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怕,顺从,要她看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她是崔皇后的人,现在几乎宫内皆知,而皇帝这样做是在告诉她,不管她是不是功臣,是不是有崔皇后庇佑,如今他活着她上官九九的命还是他说的算。
而皇帝这样做是为何呢?九九闭上眼睛,全只因她姓上官,九九恍然大悟。皇帝再疼皇后,他也不会希望在自己殡天之后,李家的江山改姓崔,而自己的儿子各个势力单薄不成气候,如果上官家全力帮助崔皇后,那大晟朝改姓就将轻而易举。
再联想到这件事情的始末,九九明白了,皇帝是要借由这罪名,把自己许给李隆。她跟开元帝下了那么多盘棋,每一盘,都让九九下的顺风顺水,实则步步为营,在残局处,皇帝再一子定乾坤,其实皇帝在棋局中早告诉了她的立场,无论自己怎么折腾,他活着,她便是输。
问了自己那么多次,何时要做他的儿媳,自己都婉约拒绝了,皇帝才不得已对自己下了这么一盘棋。
如果她再不从,那么等待上官家的就是这天牢的心如止水,龙至浅滩。
九九开始颤抖,上一世他上官家在开元帝死后,因她是四王爷的王妃,崔皇后怕上官家维护李家,便着手打压了上官家,上官家从此一蹶不振。
而这一世,如果自己不答应开元帝,那么开元帝如今身体健康,还在当权,他绝对会现在就开始打击上官家,让崔皇后失去这一根梁柱。
可如果她答应,那便是嫁给李隆为妃,崔皇后为今后掌权还会做同样的事。
那自己改变命格绕来绕去绕去,竟是一盘死局,无论怎么做都逃不过上官家这第一波劫难。如果一个劫都躲不过去,那之后……九九不敢想。
“半天未说话,你是想明白了?”
“我该怎么做。”九九莫名的就相信了这个人。
“会有人来救你的。”
“谁”九九想不到,除非李隆抗旨不娶她,可李隆会么?李隆不会让自己背个不洁的名声过一辈子。而李隆抗旨,就算再受宠爱,也会被皇帝降罪,她又怎么舍得牵连他。
“等等便知晓。”
事到如今,九九还真不知道谁会来帮自己。
哪怕上一世莫名被赐死,九九也未如今世这样感到皇宫水深,那白衣人不再说话了,九九靠在冰凉的石板上小睡了一会儿。
才感觉又要噩梦,就已然被狱卒敲醒。
模糊的睁开眼,文秩白已立于自己的眼前。
“上官都统。”
“文大人?”抬眼看清此人,文秩白已脱了一身官服,换上便装,整个人不如大堂上威严,可那张冷峻的脸仍然是板得一丝不苟。
“正是本官。”
“哦,不知文大人这个时候来天牢。是有何事?”已到了晚间,今天又已经审理过,正常文秩白是不该再提审,更不该穿着一身便装来探监。
文秩白挥了挥手,狱卒便自行撤离,逼仄的牢房里,只剩下他与九九对视,片刻才道:“本官是受嘱托,来探望与你,更是来劝你认罪。”
“受何人之托?我又为何要认罪?”
“受奉议郎文墨沅之托,因此而让你早些认罪,少担点不洁的名声。”
“他?”那个新科状元,玄紫殿前跪地一晚,被自己劝走的文墨沅。
“正是家弟。”
“……”抬眼再仔细看文秩白,还真是跟文墨沅有些相像,只不过文墨沅一身书生气,而文秩白却因那张刻板的脸,浑身布满了戾气,所以这两张相似且同样俊美的脸,却让人很难联想到这俩人是兄弟。
文秩白接着道:“家弟说上官都统是个聪明人,身在官场又懂圆滑,又可见一身正气,所以他希望我过来劝劝你,不要因为这样的罪名毁了自己一生,又牵连了上官家。”
“所以你过来劝我认罪?”
“上官都统,既然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到这是皇帝的安排,也明白其用意,你再不认罪,会有更多让你难堪的证据逼着你认罪,而六殿下已因此事,顶撞了皇上,被打了金板,关在了悦翔殿,上官都统还要坚持么?”
“六殿下,他怎么样了。”
“在悦翔殿养伤。”文秩白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几个字,已足够让九九的心脏揪得生疼。如果自己只能选择嫁给他,那么就嫁吧,“我认,拿认罪书来给我签。”隔壁牢房传来似鄙夷的冷哼。
“上官都统是至情至性之人。”文秩白叹道:“嫁入皇室可惜了。”临走之时,又回头,“谢谢你曾救了家弟一命。而此事,本官身在其职,只能这么做。”
当日玄紫殿外,九九对文墨沅说的是,让他转告贺擎,皇上皇后正在商议立太子之事,不必在此赌气。
而对他的忠告是,赶紧离开洛阳,已你现在的官职不足以跟随贺擎与崔皇后拼,到时候崔皇后首当其冲杀鸡儆猴的就是你们这些小官,留得青山不怕没柴,一身好文才,现在被炮灰太可惜了。
当晚,贺擎也跪得老眼昏花,坚持不下,便将信将疑的走了。
而文墨沅听了她的劝,第二日便回了长安,而那些陪同贺擎给崔皇后继续施压的品级低的官员,要么已经被暗杀,要么被扣了莫须名的罪被砍了脑袋,最好的也是发配到了边疆。
说九九救了文墨沅一命不为过。
而文秩白让她早认罪,少受些苦,算是提前点明她,多少也是为自己弟弟还些恩情。
九九冷笑,这皇宫没有绝对的权利,那自己命运的选择权就永远不会握在自己手中。既然这样,那她以后是嫁于李隆也好,或是其他,自己不会再软弱,再退让,她要争的就是这个随意别人生死的权利。
那边白衣男子又冷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就只因为来人这几句话,你就老实的认罪了?”
“我不如此,还有其他办法么?”
“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刚才可是说等等便会有人来救你。”
“事到如今,这般情形,连二圣最疼爱的六殿下都被软禁,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来救我。”
“所以你只能任人安排了?”轻笑,“看来那个想救你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你指的到底是谁?可否把话挑明了说。”听了这人的话,九九心中好似又升起了一股希望,“那人真的救得了我么?”
“我的话要么全信,要么不信,将信将疑我不会解释,你既然已经选择不信我所说而去认罪,那我现在告诉你是谁又有何用呢?”
这个人……九九咬咬牙,“算了,既然能救得了我,怕是我认罪了也救得了,要是救不了,我就是强撑着不认罪他怕是也没辙。”
“哼,你这是自欺欺人。不认罪还有得周旋,可认罪书上一画押,案件已结,怕是神仙都替你翻不了案,皇上会直接把你从天牢送去悦翔殿,生米煮熟,你说呢?”
“那你说这些风凉话又有何用?”一会认罪书就会送过来,这个人要是不想她认罪,想帮她,就赶紧再给办法啊。算了,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非亲非故的路人身上,她也真是疯了。
话音未落,文秩白又换成了一身官服,领着几个作证的狱卒重回天牢,看似是真着急让她签下着罪书,“上官都统,画押吧。”
九九看这一张白纸黑字写得都是莫须有的罪证,她怎下的去手,“我不想认了。”
“上官都统,本官以为你想明白了,原来还是糊涂,想想上官大人,想想上官大人为上官家已命挣来的名声,这罪书你签是不签。”
“父亲。”上官一家是自己的软肋,自己重生选择入宫不就是为了上官家么,“我签。”
咬破了的拇指,颤抖着接近那张罪书,只听隔壁一声大吼,“等等。”
九九一震,停下动作。
而此时有一行人脚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
第30章 别担心我()
为首的竟然是太子,太子一行人走进牢房内,太子李德伸手劫过九九手中罪书,“文大人!”
“臣在。”
“据说今日大堂审问上官都统并无实证,为何要私下逼迫上官都统认罪?”太子一脸公正大义,“大理寺何时审案这么草率。”
“上官都统自行认罪,本官也只是顺意而行,何来草率。”文秩白不紧不慢的回道,面对太子的质问不见一丝惊恐。
“如若嫌犯因其他情况而不得不承认自己未犯过的罪行,那岂不是铸就了一桩冤案?这跟我大晟律法着实不符。”
“那太子何意?”这案子是谁暗中指示,这里所有人都清楚,这太子忽然转变是又在玩什么新花样。文秩白瞟了眼九九,这女子这样的家世身份,又趟进皇室争权这一滩浑水,以后这路怕是不好走。
“有人可以证明上官都统是被冤告?”
“何人?”
“正是本王。”太子身后有人发出一丝略显疲惫的声音,说话间便从太子身后绕出来,难怪他一直在却未有人注意,只见李弘一身素衣,面容憔悴,两眼布满红丝,站立都有些不稳。
“臣等拜见四王爷。”
九九抬眼担忧的看着李弘,这些日子他到底是被劫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来的,人瘦下去一大圈,面颊都凹了进去,这才几日,就被折腾成这番模样。
李弘疲惫的面颊下扯出一丝笑意,“别担心我,我没事。”
有了四王爷作证,证词没人敢驳,尚公公也跟随着来了,押着嗓子道:“皇上说了,既然四王爷都替了上官大人作证,那便在此释放了上官都统吧。”
文秩白还想反驳,但看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能再说什么,“既然这样,就此释放上官都统。”在文秩白的心里,他其实是想判了上官九九的罪,既然这女子曾帮助过文墨沅,那就是有恩于文家,他心下认为,如果上官九九嫁给了六皇子,那便是最好的归宿,六皇子最得二圣的宠爱,又对她有心,那他嫁给六皇子为妃,不但对她甚至对上官家都是最好的。
可事宜自此,他又能如何,她的命运,只能看老天,看她自己把握。
这牢,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来了,九九被解开双手上的锁链,跟随着众人一起走出天牢。可这心却一点未觉出放松。
途径隔壁牢房,想起那白衣人,那及时的一吼,阻断了自己按下去的手指,原来真的会有人来救他。向里探了探,想看清他的容貌,却只看到了一个白衣背影。
忍不住问道:“文大人,我隔壁关的是何人。”
文秩白也随九九的眼神望了眼,什么都没说。
见文秩白面露难色,九九也没再追问,是谁她想她不久便会知道。
走出了天牢,太子先转过身,“既然上官都统,得幸脱罪,就赶紧回万记好好收拾收拾,以后定当要尽全力报效我大晟。”
“是,太子。”太子亲自来替她伸冤,九九不会不明白,既然她能出来是已定事实,他就顺便过来卖个好,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会突然对她改变态度,但九九知道这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一行人走远,九九才忐忑问道:“四王爷,这段日子你……”
“没事,这不是回来了么?你赶紧回万记吧,本王累了,想去休息。”
看着李弘单薄的步子都有些不稳,九九上前扶住他,“我送你。”
“不必。”李弘躲开九九,“别忘记你是因为什么被暗中捅了一刀,以后要多注意,毕竟男女有别。下一次不知道谁救得了你。”
九九放下手臂,有些尴尬的笑笑,“我懂了。”
李弘摇晃的走出两步,又回头,想了想才道:“以后……跟六弟,还是不要过分亲昵了。”
九九看着李弘的背影,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了步调,回万记。
方维见到九九,一脸的不屑,“还真是命好,上了六殿下的床,却有四王爷给作证,上官都统可真是不简单啊!”
九九哼道:“我能出来,正是因为我本无罪,方都统说这话,九九听了倒是不碍事,可要是传到二圣耳中,或是传到六殿下的耳中,可是实实的大不敬之罪。”
“你……”方维气急,惊慌的四下看看,发现没人才放下心来,“哼,少拿二圣六殿下压我,既然皇帝能把你送进天牢,就证明你在皇帝那已经失宠。以后在万记老老实实的呆着,否则休怪我不念及老将军之情,对你不客气。”
“真是好笑。”九九嗤笑有道:“我失宠与否可是你说了不算,再说你暗中告我淫…乱后宫,哪还顾忌了什么情面,再者说你我皆为四品都统,按官职你管不到我,方都统我劝你以后才真是要老老实实呆着,别以后又做了什么蠢事,在太子面前也失了宠,那这万记,可便再没你地位。”
方维气的有些发颤,但嘴上仍然逞能,“咱们走着瞧。”
“先急着走。”九九叫住转身欲走的方维,狠狠说道:“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话咱们就说开了,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方都统,以后别怪我心狠;下手不留情。”
九九这样的眼神,让方维心颤。
而方维面露些许惧意的表情,倒让九九安了心,一个胆小的草包何足畏惧。转而露出一笑,走到方维身边,轻言,“方都统,其实你在万记最大的敌人不是我,我一个女流之辈再能耐能有何作为,你跟我斗,正有人钻了空子,这会儿怕是已经有人跑到太子身边出主意去了。”
方维一惊,挣扎的回了个笑脸,“你想挑拨我与属下的关系?”
“随你怎么想,提醒你一句,今天太子为何亲自接我出牢房,而皇上也改变了心意又是为何?这太子从中做了多少事,你又知道多少,你告发我的事件没成功,太子以后还会不会听你的,不用我说的再多了吧。”
这万记有两个都统,但可不止有一个副统,太子不可能在万记就安排了一个方维,底下到底还有谁为太子效力,方维怕是都摸不透,九九随意这么一说,笑着走了。
她这几句话够方维几天睡不着了,也会转移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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