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一定。”郭太远没有他那么乐观，“不出意外，马应必然会派遣一支别部，截断粮道。如此，长安城中的粮草又能供六万多大军食用多久？最终多半还是要出城与马应一战。以当下我们这六万多人的情况下，胜算几何？”
“那郭将军你的意思是……”
“若马应愿意让我带着缴获的财物离开，我倒是想要退兵。”
于扶罗点了点头，认同道：“若如此，我也愿意退兵。此次答应袁术出兵关中，为的不就是这些吗？不过马应多半不会答应……”
两人还准备继续谈下去，可这时，一名匈奴亲卫忽然走了过来，在于扶罗身旁耳语了几句。于扶罗顿时站了起来，惊叫道：“快将人带进来！”
郭太见此，有些讶异，不禁问道：“出了何事？”
于扶罗没有说话，只冷着一张脸，看着营帐门口。
很快，一名满身血迹的匈奴人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一起进来还有左贤王呼厨泉和一干小头目，此时他们看上去都很是焦急。
郭太见此，知道南匈奴内部必然是发生了大事，当即尴尬道：“单于，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于扶罗摇了摇头，“郭将军用不着避嫌，此事说不定与你也有关。”
郭太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事，但依旧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快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留守的族人到底怎样了？”于扶罗走到那名虚弱的匈奴人面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名匈奴人哭道：“撑犁孤涂，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那群凉州人都是魔鬼，不仅劫掠族中的妇孺和孩童，还将老人和男子全部杀光。草原都被族人的鲜血给染红了！”
“什么！”于扶罗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劫掠妇孺孩童，杀光老人和男子，这还是汉人吗？
左贤王呼厨泉忍不住插嘴道：“草原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有多少个部落遭到了汉人的攻击？”
“我绕道河东郡前来禀报之前，已经有一大半的部落遭受了厄难，被劫掠和杀死的族人超过十五万……”
于扶罗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十五万！十五万！这是要绝了南匈奴的根啊！
“是谁？到底是谁？”于扶罗愤怒地咆哮着，已经陷入了暴走的状态。
“是凉州人，是虎骑军！主将是凉州牧马应麾下的部将张绣，我死也不会忘记！”那名匈奴人咬牙切齿道。
“是他……”于扶罗忽然愣住了，此时此刻，他非常后悔，自己干嘛要答应袁术的邀请，跑到关中来与此人为难？他知道，这必然是马应的报复！
只是，这报复也太狠了一点，真要不留余地赶尽杀绝吗？
郭太听到这，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遍体生寒。毫无疑问，马应的狠辣也将他吓到了。既然马应报复了南匈奴，那多半也会报复自己。不出意外的话，那支部队在踏平南匈奴的部落后，必然会攻入河东郡……
想到这，他坐不住了，立即就想撤军回援。若河东郡被马应攻下，白波军差不多也要完了！
“抱歉了单于，情况紧急，我现在要立即召集麾下将领商议，就先告辞了。”说完，郭太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帅账。
于扶罗没有理他，依旧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显然还没有消化完这个消息。又或者说，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让他迟迟无法接受。
帐中的小头目却已经乱做一团，包括呼厨泉在内，都想要在第一时间赶回部落查看一下。他们还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自己的部落免遭于难。可事实上，整个河套地区基本上都被张绣犁了一遍，不敢说所有，但十个部落最少有九个部落被踏平。而且，这些被攻破的部落除了满地的尸体外，连根毛都不剩。
为了押送俘虏，张绣不仅调动了北地、安定二郡的郡兵，还在马应的首肯下，又调动了武威、汉阳二郡的郡兵协助此事。一时间，陆陆续续，七八万凄苦的匈奴妇孺和孩童进入凉州。这些妇孺和孩童会被暂时安置在奴隶营，而后会主动引导那些妇孺嫁给汉人，挑剩下的则会被送往西域……
总之，经此一役，南匈奴怕是要彻底衰败下去了，人口缩水九成不止。若是马应再将长安城中的那一万多匈奴战士击溃，南匈奴这个词汇说不定真会成为历史……
当夜，桥蕤睡得正香，一名亲卫忽然将他叫醒，满头大汗道：“将军，不好了，白波军和匈奴人，都弃城逃跑了！”
桥蕤刚刚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当即笑骂道：“说什么梦话，他们哪舍得离开长安城？”
“将军，是真的，他们已经连夜领兵出城了！”亲卫着急道。
这一下，桥蕤总算清醒了过来，“你说什么？他们真的走了？为什么？”
他的声音立马提升了好几十个分贝。
“我也不知，他们离开时并没有通知任何人……”
桥蕤一下坐了起来，着急道：“快，立马调动人马前往他们驻守的北城墙和东城墙，切莫被马应钻了空子！”
“将军，不派人将他们劝回来吗？”亲卫忍不住提醒道。
“劝的回来吗？”桥蕤苦笑道，既然他们选择连夜离开，必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劝也没用。况且，少了他们这两个不稳定因素，长安城说不定更好防守。
他现在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是因为还不知道这两股势力连夜逃走后会对己方的士气造成多大的影响。很快城中就有传言，于扶罗和郭太都不认为能够将长安城守住，所以连夜逃跑了……
总之，本就因为临阵换将而不高的士气，再次降低了一大截。一时间，各种传言都有，想要撤军的将领和兵卒也很多，包括程普、黄盖等人。
在于扶罗和郭太离开长安城的当夜，马应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此时就领兵驻扎在长安城外，并在长安城四周布有眼线，二人连夜撤军根本瞒不住他。
听完亲卫的禀报后，马应冷笑道：“进来容易，想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立即召集军中将领，前来议事！”
虽然是晚上，但因为全军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将领也好，兵卒也好，都是甲不离身，戈不离手。因此，没多久，军中主要将领就全部到了。
得知匈奴人和白波军果然如预料中的那般退兵了，众人都很是高兴。
可是，马应却还不满足，环视众人道：“两人仓促退兵，正是将他们击溃的大好时机。你等谁愿出战，率兵追击？”
当即，麴义、杨阜包括已经降职的庞德都站了出来，说道：“末将愿往！”
只犹豫了一下，马应便任命麴义为主将，亲率一万五千骑兵前往追击，其中包括一万虎骑军。而马应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三万五千人守着长安城，以防桥蕤出兵突袭麴义后方……
第179章 京观（）
不管是于扶罗还是郭太，此刻都归心似箭。
郭太是急着回去守卫河东郡，怕河东郡也被张绣攻破。而于扶罗则是急着回去看看情况到底糟糕到了怎样的程度，最好能够遇到张绣，将他斩杀，以报血仇！
当然，即使着急，他们也没有忘记携带搜刮到的财物一起离开，包括沿途抓捕到的汉人俘虏。
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他们不认为马应会来追击自己，毕竟长安城内还有三万多敌人在，若是因为追击自己反被桥蕤他们抄了后路，说不定就是一场大败。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马应却派人追击了！
当看到一万五千骑兵忽然从身后杀来，于扶罗和郭太都吓到了。他们想要命令大军回身迎敌，可将令还未传达下去，后军就已经被麴义撵上，直接突了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敢于拿起武器回身反击的人并不多，大多都靠着本能向前跑，想要先跑进中军再说。毕竟中军是最安全的，后军则是最危险的。
当然，若是麴义愿意给他们时间准备，让他们回身列好阵型，这些人也能用理智压制住自己的本能，和平常一样作战。可是，麴义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以为是宋襄公吗？
因此，只一下后军就被冲溃了，其中倒是有不少理智的人想要回身反击稳住阵型，可是，依靠本能向中军逃跑的人更多。而逃跑这种事情是会传染了，尤其是在当前这种情况下，看到有人逃跑，多半会跟着逃。少部分回身反击的人，也会因此而变得独木难支，或者也跟着逃跑，或者直接被敌军杀溃……
被敌人从后方追上，其实跟中埋伏的情况差不多，不仅士卒会产生恐慌的情绪，而且很容易被敌人冲散阵型。这也是为什么追击敌人基本都能取得胜利的原因。
当然，如果敌人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并设下了埋伏的话另说。
而显然，于扶罗和郭太都没有考虑过这茬。毕竟他们根本就不认为马应会追击。
见后军被击溃，于扶罗和郭太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们都知道，一场大败已经在所难免了，哪怕现在中军做好了迎敌的准备，也避免不了这样的下场，因为中军会被拼命逃向这边的后军溃兵冲散。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军崩盘！
在这种情况下，挣扎是没有用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令逃跑，能逃走多少是多少。因此，于扶罗和郭太二人毫不犹豫地逃了。
麴义却没有任由他们逃跑，继续追击，一直追到了黄河蒲阪津。许多匈奴人和白波贼渡河不及，纷纷被逼得跳进河里，淹死者数以千计。
最终，于扶罗和郭太总共只带了四五千残军逃回河东……
收到捷报之后，马应大为高兴，经此一役，南匈奴怕是真要成为历史了，收拢族人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个三千落——也就相当于一个中大型的羌人部落。
至于白波贼，同样元气大伤，说不定张绣能够趁机将河东郡直接拿下……
两日之后，麴义领兵返回，并向马应复命。此战直接或间接伤亡的敌军超过一万，被俘虏的也超过一万！
对于这些俘虏，马应都准备迁往西域，其中的汉人若表现良好，可直接授予民籍，而匈奴人……抱歉，先为西域的建设奉献几年青春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十几年或者几十年。
当马应命人将割回来的匈奴人头颅在长安城外堆筑成一座京观之后，城中守将桥蕤彻底慌了。
而吕布、张辽、程普等人，却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站在汉人的角度，这座京观其实很有观赏性，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说不定还会默默给它点了赞。
可是，想到不久前这些人还和自己一起守城，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以前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人拿匈奴人的头颅堆京观来恐吓自己，可偏偏自己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看了一眼桥蕤的神情，吕布不禁走了过去，叹息道：“桥将军，这样下去恐怕守不住长安多久，可否命人前往汝南请求援军？况且固守一城也不是长久之计，若不能正面将马应击溃，绝不可能将他赶出关中，届时分而治之，将会一直耗在这里！”
桥蕤苦笑道：“我会将这边的情况如实奏报后将军，不过尚未将刘表军打退，只怕后将军也抽不出多少人马……”
他的话还未说完，脸色忽然一变，惊呼道：“不好，敌方大营又出动了一支部队，似乎是奔着武关去的！”
也不怪他会这般失态，武关可是他们唯一的退路，若此地被马应拿下，不仅粮道会被截断，他们也将会被困死在关中！
吕布皱眉道：“武关有两千将士镇守，没有那么容易被攻破，桥将军毋须着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怎能不着急？若武关真落入马应之后，我们可就都完了！”桥蕤明显有些上火。
趁此机会，吕布提议道：“既如此，我愿率领一万人马前往救援！”
“不可，这也有可能是敌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桥蕤立马就否决了。
这一下，吕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感觉桥蕤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坐等被困死在城中？
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他不得不再次开口，“总不坐视武关被围。如此，纵使武关没有失守，南阳郡的粮草也再也运不过来。”
他看得比桥蕤更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出城与马应一战，否则将会渐渐落入下风。一支只敢躲在城中的大军，谈什么夺占关中？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早退兵算了！
可桥蕤不知想到了什么，态度忽然变得坚决了起来，“不，敌人士气正盛，绝不能出城与其会战。当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拖！”
“拖？”吕布差点被气笑了，“拖到武关被敌人攻下吗？”
桥蕤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拖到后将军击败刘表，率领大军前来增援！”
“只怕武关撑不了那么久。”吕布当即反对道。
桥蕤自信道，“即使武关失守，待击溃刘表后，后将军同样能够将它夺回来！”
“那长安城呢？粮道被截断后，只凭城中的粮草，都不一定能够撑住两个月。”
“两个月，足够了，我相信后将军。”桥蕤依旧是一副自信的模样。
将全部希望放在他人身上，你直接说你自己没用不就好了吗？
吕布差点没被气炸，见死活都说不通此人，气得一甩手，直接下了城墙。
……
城外大营，马应见长安城内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有些惊讶，“吕布和桥蕤是怎么想的，不管武关的安危了吗？”
刚从关东赶回来的李优笑着说道：“多半是被那座京观吓破了胆，不敢出城迎战了。如此，倒是可以让杨阜中郎将放心去攻打武关了。就算无法将武关攻下，至少也能让南阳郡的粮草进不了关中！”
马应想了想道：“直接攻打长安城可行否？”
“以敌方如今之士气，多半能够拿下，但伤亡将会很大，除非能策反其中一名将领。”李优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策反孙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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