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敏望过去的角度,根本就找不到宁远防御的死角。
难怪大明要苦苦经营数年,宁远城修的还真有模有样的。
“妈的,城再好又怎么样?明猪不还是那么不经打。”
往地下啐了一口,阿敏忍不住一阵冷笑。
只可惜,夺城的首功不知道要落到谁手中了。
只看城墙的厚度和高度,轻骑赶来的阿敏,就立即失去了攻城的欲望。
轻骑如何能攻有准备的坚城?
性格骄狂暴躁,可并不代表阿敏缺心眼。
阿敏清楚的知道他的立身之本到底是什么。
镶蓝旗要真是打残了,那他阿敏以后就是想继续骄狂暴躁都没有机会了。
宁远城头上,袁崇焕看后金前锋没有立即攻城的意思,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大伙先散了吧。就按本道的安排,各人管好各人的差事。要是出了什么疏漏,那莫怪本道的军法无情。”
话说到最后,袁崇焕的口气已经变得冷若冰霜。
冷冽的口气,配上袁崇焕那张瘦小的黑脸,再想到袁崇焕那袁大胆和袁疯子的外号,在场众官都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纷纷向袁崇焕拱手一礼,众官各自散去。
看祖大寿转身要走,袁崇焕开口叫道:“祖将军请留步,本道还有事相商。”
心中暗喜的祖大寿跟袁崇焕来到兵备道衙门。
进门之后,袁崇焕丝毫不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祖将军,在城头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本道的决定太过草率,还是觉得满总兵请战有些可笑?”
被袁崇焕直接的问话吓了一跳,祖大寿赶紧回答:“末将不敢。道台的处置极为妥善,末将举双手赞成。”
“那你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袁崇焕不容祖大寿推脱,紧跟着追问。
“末将,末将”,看到推不过去,祖大寿咬咬牙,干脆也直接了当的回答。
“末将是因满总兵的提议有些过于想当然,而感到有些忍俊不住。”
“什么?”袁崇焕脸色一沉。
祖大寿竟然真的是在笑话他们,这让袁崇焕心中非常的不快。
既然话已经说了出来,祖大寿也就不准备再藏着掖着。他要和袁崇焕好好的说道说道。
反正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了,此次若不能同心协力,共抗老奴,只怕谁也活不过城破之时。
而若能真的守住宁远,那袁崇焕也必定会青云直上,到头来他祖大寿也还是要在这个袁大胆手下听用。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借此机会彻底的投靠袁崇焕吧!
祖大寿如是想。
“道台,”祖大寿恭恭敬敬的对袁崇焕先施一礼,然后才说道。
“满总兵从宣府调来,他对辽东老奴的战术不熟。满总兵熟悉的只是草原上蒙古鞑子的战术。
若城外来的是蒙古鞑子,按满总兵的提议,必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甚至在城头的大炮配合下,都有击溃对方的可能。
但城外来的那是女真鞑子!
那帮野人个个是悍不畏死。
别看那帮鞑子似乎真的没有准备,但若是我军真的出战,就算开始能占到一点便宜,也必定无法彻底击溃鞑子。
一旦出城的部队,被反应过来的鞑子缠住,我们救还是不救?
那些鞑子其实摆明就是在引我军出战。
满总兵不知女真鞑子的真实战力,他的想法确实是有些想当然了。卑职这才有些想笑。
幸亏道台智慧如海,一眼就看穿了鞑子的诡计,毅然否决了满总兵的提议,这才避免了我军无谓的损伤。”
祖大寿一边解释他在城头的真实想法,一边轻轻松松的就给袁崇焕送上一个响亮的马匹。
“道台,要真想袭击鞑子一下,也不能像满总兵想的那样做啊!他那种直接进攻的方法,对我军的损伤太大了。”
听出祖大寿话里有话,袁崇焕大感兴趣的问道:“祖将军有破敌的办法?”
“破敌的办法末将是没有。可扰敌的办法,末将还真有一个。”祖大寿不客气的回复。
“来人,请满总兵过来。”
袁崇焕听完祖大寿的办法,感觉大合他的心意,连忙叫人通知满桂前来。
面对强敌,他们宁远内部必须要精诚合作,可不能有任何无谓的内耗。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阿敏骂骂咧咧的在营地里啃着一块干硬的肉干。
“妈的,宁远的这群坏透了的猪。”
阿敏一边吗,一边从水囊喝上一小口冰冷的水。
宁远的这帮明猪还真够坏的,城外竟然连根草都没给他留下。
镶蓝旗作为大军前锋,此次是轻兵前来,并没带上足够的辎重。
没想到,在这宁远城下,阿敏竟然连口热水都难喝上。
第二四O章:前哨站(求订阅、推荐、收藏)()
宁远城下,镶蓝旗的探马已经搜索了营寨周围的地域。
宁远北城这一面,已经没有一座能用的民房了。
不光没有民房,就连房子残骸中,探马都没找到能用的物资。
辽东现在虽然还没到泼水成冰的地步,但确实也进入结冰的时间了。
躲在帐篷里虽然可以躲避刺骨的寒风,但无法生火,也让阿敏感觉非常难受。
幸好还没下雪。
“这帮该死的明猪。”
干嚼着似石头一样的肉干,阿敏恨恨的骂道。
阿敏没想到,他的苦难生涯才刚刚开始。
十月的辽东,天已经黑的很早了。
连日的赶路,让镶蓝旗的士卒体能消耗较大,都有些疲惫不堪的感觉。
好容易正式扎营,又因为营寨中缺少做饭和取暖的柴草,镶蓝旗士卒们还是只能简单的啃上几块干粮,然后像行军暂休一般躺倒休息。
还好,天气还没冷到让人无法入睡的地步。
夜色里,久经战阵的镶蓝旗营寨中,很快变得了无人声。
忽然,一阵鼓角之声响起,随之传来的就是阵阵喊杀声。
帐篷掀开处,阿敏全身披挂整齐的走了出来。
不慌不忙的纵目环顾四周,所见所闻却再次让阿敏失望了。
鼓角声和喊杀声都是从宁远城头传来的,镶蓝旗营寨周围,根本就没有半点声响。
城头上,看到昏暗火光中镶蓝旗营寨里的反应,满桂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后金鞑子还真是训练有素呢!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但营寨中传出的声响告诉满桂,后金鞑子根本就没有慌乱。
他们的反应非常有条理,完全不像没有准备的样子。
看起来,不管鞑子们白天表现的如何骄狂,可夜晚的营寨中他们还真是布下了陷阱。
幸好他没有贸然带兵出去袭营。
看起来,还是祖大寿更了解后金鞑子啊!
阿敏仔细的围着营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任何明军存在后,阿敏只好悻悻的回到帐篷里重新坐下。
平静了不到盏茶的时间,还没等阿敏坐热了屁股,鼓角和喊杀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出账再次巡视一周,阿敏悲哀的发现,他像是中了明军的疲兵之计。
谁让他镶蓝旗扎的营寨,就在宁远城下。
他们离宁远城实在太近了点。近到城上的弓箭虽然够不着他们,但城头的声音他们却听的一清二楚。
阿敏感觉,这下麻烦了。
夜色里,虽然隔着帐篷,但宁远城头的鼓角和喊杀声,变得越发的清晰。
离城过近的距离,不断地鼓角和喊杀声,让镶蓝旗士卒始终不敢放松下来。
对方摆明就是在骚扰他们,可阿敏却不敢真的放心休息。
万一对方要是真的来袭呢?
扎营离城太近还真是麻烦。
阿敏气鼓鼓的想。
三更时分,鼓角和喊杀声再次按时响起,镶蓝旗士卒却都没什么明确反应了,就连阿敏也只让身边的侍卫出去简单的巡查一番。
等镶蓝旗营寨再次恢复平静后,十几个黑影悄悄的摸到营寨边缘。
火光轻轻一闪,黑影张弓搭箭,以连珠箭的方式将火箭射入镶蓝旗的营寨。
黑影们根本不管弓箭会射到哪儿,他们追求的只是射箭的速度。
一瞬间,黑影们就把火箭射完,黑影也丝毫不关心火箭命中了什么,会不会引发火灾。他们接下来做的只是转身就跑。
近百支火箭在镶蓝旗的营寨中,引发了不小的骚乱。许多帐篷都被火箭引燃。
火光下,镶蓝旗的士卒纷纷从营帐中跑出。
城头上,看着镶蓝旗士卒汇聚的速度,和并不太混乱的阵型。满桂深深的吃了一惊。
满桂现在完全确定,白天不出战是对的。
城下营寨中的后金鞑子确实都是百战精兵。
这些士卒就算一时吃个小亏,也很难轻易击溃。
看他们的反应,至少能死死的缠住明军出城的部队。
等后金大队都反应过来,只怕明军很难全身而退。
望向撤向黑暗中的那十几个黑影,满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那些都是他看不起的关宁军士卒,是祖大寿的属下。
他们平常的表现是有些滑头,可在这黑夜里,敢冒死前去骚扰后金这已经就是莫大的勇气了。
满桂觉得他真是小看了关宁军,更小看了后金鞑子。
阿敏都快要被气疯了。
宁远的明猪还真是可恶,少一疏神就让他们钻了空子。
火箭造成的人员伤亡不大,也就几个士卒受伤。
引发的火势也不大,只烧毁了几个帐篷。
可对镶蓝旗士卒的心理打击却不小。
火光起处,放火的明猪却一个也没抓住。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来闹一次。
恨恨的跺了一脚,阿敏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失策。
他确实不该把营扎的离城太近。
这样防御起对方的骚扰实在太吃力了。
营寨外,宁远城头的鼓角喊杀声又如约而至。
这次包括阿敏在内,镶蓝旗的营寨中无人再敢睡眠。
城头上,祖大寿笑嘻嘻的招呼满桂。
“满总兵,咱们也回吧。今夜也就只能这样了。”
今夜祖大寿主持的骚扰,让满桂大开眼界。
关宁军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种畏敌如虎的样子,相反,关宁军的骚扰组织的十分有序。
正因为关宁军士卒表现的很不错,这才让满桂心中感到更为不解。
可能是感觉到满桂的迷惑,祖大寿淡淡的说道:“城下的只是后金镶蓝旗的士卒,他们的战力,比起老奴直属的两黄旗还是有些差距的。
比起老奴的亲军差的更远。
而后金八旗军中最强的白牙剌兵,比老奴的亲军还要强上一点。
我这么说,满总兵该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小心慎重了吧?”
听到祖大寿说完,满桂心中一阵颤抖。
城下的后金鞑子素质就已经顶上他的家丁了,他们竟然还不是后金的真正精锐?
祖大寿不会是在危言耸听吧?
“那个白牙剌兵后金能有多少?”满桂涩声问道。
“白牙剌兵吗?”
祖大寿略一思索,就痛快的回答:“我也不知道鞑子到底有多少。
他们大都是鞑子贵人的贴身侍卫,估计顶多也就有个几百人吧。
鞑子一般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是不会把他们投放到战场上的。”
听祖大寿这么说,满桂心中对祖大寿的言语反而更加相信了几分。
只是,鞑子的战力要真有祖大寿说的那么强,这宁远真的能守住吗?
第二四一章:完全郁闷了的阿敏(求订阅、推荐、收藏)()
天总算亮了。
顾不上会被明猪耻笑,阿敏率镶蓝旗足足撤到3里地外,才又重新扎下营寨。
看到后金狼狈的移寨,宁远城头的明军欢声雷动。
这骄横不可一世的女真鞑子,也有害怕的时候!
明军士气大为上升,守住宁远的信心也随之上升了几分。
听到宁远城头欢呼,阿敏是又气又憋屈,一张脸都不由的变了颜色。
不过,此次移营已经挫伤了镶蓝旗士卒的锐气。
远道而来,昨夜没能休息好,又伤了士卒的体力。
更重要的是,营寨里连口热汤都没法提供,这太损伤士卒的士气了。
面对锐气、体力、士气全面下降的镶蓝旗士卒,就算阿敏再骄狂,也不敢逼这样的士卒前去攻城。
重新扎好营寨,镶蓝旗士卒一队一队的开出营地,向宁远城周围搜索而去。他们迫切的需要好好烧杀劫掠一番。
只有痛快的劫掠和杀戮,才能让镶蓝旗士卒发泄出憋闷的心情,提升他们的士气,并为大军筹集急需的物资。
即便吃了小亏,阿敏还是很痛快的把手中大部分兵力都撒了出去。
营寨里,阿敏只留下1000左右的精锐部卒。
骄狂的阿敏根本就不怕明军出战,他甚至还巴不得明军出战。
阿敏有信心,就靠留守的1000士卒他就能缠住明军,并支撑到各路兵卒的回援。
那时,就是他围歼明军的时候了。
可惜,阿敏的如意算盘再次破裂。
城内的明军直接无视了他,丝毫没有出城的意思。而各路军兵的回报,更让阿敏差点吐血。
没有物资,没有找到丝毫的物资!
宁远城外,镶蓝旗士卒竟然丝毫物资都没找到。
除了无法搬运的残垣断壁,别说人,就是连草都找不到一根。
完了,碰到了最令人讨厌的明军将领了,他把坚壁清野做的好绝啊!
阿敏心中一片灰暗。
十月十八日申时左右。
宁远城外,牛角号呜呜作响。
后金老汗努尔哈赤统率的八旗主力,正式抵达宁远。
“参见大汗。”
阿敏一肚子的委屈,面色极其难看的来到努尔哈赤马前。
看到阿敏那难看的脸色,努尔哈赤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努尔哈赤对阿敏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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