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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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本纪-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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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二年,沈有容在登州结识了戚继光的儿子戚柞国。

    当时,戚柞国正在为刊行《戚少保年谱耆编》,而到处奔波求援。要不是沈有容慷慨解囊,只怕戚柞国至今仍凑不齐刊行书册的费用。

    这件事对沈有容刺激很大。沈有容没想到,以戚少保(戚继光)的赫赫威名,他的儿子竟然连为他刊行传记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戚少保过世才几年啊?

    沈有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也落个这种下场。

    沈有容共有8子。别的儿子还好说,可沈寿尧这个小儿子一直就是沈有容的一块心病。

    在沈有容眼中,沈寿尧脾气急,做事考虑不周全,常常干些顾头不顾尾的事情。就因怕他闯祸,沈有容才把他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就这,一个没看住,沈寿尧还是给他闯了这么大的祸。

    沈有容已经看出来了,沈寿尧是不适合再在军中干下去了。

    现在能投效信王府,又何尝不是沈寿尧的一个福分。

    至于自身,现年已经69岁的沈有容,可不怕再受沈寿尧的任何牵连。

    顶多不就是去职吗?

    说实话,若非看在袁可立的面子上,沈有容早就告老还乡了。

    抹平心病的沈有容轻轻又品了一口茶,惬意的抿住嘴回味起铁观音那清幽的香味。

    自天启四年出镇广鹿岛以来,这来自福建的上品铁观音新茶,沈有容已经很久没喝到了。

    真香啊!

    看沈有容爽快的收了自己的茶叶,朱由检开心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沈将军,您能否帮孤找几个可靠的船老大和水手?就是能开珍运船的那种。”

    来了,来了吧。

    听到朱由检的这句话,心中早有准备的沈有容,脸色还是忍不住阴了下来。

    沈有容知道,信王这礼下于人,肯定是必有所求。可沈有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信王殿下竟然也是冲着珍运船来的,难怪信王肯拉沈寿尧进王府呢。

    袁抚台搞来的这艘珍运船还真是个惹祸的根源,沈有容心中暗暗苦笑。

    “殿下,”

    沈有容在脑中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谨慎的说道:“殿下,这珍运船乃是圣上亲点在登莱军中的。

    别说是卑职,就是登莱袁抚台也无权把珍运船外借他处使用。”

    “呵呵。将军误会了。”

    看到沈有容脸色有变,朱由检赶忙解释:“孤并不是要借这艘珍运船。孤只是想让将军帮个小忙,找几个能开珍运船的船老大和水手而已。”

    看沈有容有些不解,朱由检继续解释:“将军应该知道,登州船厂在建的四艘珍运船就要下水了,孤要给它们配齐水手才是啊。”

    “登州的四艘珍运船?”沈有容被朱由检的话吓了一大跳。

    登州船厂新建了四艘珍运船,沈有容当然知道。

    使用了一年多珍运船后,沈有容甚至都专为珍运船设计了一套战术。他就等着那四艘珍运船加入他的军中呢。

    这信王胆子还真够大的,他竟然敢打登州那四艘新船的主意。

    不过,听信王的话意,好像他的主意还真打成了。

    沈有容心中忍不住一阵悲哀。

    这些大明藩王心中除了自己的那点私利,谁还会为大明考虑任何一点?

    登莱水军现在可是临敌的第一线,这新建的好船不加强给登莱水军反倒拨给了一个藩王,这算哪门子道理?

    “是啊。”

    不知沈有容正在腹诽自己,朱由检还得意的点了点头:

    “登州船厂马上下水的那四艘珍运船就是孤出钱造的,这是专门为兄弟货栈建造的新船。

    可问题是,这有船总要有水手吧?

    没水手,这船怎么能开的动。

    沈将军,您至少也要为孤凑齐一艘船的水手才行。”

    伸手点了点沈寿尧,朱由检脸上笑开了花:“要不光凭小沈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开不起整个船队来。”

    看沈有容震惊的面容,朱由检挺直了身体,正色说道:“沈将军,孤要用这四艘珍运船重新打通南北的海运,重开我大明的海贸之门。还请将军多多支持才是?”

    重开南北海运?

    听着朱由检的豪情壮志,沈有容脸色不觉有些动容。

    这位信王殿下还真是敢想敢说呵!

    他到底知道重开南北海运意味着什么吗?

    还重开大明海贸之门?

    大明海贸现在还何须他来重开。

    难道信王是想重开官贸?

    那信王的心思可就太大了。

    朱由检扔出的信息量太大,沈有容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同样听到朱由检豪情壮志的沈寿尧,低垂的脑袋悄悄仰了起来。

    要真如信王所说,那加入信王府似乎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呀。

第三四五章:隆庆开海和海运(求订阅、推荐、收藏)() 
    “殿下是要用小儿去统领那四艘珍运船?”

    了解了朱由检的雄心壮志,沈有容脸上明显显示出忧虑之色:“殿下,小儿指挥一艘船还勉强可以,指挥船队那他可真的不行。”

    瞥见沈寿尧身子一挺似乎又要说些什么,沈有容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又想说什么?就你这急躁的脾气,你能指挥得了船队?”

    被沈有容厉声一喝,沈寿尧又老实实的低下头去。

    “沈将军,您就不用过分苛责小沈了,孤要建的只是个商队,又不是要建战船队,不用那么严格吧?

    还有,小沈你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朱由检看沈寿尧那可怜样,反倒忍不住为他说了句好话。

    “殿下,”

    沈有容扫了借机偷偷站起的沈寿尧一眼,轻叹一口气这才凝重的说道:“殿下,卑职并不是在说笑。指挥一条船和指挥一支船队那可是完全不同。

    万历元年,正是因为海运船队遇风倾覆,这才导致鸣泉公(梁梦龙)开辟的海运通道被彻底废弃。

    卑职曾听鸣泉公提起过,当时船队遇上的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并不是什么风暴。若是船队指挥官能指挥得当,船队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损失才是。”

    “什么?万历元年才废弃了海运?”

    不是说大明永乐之后一直在禁海吗?怎么万历元年还会有海运?

    听到沈有容的说法,朱由检心中大感惊奇。

    这位信王殿下要重新打通南北海运,怎么还不知道隆庆开海啊?

    对朱由检的失声惊呼,沈有容也大感惊讶。

    沈有容深深的凝望了朱由检一眼,确定朱由检并非是在说笑后,才开口向朱由检仔细介绍。

    “殿下,隆庆元年,吸取了嘉靖倭乱带来的教训,鉴于‘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为了能彻底平息倭乱,隆庆爷毅然决定开海。

    在隆庆爷的重瞳亲照下,朝廷在福建月港设立了督饷馆,允许船主领取船引缴纳引税后,远贩东西于二洋。

    自那以后,海上商贸如云,祸乱沿海数十年的倭乱顿时平息。

    时至今日,月港的商船那是越来越多,朝廷每年单从月港收的引税就有数十万之多。

    这就是所谓的隆庆开海。”

    沈有容用奇异的眼神看了朱由检一眼,似乎对朱由检连隆庆开海都不知道感到非常的奇怪。

    啊?啊!

    被沈有容那么一望,饶是朱由检脸皮深厚异常,也忍不住脸上发烫,面颊也飞起了几丝红霞。

    枉他朱由检还牛哄哄的在那大喊“要重开海贸之门”。

    闹了半天,人家早在隆庆年间就重新开海了。

    算起来,从隆庆元年至今,这都足足过了60年了。

    人家都重新开海整整一甲子了,他朱由检还不知道?

    这次他可真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看出朱由检的窘迫,沈有容轻咳一声继续为他科普:“殿下,隆庆开海后,沿海的倭乱虽然迅速平息了,可这个时候,黄河却连续数年出现决口改道。

    黄河的连续泛滥,导致京杭大运河大段的河道淤塞,事关京城安危的漕运开始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说道此处,沈有容双手望空拱了拱手,脸上露恭敬之色。

    “时任山东巡抚的鸣泉公(梁梦龙)鉴于漕运不继,毅然上书建议复开海运以补漕运之不足。

    经数年筹备,在隆庆爷的大力支持下,隆庆5年鸣泉公重开了我大明由南至北的海运通道。

    那几年,漕粮从淮安上船,经胶州直运天津。为我大明不知节省了多少漕粮。

    鸣泉公就是因此才获赐了白金文绮。”

    说起梁梦龙主持的海运,沈有容精神大为振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可随即沈有容脸上的兴奋就慢慢消失了。

    “可惜,可惜啊!”

    沈有容长叹一声,语气转为沉重:“可惜,隆庆爷才去,朝中就有小人作祟。

    万历元年,海运船队在即墨福山岛附近遭遇一场突发的大风。因指挥失当,损粮船七艘,死15人,数千石漕粮被毁。

    殿下,就因船队指挥的指挥失误,才导致海运船队出现损伤。

    而就因海运这一点点小小的损失,朝中各路御史言官就大肆攻击海运,最终才导致鸣泉公苦心复开的海运,被刚登基的万历爷终止。

    对此事,鸣泉公直到临终还念念不忘。”

    看看面露深思的朱由检,沈有容再次长叹一声,用手指着沈寿尧说道:“殿下,这船队指挥必须能对整支船队负起责来才行。

    殿下,您看看。

    这小子明知您在船上还敢乱飚极速,就这种心性他如何能带好一支船队。

    殿下,我是真的不放心啊。”

    眼看朱由检一脸不理解,沈寿尧还一脸不服的样子,沈有容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万历三十年腊月,老夫去东蕃(台湾)剿倭。

    船队在澎湖海域遭遇飓风,老夫虽用尽全身解数,但还是未能保全整个船队。致使随行船只24艘,有10艘在风暴中飘散,最终只剩14只船抵达东蕃。

    仗虽然打赢了,可作为船队指挥,未能保全船队,致使将士无谓减员,这是老夫的错啊!

    此事,老夫至今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殿下,老夫敢说,当时若是小儿来指挥船队,只怕也就他自己那一艘船能侥幸回来吧!”

    听到沈有容沉痛的讲述,朱由检和沈寿尧都是浑身一震。

    沈有容说的那场战事两人都知道。

    万历三十年,沈有容东蕃剿倭,那是大明万历年对倭寇少有的一次海上大捷。

    沈有容腊月出海平灭东蕃倭寇,使沿海十年不闻倭寇之声。

    这是何等的功勋。

    可就这样一场大捷,在沈有容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一种评价。

    一时间,朱由检和沈寿尧心中五味杂陈,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看朱由检和沈寿尧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模样,沈有容才异常郑重的对沈寿尧说道:“小八,我再和你说一次。

    海上最危险的永远不是战斗,而是天灾。

    一个好的船队指挥官,眼睛不能光盯着自己的船。

    他不但要熟悉船队中所有船的性能,更要熟悉航路和航路上的天气变化。

    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能勉强算是个合格的船队指挥官。

    小八,你还差的远呢!”

第三四六章:沈有容教子(求订阅、推荐、收藏)() 
    广鹿岛馆驿内,当着信王朱由检的面,沈有容异常严厉的教导着沈寿尧。

    “小八,我知道你一心想当个能在战场上厮杀的好将军。

    可你知不知道,以往就算是一场上百条船的大规模海战打下来,胜利方直接击沉的大船一般也不会超过10条。”

    说到此处,沈有容脸上露出几分讥笑的表情。

    “小八你知道吗?

    就算是数百条海船组成的超大型船队,在遇上一场飓风海啸后,也都有片板不回的可能。

    前元征倭船队的例子,你忘了吗?

    小八,一个优秀的船老大,不在于他能让他的船跑多快,而在于他能让他的船,有效的避开各种天灾和激流险滩,最终平安的抵达他想去的目的地。

    同样,一个优秀的船队指挥官,最能展现他优秀的地方,也是能带着船队平安的出航,再带着船队平安的归来。

    只要你能做到这一点,那老夫就同意你当船队指挥。”

    顿了一顿,沈有容昂着头轻蔑的说道:“至于你朝思暮想的战斗?

    小八,只要你能把船队平安的带上预设战场,那只要你麾下的战士训练有素,有必死之心,那战斗若是不胜,那才奇怪了?”

    当着信王的面被父亲沈有容如此教训,沈寿尧被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其实,沈有容训沈寿尧的这些话,沈寿尧已经听过不止一次了。可沈有容还从没有如此疾言厉色的不留情面。

    难道我和名将的差距就那么大吗?

    沈寿尧年轻的心中充满了沮丧。

    沈有容的说法,朱由检倒是非常理解。

    在朱由检记忆中,坚船利炮的出现,让海战已经越来越远离接舷战,海军战士的个人武勇对战斗的影响也越来越小。

    沈有容对未来战事的前瞻,还真不愧他名将的身份。

    “沈将军,听说那红毛番的炮船炮火犀利,船遇立粉,是真的吗?”

    想起沈有容亲身见识过荷兰人的战船,朱由检好奇的问道。

    对这个时代荷兰人战船的威力,朱由检还真的十分好奇。

    “红毛番的战舰?”

    沈有容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老夫记得,那还是万历三十二年的事。

    那年七月,红毛番韦麻郎带了三艘战船,私自占据我澎湖岛屿,强行要求与我大明通商。

    行径如此嚣张的外邦异族,朝廷岂能容他。

    到了10月,老夫奉朝廷之令,登澎湖与番酋韦麻郎展开交涉,最终将其驱离了我大明疆域。

    那韦麻郎所率战船,确实与我大明船只规制不同。

    他那船长10余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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