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初没等秦铿反应过来,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很好,对称了。
秦铿傻掉了,看白子初的眼神就像看到自家老婆大姨妈到访时的情景,妥妥丧心病狂不可理喻的一蛇精病!
白子初在秦铿的眼神中不由干咳了一声,没办法,他怕别的方法叫不醒秦铿嘛……看他睡得跟死猪似的……
心里没有丝毫歉意的白子初一边幸灾乐祸的暗自嘀咕,一边对上了秦铿的眼睛。多亏两个巴掌让秦铿傻掉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白子初,也免去了白子初一番麻烦。
白子初眼底一道银光流转而过,他弯下腰,却没有移开视线。秦铿被白子初仿佛深不见底的目光吸引,渐渐深陷其中,随之意识开始被这银色的漩涡吞噬,思维开始模糊了起来。
白子初的嗓音变得甜腻起来,他的语调带着奇妙的韵律和某种不可言说的节奏感,只听他道:“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这次屠杀事件的全部。”
秦铿的神色微一恍惚,似乎是有些迟疑的开口:“是……魔教做的。盟主让我去找证据……”
“什么证据?”
一旦开口,秦铿的话便流畅了许多:“有人看到,上一个被屠杀的村子里,有具尸体……身体盖住了地上的字。盟主让我去确认那个字的真实性……”
白子初捏住了秦铿的下巴,轻轻抬起,脸颊靠近,声音变得更加甜腻了:“告诉我,是什么字?”
秦铿很是费劲的调动着自己所知的信息:“……魔,是魔!”
第38章 三十八谁种相思冢()
三十八、谁种相思冢
白子初心满意足的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琰霄出现在房间里,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昨天忘了问琰霄,他究竟在笑些什么?
琰霄抬眼注视着懒懒倚在窗边的人,那人只是站在那里,不多加掩饰与刻意,便自然流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与优雅。这漫不经心极为出尘,少了平日里眼中的精明与算计,便显得漠眼云烟,高高在上。
少了些凡尘的气息,也仿佛缺乏了活力一般。
但是,这才应是他的本质吧。琰霄心中一动,不知为何反而偏爱白子初平日喜戏谑的状态了。
无情无心的人,本质终究还是太过苍白了。只有那渴求缺失之物的姿态,才能算得有血有肉……可惜,那也算不得是真正的他。
琰霄揽回思绪,冷淡道:“答案就算尽数铺展于你眼底,你却不一定会发现,只是笑我自己白费思量罢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白子初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琰霄说过目的地有自己要找的东西。白子初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关键,但细细想来又一无所获,便开口:“为何?”
琰霄答非所问,却给了白子初的一个新的疑问:“我总该告诉你一切的缘由。”发现与否,便不是他的问题了。
白子初想知道的问题有两个,其一是琰霄的愿望,其二是琰霄突然与他同行的目的,也有可能,这二者根本是一个问题。既然现在谜题如此之多,不如化繁为简,左右……最后能够一通则百通。
想清楚了,白子初也不欲再与琰霄谈论这个话题,顺手推开了窗户,伸了个懒腰,很是懒散的向门外走去:“走吧。”
琰霄闻言隐了身形,跟在白子初身旁。
下楼时白子初扫了楼下一眼,上午的人还不算多,只有寥寥数人。然而这几人却在白子初出现时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眸中尽是惊艳之色。
白子初偏头,思索片刻,便将这怪罪在自己身上的狐裘上。雪白的狐裘与青色长衫相映,白子初清雅俊朗的容貌被衬出了从容的贵气,在这座小城,更显得像是大人物了。
这狐裘其实白子初是习惯性的披上的,不然寒冬腊月,他总是一身单薄的长衫,实在过于引人注目,没想到的是,有了狐裘,也未将这些关注减去几分。
正当他向掌柜的结账时,楼上又下来一个人,双颊红肿,正是秦铿。
“秦兄,你这脸是?”白子初瞥见秦铿,转头故作惊讶的问。
秦铿苦笑一声,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是他除了睡觉什么也没干啊。
白子初手指放在唇上,掩去了唇边的笑意,然后才做出担忧的样子:“秦兄不会是水土不服或是沾了什么脏东西吧?出门在外,要多注意一些。”
秦铿点头称是,却也不想多和白子初相处,匆匆结了账。白子初目的已经达到,秦铿便也没了用处,两人在客栈门口各自告辞了。
白子初的笑意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琰霄瞥了他一眼,神色古怪。
“好了,接下来咱们快点赶路吧。”白子初含笑看了过去,就见琰霄正也看向他。
琰霄收回目光,淡漠点头,然后手臂一拂,以仙气卷起白子初,两人便腾空而起。
白子初任他施为,心下不免暗叹,果真能解人意。
既然说赶路,他们便不会再慢悠悠的步行去玄国了,且琰霄飞行速度远快于白子初,自是由琰霄带着他。
一旦开始腾云驾雾,速度便远非走路所能及,不出半刻,他们就脱离了瀛洲仙池的地界。白子初被琰霄带着,乐得轻松,也懒得管别的,径直闭目养神了。
闭着眼,便也隐去了他眸中的一丝探究——若非错觉,琰霄,似乎在急躁什么?
还有,这一路向西的屠杀,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是……尾随他们而来一般。
**********
桃花十里,竟空无一人。
春日的阳光是一种偏冷的暖,矜持而疏离,和煦却绝不越线。偶有风吹过,拂枝,吻瓣,桃红的花朵便轻轻颤抖起来,有种难言的欣悦舒展。
月白衣衫的仙人携了青衫俊雅的男子,比肩而立,眉目淡然。
“果然是不合适。”就听青衫的男子低笑一声,唇边呢喃。
神情淡漠的仙人瞥过他一眼,完美的面容也是极冷的,丝毫不食烟火一般。
白子初退开几步,又上下打量了琰霄一番,才摇头道:“你与这里,果真气场不合。”
琰霄敛目,任白子初在周围桃花中穿梭,良久才又看向他。
白子初一顿,而后笑意越发浓郁,语气中突有感慨之意:“此情此景……我倒是想起一首颇不恰当的诗来。”
琰霄未搭话,白子初便自顾自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道笑春风时,他的语气明显有所变化,琰霄眸中光华流转,这时却开口了:“倒也算不得不恰当。”
白子初四处寻了寻,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侧头略带疑惑的看向琰霄。
琰霄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依旧如玉石撞击,清清冷冷:“此地名为相思冢。”
“哦?”白子初挑眉,来了兴致,“为谁?”
琰霄转过头,放远了目光,无尽的桃花灼艳,与他冷淡的目光恰成两个极端,这时又有几分相容了。他开口:“非我所造,是故人。”
“是……特别的故人?”白子初觉得有些奇怪,问得不禁犹豫。
琰霄神色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是故人为其所爱之人。”
白子初仍是不解,又问道:“那这位故人……”
“已逝。”
白子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停顿片刻,忽然问:“你说这里有答案?”
琰霄颔首。
琰霄的愿望,莫名的屠杀,诡异的“魔”字,相思冢……
不,一定还有什么关键没有想通。白子初蹙眉,隐隐觉得心火又要燃起,忙将思绪压下。
对了,还有自己毫无征兆的反常。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关联?而且,琰霄口中的答案,回答的究竟是自己的哪一个疑问?
首先,最不合理的是……
“你可知一路屠杀者为何人?”白子初猛地抬头。
没错,若一切并不是独立的事件,若所有事情都为了同一个目的,那首先要清楚地便是这一路而来的屠杀出于何因。很难想象琰霄会和凡人有什么关系。
琰霄盯着他,闻言忽然笑了。这是琰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与他清冷的气场没有丝毫违和感。甚至随风吹拂而过,艳色的花瓣与他衣袂缱绻,轻柔的缠绕过他的指尖,天地刹那间失色,唯那抹月白出尘而现……
白子初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
——惊艳。
琰霄双颊的朱纹随着这笑容开始隐约出现,随后,蔓延。这曾被他冷肃的气场衬得庄严的面纹,此时终于因这笑意显出原本的风采来,妖异,邪魅。
——也是惊艳。
白子初被这艳色恍惚了,却又被琰霄清冷的声音唤回了神智。只听他道:“他们来了。”
随着琰霄淡漠的目光向天空望去。
黑云压境。
第39章 三十九正值好风景()
三十九、正值好风景
一切只在刹那间。
昼夜颠倒,黑白撕扯,遮天蔽日。
白子初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琰霄话中的含义,这十里桃林便蓦地燃烧成一片火海。那不是凡火,火焰是妖异的蓝色,桃花仿佛是自行燃烧起来的,艳红色与冰蓝色缠绕交织,冰冷的,带着淫逸黏稠的声响。明明火焰燃烧桃花的场景应更该带着凄凉而冷酷的色彩,白子初却只觉眼前的一切粘腻的让他忍不住作呕。
气血一阵上涌,白子初虽还不至于受影响,却不免用惊异的目光看向琰霄。这蓝色的火焰,竟冰冷蚀骨。
琰霄此时已收敛了笑容,双颊的朱纹也停止了蔓延,在他脸上微微泛着红光。他若有所觉的看向白子初,接收到他询问的眼神,淡淡回答:“墟火。”
白子初瞳孔收缩,飞快转头望向天空。
原来这就是答案。
这一路上随他们而来的屠杀者,根本不是什么魔教,是魔!
天地诞生之初,混论灵气集结交融,聚形亿年,孕育天眷之子——神。而后有两种说法,其一天地接着创造了万千种族,其二神以清浊之气分别创造两大种族——冷情冷欲者仙,极情极欲者魔。白子初原本得到的资料是前者,这些天与琰霄闲谈,才听说了后一种说法。仙魔信念不同,矛盾难解,最终各自割据一方。仙盘踞清气之所在,后上界生仙池,魔占领浊气充盈之地,后下界有魔域。自仙魔划清界线以来,二者井水不犯河水,再未起何争执,这才给仙池与魔域交界处的人类生存繁衍的机会,成人间界。
白子初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魔的手笔。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琰霄又怎么会招惹上他们?
暗自给自己套了几个防御技能,这个高等位面的力量上限太高,白子初不敢托大。
隔绝了墟火的舔舐,那股如钻入胃袋的滑腻不适感终于褪去了。白子初松了一口气,虽然面上和琰霄一样从容冷淡,心中却警惕起来。
墟火是魔的标志之一,诞生于魔域荒蟒的伴生花——墟煌花中。墟煌花以荒蟒交‘配之时产生的淫‘液为肥料,待成熟之时花瓣会尽数被花蕊诞生的红色火焰烧为灰烬,而后火焰再以花瓣之中的灵气为养分,用时七七四十九天,最终脱落花茎,这时火焰的颜色便会成为妖异的蓝。这就是成熟的墟火。
墟火于荒蟒乃是大补之物,然而并非所有荒蟒都能够成功炼化,若炼化成功,则荒蟒成妖,若不成功,墟火便会再次以荒蟒的身体作为养料,那时墟火便会更进一步,变为澄澈的黑色。而这时的墟火便不再称作墟火,而是曜火。墟火淫邪,只能为妖所用,而曜火返璞归真,其情其欲纯粹,澄澈干净,便能为魔所炼化。
然而墟煌花数目繁多,墟火亦不难寻,炼化墟火的荒蟒却少了许多。荒蟒诞生之时并非只有一朵墟煌花伴生,然而每多炼化一朵墟火危险就会增加一分,所以很少有荒蟒会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将自己所有伴生花的墟火尽数炼化。如此一来,便导致了这墟火遍地而曜火无踪的局面了。
后来,由于墟火难灭的属性,魔域一时墟火泛滥,魔虽不屑这低等的火焰,却也发觉尽管魔不能炼化墟火,却能成为战力为他们所用,便起了收服墟火的心思。
这也是魔域开始内战分割的起始。
魔不似仙情‘欲寡淡,他们易生情‘欲且顺从本心,然而尽管他们拥有远超仙的浓烈情感,却与仙一样心思剔透,不行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本都是神的杰作,仙魔各自镇压清浊之气,以维护世间平衡。按照白子初的理解,其实仙魔本质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不过是情商高低。
妖却不同。妖是异数,且同凡人一般善恶难分。甚至他们当中大部分,本质都是凶恶残忍的。因为能修炼成妖者,凶禽猛兽居多,偶有良善之辈,也因原本食物链之中的强食弱肉殒落。
就像仙偶尔会下凡与凡人共结连理,魔乃遵从本心之辈,爱则义无反顾,于是便又有了众多妖魔之子。
妖魔之子和仙凡之子倒也相似,白子初有凡心,却拥有仙之力,而妖魔之子,却是保存了妖之本性,也得到了魔强大的力量。
原本妖魔之子与魔还能和平相处,然而墟火之事一出,这脆弱的关系被立时打破。
以妖魔之子为首的少量与妖结合的魔支持魔收服墟火,而纯种的魔们却多数坚持墟火淫邪,不肯屈尊触碰。甚至有激进派想要灭绝荒蟒以彻底消灭这种会带来灾祸的火焰。毕竟墟火未成曜火之前为不详之物,能扰人心智,杀人于无形。
于是魔域终于开战了。魔虽强大,但架不住妖狡猾,诡计多端。妖魔之子一方从不正面对战,小心谨慎,猥琐的让魔反胃。
魔与妖的战争至今仍在持续,既然出现了墟火,想来这次跟在他和琰霄身后的是妖魔之子一派。
看见数十高大身影从乌云中穿梭而出的那一刻,白子初自己都有点奇怪自己的第一反应——难怪那个被屠杀的人尸体下会压着个“魔”字。
举着那么大面旗,不是瞎子都能看见好不好!
而且“魔”字周围一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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