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长辈了,什么时候再接她回来!”
刘婆子虽去请彭氏了,卓婆子却还在呢,她往门口一杵,方才众人也是见识过她厉害的,还有谁敢出门见祁夫人去?
彭太夫人见连自己的下人都不听自己的话了,越发怒不可遏,正待发作,刘婆子老鹰抓小鸡一般抓着仅着中衣的彭氏回来了。
彭氏脸色惨白,肚子因中衣颇贴身一览无遗,一见彭太夫人,眼泪便忍不住哗哗掉了下来,可见顾蕴冷笑着立在一旁,她立时不敢哭也不敢说话了,只是双手护着肚子,瑟瑟发抖。
顾蕴的视线只在彭氏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嫌恶的移开了,望向彭太夫人道:“祖母确定还要教我规矩吗?”
彭太夫人气得直哆嗦,已是口不择言了:“你如此嚣张暴虐不敬长辈,就不怕传出去,将来没有哪个男人肯娶你吗?你就等着将来老死闺中,成为全盛京城的笑柄罢!”
没有哪个男人肯娶她,她还不愿意嫁呢,重生以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再嫁人好不好,祖母还想拿这个来威胁她!
顾蕴暗暗冷笑,也不与彭太夫人多说,只是冷冷道:“我将来会不会老死闺中,就不劳祖母您操心了,指不定那时候您老人家早已不在这人世了也未可知。我们现在说的是学规矩的事,祖母您还是尽快拿个主意罢,省得闹得彼此都不痛快!”
彭太夫人直恨不能一掌拍死顾蕴,可要她对顾蕴动手,她终究还是有几分忌惮,眼见事情已然收不了场了,除了晕倒,她还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只得大喝一声:“你这个孽障,你气死我了!”然后“晕”了过去。
“太夫人,您醒醒,您醒醒啊……”
“太医,快叫太医……”
顾蕴冷眼看着齐嬷嬷等人乱作一团,除了冷笑,还是冷笑,得靠装晕来应付眼前的困境,祖母也算是黔驴技穷了,希望以后她可以识相些,别再来烦她!
至于彭氏,等她生下女儿后,不必她动手,甚至不必将来周望桂动手,单只彭太夫人的怒气,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顾蕴冷冷看了彭氏一眼,扬长而去。
第四十七回 打听()
那天之后,彭太夫人总算识时务的没有再找顾蕴的麻烦,或者说不敢再作死了。
顾蕴不由哂笑,彭太夫人这么弱,自己称她做“对手”都是对这俩字儿的侮辱,不过也再次证明了一件事,比起步步为营小心隐忍什么的,果然还是恣意妄为来得更痛快,难道这便是所谓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可惜自己懂这个道理还是太迟了,不然前世也不至于活得那般憋屈了。
而顾蕴身边的人厉害,她自己更厉害,压得彭太夫人和彭姨娘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很快便在显阳侯府的内院传开了,以致各房各院的丫头在面对顾蕴时,都无形中比先时更恭敬了不少,各行当的差使但凡涉及到饮绿轩时,也是第一时间便办了,比办朝晖堂的都利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顾蕴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就在府里立了一回威,彼时她正坐在临窗的榻上,在受昨儿她挑中的那几个丫鬟的礼。
四个新上来的丫鬟里,其中三个她都觉得有她们不多无她们不少,只有一个,是她一眼便相中了,并一早便打算要好生待她,让她再不必像前世那般纵然最后体面富贵都不缺,却依然称不上幸福满足的。
皆因那丫头不是别个,正是前世无论她落魄还是荣耀,都一直陪着她,对她不离不弃的喜嬷嬷。
只是现在喜嬷嬷还不叫喜嬷嬷,而是叫喜鹊,一个听起来实在平庸的名字,一张完全可以称得上木讷的脸,然而这张脸之下,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你才说你叫喜鹊?”顾蕴强压下满心的激动与感动,笑着与喜鹊道:“这名字倒好,听着就喜庆。以后你就跟着如嬷嬷,在我屋里当差罢。如嬷嬷,记得一应份例赏赐都给她按二等丫头算。”
喜鹊却是一脸的懵懂,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入了小姐的眼,允许自己进内室当差,还领二等丫头的例,要知道像她们这样新进的小丫头子,总得跟着上面的姐姐们学上两三年,才能渐渐做些近身服侍主子的差使,要混到二等丫头,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还是如嬷嬷提醒她:“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小姐磕头谢恩?”
她方回过神来,然后在才蒙顾蕴赐了名字,自以为自己与她不同,谁知道一转头却发现她才是那个不同的另几个丫头艳羡的目光中,恭恭敬敬的给顾蕴磕了头谢了恩。
顾蕴倒是有心再抬举抬举喜鹊的,又怕抬举太过惹人生疑,毕竟喜鹊实在不出挑,总得过一段时间大家才能发现她的好处,且也怕为她招来其他人的忌恨,只得作罢。
然后吩咐如嬷嬷每个丫头各赏了二两银子一支鎏金簪子,打发了她们。
傍晚时分,卓婆子的儿子小卓子送信回来了,见过顾蕴后道:“小姐让送的信都已送到茂业米铺的掌柜手里了,掌柜的说请小姐放心,一定会尽快将信送到老太太和二老爷手里的。”
顾蕴点点头,闲话间无意问起米铺的生意来:“京城的米铺不知凡几,舅舅家的米铺生意还好罢?等明年我的庄子上收了新米,也拿到舅舅的米铺卖去,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不想小卓子却道:“那米铺才开了两个多月,许是知道的人还少,生意瞧着并不算好,想来等知道的人渐渐多了,自然也就好了。”
米铺才开了两个多月?
顾蕴不过略一思忖,便明白这家米铺必定是二舅舅特地为了自己才新开的了。
不由鼻子发酸眼圈发热,这么好的舅舅,她前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与他们近乎反目成仇呢?
好在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
过了几日,刘大自密云回来了,给顾蕴见过礼后,便细细说起他这几日打探到的有关周望桂和周家的消息来:“……那位周大人家的确有位小姐翻了年都二十了,还没许人家,周夫人都快要急疯了,方圆百里以内,不管是官媒还是私媒,就没有她没见过的,还放话谁要是促成了她女儿的亲事,一律赏银百两。”
顾蕴点点头:“还有呢?”
刘大恭声继续道:“听说周夫人还与媒婆说,将来周小姐的陪嫁少说也有几万两,周大人在密云卫经营多年,也有一定的人脉,谁做了她家的女婿,将来周大人势必要帮着他上进的。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哪个好点的人家愿意登门提亲,次一等的周大人与周夫人又瞧不上,更舍不得将女儿远嫁,如今周大人也还罢了,周夫人都急得要火烧房顶了。”
拜这些日子与顾蕴的朝夕相处所赐,刘婆子已是多次亲眼目睹过顾蕴的厉害与逆天了,一开始还挺震撼,如今却已是习惯了,甚至还曾想过,是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厉害,不然何以他们生来便是人上人,别人却只能是普通人甚至人下人呢?
回到下面群房里自家的住处后,难免就要与刘大说上几句,几次下来,刘大便也如是想了,所以这会子顾蕴无论吩咐他做多匪夷所思的事,无论与他说多不符合她年龄的话,他都不觉得有异,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顾蕴自不知道刘大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刘大不愧为是走过镖的人,用起来就是顺手。
她皱眉思忖起来,周大人夫妇明显是那等极疼女儿之人,不然也养不成周望桂那跋扈的性子,父亲的条件虽不算差,有一条却是致命的,父亲要娶的是续弦而非原配,且原配还留下了她这么个女儿,万一周大人夫妇心疼女儿,不想让女儿填别人的房,进门就做现成的娘,该怎么办?
好在这事儿不急于一时,她还有的是时间来从长计议,总能想出个万全之策……顾蕴心里有了底,便向刘大道了声“辛苦”,端茶打发了他。
第四十八回 无事献殷勤()
保定府离盛京城不过几日的路程,所以不到半个月,顾蕴已收到了平老太太和平二老爷的回信。
平二老爷在信上说,因家去后忙碌了好一阵子,平老太太又病倒,大家忙着请医问药的,一时间便没有顾上给顾蕴写信,打发人给她送东西,让她千万不要见怪,只当外祖母与舅舅们都忘记她了,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惦记着她。
还说平老太太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将养,又有孙子孙女们承欢膝下,已是大好了,以后平家几位太太也会多注意,让她跟前儿时刻不离人的,让顾蕴只管放心云云。
又问刘氏夫妇和锦瑟卷碧等人用着可还顺手,如有什么困难,千万记得去信告诉他们,有什么事她暂时办不了的,也可以交代给茂业米铺的掌柜,让他帮着办去。
零零总总的写了近十页,方方面面都问到了顾蕴,可见平二老爷信上说的大家一直惦记着她不是虚言。
与信一道被茂业米铺掌柜送来的,还有两个箱笼,一个满是保定府当地的特色点心吃食,什么麻婆子莲蓉酥、梅花糕、卤鹌鹑、玉真饼……应有尽有,另一个则全是几位平太太给顾蕴做的衣裳,里里外外一应俱全,而且颜色都十分素淡,也十分合身,显然都是现做的。
顾蕴泪盈于睫,几位舅母既要忙中馈又要给外祖母侍疾,只怕忙得连个囫囵觉都没的睡了,却还惦记着要给她做衣裳……已经有多久没人这般真心实意的待她好过了?
她不由含泪笑了起来。
展眼进入十月,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起来,屋檐下也渐渐有了霜珠子。
顾蕴一身月白素面夹袄走在园子里的回廊上,迎面吹来的冷风虽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也为之精神一震,残存的几分睡意总算消失不见了。
锦瑟见她冷得直哆嗦,不由心疼道:“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纵去学堂去得迟些,也没人挑小姐的不是,小姐又何必非要这么早就去呢?万一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顾蕴吸了一口气,道:“这才十月的天呢,哪里就至于冻坏了,况你没听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好了,快走罢,仔细迟了先生要说。”
九月初,顾蕴在回了顾准和祁夫人后,便开始跟着顾菁姐妹三个的西席一道习字念书了。
当然以显阳侯府的显赫,小姐们琴棋书画都得学着点,针线厨艺什么的也须有所涉猎,自然西席就不止一个,可顾蕴对弹琴下棋作画这些通不感兴趣,更厌恶做针线,是以她每日也就上午跟着顾菁几个念两个时辰的书而已。
教顾府小姐们习字念书的西席是个落第秀才,人有些迂腐,却也的确有几分真才实学,最重要的是,他信奉“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来顾府时便提出了他如果教授顾府的小姐们,她们必须每日卯时即起,卯正便开始上课,无论严寒酷暑通不能例外,否则就请顾准另请高明。
恰顾准从小习武,也是信奉“闻鸡起舞”的,闻言对这秀才大为欣赏,不但立时答应了他的要求,回头还亲自严令女儿们,除非学里放假,否则谁敢过了卯时再起床,严惩不贷。
这也是顾蕴会一大早便出现在园子里的原因,她年纪是小,可既然她已正式开蒙了,那便该遵守先生的规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但惹先生生气让大伯父难做,她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一时去到设在花园北角的学堂,顾菁姐妹三个很快也到了,大家彼此见过礼后,先生也到了,——先生却姓个郭,于是上下都称郭先生。
待四人给自己见过礼后,郭先生便先给顾菁姐妹三个讲起《孝经》来,至于顾蕴,因开蒙的时间还短,纵之前已由平氏手口相传学完《三字经》了,一时也跟不上几个姐姐的进度,所以连日来郭先生都是先给三人讲半个时辰的《孝经》,再给顾蕴讲半个时辰的《幼学琼林》。
顾蕴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字是都识得,基础与学问却是远远谈不上,所以学得很认真,让郭先生十分的满意。
很快两个时辰便过去了,念了一上午的书写了一上午的字,姐妹四个也都累了,散了学便也不多说,只互相道了别,便各自回去了。
吃过午饭,顾蕴正要睡午觉,彭太夫人跟前儿的琼芳来了,还领着两个婆子抬着一筐什么东西。
给顾蕴行过礼后,她赔笑道:“回四小姐,这是太夫人这个月份例的红箩炭,太夫人说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怕冷,倒是四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断不能冷着了,怕四小姐份例的碳不够用,所以打发奴婢给四小姐送了一筐来。”
盛京天冷,一到十月,手炉脚炉、火盆熏笼、地龙暖阁等就要陆陆续续的用上了。
市面上的碳烟大又有味儿,烧地龙暖阁还没什么,可要用在火盆手炉上,就万万不行了,没的白熏坏了人,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显阳侯府的主子们就多了一项份例红箩炭。
顾蕴想起彭太夫人这些日子时不时便要打发人给自己送东西,见了自己也一反常态,十分的慈祥和蔼,约莫能猜到她的心思,这是见自己不吃硬的所以想软化自己呢,横竖自己如今年纪还小,应该比较好哄好骗,只要哄回了自己,无论是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名下那些财产,不都由着她支配了?
她的态度是东西照收,彭太夫人要表现和蔼她也配合,心里却绝不会软化半点。
就譬如此时此刻,顾蕴便毫不犹豫便让如嬷嬷收下了那筐碳,然后以一句轻飘飘的:“劳琼芳姐姐回去替我谢过祖母。”便打发了琼芳,连赏钱都没给。
琼芳却不敢有半句二话,赔笑着应了:“奴婢回去后一定一字不漏的转告太夫人。”屈膝行礼,却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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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每天更文后不涨收不说,反而要掉好几个呢?嘤嘤嘤……
第四十九回 入彀()
嘉荫堂内,彭太夫人见琼芳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并没有跟着顾蕴,甚至连顾蕴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没一个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