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适。
郭嘉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你答应我,若有离开我的一日,不要悄无声息的消失,一定要提前、当面告诉我。”
郭嘉的发丝挠的林珺有些痒痒,她却有些笑不出来,只道了句:“好。”
郭嘉沉沉的叹了口气,两人不再言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衣带诏()
第二日,郭嘉还在睡懒觉,曹府就传来了急信,唤他过去议事。
即便是在“婚假”期间,曹操叫他去,他也是不能不去的。
却不想这一去,郭嘉的“婚假”就提前结束了。
原来袁绍被气死后,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便住到了一块,本来准备团结一心共同御敌的,但曹操在郭嘉的劝谏下没有出兵,那两小子便不安分的窝里斗了起来。
此时正是将二人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期,曹操本想亲自出征,将袁氏一族斩草除根,但奈何这段时间“天子派”闹得越来越厉害,他必须在许都坐阵,以免出什么幺蛾子荀彧一个人镇压不住。
所以就安排郭嘉随军,做战事总参谋了。
曹操许诺郭嘉,等出征回来,加倍补他“婚假”,只是那时林珺的假早就结束了,他再休也意义不大了。
尤其是他听曹操贼笑着说那句“知晓你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不忍分离”的时候就更闹心了,他还没吃到好么!
临行前,郭嘉嘱咐林珺,这段时间“天子派”闹腾的厉害,尽量离他们远些,若有问题,可向荀彧或荀攸求助。
林珺有些怀疑的问:“你说荀攸?还能向他求助?他知道他小女儿荀瑾的事儿了么?”
“正是知道了,所以才要拉拢你,要你将我看紧些,莫教我寻了机会去调戏他女儿。”郭嘉笑嘻嘻道。
——
郭嘉走后,林珺思量着还是去药铺买了些避孕的药品。
早在她答应嫁给郭嘉的时候,就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里准备。
不,早在她为了救夏荷而“主动献身”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如此了。夏荷说的对,她不依附郭嘉,就没有立足之地;她若依附郭嘉,这件事是永远避不过去的。
好在她现在的心态比从前好了许多,郭嘉于她,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孩子绝对不可能有。避孕的药在药铺随意可以买到,因为许多正室夫人是要借此控制妾室的,林珺亲自去买,店铺伙计也并不感到奇怪。
林珺叹了口气,包了药从药铺后堂走了出来。
不想正撞见前堂有两人正悄声议事,她的出现竟惊吓到了他们,手中捧的一卷白布也掉落在了地上。
其中年长一人认出了她,忙躬身道:“林大人。”
另一年轻者也跟着行了礼。
“啊……”林珺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嗯,巧啊。”
她是当朝唯一一名女官,自然是所有官员都认识她的,可她却只认识其中一小部分。这面前一老一少两人,她也不知具体是谁,但见二人向她恭敬行礼,想必官职也不高,所以点头敷衍了下就迅速离开了。
她回了家,总觉那年轻的有些面熟,回想了半天才记起那是议郎王子服,曾经来找她报过两次销的!
她又回想了当时的场景。王子服……掉在地上的白色绢布,哎哟,那是衣带诏!
衣带诏是说,天子这时候彻底没了实权,又被处处监视,简直忍无可忍,就咬破手指,在自己的衣带上写了一封血书,要诛杀曹操,王子服等人纷纷在上面签名表忠心。
其中就有一个叫吉平的太医,主动站出来说,啊,这个事情我来做,等下次曹操头疼我就开个毒药他喝。
当然后来事情败露了,一伙众人全被杀了。
——
糟了,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他们这是在药铺里私会密谋啊!。林珺捂面。
那老者自然就是吉平太医。
林珺回忆着这些的时候,王子服和吉平却是心慌不已,两人在前堂说的心潮澎湃,后堂却突然钻出一个林珺!
那林珺是谁,是郭嘉的夫人啊!林珺虽是汉官,但郭嘉可彻头彻尾是曹操的人,不知她适才听到了多少呢,她会跟曹操禀报吗?!
吉平慌乱道:“这该如何是好?是否要安排人先将她……”
“太医莫慌。”王子服安慰道,“她是郭嘉的人,想动太难。其实……我觉着她刚才应是未认出我二人是谁。”
吉平懊悔道:“是了,我也这般觉得,不该对她行礼以引起她注意的。”
“而且瞧她的样子,应也是未听到我二人的谈话内容的。”王子服分析着,“不过,以防万一,我觉着……在这衣带诏上加上她的名字,你看如何?”
“啊!”吉平惊愕道,“她是郭嘉的人,加入进来岂非怪异?且你如何模仿她的字迹?”
王子服呵呵笑了起来:“太医请想,你若是那林珺,听到了我二人对话,是先将事情告诉曹操,还是告诉郭嘉。”
“那必定是先对夫君说的。”吉平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万一事情暴露,林珺也牵扯进来,那郭奉孝必回想法子替她掩饰的,也自然替我们掩饰。”
“不错。”王子服颔首道。
“可笔迹若不一致,届时一比照便清楚了。”吉平蹙眉道,“这世间若是有谁能将谁的笔迹模仿的一模一样,也就只有钟繇了。可钟繇也是曹操的人,他怎会帮我们?”
王子服抚掌笑道:“太医勿忧,你可知前阵子,游园诗会,林珺与孔融的弟子论诗一事?”
——
林珺自己也是惴惴不安,她虽真的什么也未曾听到,却也不太敢出门,怕那群人加害于她。
衣带诏上签名的人里有好几位将军,虽官职不高,但也有兵权。若是真的派兵过来捉她,她也双全难敌四手。
只是这样躲避终究不是办法。
因为她的假期结束了!
林珺带着万般的不情愿,还是换了官服去参加朝会。
不料她才刚进宫门,就有几个侍卫围了上来,随即两柄巨刃驾到了她颈上!
林珺厉声问:“你们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道:“曹将军请大人府上一聚,大人请吧!”
皇宫重地,能公然捉人的,除了曹操,应该没有第二人了——林珺这般想着,并没有出手反抗。
几名侍卫将她围在中间,带她向曹府行去。
林珺一面观察,一面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动手反抗。这来捉她的几人脚步稳健,举手投足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必是曹操知自己有功夫,派来控制她的几个高手。
若真的动起手来,林珺还真不是他们对手。
只是曹操为何以这般“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押她过去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与夫君感情和睦()
明明是大白日里,曹府却寂静的连麻雀声都那般清晰;明明来往进出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一般,只埋头行路做事。
林珺只觉情况愈发不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而且此事又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她感觉有些恼火,怎的平白无故的又将她拉进来,就是看她好欺负么!最可恨的是,每次出事都是挑在郭嘉不在的时候,啊,要不要脸,敢不敢和郭嘉正面刚一下,就知道欺负她一个人。
她林珺一人就是好欺负的了?
想到这里,她即便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也瞬间充满了底气,一脸正气的迈入大殿。
可瞧见首座上一脸阴鸷的程昱,下首面无表情的贾诩,以及脸部朝下倒在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看不清身份的某人,瞬间又焉了下去。
她环顾四周,未见其他熟识的人,便出言问道:“曹公唤我过来议事,不知他人在何处?”
程昱只深深的打量着她,面上挂着一丝令人难以言语的冷笑:“曹公头痛难忍,现在后堂歇息,你且等等。”
说罢又转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人问道:“王议郎,你口中所言同党‘林珺’,可是眼前此人呐?”
那“王议郎”艰难的抬首看向林珺,吐出一个字:“是。”
林珺也这才有机会看清地上躺的人,正是那日在药铺见到的王子服!看这架势,是密谋刺杀曹操的计划被揭穿了,可是程昱说的“同党”是怎么回事?自己怎的成了他们的同党了?
程昱摇首道:“王议郎,林珺前不久成了亲,你可知她夫君是哪位?”
林珺感觉到,程昱平日里虽看她不顺眼,还常常带头嘲笑郭嘉看上她这个“不清不楚的女人”,但在做正事的时候,也还算公正,不会暗记私仇。
王子服平淡道:“我知晓,是军师祭酒郭嘉。”
林珺心中虽清楚发生的事,但表面上还得装模作样的问一下:“不知王议郎要指认林珺做什么同党?”
程昱还未来得及说话,躺在地上的王子服突然骂道:“林珺,早知你这女人与小人一样卑鄙!当日信誓旦旦言刺杀曹贼,不成功,便成仁,我二人因你受尽严刑拷打,如今却是翻脸不认人!”
林珺很想对他说,你有病啊。但此刻还是只能装作不知发生何事的样子。
程昱道:“林珺,王子服与太医吉平合谋,欲将毒药加在曹公的药中害他,现指认你为同党,你可有话说?”
林珺只觉诧异:“我是同党?曹公养活我全家,我为何要害他?”
其实不光是她,座上程昱和贾诩也是这样想的。郭嘉深的曹操信任,虽并非宠臣,但确实受宠,平日里地位与赏赐都不低,林珺作为他的夫人,绝无害他的理由。
王子服接着骂道:“林珺,莫要逼我将你家中的丑事说出来!”
林珺不屑道:“你爱说便说,我家中从不做有违国法良心之事,天地为证。”
众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王子服身上,只听他幽幽道:“你言郭嘉逼你成婚,心中恨他至极,却不敢直接害他,恐曹操降罪,所以便寻到我等,直害曹操!”
林珺听到这里基本就明白了。
现如今暴露的只有王子服与太医吉平二人,他们想保住其他人,于是拉她林珺来做替死鬼。
当日夏荷闯祸,郭嘉以“家事”之由,自己功过相抵救出夏荷,逼得林珺当众承认与自己定过亲。此事人尽皆知,在明眼人看来,就是郭嘉趁火打劫。
虽然他的确是在趁火打劫,但林珺并不如王子服描述的那般恨他,却也给了王子服等人一个拉她下水的由头。
林珺昂首道:“我与夫君感情和睦,王议郎只怕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王子服笑起来,突然道:“那你为何成亲数日,仍旧是处子?”
此言一出,惊诧四座。
处子?
他居然当众说出她是处子?
林珺只觉得气血上涌,气的浑身发抖,骂道:“一派胡言!”
她不在意这些,处子就处子,处子又怎么样,她看的很开。但郭嘉又要遭人耻笑了!
林珺迅速的数了数日子,十一日,她与郭嘉成婚十一日后,郭嘉才被曹操安排去随军,这十一日都未成事,无论是她的原因还是郭嘉的原因,郭嘉只怕都会遭人非议!
今日王子服轻轻一句,明日可能整个许都都知晓了!
可他王子服怎的知晓这件事的!
只听贾诩问道:“王议郎,你怎知林珺是处子?”
王子服低头咳了两口血,愤然道:“她约我二人在城南的中兴药铺中相见,提出此事。我二人期初自然是不信的,但吉太医本就擅长千金科,这女子是否为处子,他一观便知。所以后来才信任她。”
只听贾诩又道:“吉平太医已死,可再传一名太医来验证真伪。”
“不必了。”林珺直言拒绝,免得被当场打脸“他说的不错,是我这些日子身体不适,夫君怜我,所以,所以……”
她感觉她快要得尴尬癌了,幸亏她是“脸皮厚”的现代女子,若是将一名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抓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论这方面的事,只怕女子当场便要触柱而亡了。
程昱极力掩饰眼中幸灾乐祸之意,对身边侍从道:“去瞧瞧中兴药铺的人审的怎么样了?”
侍从不久便去而复返,回来禀报道:“药铺的伙计答了,当日王议郎,太医吉平确实与一女子在后堂议事许久。”
林珺只觉这个侍从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却未想太多,只立刻否认道:“我确实见着他二人,却并未议事。我那日是去买药的。”
程昱并未回应她,只又问那侍从:“可有说议事时间长短?”
侍从答:“说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伙计说因是朝中几位大人来了,所以他记得各位清楚些。”
林珺心中一咯噔,她当时有在药铺里发那么久的呆?好巧不巧的出来便撞见那二人,真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
程昱又问:“药铺可有记录林珺买的哪种药品?”
侍从又答:“记录了,买的是女子避孕的药物。”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狱的艰辛()
女子避孕的药物。
林珺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出如何合理的解释一名刚成婚的,夫君又无妾室的女子为何要买此类药物。
因为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她自己不愿怀上孩子。可这样又恰恰验证了王子服诬陷她的话。
程昱见她不再辩解,又问王子服道:“可还有同党?”
王子服撇开头:“再无了,你这曹贼的走狗,赶紧一刀杀了我!”
程昱面无更加阴森恐怖,他冷声道:“想死?只怕愿望太美好了些。”
他又吩咐旁人道:“将他拖下去,给他身上伤口上药,继续施水刑,仔细这些,莫让他找机会寻死。”
侍卫将骂骂咧咧的王子服拖下去,在干净的大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林珺又与程昱对视一会,无奈道:“我与奉孝……确实是我二人私事,与王子服所言,毫无瓜葛。”
她顿了顿又暗示道:“他今日指认我,必定是想遮掩身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