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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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 第6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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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只要隐藏身份,暗中行事!”刘知远道。

    “可这还是作乱!定难军为何就不能向朝廷乞师,平定作乱的党项人?”石重贵大声问。

    “因为朝廷不会发兵。”刘知远道。

    “这又是为何?”石重贵不解。

    “好了,少帅,此间之事,你何不回去问军帅?末将接到的军令,就是阻止归义军东归!”刘知远不再多言,重新蒙上口鼻,拔出横刀,“尔等听令:随我出击!”

    石重贵心头乱得一锅粥,此时也只能跟上。

    “不好,敌袭!”赵象爻眼尖,率先发现了在黄沙中冲来的马军,连忙翻身跨上战马,“迎敌!”

    “狗日的直娘贼,又来了!”曹义成唾骂一声,动作利落的跨上战马。

    风渐小,但扬沙却更多。

    待看清对方有百余人马,曹义成、赵象爻等人无不失色,

    赶路大半日的二三十人,本就疲惫,加之队伍中还有伤员,这下被刘知远的百余骑包住,立即陷入被围攻的境地。

    刘知远急于解决战事,留下一部分马军守住外围,亲率主力持刀冲杀过来。

    “直娘贼,某与尔等不共戴天!”曹义成大骂一声,驰马迎上刘知远,两人顿时战作一团。

    张金来同样悲愤不已,提刀策马,与来者相互搏杀。只是他早先就受了轻伤,这回与对方厮杀半响,伤口崩裂,不多时就血染衣袍,渐渐不支。

    不时,张金来被对方抛来的黄沙迷住眼,防守露出空档,被一刀砍在肩膀上,血流如注,坠落马背。

    二三十人的队伍,战不多时,死伤近半。

    马背上的重伤员,本就神思不清,此时奋力提刀挥舞没两下,就被砍落马背,被乱刀砍死,血染黄沙。

    眼见种种场景,张金来目疵欲裂,他从黄沙中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沙子,不顾流血的伤口,奋力挥舞长刀,状若癫狂,“狗贼!归义军何等忠肝义胆之士,于诸部入侵之际,在兵荒马乱之中,凭借一腔热血为大唐守疆土,孤悬河西数十年,犹自奋战不休,抛头颅、洒热血,今日竟被尔等杀伤殆尽,某与尔等不死不休!”

    他悲愤的怒吼并没有换来敌人的溃散,反而是同袍接连从马背上坠下,越死越多,而他自身也再度被砍伤,再度倒在黄沙里。

    “狗日的直娘贼!”曹义成被数人围攻,防线终于崩溃,被砍伤了好几刀,被迫从马背上滚下来,和张金来滚到一处。

    “曹将军!”赵象爻目睹此状,双目充血,奋力驱马冲杀,在乱军中来往奔驰,浑然不顾鲜血狂飙。

    眼见敌军围上来,曹义成将张金来从沙土里扶起,搀扶着他的臂膀,奋力将弃马冲上来的两名敌人杀倒,而他也大腿受创,站立不稳。

    “曹将军。。。。。。”张金来吐了口血,与曹义金相互扶持,身子不停晃荡,后退的了好几步,总算没有摔倒。

    曹义成盯着倒在脚下的敌人,忽然脸色一变,对方麻衣下的唐军甲胄,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长刀直指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敌人,曹义成恨得咬牙切齿,目中如有血泪要流出,“尔等到底受何人指使!身为王师,为何要残杀我归义军将士?!我归义军日日浴血,为大唐守卫疆土,数十年来,死伤十万不止!白骨堆积如山,鲜血汇聚成河,尔等身为王师将士,为何要杀我归义军将士?!为何?!”

    马上的贼寇皆不能言语。

    张金来死死攥着横刀,边战边悲怆道:“我归义军年年血战,日日期盼王师来援,数十年来没见王师一兵一卒!而今终于得见王师,却不曾想,王师将士,却是来杀我等!曹将军,事到如今,何须多言,你我今日纵死于此,来日也会化作厉鬼,夜夜守在这些狗贼榻前,看他们如何被人剜心食肉!”

    刘知远眼神一冷,不再让他俩多言,“杀!”

    就在曹义成、张金来要被围攻致死之时,忽的,刘知远背后传来一声疾呼,“将军,不好,有人来了!”

    “何人来坏我好事?”刘知远怒而转身去看。

    夕阳挂山头,山头城如旧,黄土千万里,精骑出山口。

    当先那一人,皮甲紫氅,乘骏马,持长槊,长发乱舞。

    悠忽如箭,飞奔而至。

    杀入马队中,长槊出如龙,挡者无不应声坠马。

    面如寒霜,眼若清潭,杀贼如割草,履险如平地,直奔被围攻的曹义成、张金来。

    刘知远震惊不已,“此乃何人,竟然如此骁勇?”

    石重贵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

    鲜血满身的赵象爻,见此人,大笑三声,“大当家,你终于来了!”

    十年过矣,还有多少人记得,昔年神仙山下,有那侠者策马持槊,与李从璟大战数十回合?

    十年过矣,有谁还记得,昔年百战军攻泽潞,有那骁勇驱马入阵,为李从璟挡下董璋的铁枪?

    十年过矣,可还有人记得,那个着皮甲紫氅,戴一只眼罩,长发凌乱的女子,曾在神仙山下,为一方百姓缔造了一个世外桃源?

    而今,她早已不是神仙山的大当家。

    而今,她是大唐的军情处统率,她只因一个人的命令而奋战。

    她叫桃夭夭。

    驱马可入战阵,静坐可授学生,孤身可去草原,临事可理万机。

    她只喝清水。

    她只有一只眼睛。

    她总是遗世独立。

章二 昔曾浴血三十载 而今我为唐皇帝(2)() 
所谓事双亲以孝,讲究朝夕侍奉,对礼仪之家而言,早晚拜见问安是必不可少的。李从璟在崇文殿结束一天的政事后,便来到太后曹氏的宫苑,准备跟曹太后一同用饭。

    在门外瞧见淑妃的宫女,便知任婉如也在,进去后才发现曹太后正在有模有样考校李重政的学业,任婉如静坐在一旁,脸上带着自豪的微笑,德妃豆娘也在,静悄悄的坐在一旁。

    唐因隋制,皇后之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各一人,为夫人,正一品。后来有所变动,昔曾有过惠妃、丽妃、华妃为三夫人的情况,如今还是采用旧制。

    “参见陛下!”李从璟到后,除却曹太后,众人都起身行礼拜见。

    “都起来吧。”李从璟在曹太后身旁坐下,“太后可是在考校皇太孙的学业?”

    曹太后老得满脸皱纹了,不过精神还算不错,前段时间有些愁苦,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闻言笑道:“我哪里有甚么学问,能考校政儿的学业。不过是做做样子,借故跟他多亲近亲近罢了,这跟你小时候是一样的。”

    李从璟笑道:“母亲可是大有学问的,这点我可是从来都这样认为,而且我相信众人也都这样看。”

    任婉如和豆娘都连声称是,时年九岁的李重政也正经的说是,逗得老人家分外开心,显得愈发有精神了些。

    用过饭,淑妃任婉如和德妃豆娘都走了,李从璟留下来陪着曹太后说话。曹太后不过问国事,自然是唠家常,华灯初上之际,曹太后拉着李从璟的手,认真的说:“从璟,你到底打算立谁为皇后?”

    “这还用问吗?莫非母亲有甚么看法?”李从璟笑着说。

    曹太后却完全不像是随口一问,叹息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心里惦记着王家的那女子是不是?”

    李从璟收敛了笑意,有片刻默然,而后展颜道:“往后自然是淑妃进位为皇后,无论是秦王府还是东宫,淑妃都曾奋力操持,如今政儿年岁渐长,本身性子才学都不错,这件事从璟不会乱了章法。”

    曹太后拍拍李从璟的手,想说甚么却没说,最终只是道:“我儿心有家国,自然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岔子。”

    。。。。。。

    西北边关重在灵州,朔方节度使即治灵州,昔日这里也是一片充满荣耀的土地,平定安史之乱的主力便是朔方军,郭子仪、李光弼更是朔方军将领。

    然而随着安史之乱的平定,朔方军最终在朝廷的猜忌和权术下,逐渐瓦解为数部,战力与势力都已大不如前。

    到得天下大乱时,诸侯争霸中原,灵州更是彻底沦为不受重视的边地,如今提起到灵州担任节度使,人们的反应不再是受到重视,而是被发配边疆受罪。

    然而无论如何,在西北这一亩三分地上,灵州控黄河西段流域,扼贺兰山之咽喉,朔方军仍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灵州城在长城以南,东边相邻的定难节度使治州夏州,城池却是在长城以北。从如今的大唐疆域上看,灵州就像是一只锲子向北突出,将河西与夏州分割开。

    历史上党项人西进河西,首先便是攻打灵州。耗尽无数心血,一朝占据灵州,即在灵州境内兴建王都。

    春,无雨,大风,黄沙漫天,天气阴冷。

    贺兰山西南角,山势低缓处,有长城。

    山上无木也无草,沙石裸露,皆成黄色。

    长城上有边关,岁月恒久。

    夕阳模糊,悬挂在城楼。

    从边关西望,起伏不定的山峦外,便是大漠。

    大漠一望无际,在黄沙中如泣如诉。

    有一队人马,约莫二三十人,正在大漠边缘冒着风沙行进,埋头朝向长城。

    大风卷黄沙,黄沙卷衣袂。

    这群人显得格外渺小,行进也很是艰难。

    当先有一人,三四十岁,络腮胡,眉目方正,皮肤粗糙,典型的边地大汉。

    他叫曹义成,乃是归义军节度使曹义金的族弟,亦是归义军中有数的悍将。

    在风沙中勉力前望一阵,他大声对身旁的人道:“日头已经偏西,今日能否赶到长城?”

    身旁的汉子三十岁左右,却是天成年间跟随剑子,到过秦王府的两人之一,叫作张金来。

    张金来左右找了半天参照物,才大声回应道:“距离长城尚有三十里以上,风沙太大,今日怕是赶不到了!”

    曹义成低头沉默下来,为防风沙,他鼻子以下半张脸包裹在纱布里,这时只剩一双眸子如利剑,可凿穿金石。

    “曹判官,不如择地宿营,明日再走?”张金来询问。

    “不可!”曹义成还未说话,身后已有一人抢先说话。

    此人声若公鸭,正是赵象爻,他道:“今日必须赶到长城,迟则生变!”

    曹义金、张金来目光凛然。

    当初在凉州,曹义金等人遭遇截杀,情况危殆,若非赵象爻及时来救,众人命不久矣。

    一路东行,数遇麻烦,有成群结队的沙匪,亦有不明身份的精锐杀手。

    百余人的队伍,而今只剩不到三十人。

    “究竟是何人,要阻我归义军东归?”曹义成说这话时,满含悲愤与不平之气。

    赵象爻不能轻言。

    张金来不忿道:“河西大乱,诸部侵入,我归义军先从张将军,历经血战,克复十州之地,后从曹将军,数十年殊死相搏,为唐人守住河西血脉,艰苦卓绝,死伤不可胜计,而今东归入朝,竟有人百般阻扰,此乃何等贼人,竟敢如此?!”

    赵象爻不说话,曹义成冷笑道:“河西诸部,谁人愿我东归,引王师西来?”

    此时,不远处,有一百余人的马队,正在集结。

    为首者,一壮一少,虽着马匪之服,却掩盖不住麻衣内里的铁甲。

    年长者,刘知远;年少者,石重贵。

    石重贵面色复杂,禁不住问刘知远,“刘将军,此番非得动手不可?”

    “此时不动手,一旦他们入长城,进入灵州地界,你我就奈何不得他们了。”刘知远杀气昂然,“此为最后机会,若不动手,更待何时?若非先前那些人太过不顶用,曹义成也到不了这里,何用你我以身犯险,在长城前截杀此獠?”

    石重贵道:“谁也不曾料到,军情处在河西,竟已布下那般多棋子。”

    话出口,觉得不对,石重贵心头烦躁,一把扯开包裹口鼻的布团,“归义军东归入朝,我定难军为何要相阻?”

    刘知远目不斜视,冷冷道:“得河西者,必为定难军。倘若归义军说动朝廷出兵河西,则河西不复为我等所得!”

    “定难军为何一定要得河西?”石重贵不能理解。

    “夏州,党项人世居之地,节使之位向来由党项首领把持,石帅移镇夏州,党项人闭门不纳,两军交战逾年,若非后来石帅许诺夺得河西之地,与党项人共谋大业,此辈怎会接纳石帅?”刘知远道。

    “可阻归义军入朝,形同作乱!”石重贵叫道。

    “所以只要隐藏身份,暗中行事!”刘知远道。

    “可这还是作乱!定难军为何就不能向朝廷乞师,平定作乱的党项人?”石重贵大声问。

    “因为朝廷不会发兵。”刘知远道。

    “这又是为何?”石重贵不解。

    “好了,少帅,此间之事,你何不回去问军帅?末将接到的军令,就是阻止归义军东归!”刘知远不再多言,重新蒙上口鼻,拔出横刀,“尔等听令:随我出击!”

    石重贵心头乱得一锅粥,此时也只能跟上。

    “不好,敌袭!”赵象爻眼尖,率先发现了在黄沙中冲来的马军,连忙翻身跨上战马,“迎敌!”

    “狗日的直娘贼,又来了!”曹义成唾骂一声,动作利落的跨上战马。

    风渐小,但扬沙却更多。

    待看清对方有百余人马,曹义成、赵象爻等人无不失色,

    赶路大半日的二三十人,本就疲惫,加之队伍中还有伤员,这下被刘知远的百余骑包住,立即陷入被围攻的境地。

    刘知远急于解决战事,留下一部分马军守住外围,亲率主力持刀冲杀过来。

    “直娘贼,某与尔等不共戴天!”曹义成大骂一声,驰马迎上刘知远,两人顿时战作一团。

    张金来同样悲愤不已,提刀策马,与来者相互搏杀。只是他早先就受了轻伤,这回与对方厮杀半响,伤口崩裂,不多时就血染衣袍,渐渐不支。

    不时,张金来被对方抛来的黄沙迷住眼,防守露出空档,被一刀砍在肩膀上,血流如注,坠落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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