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殿’。”
林珺不由紧张起来,又听他说:“所以下官以为,林珺从未将我等的要求上报给尚书令大人,皆是她自己的擅作主张!”
董国舅忙问:“证据在哪里?”
礼部尚书道:“下官已请刑部审问过就任于户部与文华殿的内监,皆证明林珺上月从未进出过文华殿!”
董国舅又唤刑部尚书,问他可有此事。
刑部尚书颔首道:“确有此事。”
林珺这下全明白了,这是礼部、刑部与董国舅早已排演好的一出戏。文华殿……糟了,自己怕打扰荀彧,或给荀彧带来流言,所以确实从未进去过。
她狡辩道:“下官为怕打扰尚书令,所以一直未进文华殿,但已与散值后向尚书令禀告过此事。”
董国舅又问:“殿内文书不得带出皇宫,这一点你可知晓?”
我不知晓啊,晕。
林珺只好硬着头皮道:“下官是口头向尚书令大人禀告的。”
此言一出,满殿皆是暗笑。
董国舅气的一拍桌子:“口头?尚书令会接受你的口头报告?可有证据?”
“是。”林珺犹自不改口,“您将尚书令请来,他必会应验我说的话。”
董国舅突然由气改笑,林珺见他表情变化之快,只觉不祥。
“不知尚书令曾求娶你做平妻一事,与他包庇你是否有关系?”他笑着问。
林珺只觉脑袋一翁,这事都过了好几年了,自她拒绝那一晚后,再无人提及,这董国舅是如何知晓的!
四下的嘲笑声如流水般环绕在她四周,今日这罪责一定,不仅是她,就连荀彧也躲不过去了!这是丑闻……
董国舅见林珺不说话,便宣布道:“罪臣林珺,滥用职权,克扣钱饷……”
“慢!”林珺大声道,她还有机会,“不知礼部一月祭祀九次,刑部每七日采购一批刑具,是否合理?”
她趁董国舅没想好说辞的空档,又道:“下官有此前礼部与刑部申调钱饷的记录,请容下官呈上来!”
“不必呈上了。”礼部尚书又出列道,“下官这里有今年以来的所有祭祀费用记录,不知可需呈给这位户部郎中一观。”
“呈上来罢。”董国舅道。
一内监将礼部自己的账簿呈到林珺面前,她稳住心神,快速翻阅着,竟发现这账簿上果真清楚记载着每月的祭祀情况,包括祭祀香火、服饰、人员的各项花费明细。
他敢把这个给林珺看?!
林珺双手呈起账簿,对董国舅道:“董大人,礼部三月祭祀共九次,共花费钱财三万四千钱,下官以为,并不合规。”
她此言一出,又是满堂皆笑。这是他们第三次笑了。(。)
第一百零八章 救场()
这正是八月天里,天气炎热,林珺却觉得她十指冰冷。
这有什么好笑的?古往今来,祭祀固然重要,但哪有这么个祭祀法的!打仗的将士连粟米都吃不上,他们还花这么多钱财祈福,岂不本末倒置!
董国舅在众人的轻笑中道:“三月里,许都初立,庙宇始建,将军出征,这般多重要的事,林郎中竟言无需祈福,难道是想拦我国运,咒我兵败吗!”
林珺又要争辩,他大声打断道:“此事不必再议,祭祀合不合理,容不道你自主主张。来人,将罪臣林珺拖下去,笞三百,贬为庶人!”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刑部的侍卫将她双臂扯住,向外拖去。
其中一人突然停下,咽了下口水,问道:“请问大人,是否需要将罪人脱了裤子再打?”
“无耻!”林珺骂道,董国舅的“笞三百”意思是用木板打她三百下,本就是要丢命的,这士兵竟还想有这般龌龊思想!
“按理是该脱的,快去吧。”董国舅不在意的摆摆手。
在欢笑声中,那士兵喜道:“是,大人。”
林珺趁众人分神的功夫,用力挣脱,两下击开二人,抽出腰间短刀,冲向离她最近的礼部尚书。
她将短刀比在礼部侍郎的脖颈前,厉声道:“都退下!我要见尚书令!”
众人都想不到这个外表娇滴滴的女子竟还有一身这么好的功夫,一下就挟持了人质,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只愣愣的看着。
唯有被挟持的礼部尚书出声骂了起来:“贱人!放开我!死到临头还想着见你的情郎,不要脸!”
“闭嘴!死到临头的是你!”林珺怒道,直接一用力,在他颈上划出一条轻微的血痕。她的刀本身是钝了的,只是她用的顺手,舍不得换。后来一直被郭嘉嫌弃,送了她一柄一模一样却又更锋利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礼部尚书感到颈上一阵疼痛,又有炽热液体留下的感觉,立刻不敢再开口,生怕说话牵动了伤口。
“你这妇人,竟如此心狠手辣!”董国舅一边骂,一边慢慢在侍卫的掩护下慢慢后撤,生怕自己被林珺捉到。
“我要见尚书令。”林珺重复道,她虽这么说,心中还是没底。都审了这么久了,荀彧他们人呢,为何一个未见着,难道董国舅的消息封锁的这么好?还是她被放弃了?……应该叫程睿赶紧去报信的,唉。
董国舅并没有下令派人去请荀彧,只沉默的和她对峙着。林珺心跳渐缓,他没请荀彧是好事,说明荀彧并不是因为丑闻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放弃她了。
那礼部尚书终于忍不住了,虚声道:“董大人,救我……”
董国舅才终于忍不住吩咐左右道:“你们……去文华殿请尚书令大人过来看看。”
林珺死死的盯着董国舅,见他冲左右侍卫眨了眨眼,立即道:“别耍花招!”
左右侍卫应下,便一同出了门。
令人料想不到的是,他们刚出去,又立刻原路反了回来。
董国舅未问他们折返的原因,因为在场所有人听到了外面数量众多又整齐的脚步声。
正殿的大门被推个全开,两列整装有素的将士齐齐跨入,即刻间便占满了大殿。
又有一个着官服的人影徐徐从殿外走近。
林珺紧紧望着那个人影,心中从无限希望,慢慢跌了下来——她不认识这个人。
好在董国舅认识。
“陈长文?!”他大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怀中”的礼部尚书却面露笑容,挣扎着说:“长文,长文你带救兵来了,快救我!”
长文,长文……陈长文,林珺飞快运转着她的大脑,太久了,她过来太久了,三国志的内容都要不记得了。这人是,是——是陈群!
对,陈群是礼部的,他斥责过郭嘉不治行检的……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他以后是曹操的人!现在的归属呢?她却不知道。
陈群却压根没有看林珺,更不提对上她希冀的目光。他只拱手对董国舅道:“下官听闻此次在审理礼部与户部的纠纷,所以前来检举礼部尚书吕言的。”
“检举?!”被林珺架住的礼部尚书又不顾伤口,激动起来,“你检举什么!”
董国舅却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道:“都有话慢慢说,长文,你检举便检举,为何还要带兵前来,谁给你的兵权?”
陈群终于转眼看了看林珺这个方向,看到她挟持着礼部尚书吕言,身边不远处又围了一圈董国舅的侍卫,开口道:“带兵自然是来维持秩序的,尔等先都放开吧。”
围住林珺的几个侍卫立刻向后退去,林珺却迟迟没有松手。
她看到了陈群瞧她眼神里的轻蔑。不对,也许这陈群——并不是来帮她的,只是骗她松手罢了。一旦她松手,可就再没有反击的机会了。
“放手,放手!你个贱婆娘!”礼部尚书许是看到了脱身的机会,大闹个不停。
林珺即刻转动手腕,滑了个花刀,在礼部尚书吕言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再闹,就挖你一只眼珠。”她冷冷道,又抬眼望向殿中的陈群,“就这样审。”
大殿中这么多人,目光几乎都集中在林珺身上,谁也想不到,这个女子动刀割肉起来,竟是一丝犹豫也无。若适才第一刀是威慑的话,这一道才是赤裸裸的狠厉了。
“也可以。”陈群点了点头,也不管堂上的董国舅,竟就擅自做主张同意了。仿佛这殿中,他才是老大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有兵权就有话语权,这一点走到哪里都说得通。
陈群又对董国舅道:“下官检举礼部尚书吕炎借祭祀为由,将国库钱财纳为己有。”
那礼部尚书急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却也碍于林珺的刀,只敢细声细气的说:“你……胡说,我并没有。”
陈群却不再看他,只望着董国舅道:“吕炎记账簿时将各个细项费用加高,实际付出的只有一半不到。”
董国舅半晌才道:“你这般指责上级,可有证据?”(。)
第一百零九章 不必谢我()
陈群面无表情答道:“有,尚书常交易的一户售卖香火的就在城内,我已派人将他们暂时控制住,只待提审了。”
他又转向刑部尚书道:“李尚书,还请您派人随我的人走一趟。”
这时候刑部尚书再傻也能看出问题了,风向变了!人都带兵出现了,证据也拿好了,还不换阵营?
他即可拱手道:“在下即刻去拿人。”说罢就一阵风似得溜了。
天变得很快,董国舅一人坐在堂上,面上都有些发白了。他也不是死磕之人,强笑着对陈群道:“既如此,就……先将礼部尚书吕炎关押起来吧。”
陈群点头道:“好。”接着又吩咐几个随他进来的将士将礼部尚书带走。
此刻的礼部尚书还被林珺架住,已经面如死灰。
林珺感觉这阵势已经足够大,大到能令她信服了。她缓缓放开礼部尚书吕炎,周围将士立刻冲上将吕炎制服。
看着吕炎被拖出去的身影,她才真正安下了心。
董国舅随意丢了句“择日再审”就立刻跑的不见影了,这一个个跑的真快,不过即便日后再审,定也是轮不到他了。
将士们慢慢撤去,陈群也准备离开。林珺连忙向他跑过去,行礼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陈群转头看过来,林珺发现他看她的双眼里蔑视稍减,但依旧存在。
只见他脚步不停,并且面无波澜的说:“你不必谢我,你并不欠我人情。”接着便扭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理她。
林珺却依旧跟上脚步,感激道:“如何能不谢大人,今日若不是大人领兵前来,林珺今日怕是难逃一难。”
陈群这才定下身,正视她道:“你以为我想来么。王尚书出了问题,虽是我揭发的,到时候还是会判我个连带之罪!若我不来,今日晚些他一样会出事,却不会连累我!”
“那……那……”林珺那了半天,吐不出一句话。她很想问那你怎么还是来了,却问不出口。
陈群却知林珺想问什么,越发不高兴道:“回去谢你的郭奉孝吧!要不是他去我那里求我半天,我才不会来!”
说罢便甩手而去。
郭奉孝,郭嘉?陈群又说晚些礼部尚书一样会出事,是什么意思?这一切都是谁安排好的吗?
林珺转身跑出刑部的大殿,却正与一个人也在奔跑的人撞个满怀。
她抬眼一看,竟正是刚刚说到的郭嘉!
“林珺!”他反应竟比林珺还快,还未站直身体,就一把将林珺揽在怀中,着急的问道,“你无事吧?”
“我无事啊。”林珺被他焦急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她从未在郭嘉面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像他这般聪明的人,从来没有什么事令他焦急不安过。
郭嘉放开林珺,又抬手轻抚上她的头,追问道:“真的无事吗?有没有伤到,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没有,都没有。”林珺笑了起来,每当郭嘉摸她头的时候,她总觉得是在摸小狗,“真没有,我们边走边说吧。”
郭嘉见她笑的开心,才稳下心神,与林珺边走边道:“我来晚了,真担心你。”
林珺听他声音不小,说的也直白,生怕附近还未离开的将士听见了。她微微红了脸:“你小声些……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阖宫上下谁不知道你被抓了?”郭嘉叹道,“只是文若与主公今日出城去了,他们正是抓的这个机会的。”
“我刚问了陈群了,他说他并不想来,是你……是你叫他来的。”林珺不好意思说“你求他来的”这句话。
“哼。”郭嘉撅起嘴,露出不乐意的神情,“他是这么说的吗?我看他巴不得逢人便说我郭奉孝去求他了。这个陈群,平时就跟我不对付,我头发散了他也要说两句。”
“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林珺有些愧疚,又问道,“他既有证据在手,为何又不肯来?”
“他想等文若回来做这个事。”郭嘉道,“文若把礼部尚书端了,他就能顺势接任了。”
“若是他亲自去揭发,刑部看他也是礼部的人,又知情,也能顺便给他定个罪?”林珺问。
“对。”郭嘉道,“虽然他检举有功,但功过相抵,也不可能让他去接任尚书位置的。”
“啊!”林珺感叹道,“那我岂不是害了他?”
郭嘉不满道:“你怎么叫害了他,是他害了你!他盯着礼部尚书的位子,所以有证据不早检举,才害的你被捉进去。”
“是我做事有漏洞,才为难了你们两。”林珺低头道,“我应该徐徐图之的,不该做的这么急,惹恼了他们。”
没想到她此言一出,郭嘉更生气了:“你没做错!是文若和陈群想一箭双雕,既将礼部端了,又安排我们自己的人上去,才故意安排你一女子去户部,借以激怒他们行动。”
林珺当下愕然,这头从到位,竟都是荀彧设下的局?
“他们想好计策我不反对。”郭嘉继续道,“但竟然没有将你护好,让几个内监将你带走……”
他突然停下脚步,扶住林珺的肩膀,低声问:“他们真的没有将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