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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听你叫我妹妹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是啊。”李弘无奈的笑了笑，“如果那日赐婚，我现在该叫你夫人了。其实我曾真的以为这辈子只能娶你为妻。”
“娶我让你很不甘心？”九九反问。
“的确。”
九九没想到他会这么诚恳的回答，有些意外，内心暗骂，去你大爷的，不甘心你别娶啊，上辈子你说明白啊，省着我自认为把你攻下了，自作多情那么多年，还美滋滋得以为自己女配上位，咸鱼翻身了。
李弘又道，“娶了你就会被卷入这宫斗的漩涡，你上官家是棵大树，但根却不牢靠，随时可能跟着你们上官家一起被这暗暗涌动的洪水淹没。”
“你是皇子，是君，我们上官家是守卫皇室守卫大晟的兵，是臣，四王爷见笑了，如若我嫁了你，也是我们抱着你这颗树。”
“九九，如果是以前的你说出这番话，我只会笑笑，但现在明人不说暗话，我在宫里是什么位置你比我更清楚。”
“我倒是想问，你认为我上官家是棵大树，为何娶我还不甘心，又为何认为这颗大树根基并不牢靠。”
“因为上官铭立场摇摆不定，崔皇后必定有除掉之心，我娶了你就会跟上官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必定会尽全力保住上官家，也必定会因此卷入这夺嫡之争。”
“呵呵。”九九干笑两声，李弘比任何人都看得清，“的确，有我上官家的三十万大军护你，你就不只是一个亡妃遗留的不得宠的皇子，只能靠着给崔皇后暗中卖命才换得在宫中的生存空间。”九九又道，“其实如果你没有野心，你大可远离京都去封地，做个置身事外的闲散王爷不是更好么，即使娶了我，也无妨。”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借口。
“如果我娶了你，你可甘愿陪我去封底，远离京都。”李弘的黑瞳在月光的映衬下深邃而明亮，双手压住九九的肩膀，“你可愿意。”
后背靠着山石硌得生疼，九九皱了下眉，用力的推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愿。”
就那一瞬间，九九似乎在李弘的眼睛里看见了失落，无望。
李弘尴尬的低头一笑，捂着被九九推得疼痛的胸口，“其实你嫁给我才是更不甘。也许六弟，比我更好。”
“你认为，我不愿是贪恋长安的繁华，贪恋大明宫里的权势，李弘，你从来都没真正喜欢过我，从来没了解过我，你为自己安排的人生里，我上官九九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娶我与不娶我，你都给自己设计好了路，我不愿，就只是因为不愿。”
“你错怪九九了。”忽然又一抹淡紫的颜色，闯入九九跟李弘的视线，他们的注意力太过集中，都未发觉李隆是何时靠近。
对一旁的四哥视而不见，只用力的看着九九，“你为什么要拒绝，嫁我为妃不好么？”
九九怔在那里，她的记忆中从未看见过李隆有过这样的表情，一双眼饱含悲伤，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冷冷的。
“回答我。”
“我只是，不想嫁入皇室。”这个气氛让九九窒息，“时候不早了，我得回营了。”
绕过李隆，九九逃也似地离开。
九九扶着自己的心脏，硬生生的疼，喘着不匀的气息，这一生她一定要把持住，绝不能跟那两只有任何的牵绊瓜葛，这虐恋情深的戏码留给苏离烟跟李弘吧。可为何这心这么疼，是为谁而痛。
想到苏离烟，九九念道，她快进宫了吧。
御花园，山石旁，气氛有些尴尬。
“四哥，九九是不喜欢我么？”到底是年纪稍微小点，李隆撒娇似的拽住李弘的紫袍，打破了沉寂。
“你总闹她，她怎么会喜欢你。”李弘宠溺般的摸了摸李隆的头，拉着他坐于长亭之内，“来洛阳的路上，你折腾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她要还喜欢你，绝对脑子有问题。”
“四哥。”李隆撅起嘴，“那九九从小就闹你，可你还是喜欢她啊。”
“可九九从未在人前胡闹。”同是皇上所生，同是身为皇子，但从小就寄人篱下，表面上风光，其实连奴才都看不起，只有九九从小跟着他，只有在九九的眼里，他比其他皇子更有光彩。
其实李弘不知，倒不是九九有多高尚，只是当初九九早知道他是日后之君，又是那本书的主角才会对他另眼相看，。至于日后交待了一颗真心，那便是后话了。
当然这些李弘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估计知道也只有吐血的份。
李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其实是我去求的母后赐婚，父皇重病，御医诊治多时，也不见好，我就跟母后提议，把九九赐给我，宫中举办大婚，父皇那般宠我，我成婚了，他必定会很高兴，没准这病就能有起色。”
“可惜，九九拒绝了。”李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李隆一瞪眼，“四哥，听母后说，你其实另有喜欢的人，是真的么？所以九九才不愿嫁给你？”势必要扳回一城。
九九离开玄紫殿后，李隆急不可耐的返回问结果，得知了九九不愿意嫁给他，十分懊恼，就问崔皇后，九九是还喜欢他四哥么，崔皇后无奈就把李弘与苏离烟的事告诉了他。
“另有喜欢的人？”李弘疑惑。
“洛水县，苏离烟。”李隆一脸的你就承认吧的表情。
“苏姑娘？”李弘摇摇头，怎么可能，“我与苏姑娘只是萍水相逢，当日遇难得她所救，我对她只有感激之情，并无他意。”
“可九九不是这么说的。”
李弘嘴角霍地挑起一抹笑意，原来她是吃醋了。
“四哥，你想做皇帝么？”李隆忽然转变话题。
第18章 嫉妒死你（）
李弘忽然沉默了。说不争，是因为没有力量去争。去做一个闲散王爷，他何曾未想过，可生在皇室到底是身不由己。如果刚才九九答应他……
又想到九九，那个丫头，自己到底对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见李弘不说话，李隆念叨着，“哥，我就不想做皇帝，做皇帝有什么好，那么多规矩，还要背负那么多责任，我只想快活的过一辈子。”
“可父皇母后最疼你。”
“我做不了一个好皇帝。”
翌日，一纸诏书搬下来，惊了所有人，开元皇帝下了圣旨，要安心养病，军国大事全由崔皇后一人打理，至于立太子一说，回长安再行定夺。
众臣工朝堂之上直接向崔皇后发难，认为诏书是假的，皇帝已然被崔皇后软禁，但诏书上盖的却是国印，不听崔皇后的又是抗旨，整个朝堂闹的乱轰轰。
崔皇后不敢把所有质疑她的人打入大牢，怕引起骚乱，天下百姓对她起逆反心理，只是当堂问斩了一个出言不逊的四品侍郎，算是暂时震慑了躁动的反对派臣工，可这样也只是暂时安稳。
万记跟尚记时刻绷紧了神经，就怕这时候有谁不要命，组织谋反。
九九琢磨着，这该是自己立功的机会了。
下了班，九九跪在玄紫殿，求见。
此时崔皇后在玄紫殿里正乱发脾气，砸完了杯子砸瓶子，九九伸着耳朵听里面的声音，这个心疼，这可都是古董啊，都是官窑名器，这一砸得砸碎多少钱啊。
九九驱散了玄紫殿服侍左右的婢女太监，独自守在玄紫殿的门口，等待接见。
“我崔氏，为这大晟做了多少事，皇帝向来身体不适，这大晟哪次有难，不是我日夜不休的解决烦乱，那帮老臣，就只认为我是女人，就否认了我的政绩，就否认了我为大晟做的一切，可为什么，他们不认为我是一个女人，就会爱我的丈夫，我怎么会软禁他，又怎么会盼着他死。”
这一番话听到九九的耳朵里，虽然隔着一道门，九九甚至能看到崔皇后无奈伤心的脸。
那诏书是真的，九九忽然就相信了。
终于里面安静了下来，宫婢们迅速打扫了崔皇后一个人的战场，只听尚公公尖着嗓子，“皇后，上官九九在外等候多时。”
门被打开，崔皇后已然仪态端庄的坐在软榻上，面容平和，仿佛刚才的激动不曾存在。
九九不得不佩服。
“九九，来见本宫有何事？”
九九跪倒在地，“九九是来恳求，恳求皇上皇后早立太子。”
“哦？”崔皇后笑了，但九九从那笑眼中看见了一股杀气，“九九你也认为，那诏书是假的，是我软禁了皇帝？”
“九九从不那么认为。”说从不认为是假话，上一世，九九跟所有大晟臣民一样，认为崔皇后是盼着皇帝早死，可现在她知道她错了。
“九九也是女子，也曾幻想过夫妻间相濡以沫，琴瑟和鸣的生活。皇后与皇帝伉俪三十载，情谊厚重，所以宫中那些谣言，九九并不相信。”
崔皇后因动怒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九九知道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继续，“九九之所以请求皇后早立太子，其实是为了皇后着想。”
“说来听听。”
九九低下头，默不作声，崔皇后会意，退散了所有人，九九这才张口，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倒了出来。
时隔几日，皇上再搬诏书，册立大皇子李德为太子，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大皇子李德于洛阳即太子位，现年二十八岁。
太子即位后，先前所有的矛盾一并解决，而太子李德因还未登基且不熟悉业务，崔皇后继续指点江山也显得理所当然，大臣们也不着急了，反正大晟已有皇位继承，这会谁执政都无所谓。
现在要说这皇宫中最得意的莫过于太子李德，但李德为人小心谨慎，表面上还装作平静，只一心经营自己的太子府，也未开始跟崔皇后争权。
九九看在眼里，感叹，如果说日后李德输在哪里，可能就输在他太过小心。此时不争，怕是以后再没机会争。
再说万记，李德一封太子，方都统的尾巴就全露出来了，在万记趾高气扬，也开始对九九指手画脚。
九九终于心下明了，原来他是太子的人，只可惜……
不过此时他正春风得意，九九也不愿也不能去戳穿，告诉他，你的主子也荣光不了几日，更别说你们这帮下属。就由得他去吧。
折腾这一圈，转眼就立冬了，洛阳的冬天不算冷，但刮起风来也是寒的，九九一身戎装披着裘袄立在风中，倒是英姿煞爽。
方维尽职绕着洛阳宫巡视一圈，绕到九九这里停下脚步，“上官都统，皇后这边可有事。”
“并无。”如今九九已经专职负责守卫皇后，除了玄紫殿与朝阳殿，九九不再巡视其他地界，而这是后宫，按道理方维是不该来的。
方维却不走，又上下打量一番九九，“到底是个女子，又是上官大将军的女儿，这装扮到底是跟我们这些粗侍卫不同。”
九九当然知道他是指她身上价值不菲的裘袄，“这是六皇子赏赐的，而皇后也许我值班的时候披上，怕冻坏了我。”
嫉妒死你。
“哼。”方维冷哼一声，“别以为有皇后护着你，又有六皇子宠着你，你就可以嚣张跋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别以为大皇子继位太子，你就可以连同皇后一并不看在眼里。”九九回嘴，顺便给他扣一顶大帽子。
“你……”方维指着九九的鼻子，“我什么时候不把皇后看在眼里了。”
“既然知道皇后护我，六皇子宠我，就该明白。”九九上前一步，盯死方维的眼睛，“既然知道我是皇后身边的人，你就最好识相点，否则，别怪不尽同僚之情。”
方维不是傻子，“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
九九冷笑，再不说话。
这段时间，九九一直没闲着，暗中查了方维的老底，进宫为官，没几个身家清白的，想要不落人把柄实在太难，特别是大皇子封太子之后，方都统更是暗中收受了不少贿赂，九九迟迟没动手扳倒他，第一是因为忌惮大皇子，第二则是方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时，实在不算是大错，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而他更曾经是自己父亲的部下，只要他不针对自己，想置她与死地，九九并不想过早伤害他，只想必要时，告他一小状，让他贬官即可。
方维前脚走，李隆跟李弘后脚就到了，李隆伸手替九九整理下裘袄，“还暖和么？”
九九点点头，“不过在宫中当班，穿这个倒是太显眼了。”
“怕什么，母后都没说什么，你就穿着，管别人怎么说。”说着又摸了下九九的脸，“明天我派人给你找些珍珠膏来，这总在风中站着，脸都吹坏了。”
九九小脑袋向后躲躲，再躲躲，“要给就给，少趁机揩油。”
李隆看看自己的手指，笑笑，又调皮的道，“就喜欢吃你豆腐。”
“咳咳。”李弘在旁边装咳两声，“六弟，我们赶紧进去吧，母后还等着呢。”
兄弟二人前后脚进入玄紫殿，如今皇帝病重，崔皇后下了早朝就不再回朝阳殿，在玄紫殿里寸步不离的守着皇帝。有些人认为崔皇后只是做样子，而守在这里多时的九九知道，崔皇后纵是野心十足，纵是整日算计着谋朝串位，但她对皇帝是真心的。
来洛阳之后，这李诚皇帝就只在满朝文武面前露过几面，就再没出过玄紫殿，到底病到什么程度，只有崔皇后跟进去这两位皇子知道，眼看着李弘找来天下名医，一个个都蒙着眼睛进去，又晃着脑袋出去，九九就猜测皇帝可能已经不行了，但又看李隆总是轻松调笑的表情，九九又不免疑惑，总之虽然九九知道皇帝什时候殡天，但现在仍旧很好奇，这皇帝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何种程度。
天至傍晚，李弘率先走了出来，面露难色，九九喊他，他却充耳不闻。九九一着急上前一把拽住李弘的手臂。
李弘诧异回头，又看了看九九拽住自己的手，九九赶紧把手放开，李弘就只能是笑笑。
“那个……我知道我问不合适，但是我想知道皇帝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半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