痪认铝四恪!
说完这些话,马小刀看到周小全脑袋偏向里侧,他知道,那是周小全不想自己看到他流泪。
马小刀叹了口气,说道:“这段时间以来,契丹游骑奇袭了蓟州边境许多堡子,你们倒水沟,已经是沿线仅剩的堡子了,本来我和刺史是要通知你们撤离的,但没想到,还是去晚了一步。”
周小全缓了缓神,问马小刀:“契丹游骑突然大肆攻打边境堡子,还是用这种雷霆手法,分明是意欲控制边境线,莫不是边境将有大战了?”
“这个倒是不清楚。”马小刀摇摇头,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如今契丹国内,耶律阿保机正率二十万大军亲征渤海国,按理说契丹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我大唐用兵的,但契丹在边境的这一系列动作,若说不是为了准备大战,的确说不过去……算了,你好生歇息吧,这些事,待你养好伤再说。至于边境是否有战事,刺史已经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了军帅,军帅自然会有定夺。”
那是离周小全还太远的高层面的东西,他触摸不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救下我,谢谢你们安葬了倒水沟军堡的将士,他们……都是汉子!”
……
幽州。
李从璟在接到马怀远的快马加鞭递来的消息后,对着书信沉思了许久,中间又特意将桃夭夭叫来,询问他军情处眼线在契丹的处境。
“并无异常。”这是桃夭夭的回答。
得到这样的答案,李从璟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再问契丹在蓟州之北屯兵的动向,得到的回答是这些契丹蛮子戒备性极强,军情处好几次试图接近,都被拦了下来,以至于现在无法掌控这支契丹大军的动向。不过军情处还是从其他地方得知,这数万契丹大军并没有大的调动。
寻思良久,又将军情处汇总整理的情报看了数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李从璟遂叫了参谋处过来,一起议论当下蓟州边境出现的异常。
“耶律阿保机亲征渤海国之后,蓟州边境突然出现大规模契丹精锐游骑活动的迹象,不仅我边军的斥候被大肆捕杀,便为严重的是,蓟州北线的军堡,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被契丹游骑连拔近二十座,此举,差几让蓟州彻底失去了对边境情况的控制权。”李从璟将马怀远上报的消息,告诉给在场的参谋处人员,“契丹突然如此行动,意欲如何,诸位可有见解?”
莫离寻思着道:“蓟州不同于檀州、平州,檀州、平州边境多在长城沿线,有雄关作为依仗,契丹大军要破关而入,难度颇大,而蓟州则不同,北境越过长城较远,没有长城作为屏障,又无雄关,向来都是契丹南下入侵经常选择的道路。也因此,蓟州边境多军堡,尤其是近两年来,卢龙增加了近乎一倍堡子的数量,为的就是防备契丹南侵的时候,我们发现端倪不及时,应对仓促。军堡,已经成为大军立在边境的前沿防线,堡子里的巡边军士,就是我卢龙盯着边境、草原的眼睛。这回契丹游骑袭扰边境,拔出军堡,让蓟州北境的堡子体系几乎在一夜间瘫痪,这看起来,的确是发动大战的前兆。”
莫离这一席话的意思,却是推测契丹有可能从蓟州入侵,所以他接着道:“当此之际,要应对契丹,有三件事必须要做,首先,应该令马怀远重夺军堡;其次,令马怀远集结蓟州军,前往边境重镇驻扎,以拦截契丹大军;第三,让百战军整军备战,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支援蓟州。”
李从璟点了点头,基本同意莫离的观点,无论契丹是否南下,此举都是最保险的谋划。
然而王朴却不赞同王朴的意见,他道:“现今耶律阿保机亲征渤海,几乎是倾举国精锐,当此之时,契丹征战的重点,当在渤海国。在渤海国还未攻取的情况下,耶律阿保机是绝对不会再开辟一个战场的。契丹游骑袭击蓟州军堡之举,更像是障眼法,为的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等不能及时支援渤海国。因是,依在下之见,蓟州北境的变故,虽然不能不理会,但不需要花大力气。我等当下瞩目的重点,还是应该在渤海国。”
章两百十八 大势已至终倾力 欲整山河顾奸何 下()
(第二更。¥f,抗战胜利七十周年。)
战事比预想中要来得快得多,几乎让方到西京不久的李从璟感到措手不及。
当消息传到西京时,无论是身为联军主帅的李从璟,还是有莫神机之称的幽州军第一军师莫离,亦或是渤海军大将大明邢、大佑佲,都感到震惊。突发的战事,出乎所有人意料,而战事引起的随之而来陡转直下的局势,也令人胆寒。
军报:契丹军出击泊汋城。
泊汋城,位在鸭绿江滨,地处渤海与辽东的交界,是西京连接辽东,幽州军交通卢龙的最为重要的中枢之地。同光二年大明安率领渤海军出征辽东时,第一仗便在泊汋城展开,彼时也正是依仗莫离之谋,渤海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泊汋城,才有后来渤海军得以攻占辽东半壁的情况。
之后契丹军反扑,渤海军被迫退出辽东。同光三年冬,幽州军在连下雁南、营州后,由卢龙军汇合彭祖山率领的,那时还是新军的一万将士,攻下整个辽东。从此,泊汋城重新被唐军掌控。
而现在,李从璟率领的六万联军,刚抵达西京不久,泊汋城就再起战事,而且情况危急。
接到军报,李从璟当即击鼓聚将,召集诸将军议。
“我军从河州成功转战至西京,致使耶律阿保机调集契丹中路军、南路军合围我军,将我军聚歼在河州的计划落空,这对耶律阿保机来说是个大亏,而在此之前,耶律阿保机挥师北上,曾意图将我军限制的双通、伊台、九阳,却被我等跳出包围圈,自我军进入渤海,与契丹军交手数次,耶律阿保机半分便宜也没占到,我等早已料定他会反扑,却不曾想,这个反扑来得这么快,角度也这么刁钻。”军帐中,在诸将到齐之后,作为军师的莫离率先起身,走到舆图前,为众将讲解形势。
“根据探报,进攻泊汋城的先锋,就是之前曾在鸭绿江前追上我等的契丹军轻骑,这支轻骑在纠缠我等失利之后,耶律阿保机没有令其折回,而是让其就势顺江东下。在我等登船的三日后,这支轻骑就已濒临泊汋城下,并且围城。而在此之后,仅仅两日,契丹军增援这批轻骑援军,就赶到了泊汋城,至此,契丹军开始发动对泊汋城的进攻。”莫离的折扇在舆图上划过一道道行军线,说到这,他目光锋利的看向帐中诸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许多人如坠冰窖,“契丹军对泊汋城的进攻,动作太快、太果断,果断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要解释这种不合理,目前我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攻打泊汋城,绝非是耶律阿保机临时起意,而是早有蓄谋的事!”
帐中的渤海将领,闻言纷纷色变,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将领,甚至露出惧怕之色。
莫离没有停止他的讲解,继续道:“目前驻守泊汋城的,是幽州新编的安北营一部——安北营,全建制一万余将士,主将彭祖山。而其主力,则由彭祖山率领,驻扎在建安城。在泊汋城战事骤起之后,彭祖山已经带领建安城的安北营将士,星夜兼程前往支援,目前应该已经到了泊汋城。但这并不值得庆幸,因为我方才接到情报,长岭府已有契丹援军,正在赶往泊汋城。综合契丹军数量,保守估计,攻打泊汋城的军队,将会在短时间内达到三万!”
“三万?!”这回不仅是渤海军将领,就连一些幽州军将领,也开始动容。
安北营共计不过万人,又被分割成两部,一在城内,一在城外,而安北营在幽州军中,还是战力最弱的那一批,刚刚脱离新军身份。
“这就是目下泊汋城战事的所有情况。”莫离向李从璟示意,“接下来要议定的,是救不救泊汋城,以及如何救。”
渤海军将领们议论不休,足以容纳百人的大帐,顿时显得喧闹不堪。
大佑佲也身在其中,他虽然没什么才能,却也看得出形势的紧张。他扭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大明邢,希望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些宽慰,然而大明邢的神情却让他更为不安,因为对方也是一脸肃杀。噪杂的人群中,大佑佲坐卧不宁,左顾右看,额头上冷汗直冒。
李从璟坐在帅案后,至今未发一言。帐中的议论声愈发大了,人声鼎沸,混若闹市,而渤海军将领脸上的不安、焦灼,犹如形成一股恶风,吹得所有人头昏脑涨。
“泊汋城战事固然紧张,但是军师却未将真正可怕的事情讲出来,他怕讲出来后,有些人承受不住,当场吓晕过去。”李从璟笑容淡淡的,带着些莫名的意味,他这句话,让场中的议论声立即停住,但下一刻,更大喧闹响起。
“还有更可怕。。。。。。严重的事情?”有人大声问道。
“当然。”李从璟站起身,走到舆图前,拔出横刀,指着泊汋城,面向诸将,笑意里多了一丝邪魅和冷意,“不管在座诸位愿不愿意承认,幽州军都是这场战争的中坚力量,泊汋城一旦被契丹军攻克,则我等与卢龙的联系就被切断,幽州军必定军心不稳,更重要的是,我军会失去卢龙的补给,如此一来,这场力量悬殊的战争,几乎再没有悬念。而我要告诉诸位的是,我几乎可以肯定,泊汋城一定会被契丹军攻克。”
诸将大惊失色,还能保持镇定的,则只有幽州军的诸将,而真正心境都稳固的,就只有百战军的将领。
李从璟看着先前出声的那位渤海军将领,问道:“知道为何吗?”
“不知道。”那位渤海军将领,已经被恐惧占据了全部心绪,木然摇头。
李从璟嘴角笑意盎然,“因为耶律阿保机为此准备得太久太充分了,决心也太大。诸位都知晓,契丹有二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决心要攻克一座并不大的城池,实在是谁都挡不住的事情。”
说到这,李从璟看向大明邢,“老将军,我军之前在被契丹轻骑赶上的情况下,还能顺利从鸭绿江撤走,老将军是否感到庆幸?”
大明邢怔了怔,感到李从璟话中有话,不解道:“李将军这是何意?”
“但如果我告诉老将军,这是耶律阿保机故意为之,有意放我等到西京呢?”李从璟语不惊人死不休,语气陡然拔高了几分,“因为只有将我等赶到了西京,耶律阿保机才好攻下泊汋城,关闭连通卢龙的门户。如此一来,耶律阿保机只需要再切断我等与显德府的联系,就能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而我军所谓依靠鸭渌府,也成了困居西京,再无转圜余地,而已经在双通、伊台、九阳吃过亏的耶律阿保机,必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让我等还能突围。那时,我军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将为耶律阿保机任意宰割!”
大明邢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不等大明邢说话,李从璟再度在他心头重重一击,“而在抵达西京的这些时日,各方探报表明,耶律阿保机整合所有契丹军,再度形成了三路大军。西路攻打泊汋城,东路隔绝显德府,而中路,则直奔西京而来!”他嘿嘿笑了笑,眼神在诸将面上飘过,“这也就说明,我方才的话,并非信口恐吓诸位,而是确有其事!”
这一下,帐中炸了锅。
李从璟回到帅台,突然脸色一寒,横刀插…进案几,冷眼看着帐中诸将,“自至西京,本帅尚无一令。现在,本帅颁布第一条军令:军议中肆意喧哗者,斩!”
。。。。。。
一个时候后,诸将散去,军帐中除却李从璟的嫡系文吏,在各自岗位上办公,就只剩下莫离、王朴两人。
坐在一旁的莫离轻摇折扇,笑道:“你如此恐吓这些渤海军将领,就不怕他们扛不住压力,临阵倒戈,投向契丹?”笑容惬闲,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肃然之态?
李从璟揉着眉心,无奈笑道:“渤海国,本是将亡之国,西京,就在胭脂之地,能战之卒几何,敢战之将几人?不如此恐吓,如何能见人心?会战在即,必须让心思不定者显形,以便剔除。”
“剔除渣滓,的确有助于立威,也能有助于接下来的战事,不过我等到底客军,如此宣兵夺主,会不会有些不妥?”王朴出声问道。
李从璟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大明安返回上京的李四平,已经启程,不日就会带着一干人手来到西京,渤海国自家事,还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好,恶人就由他自己去做好了。”
莫离微微颔首,又笑着打趣道:“不过你那句契丹轻骑有意放我们抵达西京的说法,实在是说不通,他们能在半路拖住我们,将我们败于野外,耶律阿保机又何必让我们走到西京,再费这么大劲,布这么大的局?”
“临时起意,哪能思考得太缜密,再说,大明邢不也被我唬住了么?”李从璟略显得意的笑道。
“不过泊汋城的战事的确紧急,要如何救援?”王朴问道。
李从璟转过头,问窝在一旁捧着木杯喝水的桃夭夭,“君子都到了何处?”
“还没出来。”桃夭夭头也不抬道,“要从司近部的围追堵截中逃脱,哪有那么容易?”
章两百十九 随君辗转已四载 今成大将彭祖山()
自同光四年前后那场持续半旬的大风雪之后,这段时日以来,辽东的老天爷好似睡着了一般,再也没有兴致天女散花,撒下一场大雪。天无大雪,冷风仍是吹得紧,天空阴沉得如同一只锅盖,让天空下的人倍感压抑。
城郭长宽不过三里的泊汋城,如今正被围得水泄不通,层层叠叠的白色帐篷前,万千契丹战士正在没日没夜攻打城池,杀声昼夜不息,闻之令人胆寒。
前些时候因为随卢龙军征战辽东有功,被立为安北营的新军将士,正在城池内外拼死力战,汹涌的城头已经彻底燃烧起来,战火毁坏工事,也吞噬生命。无论是城头、箭楼,还是藏兵洞外,都在上演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惨烈厮杀。
**猪**猪**岛**从马背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