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没有给谁多添什么麻烦,作为一个正经的主子,难道想做什么还要看人的脸色?
迎春那里却让人悄悄的停了下来,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了,本来以为是一件开开心心的事情,哪里知道竟然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见到如此,她便再没有了做下去的兴致。
倒是探春,也许是早想到了什么,当时离开贾母的屋子之后,就让人注意着宝玉,见他最后出来的时候,不是高兴欢喜的样子,便将在那里胡乱高兴的丫鬟都压了下去,心里想着:宝玉看来是去不成了,她一个做妹妹的,不留在家里哄着一点儿,还能有什么想头?
遂只无事人一样的练字看书,并不跟着众人起哄,瞧起来倒是最安稳的一个。
“二爷可知道老爷那里怎么忙慌慌的便要回金陵去?”王熙凤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还将府里闹得人人都不自在,让她这个做人媳妇和侄女的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心里也厌烦的紧。
“爷哪里知道呢?只隐隐的听说是梦到了祖宗,所以才想着回去祭拜一下。”
这理由也就骗骗鬼吧!
王熙凤那里嗤笑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却也什么都说了。
贾琏这几天被贾大老爷抓到帮着准备出行的事情,每天也忙累的很,听到媳妇那里的不屑,也只当没听见,匆匆的洗漱过后,倒在那里便睡了过去。
“死人样儿!哪里就累成这样儿了?”凤姐儿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到底跟贾琏还是有几分感情的,跟平儿两个将他放的平整了一些,有去大姐儿那里瞧了瞧,才上床睡了。
第22章 上船了()
琮哥儿站在一张大大的书案边上,正提笔悬腕练着大字,从侧面看去,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白净的小脸儿上一片认真,眼睛里却仿佛有光在透出。
旁边的乔举人正拿着一只画笔在纸上比比划划的。
比划了半天眉头却是越来越纠结,神思也越来越恍惚,直到一不小心将一滴墨汁落到了上好的宣纸上,滴墨无声,却好像一下子将他给惊醒了一样。
平时因为残疾,所以行动颇为缓慢的乔先生,这时动起来却颇有些脱兔的气势,还没等下面的仆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里竟然跳过来跳过去的来来回回已经折腾了好几个回合。
紧接着又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动作很不自然的收了一下,眼睛悄悄的向着琮哥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还在那里用心练字,没有被打扰到,这才松了口气。
但是,却终归白瞎了一张上好的宣纸,有些心疼,便又瞧着那张带着墨滴的纸张发起了呆来。
虽然刚刚的那一串动作有些莫名其妙,但却会让旁边看着的人感到一种心安,只感觉满室静谧,岁月安好···
贾赦便是在这种氛围下闯了进来。
看着脸上带着些羞红,进来的时候还重重的摔了一下门帘子的大老爷,旁边伺候的俩小厮总感觉自己有些牙疼,这大老爷怎么就这么会破坏气氛呢?
偏人家是个爷,又从不知道客气是怎么回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时候,看到儿子竟然不理他,嘴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闷闷的便发出了一声冷哼。
“爹爹这是怎么了?”贾琮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上的笔,一边就着小厮端来的水洗了洗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看到老爹这个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哄哄还是有必要的,要不然心里存了气,对身体可不大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多来,贾琮总感觉自家这个爹年岁越大就越发孩子气了起来,或者是更年期到了?总有些喜怒无常的样子!
贾琮心下琢磨着,却没有丁点儿嫌弃的意思,只是变着法子想着怎么才能让老爹多高兴一些,为此可以说是颇破费了一番心力。
贾赦一直是个宅男,出门的日子有限,刚刚想到要回金陵的时候,还想着路上辛苦,有些犹豫。
但是等到真的下定决心之后,又每每想到一路上游山玩水的好处,便有些兴奋了起来。
这几日便都是兴高采烈的,连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都知道大老爷这里近几天容易得赏钱。
今天这么一副样子回来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琮哥儿和乔先生对了一下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便不再去想,反正贾大老爷是个存不住心事的,想让他说出来可比猜来猜去简单多了。
贾赦看着儿子和好友(他自认为的!)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委屈。
但毕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控制情绪还是做得到的,但也有限,对着儿子便抱怨道,“你说你二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还是不是我亲闺女了?”
贾琮表示更不明白了,这老爹一年能跟二姐姐说上一句话都是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老爷我要回金陵,之所以带着那几个小丫头,还不是看在我们琮哥儿的面子上,顺便也让她们能出去走走,可这丫头竟然还不领情了,什么生病?早不病晚不病的,现在却病了起来?”
“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也许二姐姐那里真的病了呢。”贾琮真不知道老爹是怎么想的,当着先生一个外人的面怎么好说这些,忙转移话题道,“那边都有谁要跟着一起去吗?”
“只有你林姐姐和四丫头。”贾赦想到这里还是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好心一次想带着小辈们出一趟子门,竟然大都不给面子,他可真是····
“那太太呢?”
“自然去不成了,你哥哥姐姐都在家里,还要说让她跟着去照顾,老太太那里也过不去。”
贾琮心里点了点头,一家子人只有两房,人口也算简单,却已经摩擦不断暗中的手段不绝了,真不知道人家那五六房一起的可怎么过日子了!
心里虽然叹气,但是还是劝慰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反正林姐姐和四妹妹的年纪都还小,又有爹爹这个长辈在,先生也不是外人,我们正好只租一条大船就好了,一路上也热闹些。”
贾赦点了点头,却又在那里独自闷了一会儿,这才又出去折腾去了。
时间很快到了四月初二,黄历上是个百事皆宜的好日子,天高气爽,风轻云淡,也却是适合出行!
贾府里面天刚蒙蒙亮的就开始折腾了起来。
不过,等到主子们的车轿到了码头,蹬了船之后,日头还是已经升的老高了。
这时岸上人多,黛玉和惜春带着丫头婆子上了船之后,便一直呆在船舱里面,直到船行的远了些,岸上行人也渐渐的少了起来,这才被嬷嬷们告知,“老爷那里有话,船舱里烦闷,姑娘们如果想出去看看沿途景致,只要戴好面纱就是了。”
两人听到之后欢呼了一声,谢过了来传话的婆子。
戴上了面纱,就在贴身的丫鬟雪雁和入画的服侍下走了出来。
一出舱门,还没有看到景色,却见贾琮正站在船舷边上。
惜春叫了声,“三哥哥!”
林黛玉喊的却是“琮表弟!”
这也是贾府的一大特色,按照正经人家的规矩,一个家族里面只要没有分家,那么无论如何兄弟们都是要在一处排行的。
但贾家却是个例外,上一辈大老爷二老爷倒是分得清,但是到了下一辈,女孩不算。
当时二房的贾珠珠大爷降生的时候,贾母和王夫人却不愿意看到他排在贾赦的长子贾瑚后面。
不让人喊二爷,只在屋里让人大爷大爷的叫着。
后来贾瑚不幸夭折,这大爷可不就叫的更加名正言顺了?
尤其是贾赦又得了贾琏之后,这叫二爷竟然好像是跟着二房的贾珠那里排下来的一样。
要叫三爷?但是人家贾珠不肯认作是老二,又哪里来的什么三爷!
据说,当时为了这么个称呼,前大太太还很是生了一场病。
到最后也只能叫二爷,索性那房里又得了一个宝二爷,外面的人终于是明白了,原来两房兄弟没一处排序!
虽然暗地里笑话这家子人兄弟不睦,但是到底让人知道了贾琏上面还有个早夭的兄弟,算是两房都没有占到便宜。
这些都是闲话,两姐妹出来看见贾琮之后,眼中都闪过惊异,到不是为了别的。
在贾府的时候,因为老人家喜欢喜庆的颜色,所以贾宝玉的衣服大多都是红色等鲜艳的颜色。
他本来长得就比较符合时人的审美,现在年纪又小,穿出去之后自然富贵之气逼人。
邢夫人和贾赦看着眼红,所以给贾琮准备的衣服也大都是那些个颜色。
这一直让贾琮很是怨念,他跟贾宝玉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好吧?
相比起来他的脸型要小一些,眼睛却是狭长的凤眼,平时看人的时候虽然摆出一副老实样貌,但是无论谁要是被那双眼睛斜斜的瞥一眼,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尤其是穿上那些鲜艳的衣裳,更是有一种靡丽的错觉。
亏得他平时去给老老太太请安的时候,都是低眉敛目的,甚至会让絮儿在他的眼角眉梢的部位用螺子黛遮挡一下,这么几年过去,老太太那里都不知道这个孙子的真实模样,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
否则,就凭这副长相,不知道多少人会将他当做妖孽···
好不容易出了府里,衣衫首饰自然要自己做主,今天穿的便是一袭淡蓝色的长衫,头发挽了一半在头顶,束发的是一枚金环上面嵌着一颗硕大的明珠。
整个人少了那种繁华喧嚣,竟然仿若清风明月般纯净。
惜春毕竟年少,正是无顾忌的时候,扯着琮哥儿的手便笑道:“三哥哥这般打扮多好看,做什么大家都爱那些红啊绿啊的!”
黛玉在后边却忍不住笑道,“四妹妹说什么大家呢,你小人儿家家的又看过几个‘大家’?”
逗得惜春回身去跟她嬉闹。
贾琮知道她们这是刚刚上船,一个是回家有望,一个是第一次出门,心里难免激荡,行为上便比平时都活泼了一些。
也不去劝阻,只是说道:“父亲让我来看看林姐姐和四妹妹这里可有什么缺的少的,或者下面人是否有怠慢。”
姐妹俩这才正容道:“亏得大老爷挂念,琮哥儿回去帮我们说一声,便说这里什么都好,再不敢让大老爷操心。”
“那便好,不过现在还不觉得什么,等下如果有些晕船的毛病还是要马上提出来,船上备了大夫,早些开了方子出来,也能少受些罪。”
两姐妹连忙应下了。
贾琮又陪着她们看了一会儿两岸风景,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回转前面去。
第23章 薛家?()
等贾琮回到船头的时候,贾赦和乔举人正在那里让人网了鱼来烤着,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小酒壶,聊得正开心。
“爹爹,有好吃的怎么不叫儿子一声?在那边的时候便已经闻到香味了,还以为是从别处飘过来的呢!”
贾赦不答他的话,却是上上下下的先将儿子看了几遍,转过头对着乔先生一脸嘚瑟道:“我这么个儿子给你做徒弟,你可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那话里的满满的炫耀,激的乔先生差点将酒壶摔在他那张不知羞的老脸上。
“哼,不是我教的好,你儿子能长成这样?”拿眼睛斜着贾赦,那意思就是,如果按照你的模子长,那得长的多歪啊?
一句话说的贾赦手也痒了起来,心下更是发狠,一定要给儿子找个更好的师傅,到时候将这个姓乔的给丢一边去,让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贾琮早已经领教过爹爹和先生这种越吵感情越好的性子。
理都不理他们两个,直接走到小厮的旁边看他们捞鱼,赵奇怕他出意外,紧紧的护在他身边。
没一会儿的功夫,鱼虽然捞上来了一些,但是还没有等到烤熟吃到嘴里,那边絮儿却急急的赶了过来,“三爷,表姑娘和四姑娘一起过来了,您看是不是要早些回去?”
贾琮愣了一下,看到旁边爹爹和先生这时好像已经和好了,在那里对着托盘上的一块玉石不知道在叨咕什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向着自己的船舱走去。
哪知道刚刚迈进了舱门,还没等向里面挪一步,里面就传出来了一声娇喝:“站住,不许动!”
听出是惜春的声音,却有些不明白,这个妹妹向来是有些冷清的,却是与他以前的性格有些相像,今天怎么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呢?
却不肯老实的呆在那里,忙忙的走了进来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三哥哥哪里没做好,惹到了妹妹?”
等走进了舱室,转过了一道珠帘,又一道屏风,才看到惜春那里竟然拿着一副自己的画作,手边的桌案上还有几幅是打开的,小脸儿气呼呼红扑扑的,眼睛却是盯着他这个方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贾府的时候他一直藏拙来着,即使兄弟姐妹们都知道他在学画,但是也只知道他是跟着一个举人在学的,在老太太等人看来,一个举人而已,哪里会有什么真本事?
而且,贾琮怕出风头,即便在惜春这个爱画的女孩子面前,也只是显露一些常用的技巧罢了,并没有让人刮目的成绩。
刚刚黛玉和惜春联袂到他这里来,也只是因为船上无聊,想着找他一起说会儿话也是好的。
没想到,进来的时候正赶上樱桃在那里领着人收拾三爷的画具,里面自然有贾琮的一些旧作。
没看到的时候还好,一看到这几幅画,惜春却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骗了,心里莫名的便生出了一千总一万种的委屈,泪珠儿扑朔朔的便掉了下来。
絮儿在外面瞧着不好,却不知道原因,只能跑着去叫了三爷回来。
林黛玉本也是敏感多思的性子,隐隐约约的也知道症结所在,但是这却不是外人能劝得了的。
所以,贾琮一进来看到的便是惜春这么一副要吃人的小老虎的样子,余光看到黛玉那里,人家却是正在幽闲的吃着茶,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