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演技让人看不出来罢了。琰霄几乎毫无弱点,或者说太过冷漠,无欲无求,让人根本抓不到把柄。言谈之中也从不争强好胜,拌嘴斗气,让喜欢在嘴上占便宜的白子初非常没有成就感。
若说是琰霄故意如此气他,到能让他好受点,可惜琰霄根本没有所谓的玩笑话的意识,每句话都会认真回答——或者干脆不理人。
他跟琰霄,绝对是八字不合。
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他跟琰霄满打满算不过见过三面,每一次几乎都是三言两语便分开,饶是以白子初这般,也很难理解琰霄此时的用意。这时跟琰霄这类人相处的唯一一个优点便体现出来了,倒也不用来回算计,不懂问就好。
“琰霄……仙君?不知您此行,所为何事?”忍了忍,没忍住,白子初语气中的玩味与毫无敬意的刻意恭维不由自主便流露出来。
琰霄是最接近完美的仙人,心思之通透非常人所能理解,看出白子初的不耐与掩饰的极好的些许敌意,还有他明明不想应对却偏偏摆出的和善表情,琰霄心中第一次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
他能感觉到,这个仙凡之子不喜欢他。或者说,应该算是不怀好意。但他没有感受到恶意,便淡然将之抛在脑后。
“你此行目的何处?”琰霄仍是那独特的对话方法,我行我素,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白子初倒也算了解琰霄的说话方式,并未将这一般来说可算无礼的态度放在心上,微笑尔雅作答:“玄国。”
琰霄闻言没有表达出好奇之色,只是冷淡道:“我随你同去。”
这可就有意思了。
白子初指尖摩挲着茶杯,没有着急答话,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琰霄。琰霄任他打量,面容丝毫不动。
白子初去玄国本是为寻琰霄,如今琰霄出现了,却说要跟他一起去,可当真是舍本逐末。况且……
“哦?不知琰霄仙君有何要事,竟屈尊与吾等小人物同行?”去玄国便去玄国,跟他结伴算是怎么回事?
这真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白子初可不觉得他们的关系有这么亲近。
琰霄眼波微动,面上第一次现出不算是表情的表情,语气却愈加冷淡了:“你既是去寻我,我便给你机会,何必知道理由。”
他看出来了?白子初神色古怪。
既然知道他的目的,为何又要费事跟他一起去玄国?
白子初越发觉得琰霄的心思捉摸不清了。
但琰霄说得对,他不过是要找他,左右目的已经达到了,理由倒的确无所谓。跟琰霄同行,还怕找不出原因吗?
思及此,白子初双眼微眯,然后露出一个很是灿烂的笑容来:“琰霄仙君愿意屈尊,我自是乐意至极。”
琰霄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见这次白子初毫无掩饰意味,将算计明晃晃摆在脸上,便也不肯再多说一句,就拂袖离去了。
琰霄只要达成目的,从不管什么人情世故,我行我素到此,反而让人觉得他本就该是如此了。
仔细想想,琰霄作为玄苍仙池最后一个仙人,也是最为古老的仙,能力几乎是无可匹敌。他这般轻慢,也算合理。
白子初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本就深邃的眼神更加幽深。
也罢,自己本计划好了一切,却在第一个环节就出了错。既然如此,他将主场交给琰霄又有何不可。他倒要看看,琰霄究竟想干什么。
第35章 三十五是个闷葫芦()
三十五、是个闷葫芦
若是抛开对琰霄的成见,白子初不得不承认,琰霄此仙当真是有趣的。
对他的成见,来自于琰霄闷葫芦的属性,但觉得他有趣,恰恰也是因为他是个闷葫芦。
琰霄对没有必要的话从不多说一句,但凡是让他开口,之中便必有其道理。
系统自那天拒绝搭理白子初以后,便真的一句话也不再说,白子初一方面是无聊,一方面为了研究琰霄的愿望,就时时与琰霄搭话。
琰霄似是思维真与常人不同,白子初那天见他离开,还以为他是要找小二在客栈中另开一间房,没想到隔天一早,他竟然就直接在房间中出现,隐去了双颊朱纹,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走吧。”
凭空出现的本事可极是吓人,琰霄非神,自是不可能撕开空间裂缝,所以白子初很是好奇,盯着琰霄思索片刻,抿唇笑道:“琰霄仙君当真是好本事,竟能使得凭空出现的法门。”
怪罪琰霄乱闯自己的居所,又想知道琰霄如何突然出现,却偏偏用这种似讽非讽的语气绕着圈子说话,白子初倒也是个人才,半点不愿落入下风。
琰霄直觉白子初是想问什么,但既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他就也没必要回答。这气氛,一时之间竟僵在那里。
白子初这时才想起,琰霄说话,应是没有绕弯这一说的。以他心思之通透,不如直言,否则反而落了下乘。
他倒也拿得起放得下,知错就改:“不知琰霄仙君是以何术法突然闯入此地?”
虽说改了,但白子初也是不肯吃亏的,当下便以一个“闯”字责讽过去。
琰霄似是没听出白子初语气中的讽刺之意般,淡然瞥过他一眼,只道:“我自有我的方法。”
倒成他有理了。
白子初几乎被气笑了,知道琰霄我行我素,却没想到会到如此程度,理所当然成这副模样,反而让他怒气全消,只觉颇为无奈。
并非琰霄个性如此,或者说,琰霄只是懒于和白子初绕圈子。他的能力太过强大,世间一切都可以其力平之,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再去耗费心机。
既然你心思通透,能知我心意,解我所想,我便如实说来,有何不可?
白子初当下将讽刺之意摆在脸上,语气冰冷道:“闷葫芦,实话实说,你私闯我的住处,着实令我不快。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啊。”
琰霄寿数千万,却是头一次听闻有人这样跟自己说话,但是他的淡漠是与生俱来的,无论别人以何态度待他,他都毫不在意,何种语气,也不能扰他分毫。他并不去管白子初说话的方式,只知白子初坦言相问,未有丝毫虚假,便从中提取出关键信息,省略白子初的语气,然后作答:“并未私闯,我一直都在。”
就是说他一直隐身在房间内?
白子初皱皱眉,摸不准琰霄话中的意思,于是又问:“你隐藏在这里?”他此时倒也明白了和琰霄的交流方法,倒省得他花费心思和琰霄应酬,直话直说便好。
这一次,琰霄却不回答了。
他只说他想说的,不想说的,再怎么样也不会说。就像当年白子初问他的愿望,他就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难缠。
白子初的不耐表现的越发明显了。他倒也不怕琰霄因他态度恶劣对他出手,虽说他的能力不如琰霄,但却有足够的本事逃跑。何况他也算是摸清了琰霄的性子,知道琰霄不会因这种无聊事出手——这其实并不奇怪。琰霄有看透人心的直觉,这世上定不乏对琰霄怀有不恭之意的生灵,若琰霄轻易因别人的不敬而影响本心,那早该成为一代杀神,便也不是性子最为淡漠的琰霄了。
郁结之余,白子初又不甘心的骂了句:“闷葫芦。”
这倒也不算骂人,只不过语气之中有着几分恶意,听起来却像是骂人了。
所幸琰霄是什么样的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用知道琰霄的愿望就好,其余的旁枝末节,他就也懒得花心思了。
掩去朱纹的琰霄因为少了那分妖异之色,整个人显得更加冷肃起来。那完美的面容也因为没有朱纹遮挡,完完整整的显现出来。白子初问他为何掩去朱纹,他却说他平时便是这个样子。这么说来,每次白子初见到他,都是他不平常的样子喽?白子初冷笑。
然而琰霄却不再多说了。
“话只说一半的闷葫芦。”白子初在对琰霄的评价上添加了新的前缀。
琰霄虽是这么说,但白子初没打算信他。他想不出琰霄会骗他的理由,却不一定没有理由。就算一直以来他见到的琰霄都不是常态,那么引起他非常状态的究竟是什么呢?现在为何又恢复正常了呢?
这琰霄,恐怕也不是当真无欲无求的。
想到这,白子初又头疼起来。
这些天,琰霄虽与他一同上路,却并未现身,而是一直用隐身咒藏在白子初身侧。白子初倒是无所谓,反而觉得方便了,只是时不常的便要与空气对话一番。
“闷葫芦,你有喜欢的东西吗?”闷葫芦这词,本来是当初白子初故意要气琰霄才说的,可是他说完又觉得贴切,加上琰霄从未阻止,便一直这样称呼下来。
“没有。”琰霄虽不是多话之人,但经白子初半个月以来坚持不懈的追问,终于偶尔会回答他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他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被白子初从白天到晚上的追问。这总算是一大进步,白子初勉强算是满意了。
“那么,厌恶的事物呢?”白子初又问。
“也无。”琰霄冷淡回答。
白子初微一侧头,眉眼笑容间透着一种自然的优雅,似嘲非嘲的点评:“还是个天性凉薄的闷葫芦。”
琰霄并不理他,这些天早已习惯白子初不时的冷嘲热讽,也不反驳他。
与琰霄相处,白子初总算是褪掉了来这个位面后温和的伪装,渗进骨子里的傲慢与优雅便在不经意间层层透露出来。他这幅皮相本是温润俊朗的,此时与白子初招牌的半笑半讽的表情相融合,不知为何却有了几分蔑视天下之意。
见琰霄不说话,白子初颇觉无趣。这些天他觉得越发的困倦了,若是以前,他肯定还要逗弄几句,现在却没这个心情了。
他这生来爱调侃的性子碰上琰霄这种不喜言谈的类型,一开始便是他落入下风,他又何必一直自讨没趣。若不是想要研究琰霄的愿望是什么,他才懒得和他相处。
这般想着,白子初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状态越来越差,也不知这具身体能支撑到几时。没准儿再过几天,他体内的仙气便要消耗干净了——在仙界凡躯要受侵蚀,在凡间界仙气会流失,这所谓的仙凡之子,真是两面不讨好。等到仙气消耗完,他就会变成普通的凡人了。
本来在瀛洲仙池与其下的凡间界之间,有一处仙凡之气共存的空间,那也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一开始的住处。不过白子初为了找琰霄,出来之后便没有再回去过,此时就尝到恶果了。
琰霄见到白子初困倦的表情,脚步忽然一顿。白子初感受到琰霄的气息不再向前了,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
琰霄没有答话,白子初感觉到琰霄的气息接近自己,想了想,也没有躲开——反正琰霄捏死自己也就是一抬手的事儿,躲开也没用。
他感觉到琰霄的指尖点在了自己的眉心,正当疑惑时,一股纯正的仙气自指尖流入,他霎时便清醒了三分。
仙气的传送持续了足足一分钟,白子初能感觉出来,自己体内的仙气甚至比在仙界时还要充盈几分。琰霄这是吃错药了?
白子初不由面色古怪,有了精神,便有了心情调侃琰霄:“多谢琰霄仙君出手相助,您还真是……热心肠。”那语气中,真真有几分不怀好意。
琰霄收回了手,只是再次向前走去。
白子初感觉到琰霄的气息离开,忍不住在他身后嘀咕一句:“死矫情。”
明明称是无欲无求的仙,既然淡漠,又何必多管闲事。莫非是与琰霄跟随他一同去玄国的目的有关?
想也不是个事,白子初玩味的笑了笑,也抬腿跟上了琰霄。
我就花费时间,等你露出狐狸尾巴。
第36章 三十六剥茧抽丝初()
三十六、剥茧抽丝初
话说《晋书》中曾描绘嵇康的相貌——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这番形容,如今安到白子初身上,倒再适合不过。加上白子初最近一直在关注琰霄,少将心神放在别处,在别人看来,反而符合了飘飘乎遗世而独立的气质,不染凡尘半点——所以说脑补过度才是原罪。
于是,理所当然的,白子初这一路走来,回头率达到九成九,格外显眼。然后更加理所当然的,凡是被白子初搭话的人,也都被余光波及,叫人十分忐忑。
秦铿就是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被白子初搭话的。
这要从秦铿赶路之途,打算从客栈休息片刻,顺便补充干粮说起。
他是在客栈下午人最多的时候到的,进门之后先是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一张空桌,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小二迎了上来,一边热情了招呼着,一边为秦铿指了个方向:“客官,那处只有一位客人,若是你们都不介意,可以凑成一桌。”
秦铿看了一眼,是个临窗的位置,只有一个青衫的男子面窗而坐,背对着这边,自斟自饮,颇有几分逍遥之意。
“也好。”秦铿一个江湖人,也没那么多古怪毛病,就点点头向那边走去——他自己愿意,却也要去问问对方的意思。
走到青衫男子背后半步处,秦铿很是客气地开口:“这位兄台,店内的桌都满了,不知兄台介不介意在下于此处落座?”
他问的客气,便觉得这人应当不会拒绝,果然,只听那青衫男子漫不经心的声音:“无妨。”
声音一出秦铿便有些愣住了,这男子的气场,似乎很强。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他没有放在心上,迈步就要往左边的木凳坐下。
“等等。”
秦铿脚步一停,心里冒了火气,转头质问道:“兄台这是何意?”只不过刚开口就愣住了。以他现在的角度,能看到青衫男子的半面侧脸,然后什么“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什么“岩岩若孤松之独立”,什么形貌昳丽……就从秦铿心里冒出来,也不管合不合适就往上套。
他正愣着神,就听青衫男子再次开口:“我喜欢看着左边,却不喜欢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