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看到,在他们正对面的梁军,看到百战军之后第一个反应,是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李从璟嘴角勾起一抹寒意。
跑,你们做出的选择没错,但是你们跑得了吗?
紧握长槊,平举不动,战马带着李从璟冲进梁军阵中。这一刻,他清晰听到了梁军张皇逃命的喊叫声,下一刻,战马从梁军军士身旁奔过,长槊刀锋刺进一名背对他逃跑,正恐惧回头的梁军军士后背!
在战马风一般速度的威势下,锋刃没有丝毫费力,刺船了梁军甲胄,刺进他的身躯,将他带飞地面。
李从璟眼神紧盯着前方,右臂稍稍用力,长槊前端从梁军军士胸膛透出,紧接着又穿进下一个梁军后背。
李从璟身后的君子都将士,长槊在梁军阵中划开一道口子,就像是划开人的肚子,带出一蓬蓬热腾腾的血液。
李从璟手中的长槊带着两名梁军的尸体前奔,须臾便穿进第三名梁军的背心,三名梁军,连在一起串在长槊上,鲜血从胸口贴着后背的缝隙中流出。松开手,战马超过三名梁军,在最前那名梁军胸前,李从璟将长槊拔了出来。
丈八长槊,无一寸不沾满鲜血。
湿漉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李从璟没有丝毫意动,目光沉静的将长槊向前一探,锋刃刺破一名梁军脖颈,他手腕一抖,锋刃便带出一片血和碎肉。旋即,手中长槊没有任何阻碍,离开那名梁军的脖颈,又刺向下一名梁军。
梁军直线队列并不宽,转眼之间杀穿,李从璟没有纵马去追脱离大道太远的梁军,一扭缰绳,带着战马掉头,顺着梁军前行的方向奔行。
“弩!”丈八长槊换手,李从璟取下装填好弩箭的劲弩,手一扬,对准身旁乱糟糟的梁军阵型,扣动扳机!密集的梁军队形,让他无需瞄准,便能射中敌人。
利箭的破空声响起,随着百战精骑往前奔驰,其身旁的梁军,惨叫着倒下去一层。君子都射出的弩箭,大部都中在梁军甲胄防御不到的脖颈处,弩箭一中,便射杀一个梁军。
奔跑的梁军,一个接一个倒下。
连发三矢,李从璟再次调转马头,冲进梁军阵中,大开杀戒。
弩箭破阵,接着杀入梁军队列中,扩大战果,李从璟如是入阵出阵数次,梁军死伤已不知有几,只看见凡是百战骑兵经过的地方,尸体横七竖八,血流遍地。
跟在百战军精骑身后的百战军步卒,杀入混乱的梁军阵中,手起刀落,如同收割机一般,收割着梁军的生命。
再次出阵,往前奔行,三矢之后,李从璟望向前方,广阔的地面上,有梁将带着一群骑兵,向他们杀过来!
“李正,入阵!”李从璟手向右一挥,接着抬起,向前一引,“君子都,随我迎敌!”
在潭水河边,广阔的平地上,红袍黑甲的梁军,后部在黑袍黑甲百战军的冲杀下,乱成一团,无序逃命,死伤无数;前部则开始转过身,在将官的喝令下,奔奔走走,一边避免溃逃梁军的冲击,一边准备列阵。
在梁军被懒腰斩断的地方,李绍城带领一部步卒,列阵守在山口,阻挡山道里的梁军冲出。两军相接的地方,只一线,却已经血流漂橹,尸体像是地毯,铺成几层在地面,将士只能跃上尸体,与敌拼杀。
“前排立盾,后排出抢!”李绍城大喊着指挥,“后阵举盾,抵挡箭矢!”
整个阵型看上去,如同龟壳。
百战军精骑顺着梁军前进的方向不停奔行,随着李从璟令下,千余精骑奔行的长阵中,自中间分出一条支流,带着后面的精骑,撞进梁军阵中,而前部的五百骑兵,则加快了速度前行。
“弩!”迎向梁军来将的过程中,李从璟等人手中劲弩不停,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弩箭又射倒一排排梁军。
梁将看到君子都这般做派,气得目疵欲裂哇哇大叫。
李从璟一边放箭,一边在心中默默丈量和梁军骑兵之间的距离,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收起劲弩,长槊换回右手,他大喝一声,“百战军,破阵!”
“破阵!”身后五百君子都,齐声大吼。
忽然的齐声大吼,气势在刹那间展露无遗,杀气凝成实质,和声波一起扑向对面的梁骑。君子都经过几轮冲杀,煞气已叠了上来,几乎人人战袍甲胄上都沾有鲜血,尤其是前阵将士,血洒满面,狰狞异常。戾气随着吼声爆发,威势岂是儿戏?
迎面而来的梁骑不少人都变了脸色,敌人实力如何,从杀气上可见一斑,几名梁骑战马嘶鸣,竟是受惊不小,将马上骑士摔了下来。
李从璟不由得面露嗤笑。离得近了,梁将将李从璟的嗤笑看在眼里,不由得大怒,马槊笔直探出,直取李从璟咽喉,“小儿,安敢如此?!”
李从璟身子向旁一偏,长槊从梁将槊下,由下而上直取对面面门,半路将梁将马槊格开,而自己的攻势一点儿没受阻,转眼间到了梁将眉前。
梁将大骇,李从璟这一手刁钻至极,饶是他乃沙场宿将,也是大感吃不消,连忙丢了马槊,不顾其他,伸手握住到了眼前的锋刃。
“蠢!”李从璟再次嗤笑,手腕一抖,长槊跟着旋转。
梁将一声惨叫,连忙松开手,虽然避免了手指断裂,手心却已一片血肉模糊,好歹保住了性命,但尽落下风。和李从璟交错而过的时候,听到李从璟那声哂笑,气得他几欲吐血。
拔出横刀,正要杀几个李从璟身后亲卫出气,谁知不等他出刀,一刀已经到了他眼前,惊得他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
紧跟着李从璟的林英,本就是因为武艺突出而被李从璟赏识,梁将丢弃马槊再拔刀的空档,他怎会放过,一刀挥出时,没其他特点,就是快。那梁将极力避闪,仍被一刀削掉了右肩大片血肉。
梁将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右肩受伤的他,只能左手持刀,在君子都阵中拼命冲杀,只是此景此景别说杀敌,他连自保都极为艰难。
君子都的将士,不仅个人武艺出众,配合起来更是没有间隙,往往前一击不求杀敌只求逼得对方手忙脚乱,而紧接着的后面一击,才是致命的杀招。梁将捉襟见肘,受了两刀,终于快要熬出阵。
“这是一群什么人,怎么如此难对付?”梁将好歹是个都虞候,自付武艺不差,一个照面,就差点儿身死,大为惊骇,眼看要出阵,眼中不由得露出侥幸之色。
但最后一个碰面的君子都,却带给了他噩梦。
看到梁将的表情,林雄嘿然一笑,“现在就庆幸,早了些。”
他说完,在梁将格挡前面一击的时候,在梁将惶恐的眼神中,刀快得不可思议,从梁将脖子上斩过。
梁将感到自己脖子一凉,身子就没了力气。直到栽下马,被后面的马蹄踩成肉饼,他仍旧不能接受,自己竟然就这么死在了这里。
——————————
看到“第一更”三个字,大家应该就能猜到,今天加更。是的,为了弥补前两次更新都迟到了晚上,今天加更一章。
既然是**,那就索性战个痛快吧。
章十一 他的战斗()
战马奔驰起来总是一起一伏,尤其是在急速奔跑时,这种起伏更为明显。配合着战马起的动作,李从璟长槊探出,本来会被面前梁军挡住的一击,以毫厘之差,破开对方的防御,穿透了对方的脖子!
那名梁军到死都不能相信,明明可以裆下的长槊,怎么会滑进了自己的咽喉。
长槊搅动,从梁军咽喉里露出身来,李从璟一矮身,借着战马伏的动作,避开到了眼前的一记直刺,起身时长槊上挑,卸掉眼前一名梁军的手臂。
一阵冲杀,没有能给李从璟造成实质性威胁的梁军,直到杀穿这群匆匆集结冲过来的梁军骑兵,眼前豁然开朗时,李从璟不用回头,心里已经能够大致判断得出,双方交阵之后,君子都杀敌多少,而自身的损失又在多少。
无疑,那绝对是一个跟对等没有半毛钱的比例。
君子都出征黄河水寨时,袭击营地,一举功成。随后的水战,由孟平挑选的懂水性的五百百战军完成,君子都并未参与太多,是以回师时,五百人几乎还是五百人。
眼前豁然开朗时,李从璟双眼微微眯起。
前方的梁军,已经在有序集结,步卒成阵,骑兵成群。
被百战军一分为二的梁军,前部约莫在半数,被李从璟领骑兵杀乱,又被步卒跟上来咬住的梁军,又在半数,所以眼前的梁军,在两三千之数。
这两三千人中,骑兵不多不少,七八百的样子。但若是让他们稳住阵脚,步骑稳步推进,和百战军形成相持之势,那么被百战军杀乱的两三千梁军,就会得到机会有序聚拢。而一旦这两者汇集在一起,对百战军来说,将是一个非常不利的局面。
所以,不能让他们成阵。
不让他们成阵的唯一方法,就是杀穿他们。
杀穿他们,简单四个字,这就是袭击战役中取得胜利的核心要义。
君子都面前,是不成阵型奔逃的梁军将士,李从璟顺手刺倒两个,长槊往前一指,大喝道:“梁军意图结阵,我们该怎么办?”
“破阵!”林英大喊。
“破阵!”更多的将士大喊。
“破阵!”君子全体,齐声大喊。
李从璟哈哈大笑两声,感受到体内战意的沸腾,他振槊而呼,“杀穿他们,破阵!”
君子都所到之处,但凡周围有梁军的,系数被杀于马下,精骑所到之处,留下七零八落的尸体,如残花败叶。片刻之间,杀到梁军面前。
看到神魔一般杀过来的君子都,前方军士竟是无人能挡,梁军都指挥使恼火的大骂一声,眼看阵型就要有序集结,偏偏这群唐军不给他机会,自然是愤怒难当。
李从璟看到,随着梁军将领的调度,因为有马得以聚拢得快的梁军骑兵,也不管什么阵型,向他们冲杀过来。
步卒挡不住骑兵,因为骑兵快,可以绕道,正面相遇,能挡骑兵的只有骑兵。
眼眸微凛,梁军骑兵奔驰的队形,让李从璟看清了梁军将领的意图。这些梁军骑兵之间,没有太多空隙。也就是说,他们不会任由君子都穿透阵型,而是要实打实阻截君子都!
没有选择,只有对战。
不彻底杀没这七八百梁骑,不能破敌。
不迅速杀没这七八百梁骑,己方必危!
“锋矢阵!”李从璟一声大喝,“杀穿他们!”
随着他这声大喊,君子都悠忽变阵,冲在最前的不再是一列,而是李从璟单独一个人。
自李从璟身后,君子都成箭头状。
所谓锋矢阵,就是以箭头之型,以箭头之利,钻进敌军阵中,撕裂敌阵,杀入其腹中,由己阵聚而令彼阵溃,由此破敌。
锋矢阵,勇猛之阵,有去无回,不成则败,不生即死;锋矢阵,锐利之阵,锐利重在箭头,当先之骑锐,则阵锐,当先之骑死,则阵死。
箭头者,主将。
轰然前行的两阵骑兵,犹如埋头拔足狂奔的两头蛮牛,轰然撞在一起。
“啊呀!”当头梁将,怎能不勇武,武艺怎能不强悍,他怪吼一声,挺槊直刺李从璟咽喉,出手岂能不快,锋刃岂能不利。
当面撞上,没有后发制人,只有先手杀敌。
李从璟精准的控制着战马的节奏,在当面碰上的时候,没有丝毫客气,长槊同样刺出。
两柄马槊,各不相让。
你快,我只能比你更快;你锐,我只能比你更锐。
不争这一口气,不争这一瞬先机,便不能活!
“当”的一声,在李从璟和梁将同时侧身的时候,两柄长槊在半空相交,冰冷的锋刃就在眼前,咫尺之遥的距离,李从璟的眼眸和锋刃相映成敌。
这一刻,李从璟眼中冰冷的杀意,比这锋刃寒冷。
战马不能停,停则攻势受阻,攻势受阻则势弱,势弱还能如何破阵?
战马要前进,就要斩了面前的梁将。
“喝!”一声低喝,李从璟浑身的力气在这一瞬轰然爆发,体内沸腾的战意点燃了他全部的力量。脚底骤然发力,蹬在马镫上如蹬在地面,力从脚底生;巨大的压力让战马一声嘶鸣,却没有矮下去半分,它知道此时他的主人在杀敌,它一动就会破坏它主人的蓄力,哪怕是极为痛苦,它也如他的主人一般咬牙挺住。
力生转汇,腰身一扭,手臂一转,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一点,从李从璟手中的长槊中爆发出来,长槊一摆,看不见的力量在槊与槊之间强烈碰撞,轰然间,长槊荡开对方马槊少许!
全身的力量,就产生了这么一丝距离差,但就是这一丝距离差,决定生死。李从璟双眸如箭,手中长槊的锋刃趁机直刺而出,正如那毒蛇吐信,闪电间刺破了对方的颈动脉!
血雾喷洒,在空中绽放如花盛开。
敌将死。
李从璟杀入阵中。
压力陡增。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梁军,一眼望不到边际,入目全是冰冷的马槊,一个人以身为刀尖,冲进一片血肉中,岂能不被血肉包围?
两柄马槊不分先后向李从璟眉眼刺来,梁军骑士面目狰狞如厉鬼,张大的嘴里发出的怒吼,仿佛要将李从璟吞没。
战马奔驰,只得寸进,李从璟双目如欲喷火,手中长槊却快得无法捉摸,看不清它从何处来,又会往何处去,但见虚影闪过,两名梁军就丢了马槊,喉前有血肉飞出,人跟着掉落马下。
双腿夹紧战马马肚,李从璟手臂挥动得毫无规则,长槊在他手中化作龙蛇,如臂指使,凡是他眼神的焦点到过的地方,锋刃必定紧随其后,而锋刃到过的地方,必有血肉飞溅。
长槊从一名梁军胸前滑过,梁军胸甲破裂,崩开的伤口可见白骨,那梁军身旁的同伴,马槊向李从璟刺来,但他手臂还没伸直,就看到握着马槊的手臂,飞向了空中。
一槊斩飞一名梁军头颅,一槊穿透一名将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