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辛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脖子,重重的点头。
她不想再问他对邵嫣然是什么感情了,也不去追究他是不是曾经喜欢过邵嫣然。当初他娶邵嫣然,很大程度上便是取悦于章老太太,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玩累了,仍然没有遇上他心仪的女子,所以是谁都无所谓。
即便他与邵嫣然成为了怨偶,他心中满是愧悔,想必他也从未想过抛弃邵嫣然,他用那种沉默而孤绝的方式来与邵嫣然撇清,未必不是在惩罚他自己最初的选择。
她也不想问他为什么那样待自己了。她并不知后事,假若他此时的言辞是他做人的准则,那么,他对他自己惩戒的方式,未必比她受到的惩处仁慈。
不需要问,她就是相信。
她也不想去猜测将来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了夫妻情份,他会如何待她。真到了那一步,诚如她自己所言,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假如生活扭曲了他和她,真到了相见两厌的地步,她也怨无可怨。
背后的那只手,那样温暖,又那样安全,仿佛既能给她一个遮云蔽日的世界,又能给她力量和勇气。
姜辛很想哭,可她又不能哭,这一刻,是属于她和他的最温馨的时刻,掉眼泪多煞风景啊。
章哲的手终于缓缓停下。
姜辛的脸还埋在他的肩胛,那里凉凉的,穿透了他的中衣,直贴着他的肌肤。姜辛却已经睡着了,大抵白天太累,她气息均匀,还有着近乎小兽般的呼吸。
这让他心里升腾起一股暖意。
他不忍心翻动她,生怕她会惊醒,到底只是轻轻的用指尖揩去她眼角的微凉。傻姑娘,为什么哭?她不是那种滥好心的人,就算兔死狐悲,也不会这般的动情。
章哲永远忘不掉最初相见时她眼里的悲凉和嘲弄。
唯愿她在他怀里,可以忘掉曾经的惊悸忧怖,得到安宁。
第267章 、药渣()
送上第一更。
姜辛睡了一夜,到第二天清晨,神情还是怏怏的。
她想了一夜,还是决定要再去劝劝姜蜜。纵然不能打包票,说一定能让章贤迎娶她,可总得给她点儿支持。
也许姜蜜并非全无心机,她只是太过急于求成,难免患得患失。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只要点破,姜蜜就能想明白了,从而能够替她们母女争取到更大的权益呢?
姜辛想到这,便去找章哲。
章哲倒是平静得很:“行,吃罢早饭我带你出府。”
姜辛想得好,结果早饭没吃完,安辰进来回禀:“柳丫回来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姜辛差点没跳起来,忙道:“让她快点儿进来。”
柳丫一进来,姜辛就问:“你怎么回来了?四姑娘呢?”
柳丫道:“四姑娘走了。”
“走?去哪儿了?”
柳丫瞟一眼章哲。章哲很识时务的放下碗筷,起身进了里间。柳丫这才回道:“一大早就有人来接四姑娘,说是三爷派来的人。奴婢还怕是坏人打着三爷的名头,结果四姑娘二话不说,就跟着那人上了马车”
姜辛一口气憋在心口,又是气又是无耐。她不是什么女英雄,没有改变历史的能耐,她顶多也是改变自己,从而不让自己重蹈覆辙而已,面对姜蜜这样的结局,她真是无话可说。
柳丫看她神色不好,有些胆怯的道:“奴婢追出去,扯着四姑娘的袖子不撒手,车帘挑开,从里面横出一剑,把奴婢的头发都削掉了半截”
她把断发拿出来。
姜辛愣怔过后便是苦笑:“难为你了。”不用说,马车里没耐性的不是旁人,就是章贤。
柳丫头腼腆的笑了笑道:“奴婢当时确实是吓了一跳,不过倒也有好处,奴婢瞧清楚了,马车里的是三爷”
不管怎么说,能确认姜蜜是跟着章贤走了,姜辛也算松了口气,她叫安辰打赏了柳丫,又着人给姜冽送信,这事便暂时抛到脑后,只等着看什么时候章贤会把姜蜜公之于众了。
日子恢复了平静,姜辛绝不会主动去探问章贤院里的**。
倒是这天,安年跑到她跟前来,二话不说,先跪下去道:“奶奶救命。”
姜辛愣了愣,问:“出什么事了?”
她从不怕旁人笑话她懦弱,是以她恪守规矩,低调小心,对院子里的丫鬟管束十分严格,轻易不许她们惹事。安年虽是最小,却也不是张狂之辈,这是怎么了?
安年十分委屈的道:“是那院里胡姨娘的小丫鬟,将药渣子倒在路上,奴婢看不过眼,说了两句,她便和奴婢吵了起来,奴婢见闹起来不像话,便想就此作罢,哪成想她倒不依不饶,扑上来动手,奴婢一躲,她摔了个前爬,头都摔破了。”
胡姨娘病了,姜辛是听到点儿风声的。
一点儿都不奇怪,章贤把姜蜜弄进府,胡姨娘做为身边人,不可能瞒得住,这么多年独占章贤一人宠爱,却一而再的被章贤连纳新人打击,除非胡姨娘的心肠是铁打的,否则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触动。
后院里女人争宠的手段,姜辛所知不多,她也没兴趣去问胡姨娘的病是真是假。顾氏不肯落个苛待妾室的名声,延医问药,十分周到。
姜辛知道小户人家有把药渣子倒掉到大路上的说法,被过往行人踩踏,有去晦气的说法。但胡姨娘的丫鬟把药渣子倒到两院相邻的夹道上,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但这些都是小事,为这打破头,实在是让人笑话。
姜辛倒不觉得安年有多错。
这一大家子人住着,总有筷子碰着碗沿的时候,总不能因为害怕惹事就各个都夹着尾巴做人。不只是她,她的丫鬟也是,如果她一味低头装孙子,底下的丫鬟不免有样学样,各个都是怂包一个。
长此以往,也只会让人更加变本加厉的骑到她的头上来欺负她。
章哲待她虽好,她却不可能永远都活在他庇护之下。难不成女人之间的斗口吵架,也要他一个大男人出面不成?
当然,新婚那晚是例外。
是以姜辛好笑的道:“你怕什么?莫非是你先动的手?”
安年一愣,猛抬头道:“不是奴婢。”
姜辛道:“既不是你的错,你怎么反倒求我救命?难不成谁还敢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不成?你放心,我若护不住你们,便是我连自己也护不住的时分了。”
姜辛请人去问顾氏在做什么。
顾氏很快回信儿,只说请姜辛过去。
两妯娌一见面,便不约而同的笑了。顾氏脚边正跪着磕破了头的小丫鬟,一脸苦相,显然刚才被训斥过了。
顾氏笑道:“我们两个倒是想到一处去了。”她很大方的道:“事情经过我都知晓了,原是这小丫头不懂事,不过是才提上来做粗活的,没规没矩,我正想把这丫头交给你处置呢。”
她做态大方,姜辛也不予计较,只道:“我是怕三嫂心里存了结,这才带了安年来给三嫂赔罪,索性咱们两个都别管,叫她二个自己去掰扯吧。”
那小丫鬟便上前朝着安年道歉。
安年也就红着脸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错。”
等到姜辛带着安年走了,素梅悄悄来到顾氏身边,道:“都办妥了,只等晚间,这药便能熬好只四喜受了惊吓,奴婢赏了她两吊钱。”
谁都知道四喜因为药渣的事挨了骂,以后她只会把药渣埋到地下,不出多长时日,那药渣便能化为尘泥,还有谁能查出端霓?
顾氏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良久低嘲的道:“我也算是心狠手辣了。”
素梅低垂着眉睫道:“不怪奶奶,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便是将来万一也都有奴婢顶着呢。再说,奶奶也没想要她的命,她已经生育了两个儿子,占了嫡长,还要如何?”
顾氏也就轻叹一声,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道:“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够了,只盼着能够一举得男,那么以后不管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我便都可以不沾手了。”
素梅坚定的道:“奶奶一定能得偿所愿的。”
第268章 、忧心()
送上第二更。
姜辛回到自己的敬亭院,独自发了半天呆。
她原以为这次药渣之事,虽不是顾氏授意,但起码也是胡姨娘向她宣战、示威的前兆,没想到只是寻常丫鬟们之间的小争斗。
顾氏磊落、大方,姜辛却很有一脚踩空的感觉。不是她凡事都爱把人往坏里想,可这顾氏竟如此坦荡、良善,很让姜辛心底发虚。
仿佛她是一片明净的镜子,照出了自己心里的脏污,让姜辛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可在这深宅大院里混日子,谁没点儿心眼?都和顾氏一般,比着行事光明,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姜辛可很是清楚自己那几分本事,除非逼急了,她空有一腔玉石俱焚的勇气,除此再无勾心斗角的本事,是以不管什么事,她都多得想几遍。
姜辛唤柳丫进来:“你最近没事多到园子里走走”
横竖她年纪最小,真要有什么差错,也没人会揪着不放。哪怕是随便问问听听,也能知道最近府里各处都有什么消息。
柳丫应了,饭后果然便出了门。
章二太太回了京城,章大奶奶也早走了,章贤不在,院子里也就除了章老太太、顾氏、胡姨娘等人了。
柳丫来回话:“老太太那边整饬严谨,奴婢不敢肆意走动,只听说瑞哥儿病着,请了大夫说是风寒,正熬药呢。胡姨娘倒是安静了不少,听说是三奶奶又敲打她了,好歹是做人娘亲的,自己身体不知保重,怎么照看哥儿们之类哦,对了,四喜那丫头不敢再胡乱倒药渣,听说是把药渣倒进了后花园。她年纪小,又挨了训,众人都唬弄她,她到处借锹,还说地都上了冻,挖了好半天,闹了好一通笑话。”
姜辛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药渣上。
她犹豫了一阵,道:“你可知那药渣埋的具体位置吗?”
柳丫瞪大眼:“奶奶的意思是?”
姜辛咬牙道:“就权当我是小人之心吧。”若那药渣没问题,那也就罢了,她去了疑心,以后只管恭恭敬敬的待顾氏,若那药渣有问题,她也不能白白的被人利用。
柳丫点头,趁着夜色,悄悄取了一小撮药渣,好在无人注意,她此行十分顺利。姜辛趁着叫柳丫出门的时候,拿了这药渣去铺子里问郎中。
等柳丫回来时,姜辛着实吓了一跳。柳丫问了好几个郎中,都说这药是清心去热的,可里面夹了一剂说不清的东西,大抵是有令人绝育的功能。
姜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氏拿四喜做挡箭牌,大张旗鼓的摆了一趟龙门阵,众人都在笑话这四喜蠢笨呆傻,谁也不会注意到胡氏的药有什么问题。
心机之深,让人叹为观止。
柳丫问:“奶奶,这药渣可怎么处置才好?”
姜辛没兴趣管胡氏的事,她能生不能生,也碍不着自己什么事,当下毫不犹豫的道:“烧了毁了,总之别留一点儿痕迹,这事你知我知,不可再对第三人提起。”
事关重大,柳丫慎重的点头。
腊月底,章贤回燕城,一大家子过了个热闹的新年。
临回武州前,他把胡氏带上,将姜蜜交给了顾氏。
姜蜜这些日子一直被章贤安置在燕城,顾氏有所耳闻,却只装不知。此时姜蜜腹部高高隆起,俨然已经快要临产了。这些日子将养的不错,她从前那份机灵、聪明、傲气劲又回来了。
偶尔扶着肚子,由丫鬟搀扶着闲逛,遇到姜辛,总是笑眯眯的道:“六奶奶,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姜辛并不理她的挑衅,只道:“姜姨娘好生将养,是利人利己的大事。”管好自己得了,别没事瞎得瑟,谁离了她都能活,可没了她,她自己就烟消云散了,这万千红尘再好,也跟她没关系。
顾氏绝对不是盏省油的灯,姜辛深深为姜蜜的命运担忧,她倒不怕顾氏现在就对姜蜜下手,可也能想见,就算姜蜜生了个儿子,在顾氏跟前也斗不过三招去。
才过了年,顾氏被诊出了一个半月的喜脉。
姜辛虽然嫌恶章贤,可也不能不佩服,他这生育能力可真强。
就不说胡氏一连俩都是儿子,便是如意,也是一夕春风,就能种下胎根,如今孩子都落了地,据说也是个男婴。姜蜜肚子里怀着这个,连秦妈妈都说尖尖的,像是男孩,这顾氏也不过是章贤偶尔回一趟燕城,居然也有了身孕。
章哲上辈子是没孩子的,他和邵嫣然最后形同陌路,连同房的机会都少,哪来的孩子?姜辛自己更是守了十年的空房,孩子于她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奇迹。
可现在,她和章哲也成亲三个多月了,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动静?
姜辛泛酸了。
她面皮薄,不好问秦妈妈,又知道自己母亲是个不靠谱的,自然也没法问,只能把这事揣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揣摩,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不能生啊?
章哲很快察觉到姜辛有心事,夜半无人,夫妻俩在床上说悄悄话,章哲问她:“你最近怎么心不在焉的?”
心不在焉倒是其次,她越发粘他。从前夫妻敦伦,她虽说不拒绝,可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最近却是异常柔顺,简直是予取予求,甚至还较从前多了几分热情,若他没有兴致,她就眼巴巴的瞅着他。
姜辛用手蒙着脸道:“没事,我好好的。”
章哲只笑,一根一根捏着她的手指,道:“你最近忧心忡忡,当我瞧不出来?与我说说也好,哪怕我不能替你分忧,听听总行吧。”
姜辛不吭声,半晌忽的拿开手指,一副求贤若渴的神情望着他,道:“你说”
章哲一挑眉:“什么?”
姜辛却又说不下去了,重新躺回枕上,挫败的叹了口气。可叫他怎么开口啊。
章哲被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的问:“怎么啦?”
姜辛鼓了半天勇气,才道:“你,你喜欢孩子吗?”
章哲心神一动,把玩着姜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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