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奇迹发生,十几回合之后,他终于坚持不住,被马应一枪扫了下来。
顿时,校场上又沸腾了,喝彩声一片。
胡虎从地上爬起,知道自己输了,心中反而不觉羞怒,只挠了挠头,憨笑道:“假候勇武远胜于我,以后自当以假候马首是瞻……”
见马应轻易就得到了丁曲所有士卒的认同,耿鄙更觉满意。当即笑着说道:“你虽年幼,但将丁曲交由你统御我很放心,望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马应郑重行礼道:“使君提携之恩,应没齿难忘,此生愿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不用这么拘谨。扶风耿、马两家世代交好,真要论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世叔。”
马氏和耿氏都是扶风望族,这么多年下来虽然会有矛盾,但也少不了联姻,说是世交也没什么问题。
马应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话,就不怕别人心中生出什么想法,说他任人唯亲、重用乡党什么的?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现在可是东汉,是举贤不避亲这种观念大行其道的年代!
重用乡党才是正确的普世价值观,根本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相反,如果有乡党在麾下却不给予优待,这才是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马应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当即执晚辈礼道:“应,拜见世叔。”
耿鄙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明显非常满意,但嘴上却严肃道:“你既喊我为世叔,我便视你为子侄。但你当谨记,切不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败坏军纪,否则定不轻饶!”
“应谨记。”马应再次一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下了叔侄名分,不管是于马应而言还是于耿鄙而言,都有莫大的好处。
于马应而言,以后在凉州的仕途将变得畅通无阻,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于耿鄙而言,他也有了一个能够完全信任的可用之人,不久后的将来甚至能引为左膀右臂!
……
半个时辰之后,校场上只剩下丁曲五百名士卒,耿鄙和盖勋二人早已离开。
在他们离开之前,并未提过征讨郡内叛羌的事情。马应猜测,就算真要出征,怎么也要等到一个月之后。毕竟戊曲和巳曲还未进行都试,连个暂统一曲的军假候都没有,怎么作战?
有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将曲中五百名士卒训练成令行禁止的精锐。如此,对上郡内各羌部他才能更有底气!
看着自己麾下的这五百名士卒,马应多少有些感慨。若非抓住了耿鄙募召新军的机会,他怎么也不可能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内晋升为五百士卒的最高长官!
唯一感觉有些遗憾的,就是麾下四名屯长并不能全部让他满意。
胡虎情况特殊,暂且不提。至于洪铭和另外两名屯长,论潜力的话还不如赵炳,根本入不了三流将领的行列,又怎么能让他满意?
这样的潜力,也就和刘莽差不多。
当然,真要说起来,这些人担任一屯之长倒也足够,毕竟这些人的勇武还是能入三流的。
只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能者上庸者下,按照马应的想法,这些人都得退下去,给更有才干的庞恭、梁宽和赵炳等人让路。
奈何人事任免不是儿戏,哪怕马应现在是丁曲最高长官,在没有充分的理由前也不能随便替换掉他们。
什么理由才叫充分?最充分的理由莫过于军功!
也就是说,如果马应真想将庞恭、梁宽和赵炳他们提拔上来的话,怎么也要等到征讨羌胡之后!
好在,他迁为军假候后,倒是空出了一个屯长之位。而且他还得到了耿鄙的承诺,这个屯长由他自行任免!
这个屯长他打算让梁宽担任,想来庞恭也没什么话说,因为今日都试,庞恭统御的骑射队确实没有梁宽的冲锋队表现优秀。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到,但马应却看在眼里的,庞恭心里肯定也有数。
赏罚分明,没人能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日,又要一心扑在操练士卒的事情上了……
长安,太尉府。
张温正在批阅凉州发来的奏报,神情轻松。
自从上个月被朝廷拜为太尉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要知道,太尉乃是三公之一,是大汉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做官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虽然这个太尉很有水份,是他花了上千万钱买来的,但并不妨碍他以此为荣。因为,知道他买官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他乃是凭借去年讨伐凉州叛乱的功绩堂堂正正升上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有些不痛快,若去年不只是将北宫伯玉他们击退,而是将他们彻底镇压的话,也就不用花这么多冤枉钱了……
“拜见太尉,不知太尉唤我来有何要事?”
这时,荡寇将军周慎走了进来,恭敬朝他行了一礼。
自从数月前将作乱的北宫伯玉、边章、韩遂等人赶回金城郡后,跟随他出征的将领大多被召回了朝堂。例如执金吾袁滂、已经被封为斄乡侯的董卓,还有渐露锋芒的江东猛虎孙坚。到如今,他的身边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周慎。
“周将军毋须多礼。此次叫你过来就是问一问,凉州那边需要的军械战马是否给他们送过去了。今日汉阳郡发来的公文上又催了这事。”
如果是其他地方讨要军械战马,他自然不会这么上心,甚至都不会理会。但凉州不同,在没有被召回京师之前,凉州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他也是要但一份责任的,甚至他要承担的份额比耿鄙还多!
毕竟,他现在还是征讨凉州叛乱的主将!
听了他的话,周慎心中不悦,冷哼一声道:“这耿鄙,出任凉州刺史已有数月,无有任何功绩不说,还几次三番讨要战马铠甲。若继续这么下去,只怕又是被朝廷罢免的下场,终要步前两任凉州刺史的后尘!”
张温摇了摇头,不认同道:“耿鄙是少有的干臣,莫要小瞧了他。而且他已经准备动手了,这是他今日送来的奏报,你且看看。”
周慎接过帛书,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大骂道:“简直荒谬,只用新兵征讨句就部落,焉有不败之理?请诛耿鄙!”
“周将军莫要激动。”张温出声安抚道,“南营虽是新兵,但装备精良,等这批战马送到,便能做到一人双马。此乃倾凉州之力精心打造的一支骑兵,只征讨句就部落的话,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些新兵都未上过战场……”
周慎还想反驳,却被张温挥手打断,“凉州地处边疆,且与羌胡杂居,民风素来彪悍。在没有参军之前,他们中的不少人就已经见过血,不能以寻常新兵论之。况且他们装备精良,又有盖元固为将,若这样都奈何不了一个句就部落,以后也就休要再提什么镇压金城叛乱的事情了。好了,这件事我已有了决断,就不要再说了。”
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周慎也就不好再反驳了。沉思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耿鄙打算几时发兵?”
“当在这一两个月。”张温没有隐瞒。
“既如此,为防万一,在他征讨汉阳羌部之时,我愿领一营前往援助。若此番能胜,还望太尉将我的功绩上表朝廷。我不求朝廷嘉奖,只求早日回京复命!”周慎诚恳道。
“你也想走?”张温双目圆睁,显然有些惊讶。
周慎苦笑道:“不走又能如何?自数月前在榆中(金城郡榆中县)略受小挫之后,朝堂公卿皆不肯再让我们攻打金城,只让我们镇守长安,以防凉州叛羌再次侵入关中。如此,哪能立下功勋?留在这里也是虚耗光阴!”
张温皱眉道:“陛下也是怕我们战败。毕竟此战关乎关中稳定,一旦我们战事失利,北宫伯玉等人肯定又要侵入关中,甚至危及京师。到时候只能抽调幽并二州或者关东郡兵勤王,朝廷颜面何在?”
“下官自然知晓,所以这段时间朝堂之上叫嚣放弃凉州贫瘠之地的声势才会日渐高涨。哼,这些公卿士大夫,也不怕寒了凉州百姓的心?死后当蒙春秋之诸!”
张温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思索,自己是否也该运作一下,好让朝廷早点征召自己回京?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确实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况且,自高祖以来,还没有一直不在朝堂的三公……
第17章 首战(上)()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一片开阔的平原上,两支骑兵正在对峙。
其中一方身穿大汉统一铠甲,装备精良,而且每人都配了两匹战马。毫无疑问,这是一支精锐。不过,知晓他们来历的人却不会这么认为,因为这支骑兵乃是凉州刺史耿鄙新募召的郡兵,以前从未上过战场。
另外一方则是被发左衽的羌人。这些羌人装备不佳,但人数占优,足有四千余骑。最主要的是,这些羌人都经历过不少厮杀,论作战经验,远不是对面的郡兵能比!
看着这支羌人骑兵,立于主将盖勋之后的马应心下一沉。
自从一个半月前升为军假候之后,他就一直在努力操练曲中士卒,到了现在,也能算得上是训练有素了。
原本他还自信满满,觉得此次征讨郡内羌部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可是,这支突然出现的羌人骑兵却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他已经从身侧的庞恭那里知道,统御这支羌人骑兵的正是句就种首领滇吾!
滇吾为什么会在这里?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此人肯定是提前得到了盖勋欲要征讨他的消息!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直接拉出一支四千多人的骑兵?只凭他自己部落的话,最多也就只有两千骑而已,多出来的那些骑兵,明显是从其他部落聚拢过来的。
“盖公,这些羌人似乎早有准备,也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真该杀!”王灵咬牙切齿道。
他是甲曲军假候,因能力出众,很得盖勋重视。
“确实该杀。”盖勋冰冷道。虽然他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但心中的怒意却连身后的士卒都能感觉得到。
也不怪他会发怒,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南营差点就遭到了这支羌人骑兵的埋伏!
若不是他以前吃过一次亏,安排了许多斥候,所以提前发现了滇吾的踪迹,说不定耿鄙花大代价打造的这支新军现在已经完了!
战场凶险,从来都由不得一点疏忽!
不过,饶是躲过了被埋伏的危机,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如果此次出征的是北营的那些老兵,他根本不会当回事,那些老兵若是能有南营这样的武器装备,付出一些伤亡后,绝对能将对面的羌人冲散。
可惜,现在跟随他出征的是新兵。这些新兵第一次出征就遇到这种势均力敌的硬仗,他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他估计,此战就算能胜,多半也是惨胜……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盖勋脸上依旧是一副威严的神情,仿佛并没有将对面的羌人放在眼里。
主将乃是一军之魂,就算再害怕、再绝望也不能露出一点怯意,否则的话就真的没有一点胜利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滇吾突然策马上前,冲着盖勋大笑着说道:“盖太守,许久未见,身体无恙否?犹记得前年你兵败狐盘,被我俘虏,我念及旧恩,未敢加害,反而遣人护送你回乡。不想今日再见,你又领兵而至,莫非你心中就没有恩义吗?”
滇吾的汉语还算流利,至少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场士卒都听懂了。
其实在凉州,汉羌错居两三百年,会说汉语的羌人还真不在少数。当然,会说羌语的汉人也同样不少。马应就能说一口流利的羌语。
面对滇吾近乎斥责的话语,盖勋脸色不变,冷哼道:“你不服王化,叛乱反复,汉阳多少汉羌庶民因你而枉死?如此祸国殃民之辈,我身为汉阳太守,岂敢因私人恩义而罔顾国家大义?你若现在率众归降,我念及旧恩,尚能饶你一命,若执迷不悟,休怪我将你斩于马下。”
“哈哈哈,若凉州官吏都是盖太守这样的贤良,我率众归降又何妨?非我等想要反复作乱,实乃官吏豪强欺压过甚……”
“勿要多言!”盖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回头大声问道:“马应何在?可敢率领本曲人马为先锋,冲击敌方本阵?”
马应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回答道:“应得令!”
说完,他一夹马腹,大喝道:“丁曲所属,冲锋!”
顿时,五百骑兵和他一起脱离队列,直冲敌方本阵,没有一丝犹豫。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果之一,只要一个命令下达,麾下士卒就会无条件服从,几乎成了本能。
见盖勋只让五百骑兵冲阵,滇吾眉头微皱,不过他却不敢犹豫,当即挥动手中的长矛,直指前方。顿时,千名骑兵奔腾而出,朝马应他们迎去。
他不敢让四千余骑全部压上去,因为全部压上去的话纵然有很大的概率能将对方五百骑重创,但冲锋之势也会随之一顿,速度猛降。若这时盖勋率领剩下的两千五百骑冲杀过来,以最大的动能撞进自己这四千余骑之中,纵使自己这边占了人数优势,八成也会被撞得七零八落。到那时,也就离溃败不远了!
所以,当对阵的两方都是骑兵之时,一般都不会一窝蜂全部压上。
当然,若是对上步兵那就没什么顾虑了,因为对上步兵只有自己冲溃别人的份,不用担心反被别人冲溃。
况且,用一千骑迎击五百骑,已经足够了!
汉阳郡兵阵列中,盖勋的脸色异常凝重。他相信马应的实力,也相信马应训练出来的这些士卒,否则也不会以他为锋。
只是,眼看马应带领的五百骑兵就要对上两倍于己的对手,他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出现,他的手已经高高举起,随时准备让甲乙二曲出动!
可是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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