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朱由检,张盘尘灰斑驳的脸上全是毫不掩饰赞赏。
“这种炸药包,卑职会马上安排多做几个。
哈哈,等下次鞑子再来攻城时,就能让他们尝尝这炸药包的厉害了。哈哈、哈哈。”
“张将军,现在有如此利器在手,你还不敢出去干上一票?”
听出张盘的话意,朱由检皱起了眉头。他口中问话也不复原先的平静,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殿下,”
见朱由检生气,张盘顾不上品味朱由检那匪气十足的用词,他赶忙解释:“殿下,这种20多斤重的炸药包,人力根本投掷不远。
要不借助城墙的高度抛下,那必定会连使用者一起炸伤。有这种缺陷,这炸药包除了守城时用于杀伤城下的敌军,根本没法用作野战啊!”
“愚蠢。”
不能野战?朱由检都差点被张盘的蠢话气笑了。
难怪只有20斤的炸药包通过了张盘的评估,原来张盘是以击破鞑子的重甲为测试的标准。
威力这么大的炸药包还不能野战,这脑筋还真是僵化的可笑。
“谁说炸药包只能扔出去使用的?我们现在不就是摆在地上爆炸的吗?”
看看脸上有些茫然的张盘,朱由检干脆把他设想中的计划全部合盘托出。
“张将军,鞑子不是开始退兵了吗?
这么多的鞑子,他们撤退能走的道路肯定不会太多。你查清鞑子撤军的道路应该不难吧?
你说,我们若是乘船赶到鞑子的前面去,在鞑子的必经之路上埋上几个或十几个炸药包,等鞑子经过的时候……”
朱由检做出一个炸开的手势。
“到那时,你说我们能炸死多少个鞑子?
张将军,100个鞑子应该不难达到吧?”
朱由检的话如一道晴空霹雳,震得张盘满头满脑都开始嗡嗡作响,整个人感觉都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
还能这样操作?
朱由检的话为张盘打开了一扇从未想过的大门,让他的思维瞬间进入了一个新的天地。
可惜,可惜这炸药包点火不易,最多只能炸掉鞑子探路的先锋。要是能随心按时的爆炸,那就好了。那就有炸死莽古尔泰的希望了。
瞬息间,张盘就从信王的设想中,想到数个炸药包的新应用方法,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精彩起来。
“张将军、张将军?”
朱由检的叫声,把张盘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回过神来的张盘,第一件事就是恭恭敬敬向朱由检深施一礼。
“多谢殿下赐教,是张盘糊涂了。
殿下且容张盘好好准备准备。
殿下说的对,有如此利器在手,张盘一定要干票大的,给鞑子留个难忘的记忆才行。
殿下,张盘一定会让鞑子牢牢记住这次…狠的。”
看着明显在执弟子礼,精气神都有了明显提升,说话都快要语无伦次的张盘,朱由检露出开心的微笑。
这种状态,才是我要的敌后主将。
这有了炸药包作为攻击的手段,旅顺现在才能真正算是鞑子的心腹之患了。
傍晚时分,旅顺南城码头上,看着明军小心翼翼把20几个炸药包搬进船舱中,朱由检的心也忍不住有点七上八下的。
这次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坐到炸药包上了。
20几个炸药包,即便黑火药威力偏小,但这数百斤火药要是同时炸了,那这艘船肯定也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殿下,您是真没必要陪我们去冒险,您还是留在旅顺吧?”
见朱由检脸色有些发白,张盘关切的劝道:“您要是非要去不可,那您换艘船也成啊?”
“不用,孤相信你张将军的能力。区区几个危险品,相信你还是能管好的。”
心中虽然有些发毛,可朱由检还是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丝微笑。
不管咱心中多么害怕,但场面上咱是无论如何都要撑住才行。
第三七八章:青泥凹(求订阅、推荐、收藏)()
望着站在装满炸药包的船上,仍强作微笑的朱由检,张盘异常感动。
眼前这位可是大明最高等级的藩王,也是当今万岁爷唯一的亲弟弟。
不管信王手中实权如何,单只论他的身份,也只有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描述,才是信王身份最好的诠释。
这么一位身份异常尊贵的王爷来到了旅顺,这意味着什么?
信王的到来,会给旅顺军兵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别人不清楚,张盘能不知道吗?
当面对鞑子攻城,而信王殿下却能不避危险端坐在城下时,那时别说底层士卒了,就连张盘心中也是热哄哄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旅顺再地处偏远,大明也没忘了他们。
这就是信王殿下带给旅顺全军最直接的感受。
张盘知道,在那一刻,在士卒眼中信王殿下就是大明的化身。
而现在,信王殿下为了打击鞑子又宁冒生命之危,也要在士卒面前选择与危险的炸药包同往。
什么是身先士卒?
这绝绝对对就是身先士卒了。
信王殿下身为藩王都能做到如此地步,那身为战士的他们又怎能不拼死向前呢?
信王殿下真有古之名将之风啊!
看看所有上船士卒那异常振奋的面容,张盘扬声叫道:“目标青泥凹,出发。”
鲜血在黑黝黝的淤泥海滩上肆意流淌着,让整个海滩在最后一缕夕阳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
青泥凹,这个以黑色淤泥海滩得名的小渔村,今天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都处理完了吗?”爱巴里站在村口大声的问道。
“禀统领,所有人都已斩杀完毕。尸体也都丢进了大海,并无一人逃脱。”
“好,所有人都撤回山谷,休息待命。”
撇了一眼破败的渔村,爱巴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下达放火的命令。
现在虽然不可能有明军前来,但莽古尔泰让他严禁烟火,那他还是听令从事吧。
马蹄声渐渐远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小渔村无辜的伫立在哪里。
子夜时分,一艘小渔船借助着月光慢慢靠上了青泥凹破旧的小码头。
许橹、许篙兄弟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船上跳了下来。
绑好小船,两兄弟合力从船上抬下一条接近一人高的大鱼,步履蹒跚的向村中走去。
这条罕见的大鱼就是他们今天唯一的收获,也是他们这么晚归的罪魁祸首。
今天,就是这条大鱼拖着他们的小船,在海上足足遛了两三个时辰后,才因体力耗尽被他们用鱼叉拿下。若非舍不得缠在大鱼身上的渔网,许家兄弟也许早就放弃了。
不过,最终能拿下大鱼,身体虽然非常疲惫,可两弟兄心中还是非常高兴的。
许家兄弟已经盘算过了,明天他们就把这条罕见的大鱼到旅顺堡去。
在那里,就是就是单算鱼肉的分量,他们也应该能换到不少的粮食。要是运气足够好的话,他们或许还能用整条大鱼换张新的渔网或上好精铁打制的鱼叉。
要是那样,以后再下海打鱼那可就容易多了。
带着满怀的期望,许家两兄弟抬着大鱼,慢慢走进了村子。
月色下,村子里如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往日听到人声就呜呜打招呼的土狗,两兄弟听不到一丝动静。
这是怎么了?
咦,张三叔家的大门怎么会大敞着?
他老人家可总是太阳还没落山就早早关门的。今儿怎么转了性子了。
路过张三叔大开的门口,许家两兄弟迟疑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都是乡里乡亲的,张三叔家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们也该帮把手才是。
“张三叔?”
许橹迈进大门内试探着叫了一声。
死一般的沉寂中,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月色下,许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
“老二,出事了。”
看到张三叔的院子里一片狼藉,就连渔家最宝贵的渔网,都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许橹手中攥紧鱼叉忍不住大声叫道。
许橹的叫声,在寂静的渔村里显得异常刺耳,可渔村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娘!”
大鱼重重的掉在了地上,两兄弟疯狂的向家中冲去。他们家中可还有一个行动不太方便的老娘。
“娘,你在哪里。娘,你在哪里。”
月色下,渔村中传来异常慌乱的寻找声。
同一轮月亮下,7、8艘大小不一的船只,正在乘着月色向青泥凹方向疾驰。
“有殿下在此,真是诸事皆宜啊!”
为首的百料大船甲板上,张盘面带笑容由衷的对朱由检说道:“昨夜我军夜袭敌营,有乌云遮月。
今日轮到我军连夜追击敌军,又有明月照路。
如此吉兆,当真是大吉大利啊!”
被张盘这么一说,朱由检看看天上明亮的月亮,心中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他真有所谓的神灵相助?
难道,这也是穿越者的福利吗?
“嗤”,
同在甲板上的沈寿尧,忍不住的偷笑一声。
“什么吉兆,今儿三月十八,月亮才刚刚由圆转偏。大晴天有个月亮也值得大惊小怪。”
沈寿尧自觉声音很低的喃喃低语声,清晰的传到朱由检耳中,令朱由检冒出了一头的黑线。
这个沈寿尧,不就是去土城子没带他吗,看这一肚子的牢骚。
不过,对沈寿尧的不识趣,朱由检也只能瞪他一眼就算完事。
“张将军,你为什么选择去青泥凹呢?这青泥凹是个什么样的所在,你给孤讲讲吧。”
夜虽然有点深了,朱由检却一点睡的意思都没有,他依然兴致勃勃的询问着张盘。
当然,朱由检是绝对不会承认,他不想睡觉是因为船舱中堆着的那20几个炸药包。
“青泥凹,那只是褡裢湾的一处小渔村。
殿下,哪里村子虽小却有个咱们登陆所需的码头。”张盘慢慢说道。
“只是因为有码头?”
朱由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还以为张盘会说,选择青泥凹是因为青泥凹地形险要、适合设伏才选择去哪儿呢。
“殿下,咱们带的炸药包可是怕水的东西。您看咱们这些船,”张盘指指海面上疾驰的其他船只。
“殿下,咱们这最小的船只也是10料左右的海船。
殿下,咱们这些尖底海船吃水都比较深,是没法直接靠到岸边的。这要是没个码头,那弟兄们就得冒寒涉水上岸才行。
弟兄们涉水上岸还行,炸药包可怎么办?
这炸药包见了水恐怕就响不起来了吧?”
第三七九章:下船(求订阅、推荐、收藏)()
海船上,面对朱由检的提问,张盘开始细细的解释。
“殿下,这行军打仗咱们必须考虑完全才行。无谓损失太多的战力那可不行。”
接受了信王想出的战术后,张盘感觉信王殿下还很有军事天分的。
不过,从言谈举止中张盘能感觉出来,信王对军中的常识了解还不够多。现在有了机会,张盘愿意为信王补上这个小小的缺陷。
看信王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张盘又进一步阐述:“殿下,按上船前探马传回的情报,鞑子撤军有很大的可能会路过青泥凹附近。
殿下,咱们连夜赶到青泥凹,从青泥凹的码头上岸,向内陆再走个10几里路,翻过一个山头就是旅顺通往金州的大路。
咱们完全可以在哪里伏击鞑子。”
听到张盘的想法,朱由检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一个明军士卒手持望远镜站在山头之上,看到鞑子的大军慢慢走近,挥手放倒一颗消息树。
看到消息树倒下,山下的大道上明军点燃炸药包用以定时的引信,迅速撤离大道躲入山中。
随着鞑子大军越走越近,引信越烧越短。
“轰”的一声,炸药包在鞑子的行军队伍中爆炸,炸倒鞑子无数。
“不见鬼子不挂弦,呵呵、呵呵,”朱由检忍不住傻笑了两声。
回过神瞥见张盘有些讶异的表情,朱由检一正脸色掩饰的问道:“张将军,咱们那延时引信应该没问题吧?”
提到炸药包的引信,张盘的脸色变了一变有些无奈的回答:“回殿下,快速点火的引信没问题。
可这延时的引信吗?
试验的太少,卑职还真不敢保证会不出问题。”
“唉。”
轻叹一口气,朱由检将目光移向天边的月亮。
时间太短,延时引信还不够得力。对此,朱由检也没什么好办法。他能想到的对策,也就是在炸药包上多加几根引信而已。
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唉,搞了半天,这伏击的最终成果,竟然还是要交给上天来决定,真是让人有些无奈啊!
天蒙蒙亮时,不知何时睡着朱由检,被密集的脚步声惊醒。
青泥凹,到了。
“殿下,情况不对。”张盘举着望远镜凝视着海滩。
青黑色的海滩上,横七竖八的明显是一具具尸体。
“殿下,这青泥凹肯定出事了,那些应该都是村中的渔民。”
借助望远镜看清楚了倒伏尸体的穿戴,张盘肯定的说。
“是鞑子干的吗?”朱由检沉声问道。
“不好说。”张盘摇了摇头随口猜了另一种可能:“也可能是海匪。”
“海匪?”
沈寿尧的大嗓门在两人耳边响起:“不可能是海匪。这周边海域的海匪早教我们杀得杀、赶跑的赶跑了,他们绝敢再冒死回来。”
听到沈寿尧的话,张盘和朱由检脸上都露出了慎重的表情。
要是沈寿尧说的没错,那杀人的十之八九就是鞑子了。
“殿下,青泥凹只怕已经没有村民活着了,村中现在说不定还有鞑子潜伏着。咱们……”
张盘看着静的出奇的渔村,十分凝重的说道。
“给我看看。”
伸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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