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却沉了脸:“朕心意已决,不必再说,再说你们有这个劝谏的时间,早走出几里地了。何福海,拉马来!”
顾蕴听至这里,倒是难得对皇上生出了几分好感来,顾及臣下及眷属们的性命安全也就罢了,连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也都不忘考虑到,皇上虽不是一位好父亲,却的确是一位好皇帝!
趁着何福海去拉马的空档,她悄悄移到了宇文承川身后,小声道:“殿下,我曾无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狼一般只会在月圆之夜才聚到一起,齐齐对着月亮嚎叫,有些狼甚至能对着月亮嚎叫整个晚上,今晚上并不是月圆之夜,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狼,而且围场不是一直有专人打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狼也不知道,事先也不说提醒一下大家?”
宇文承川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和十一哥也觉得奇怪,那么多狼,少说也得上百头,打理围场的人怎么会事先竟不知道回禀的?除非他们也不知道,但他们日日在围场附近生活,隔日还要四处巡逻一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回禀,一旦圣驾真有什么好歹,他们便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应当不敢隐瞒这么大的事儿才对……这事儿着实太蹊跷,若说这便是某些人的阴谋,他们又哪来的那个能力让狼群对他们言听计从?待会儿出发后,你便只管往前走,有白兰紫兰护着你,料想你的安全是无虞的,你也别担心我,我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你只管放心。”
时间有限,顾蕴少不得一一应下,又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何福海回来了,却没有牵着马,还哭丧着一张脸:“皇上,马儿都被狼群的嚎叫吓得软倒在了地上,皇上的坐骑稍稍好些,却也是四肢一直哆嗦个不住,无论奴才怎么拉它都不肯过来,可该如何是好?”
说得皇上勃然大怒:“朕的坐骑虽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却也是万中选一的良驹,据说可独力斗虎豹的,如今看来,全是虚言!既这般没用,朕留它何用,何福海,你即刻带人去斩杀了它!”
“是,皇上。”何福海应了,便要招呼人斩杀皇上的坐骑去。
“何公公且慢。”却被宇文策越众而出唤住了,抱拳向皇上道:“皇上,群狼环伺之下,皇上的坐骑还能不似其他人的马那样瘫软在地,已是难得了,若现下杀了它,岂非太过可惜?臣倒是懂几分御马之术,不知皇上可否让臣瞧瞧去,看能不能让它和其他马儿都振作起来。”
跟人生气人还能听懂,知道告罪求饶什么的,跟动物生气就只能白白气坏自己了……皇上虽生气,到底还没气得失去理智,因沉声向宇文策:“既是如此,你且瞧瞧去罢,何福海,还不快给荣亲王世子带路!”
宇文策与何福海忙都应了,一道去了后面的临时马厩。
余下众人都是万分的焦急,又不敢多言,只觉时间每向前挪动一点,都是煎熬,可除了等待,他们也别无他法,若马儿还是都不肯动的话,他们便只能靠双腿与群狼比谁速度更快,可不都只有死路一条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福海终于回来了,与方才满脸的沮丧不一样,这一次他脸上满是惊喜与叹服,还没走过来便已尖声叫道:“皇上,荣亲王世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如今大半的马已经站起来了,世子让奴才回来禀报皇上,应当很快就能出发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长气,只要马儿愿意跑,他们生还的几率便要大上许多,荣亲王世子果然有本事,文韬武略不说,还连御马之术都精通,也不怪皇上器重他!
又等了片刻,宇文策牵着一匹马过来了,正是皇上的坐骑,走近后他把缰绳递给何福海,抱拳向皇上道:“皇上,臣竭尽全力,也只能让一半的马站起来,剩下的实在无能为力,好在金吾卫都训练有素,便不骑马脚程也比大家慢不了多少,倒也可以勉强供其他人都有马可骑,就是剩下的马,便只能葬身狼口了。据臣所知,狼群自有狼群的生存规则,其中之一便是不到食物缺乏的极端,或者是为了自保,他们其实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不是惧怕,而是一种为了避免麻烦的生存方式,所以等火墙熄灭以后,它们吃了那些马,吃饱喝足之下,也许便不会再追赶我们了,便仍会继续追赶,我们也已有了足够撤退的时间,所以皇上尽可放心。”
皇上闻言,果然面色松缓了许多,其他人也是一样。
于是分头上马,按皇上之前的吩咐,大家从与狼群相反的方向开始撤退起来。
一开始,各人的马都还有些惊魂甫定,根本跑不起来,得扬鞭狠狠抽它们,它们才肯慢慢的跑动,所幸跑着跑着,离狼群也越来越远之后,它们终于疾驰起来,马背上的人们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宇文承川领着一众亲贵臣工跟在皇上和女眷们的后面,马速虽快,却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时时留意着周边的一切动静,以免在混乱中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黑暗中,忽然就有大量的箭矢,裹挟着劲风和寒气,自两侧射了出来,马背上的人们卒不及防,立时便有人惨叫着栽到了马背下,剩下的人则抱紧马脖子,开始声色俱厉的惨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很快又是一批箭矢射了过来,这回中箭的就不止是人,还有马了,中了箭的马儿立时都嘶鸣着倒下了,惹得后面的马也跟着站立不稳,成片的倒下,——人的身躯和力量比起马来都要小得多,所以第一轮冷箭过后,栽倒的只是人,马儿还能不受影响,如今栽倒的是马,马队一下子便混乱起来,一时人的惨叫和马的嘶鸣是此起彼伏。
宇文承川坐在马背上,至此如何还不明白,今日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然方才皇上与众女眷经过此地时,怎么不见人放冷箭,冷箭又为何十之**都是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的?
至于那些人是怎么驱使得群狼为他们所用的,眼下他既想不明白,便也懒得再想了,反正如今想明白也于事无补了,只大声发号起施令来:“荣亲王世子立刻带两旗人前去护驾,其他人把我们所有的火油都浇到两边的树木上,即刻点火,待刺客露出行藏后,格杀勿论!”
金吾卫训练有素,听得命令,立刻分头执行起来,得亏顾准和宇文策防着今日狩猎万一晚了,要用火油点火把,万一遇上野兽,更得用火油驱赶,吩咐带的火油着实不少,便先前点火墙防着狼群进攻时用了不少,这会儿也还剩下好些,不然黑灯瞎火的,这么多人才真只能坐以待毙了。
火油一点就着,很快四下里便亮如白昼了,并且被风一吹,火势还瞬间蔓延开来,让隐匿在黑暗中的刺客们立时无所遁形起来,毕竟他们若一直藏匿在原地不动,火势很快就该蔓延到他们身上了。
金吾卫们见状,立时绕过火墙,与刺客们缠斗在了一处。
宇文策却还没有离开,而是沉声与宇文承川道:“他们明显是冲着殿下来的,臣怎么能离开,还是让顾大人带了人前去护驾罢,不然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一样万死难辞其咎!再不然,臣先护着殿下离开也是一样……”
话没说完,宇文承川已压低了声音又急又快的说道:“他们既是冲着我来的,还不是我去哪里,他们便跟去哪里,反而不如留在这里安全,而且我这边既有这么多刺客等着我,只怕蕴蕴……只怕太子妃那边也是一样,他们必定想着,若实在杀不了我,能让我折了左膀右臂,元气大伤也是好的。显阳侯又上了年纪,除了十一哥,旁人我都不能放心,何况我的本事十一哥是知道的,冬至也寸步不离我左右,所以十一哥别再说了,立时前去护驾罢!”
宇文策听他提及顾蕴,想起顾蕴手无缚鸡之力,的确比他更危险,终于不再犹豫了,扔下一句:“那殿下多多保重!”打马领着两旗金吾卫往前面护驾去了。
一时撵上了圣驾及先头部队,所幸并没有出现预料中满地混乱,哀鸿遍野的可怕景象,宇文策不由松了一口长气。
只是他一口气还没喘匀,就眼尖的看见,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冷箭,正直直的冲着顾蕴而去……
------题外话------
276980402,鱼的群,最近要放福利哈,乃们懂的,o(n_n)o~
另外,还是那句老话,票票,评价票月票都要啊,这几天每天都叫,习惯成自然了,下个月你们就都给我了呢?么么哒,o(n_n)o~
第二百二五回 遇险 三皇子死()
宇文策远远的看见一支冷箭直直射向顾蕴,唬得心神俱裂,想也不想便大叫起来:“太子妃,小心!”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箭一般掠了出去。
可他与顾蕴少说也隔了几十丈,饶他速度再快,也赶不上箭飞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去,直冲顾蕴的后背,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顾蕴听见宇文策的叫声,则是本能的一回头,正好就看见一支利箭直冲自己而来,眨眼便已近在咫尺了,那一瞬间,她甚至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不是寒天雪冷那种冷,而是别人无情收割她生命的那种冷,令她瞬间毛骨悚然,大脑也瞬间放空,竟连躲闪都忘了,何况现下又哪是她想躲闪,便能躲闪得开的?
千钧一发之际,身下的马忽然一沉,她身后已然多了一个人,但未及她看清楚那人是谁,身后已传来一声箭矢刺破血肉的闷响,然后是一声痛苦的闷哼,显然那人生生以血肉之躯,为自己把箭给挡了。
顾蕴又惊又急又痛,忙回头一看,就见替她挡箭之人不是别个,正是白兰,只是可能伤得太重,顾蕴转头的同时,白兰已直直从马上栽了下去,但因周围太黑,顾蕴看不清她的伤势。
已有人在大叫:“有刺客,护驾,护驾——”四下里瞬间也乱了起来。
泪水瞬间模糊了顾蕴的双眼,白兰虽才跟她不到一年,主仆间却早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她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可敌人哪会给她哭的时间,下一刻,又是几支冷箭裹着劲风呼啸而来。
所幸这一次,宇文策已经掠了过来,往顾蕴身后一坐,再反手挽出一阵剑花一挡,那些箭便都掉落到了地上去,让顾蕴再次险险逃过了一劫。
只是其中一支箭却直直刺进了顾蕴坐骑的后臀上,那马今夜本就受了惊,正是有如惊弓之鸟之时,如今背上再一吃痛,立时发起狂来,尖锐的长嘶一声后,便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
宇文策大急,往前一探身,便自顾蕴手里夺过了缰绳,尽全力御起马来,可哪里有用?要跳马也显然不可取,若只是他一个人,倒是不怕,也自信受不了伤,可多了一个顾蕴,他就不敢冒这个限了,自己皮糙肉厚不怕摔,她却是娇滴滴的女儿家,万一摔着了哪里,这会儿场面又乱,便摔不着,也会被马儿踩着,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太子殿下?便是他自己,也一辈子难以心安。
于是只能急急扔下一句:“保护好皇上,等待太子殿下那边将刺客诛杀殆尽后,赶来增援!”
然后任马儿驮着他和顾蕴,胡乱越过人群,便往前面黑暗一片的不知名方向狂奔而去了。
马儿既受惊狂奔,马背上的人自然舒服不了,顾蕴很快便被颠得七晕八素起来,若不是被宇文策拥在怀里,有宇文策以身体支撑她,她早被颠下马去了亦未可知,如今虽还侥幸留在马上,胃里却一阵阵的翻腾,整个人也恨不能立时晕过去才好。
但想起方才宇文策最后那句话,她猛地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了过来,迎着阵阵疾风声嘶力竭的问道:“十一哥,方才你说‘等待太子殿下那边将刺客诛杀殆尽’,难道太子殿下也遇上刺客了吗?”
宇文策闻言,言简意赅把事情说了一遍:“太子殿下没事,也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就是放心不下太子妃,又信不过别人,所以特地命人前来保护太子妃,太子妃只管放心,我不会让您有事的。”
顾蕴听得宇文承川没事,心下一松,还要再问,宇文策忽然又急又快的喊起来:“前面是密林,多的是参天大树,马跑得这样快,若是不慎撞上了,必定会马毁人亡,太子妃闭上眼睛,我要带着您跳马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有事的!”
他本就目力好,又在黑暗中跑了这么一会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自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已看清前面是密林了,所以有此一说。
顾蕴因着前世他的丰功伟绩,对他本就信任有加,何况如今除了听他的话,哪还有别的法子,所以她毫不犹豫就应道:“我已经闭上眼睛了,十一哥只管跳便是,不要怕摔着我哪里,只要能保住性命,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宇文策便不再说话了,速的四下里扫射起来,看往哪里跳才能最大限度的免于让顾蕴受伤,心里则只有一个念头,他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一定要保顾蕴毫发无伤!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于是在顾蕴耳边说了一句:“太子妃,得罪了。”紧紧抱着她,便自马背上跳了下去。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个表面看似草丛茂盛的地方,底下偏巧是一块松土,承受了二人的重量后,一下子便陷了下去,更糟糕的是,陷进去以后,再下面竟是一段陡坡,顾蕴与宇文策甚至来不及惊呼,已控制不住的往下滚去。
也不知道这段陡坡到底有多长,顾蕴只觉滚了快一辈子,都还没滚到尽头,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好痛,头也晕得她想吐,就这样,还是宇文策一直紧紧抱着她,以身体尽量护着她,才让她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脆响,宇文策终于吃痛不过闷哼了一声,顾蕴虽头晕得紧,也将那一声脆响和他的申吟听清楚了,忙艰难的问道:“十一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听声音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你是不是撞上什么大石头了?”
宇文策深吸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