹姆斯时途中救下得银甲男子。
同是一国皇子,李弘与单凌煜曾有数面之缘,当下就已认出是他,李弘当时救起单凌煜之时,就已猜到他是因大铭国内部争权而惨遭黑手,也知道救下此人今后定对自己有用,所以才会为了救他一路狂奔赶到长安。
之后李弘遭先帝派人拘禁,给崔皇后送出书信得同时也给白雀楼下了命令,定要找到单凌煜并保他周全。
再之后,李弘重回宫中,才得空与单凌煜再见,两个皇子达成协议,李弘绕过大晟朝堂直接出手帮他解决掉那个想谋害他得庶出王子单凌烽,待到单凌煜登基为王,换取与大晟签订和平协议,单凌煜因李弘对他有救命之恩,一并答应李弘如若有需,定全力相帮。
很快,李弘派出白雀楼几大高手,很快便解决了那单凌烽。
有了大铭国王子得相助,李弘得实力更进一筹,而崔皇后如今对李弘有所忌惮,也是因为这个大铭王子。
如若此时,大铭国助李弘起兵,大晟将难以抗衡,这不是说大晟得兵力不如大铭,而是北有匈奴常年作乱,又有契丹伺机而动,上官铭得三十万大军一直在与匈奴契丹等周旋,如若大铭国再参合上一脚,那大晟才真是危机四伏,崔皇后到时想要登基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崔皇后只能先稳住李弘,一切待到她登上皇位之后再另行打算。而李弘本就不想在此时争权夺势,也就继续帮助崔皇后,只是用大铭得铁骑和江湖上的白雀楼加以钳制。
崔皇后与李弘,如今两方看似并肩合作,实则已是互相防备。
李弘转动着茶杯,紫色得蟒袍轻擦着棋案,“本王能给得很多,得看王子你缺什么了。”
“药材。”单凌煜不客气得直接回道。
“哦?”这个回答着实出乎李弘预料,不要金银,不要城池,“你千里迢迢得赶过来,就是为了跟本王讨些药材?”
“正是,金银我尚且不缺,也知道已王爷如今在大晟得实力还给不了我一砖半瓦,倒不如先讨些实用的。”解释道:“如今正值冬季,大铭国又遭遇雪灾,冻死冻伤不少人,大铭国本就稀缺药材,总不能让本王子眼看着臣民忍受冻疾,受截肢之苦。”
“王子倒是爱民如子,明日我就派人给你收些治疗冻伤的药材,再收些常用药材,让王子一并带回大铭国。”
“多谢。”
“如若没其他事,就留几天再走,收药材也需时日,本王带你在长安好好玩玩。”
“不必了,父王恐怕时日无多了,我还是早些回去陪在塌旁,至于药材,本王会留人护送回国。”
“也好。”
“说完了本王子得事,就再说说王爷得事,本王不懂,你如今已有能力扳倒崔皇后,为何不主动出击,非要先帮那女子登基称帝,如若王爷登基,你我二人合作,定可将晟铭两国一起带入巅峰,其他小国望尘莫及。”
“不急此时。”李弘轻笑,“此时还不到时候。”
“那王爷想等待何时?”
“等到名正言顺之时。”
“?”单凌煜似有不懂,转而问道:“那如今崔皇后登基已再无阻拦,可你却有意拖延又是何意?”
“本王再等,等她出手,怎料被意外打乱。”李弘笑着遥遥头,“我算来算去,却少算了个她。”
“她?王爷这个她指得是谁?”
李弘笑而不语。
“既然王爷不愿意说,我也不便问,本王子倒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尽管说。”
“父王还有心愿为了,就是能看到我娶妻生子,所以我想……”
李弘戏谑一笑,道:“你是想让本王在大晟给你寻一名王子妃让你带回去,一是可圆你父王心愿,二是与我大晟和亲,可使你在大铭国地位更加稳固,此意甚好,本王明日便进宫,让崔后替你寻个公主,让你带回国。”
“那倒不必,本王已有心仪之人。”单凌煜满脸得笑意,“只需王爷帮忙请求崔皇后赐婚和亲即可。”
“哦?”李弘难得有了兴趣,“我们大晟国是哪家名门相女入了眼高于顶得大铭国王子得眼?”
“倒不是相女,是将军之女。”
“……”李弘手不觉捏紧了茶杯,故作无意问道:“敢问是大晟哪位将军之女?”
“上官铭,上官大将军得小女。”
“原来是九九。”李弘脸上并未透露出过多的表情,不紧不慢得问:“王子怎会钟情于她。”
“那时落难于长安,被单凌烽追得狼狈至极,醒来只见她与一怪异男子站与院中,想举刀杀她,怕她是单凌烽派来得杀手,就算不是也怕她贪图金银出卖我的行踪,可她眼中毫无惧色,更是将又昏迷的我安置妥当才走,后来我才得知,我之所以能被救活,是因为她过给我不少血,说起来,她也算是我得救命恩人。”单凌煜回忆过后,面容上尽显甜蜜,“等我痊愈回国,再派人调查,才知道她是你大晟朝上官铭大将军得幼女,果然将门无犬女,本王子想,如今这世上还有谁能与我相配。更何况,如今本王子身体里还流着她得血液,我们也算是血脉相连,”
“原来如此。”李弘颔首,又不免问道,“那刚才她在之时,你怎么不出来与之相见,表白心意?”
“你说什么?”单凌煜一惊,“刚才与你对弈得人是她?”单凌煜瞪大了双眼,一双黑瞳亮得如天边繁星。
“你不知道么?你刚不还说她有意思?”
“一直不是苏医官在陪你下棋么?”单凌煜一拍额头,“本王子真是眼拙了,刚才那背影实是与苏医官有别。”
这又仔细瞧还未收起得棋盘,“这么妙得一盘棋,果然是妙人所下。”
“就当你连带夸了本王。”有道:“可王子是否听说过,崔后曾经想将她赐婚与本王?”
“……”单凌煜又是一震,失望之情尽收眼底,“那你们……”
“放心,她拒绝了。”
单凌煜明显得松了口气。
“可先帝又曾有意将她赐给我六弟,也就是当初大晟朝二圣最疼爱得六皇子李隆。”
“……”
“她也拒绝了。”
“看来这上官九九不愿攀附权贵,只求真心之人,本王子没看错她。”
“你没懂本王得意思,你认为她拒绝了两次做皇子妃得机会,会想要嫁给你这个异国王子么?”
“为什么不能,或许那日她为我过血,就是因已心属于我才会拒绝赐婚。”单凌煜一脸得骄傲,“王爷,你只需为我求个和亲得诏书就可。”
“好,本王应了你。”
回到万记军营得九九,仔细想了一遍李弘最后所言,自古禅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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