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面上的浓烟消散大半，援军的第二轮炮击再次开启，这下不仅是纳尔逊，其他海军也看出不对来。
“嘶……这炮怎么乱打一气？难道不是进攻炮击？”一名年轻的海军挠头道。
“居然是掩护性炮击，我老牛在军中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如此古怪的战术，莫非联邦改教材了？”老油条也表示看不懂。
“用主力舰做掩护，那么谁才是主攻呢？总不会是那些炮灰舰吧。”一位舰长皱着眉猜测道。
“真是瞎胡闹！这支舰队的指挥官在想什么？莫非真让我说中了，他的战术老师是教体育的？”邢永亮摇着头，失望道。他完全看不出对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纳尔逊也搞不懂对方的用意，就算有心帮对方开脱也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另一面，看到自己的安排起到效果，陈晓明的双眼越发明亮。借着两轮炮击的掩护，一百多艘小型战舰与深海已经拉近到十海里之内，相信再来一轮炮击，这些战舰就能成功突进五海里内，而那时就该轮到鱼雷发威了。
不愧是经历过数百场海战的舰娘，赤城此时已经猜出陈晓明的意图，她眉头微微一簇，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虽然鱼雷在五公里内的命中率会有较大的提升，对水下护甲薄弱的大型战舰也有很强的杀伤力，但阁下似乎忘了机关炮的威胁，况且这些舰娘的等级与深海有很大的差距，在敌方威压的影响下，她们又能发挥出几成实力呢？”
“机关炮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个问题我自有办法解决。至于舰娘们能发挥出几成实力，我想哪怕只有一成也总比隔着十五海里与敌舰对射要靠谱吧？在这个距离下，战舰的命中率能达到百分之五么？就算侥幸打中了，你确定那枚炮弹隔着这么远还能穿透深海战舰的护甲？既然如此，我何不选择效率更高的战术呢？”陈晓明反问道。
赤城闻言再度陷入沉默，她不是找不到理由反驳，只是不屑去解释。
陈晓明使用的战术并不新颖，联邦史上有一位战术大师就曾构想过这种对付深海主力的战术，为了发挥出它的最佳效果，那位大师还特意培养了一百多艘高级别驱逐舰娘予以配合，怎奈只经过两轮实战检验，这个构想就被放弃了。
驱逐舰航速快、转向灵活，对大口径火炮也有较高的回避率，外加近距离发射的鱼雷命中率和威力确实惊人，所以表面看来这个战术是可行的，但它有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对机关炮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这种小口径超高射速武器可以轻易撕裂小型战舰那薄弱的护甲，偏偏想要发挥战术的效果，舰娘还必须主动进入机关炮的攻击范围，这就使得战术看起来更像是给敌人送菜的。
一共花费了十多年功夫才培养出来一百多位高级别驱逐舰娘，仅仅两次实战就死的精光，这一结果让那位大师直接沦为整个联邦的笑柄，此后数十年都没能抬起头来。而眼下的情形简直就是当年的翻版，所以赤城才懒得多费口舌，在她想来，让陈晓明吃点亏也好，等他知道厉害了，自己再趁机教育两句，没准就能改变他刚愎自用的毛病，为联邦再添一位将才。
陈晓明能感觉到赤城的不以为然，不过他打的主意和对方一样，也想等结果出来后再借机奚落对方两句，看她还好不好意思仗着阅历在自己跟前倚老卖老。
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第三轮炮火突然奏响，他们同时向战场望去，只见己方舰娘借着掩护已经快要突进到深海舰队五海里范围内。
“传令下去，命两支舰队做好鱼雷发射准备，以敌方战列、战巡为优先目标，一旦达到最佳射程立刻发动攻击。”
见时机已经成熟，陈晓明眼中精光一闪，下令道。
“遵命，舰长阁下。”
赤城瞥了他一眼，虽然神色轻蔑但还是如实将命令传达到前方。
驱逐与轻巡两支舰队接到命令后迅速分散重组，以五艘为一小队，一边各自向合适的目标飞速接近，一边开启鱼雷舱准备发射。
深海的视野虽然一直被浓烟遮挡，但它们的雷达可不瞎，所以对这些靠近的战舰早有防备。几乎在看清对方身影的同时，三十多艘深海重巡就迎了上去，舰体上的炮台同时开启，交叉的火力网瞬间将这些小队全部笼罩其中。
“轰！”
“轰！”
不到十秒的时间，两艘驱逐舰就因被炮弹命中弹药舱，接连发生殉爆。
赤城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想将姐妹们撤回来，不过瞥见陈晓明平静的表情，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将念头打消。先前两人定有协议，战场上一切都以对方为尊，若她此时违背，不仅要赔偿对方的飞机，那些受伤的姐妹怕是也要不回来了。
“放弃这个战术吧，现在双方距离太近，后方炮火无法支援，前面又有重巡拦路，她们没机会的。”虽然没有擅自心动，但赤城还是忍不住出言建议道。在她看来，这个战术明显已经失败，陈晓明也该接受现实了。
“你是这样认为的么？我怎么觉得好戏才刚刚开场呢？”陈晓明不认同的说道。
好戏？还有什么好戏？赤城失望的叹了口气，现在她已经确认，眼前这个瘦小的年轻人根本就是个自大的草包，宁肯牺牲掉麾下的舰娘也要与自己怄气，简直无可救药，亏她还动过投靠对方的心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远处又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赤城握紧双拳，当即就要召回自己的姐妹，谁知一抬头却发现这回沉没的竟是敌方战舰。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万分惊讶的想道。
“怎么可能？！！！”邢永亮双手撑着栏杆，身子探出大半，一双眼睛瞪得如牛眼一样，里面露出震惊之色。
当看出对方的战术意图后，他又把援军指挥官的战术导员狠狠咒骂了一顿，同时在纳尔逊面前做出了和赤城相似的判断，认为在重巡的压制下，这个战术已经失败了。
“连发射鱼雷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小型战舰拿什么消灭对方的主力战舰？要想达成目的，除非她们能将眼前的重巡消灭掉，但是以驱逐和轻巡的火力，这可能么？”邢永亮一脸嘲讽的说道。
“万一她们做到了呢？”纳尔逊问道。
“根本就没有万一，咱不算双方的性能差距，光是深海重巡的护甲就不是她们能打穿的，若是换成战巡或者战列还差不多。”邢永亮信誓旦旦道，然而他这话说出去没几秒，一艘轻巡就推翻了这个观点。
在两人的关注下，这艘战舰一炮击穿了深海重巡的护甲，直接将炮弹打入对方的弹药舱，轻轻松松一发入魂，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
这一幕实在太打脸了，就好像你这边刚说在外面摩擦摩擦就好，那边却直接给人家来了个贯穿……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总之，邢永亮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哪怕有纳尔逊在一旁作证，他仍旧认为自己眼花了。
“我不信，轻巡怎么可能打穿重巡的护甲，那可是深海鬼姬，不是蛐蛐怪异！”邢永亮喃喃道，一边使劲揉了揉眼睛。
“轰——”
又一艘深海重巡在他眼前爆成一团火花，这回击沉它的是两艘驱逐，用得还是普通连装炮。
“……”
第六十六章 悲壮（）
看到深海派出大批的重巡逼近过来，舰队里不属于陈晓明麾下的舰娘心中都是一沉，她们虽然弱小，但能从数十场战斗中活下来，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到了这时都隐隐察觉到战术或许要失效。om
“怎么办？”一名年轻的舰娘在通讯中慌张的问道。
“既然指挥官没有传达新的命令，我们还按照源计划执行。”资深舰娘回应道。
“在这种情况下？别开玩笑了，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另外一名舰娘质疑道。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逃跑么？”那名资深舰娘不紧不慢的反问道。
“”舰娘们闻言都陷入沉默之中，她们在所有舰娘中的地位本就是最低的，通常只被当做吸引火力的炮灰使用，这次好不容易成为主力，若因为贪生怕死而擅自逃跑，以后谁还敢信任她们？
“啊啊啊啊啊――该死的，难道我们轻巡和驱逐的命运注定是一场悲剧么？我不甘心！”之前提出质疑的舰娘娇喝一声，发疯似的朝深海冲去。
“不要冲动，快回来！”资深舰娘见状，急忙上去拦截，可就在这时，深海重巡上的炮台突然开启，两名舰娘一前一后撞到火力网上，瞬间化作两团烟花。
“深雪――”
“莱比锡――”
与她们熟识的舰娘不由发出一阵悲鸣，伤心的眼泪滚滚落下，隐藏在舰队后方的天后，此时也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奥马哈姐姐，还击吧。”她在通讯中说道。
“你想清楚了么？若我们这个时候暴露实力，很可能会使深海做出防备，到时提督的计划也要受到影响。”轻巡洋舰舰娘奥马哈问道。
“虽然提督的计划很重要，可她们也是我们的姐妹啊，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深海屠戮，妾身怎么能袖手旁观？”天后语气低沉道。
“罢了，要是提督怪罪下来，我会把责任全推到你身上的。om”奥马哈说着，调转航向，朝着最近的重巡驶去。
“尽管推到妾身身上吧，事后无论提督要怎样摆弄人家，妾身都不会拒绝的。”天后一边回应，同时脱离队伍，朝那艘击毁深雪和莱比锡的重巡飞驰。
“你想得美，提督是我的。”沃克兰不满的声音从通讯里传来。
“谁都不准抢，提督是我们弗莱切家族的。”安东尼嚷嚷道。
“明明是我们z家族的。”z31道。
“我们天龙家族的。”
“是柯尼斯堡家族的。”
在一阵吵闹声中，五十多艘战舰纷纷脱离原来的队伍，朝最近的深海重巡飞驰。
“回来！快回来，你们打不过它们的，别去白白送死。”舰队里其他舰娘都十分焦急的喊道。
“我们可不是去送死，这是来自炮灰的逆袭，你们就睁大眼睛看着吧，加诸在驱逐和轻巡身上的不幸将由我们亲手推翻！”
奥马哈咆哮一声开启炮击，燃烧的炮弹冲出炮口，瞬间打穿深海重巡的护甲，在上面留下一个人头大小的窟窿。
透过窟窿可以看到那枚炮弹正好射进一箱子弹药中，越来越多的浓烟从里面散发出来。
“perfect！”
见此一幕，奥哈马得意的调转舰体直接朝下一个目标奔去，过去数秒，剧烈的爆炸声从她身后传来。
这震撼的一幕让其他舰娘看呆了，好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不敢置信的说道：
“我没看错吧？她居然击毁了深海重巡！”
“而且只用了一炮。”另一位舰娘满脸懵逼的接茬道。
‘这真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么？’
舰队里，轻巡舰娘的眼中渐渐冒出炽热的光芒，她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身影，期待她能给出更切实的答案。
奥马哈没有让她们失望，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又一艘重巡倒在她的炮口之下。虽然没能一发入魂，但这一壮举足以给轻巡舰娘带来极大的安慰，起码证明她们的火力并非一无是处，轻巡也可以战胜重巡。
在这期间，天后和沃克兰配合，同样以小口径连装炮消灭了一艘深海重巡，比起奥马哈来，她们所取得的战绩更让人难以接受，甚至很多驱逐舰娘都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暗道：莫非我们记错了？天后和沃克兰其实都是轻巡战舰？
“看我们的！”吹雪型特驱姐妹也不甘示弱，初雪、深雪以及白雪三姐妹联手，将一首深海重巡围杀当场。
同属z系的z21、z22、z23有样学样，将一艘深海重巡直接打成了蜂窝。
这一幕幕不真实的场景让舰队里和她们同型号的驱逐舰娘看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和那些舰娘是亲姐妹。
当海面被硝烟笼罩时，场中再也找不到一艘敌舰，此时距离战斗开始也不过刚过去五分钟左右，这效率即使是同样数量的重巡恐怕都很难做到，毕竟在炮击速度上，她们远不如这些低级舰。
“热身已经完毕，接下来也该做正事了，姐妹们，跟我冲啊！”
既然已经暴露，先前打算偷袭的想法显然是行不通了，天后索性高呼一声，率先朝深海舰队发起冲锋。
在她身后，五十多艘战舰分散开来，以蚂蚁撼大树的姿态向规模超过她们十倍的深海主力扑去。受到她们的鼓舞，其他舰娘也都心潮澎湃的追上前去。
“为了联邦！”
震天的口号声中，舰娘们携大胜的气势再度突进两海里，她们顶着机关炮的子弹，朝目标不断射出代表死亡的白线。每时每刻都有舰娘身死，但没有人感到畏惧，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情在她们胸口回荡。
“该死！”
天后已经达到满强状态，对小口径炮有较强的抵抗力，倒是不惧机关炮的威胁，可子弹打在舰体上产生的震动总让她发射的鱼雷出现偏移，常常三、四发里才能命中一发，而且击中的位置还不理想，无法达成一发入魂。
身边的舰娘看出这一点，主动迎向敌人的火力，哪怕受到重创也依旧咬牙坚持。
“你在干什么？”
天后心中一惊，动身想要为她遮挡，谁知这名舰娘却制止道：“别管我，击杀敌人要紧，我们不能让指挥官失望。”
“可是”天后想要劝阻，却被对方打断。
“为了胜利，为了联邦，请不要让我白白牺牲。”那名舰娘说完，放佛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楚，闭上眼哼起了战歌。
天后闻言咬紧牙关，双目通红的朝敌人射出两枚鱼雷。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那名舰娘也燃成一团火焰，可激昂的歌声依旧未曾停息。
相似的一幕频频在战场上发生，短短几分钟里，舰队的成员就减少了三分之一，可她们的牺牲没有白费，同样甚至更多数量的深海战舰也纷纷沉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