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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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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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一根飞槊,向前掷去,只听“呜”地一声,四十步外的一匹马上,一个鲜卑骑士给砸得凌空飞起,口吐鲜血,直接就落到了后面的地上。

    而身边的一些军士也如梦初醒,不停地开始截槊飞出,空中顿时是飞槊与弓箭交错,红雾一阵阵地腾起,两边不停地有人在退出,而那两百余骑鲜卑甲骑俱装,只一个照面就倒下了三十余骑,其他很多人也为之色变,本来平放的槊头,开始向空中挑拨起这些飞槊,哪还顾得上直线突击呢?!

    谢停风哈哈一笑,一边跳着步,一边向前走,却不停地大吼着:“贼人中招了,冲啊,冲啊,跟我冲啊!”

    敌骑之中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唿哨之声,紧接着是慕容南那凄厉的吼声:“撤,快撤,敌军飞槊,撤退!”

    而对面的鲜卑骑兵,也跟着纷纷向左右两侧分开,似乎是在绕一个大圈,向两侧逃去,战阵之前的四五十步,红雾弥漫,满地都是不知所措的鲜卑步骑。

    刘裕的心中猛地一沉,暗道不好,甲骑俱装的突击威力绝不至此,这一下,一定是慕容南在试验本方的攻击能力,谢停风飞槊之后,现在全线在追击,很可能会中了慕容南的圈套。

    刘裕急得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断槊,大吼道:“水生,别冲,回来,稳住,稳住啊!”

    但是在这杀声震天的战场之上,即使是刘裕这中气十足的吼声,也不可能传到五十步外,也同样在飞快奔跑的水生耳中,前军的四百多将士,已经散开了阵形,跟着水生一起冲去,那些还在看起来匆忙后退的鲜卑骑士,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战功道具,这会儿正要上去放手大杀呢。

    刘裕一咬牙,双腿如飞,他甚至都不顾去交代谁来接替自己指挥中军的这几百兄弟,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追上水生,阻止前军乱冲!”

    慕容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四面扬起的尘土之中,敌军的骑兵,也已经看不见了,山风呼啸,身后的喊杀之声在渐渐地减小,前军将士已经跟着谢停风冲进了烟尘里,兵法之中,这是最危险的死地,刘裕气得一跺脚,直接跟着冲了进去。

    突然,一阵尖厉的胡哨之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呼啸之声,红雾顿时剧烈地腾起,那是大量战士同时中箭时才会有的,刘裕的心猛地一沉:糟了,中伏击了!

    可是刘裕的腿却是没有放慢,还是向前猛冲,一个正在风车般挥舞着手中兵器的身影,就在前方,他的周围,已经着着几十个满身腾起红雾的影子,显然,前军几乎尽数被灭,只有这个人还在作最后的抵抗!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掌打醒梦中人() 
刘裕冲上前去,这个正在无差别攻击的人大吼一声,一刀回砍,被刘裕猛地抓住,谢停风那张满是汗水和泪水的脸,一下子映入刘裕的眼帘,刘裕大吼道:“水生,你聋的吗?没听到我的话吗?”

    谢停风大叫道:“寄奴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刘裕一下子想到,这谢停风一向有耳鸣之症,隔得远了点就听不清楚了,今天这场大战,他戴的是内衬毛皮的重盔,恐怕让他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你聋的吗?听不到我的话?”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横里一箭飞来,直接从谢停风的太阳穴里射进,即使是无箭头的羽箭,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上,也足以轻易地贯穿毫无防护的人头。

    谢停风甚至来不及喊上半声,他的脑浆混合着鲜血就溅到了刘裕的脸上,而他的手,还握在刘裕的手中:“寄奴哥!”这是这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三个字,就此气绝。

    刘裕呆呆地愣在原地,甚至顾及不到自己的身上开始雨点般地中箭,红雾弥漫在他的周身,而身边的同伴们开始大叫:“不好了,死人了!别打了,别打了!”

    而在另一边,慕容南的鲜卑语也在大声吼叫着:“住手,停止攻击,别打了,出人命了,停下,停下!”

    鸣金之声响作一团,弥漫在整个战场之上,而刘裕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把扶住了谢停风的身子,大声吼了起来:“水生,你给我醒过来,你醒过来啊,寄奴哥不会叫你摘头盔了,寄奴哥不会再骂你了,不会再骂你了,只求你醒过来,寄奴哥答应过,要带你建功立业,要带你杀敌得赏,要跟你回你家帮你买地,帮你娶媳妇,这一切还没实现,你不可以倒下,你不可以倒下,醒过来,醒过来啊!”

    刘裕忘乎所以地吼叫着,泪水夺眶而出,这个队中最小,甚至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象极了他的两个弟弟,每当看到谢停风冲着自己笑的样子,他就会想到还在京口的家人,而他骨子里的倔强,也象极了刘道规。

    不知什么时候,刘裕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他紧紧地搂着谢停风的尸身,这具温热的身躯,这会儿已经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变冷,僵硬,山风呼啸,掠过他的耳边,一刀一刀地吹在他的脸上,更是让刘裕这个铁汉的心里,千疮百孔,从小到大,他心里受的伤痛,除了上次亲眼目睹母亲和弟弟挨打外,也只有这次让他痛彻心扉了,甚至自幼给父亲遗弃,也没有这样伤心过。毕竟,几乎算是他亲手断送了谢停风的性命!

    刘敬宣叹了口气:“寄奴,别这样,水生已经走了,你不可能永远这样陪着他。”

    刘裕没有说话,却是把怀中的谢停风搂得更紧了。他的牙咬得格格作响,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着,没有人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王妙音轻移莲步,走到了刘裕的身边,轻轻地蹲了下来,她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一双柔荑轻轻地搭在刘裕的手上,在这个时候,这个高门贵女已经完全不避嫌了,迎着刘婷云和桓玄那惊愕的目光,柔声道:“刘大哥,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意外,水生,水生他不会恨你的。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我们起来再说。”

    刘裕突然大声吼了起来,他的眼中遍是血丝,对着王妙音厉声道:“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让水生脱下头盔的,是我害死了他,是我让他传令,我明知,我明知他耳背不好使,却让他执行这样的任务,我害了他,我害了他!”

    王妙音给刘裕这样子也吓得呆住了,眼泪在脸上横流,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谢玄沉声道:“刘幢主,演习之中伤亡在所难免,现在谢军士还可能有救,你放开他,我们好对他进行救治!”

    刘裕咬牙切齿,势如疯虎:“不,你们骗不了我,水生是我的,我谁也不给,谁也不能抢走水生,谁也不能!”

    突然,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地一闪,直接就闪到了刘裕的身边,若是在平时,刘裕会本能地作出反应,但这时他的方寸大乱,状如疯狂,居然对这人的欺身而近,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刘裕的右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这个英雄无敌的汉子,居然就这么给人打了一耳光,所有人都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刘裕身边高高举着巴掌的一个人,一身两当铠,包裹得如同铁皮罐头一般,脸上戴着青铜面具,一双眼睛中,光芒闪闪,可不正是那慕容南?

    刘裕如梦初醒,眼中顿时凶光大作,那样子几乎象是要吃人,声音如雷鸣一般地吼叫起来:“好你慕容南,伤我兄弟,还敢打我,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

    慕容南冷冷地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他那张黄色面皮,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细小的眼睛微微地眯着:“你要不要我的命过会儿再说,但你现在要的,却是你兄弟的命!这个人还有点气,现在去救,或许还有一丁点儿活命的可能,但你这样搂着他不放手,神仙也救不了他啊!”

    刘裕看向了怀中的谢停风,他的胸口早已经停止不动,双眼圆睁着,但是嘴边,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点气,还在微微地张合着,刘裕心中一动,连忙说道:“水生,你挺住,你千万要挺住,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救你!”

    谢玄点了点头,一挥手,几个穿着白褂的医士冲上了前,为首的一人,正是李神医,刘裕连忙把谢停风从自己的手中松开,递给了李神医,李神医的嘴角勾了勾,轻轻地叹了口气,带着几个医士匆匆而过,大家也都跟着奔了过去。

    刘婷云一直吃惊地看着王妙音,这会儿突然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的神色,突然对着前方叫道:“桓公子,等等我。”然后紧跟着就跑了过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演武场上,只剩下慕容南和王妙音还留在刘裕的身边。

第一百九十九章 帅帐复盘为请罪() 
王妙音掏出了一块绣帕,一脸怜惜地递向了刘裕,刘裕的声音在哽咽,没有接这方香帕,却是对着慕容南一抱拳:“慕容兄,多谢你这一下打醒了我,要不是你这一下,我现在还会耽误水生兄弟的医治的!”

    慕容南冷冷地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水生是救不回来了,但你刘裕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兄弟的离去,就这样失了志气?一次失败就能打垮你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回京口种地打柴卖草鞋吧!”

    他说着,直接一转身,也不看刘裕和王妙音一眼,远处传来檀凭之那高分贝的哭声:“水生,水生兄弟,你安心上路吧!”

    刘裕的眼圈一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任由着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滚落尘埃。

    王妙音默然无语,坐在刘裕的身边,久久,才轻轻地说道:“刘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的兄弟的死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不,这不是个意外,我明知他耳背,明知在训练场上,没有箭头的弓箭也足以致命,还是脱了他的头盔,是我害死了水生,是我的错,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

    王妙音叹了口气:“你也是为了打赢啊,也是为了胜利啊。平时的训练如果不做到拼命,战场之上又怎么可能战胜强敌呢?今天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玄帅他们都说,你打得比前面任何一支部队都要好。”

    刘裕咬了咬牙,抬起了头:“打得再好又如何,就算我胜上慕容南千次万次,就能换回水生的命吗?妙音,谢谢你一直在关心我,鼓励我,但这次,我过不去的,是我良心上的这个坎,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王妙音点了点头,站起身,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过一阵子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刘大哥,答应我,一定要走出来,即使是为了我,你也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

    刘裕闭上了眼睛,躺倒在地,王妙音秀眉轻蹙,只能摇了摇头,离开了刘裕,那熟悉的幽兰香气渐渐地消散,不知过了多久,刘裕听到刘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幢主,玄帅有令,请你到中军那里走一趟。”

    刘裕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刘毅的身边跟着三十多个中军士兵,这些是负责全军纪律的执法军士,刘裕心中暗叹,这次的事情,终归要用军中的规矩来解决,也许这次中军帅帐之行,会决定以后自己的前途,可他现在已经想不了这么多,水生的脸,仍然在他的眼前晃动着,他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跟着刘毅走去。

    中军帅帐离这里并不远,走路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下来,可是这里却是灯火通明,外面一队队的巡逻军士井然有序,一路之上,刘毅连过了六道关卡,才带着刘裕走进了帅帐之中。

    掀帐而入的那一刻,刘裕有些意外,原以为这里会站得满满当当,可是偌大的帅帐之中,却只有谢玄和慕容南两个人,慕容南已经取下了面具,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看着刘裕那高高肿起的右半边脸,欲言又止。

    谢玄轻轻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刘毅等人退下,大帐之中只剩下了三人,谢玄的目光如电,看着刘裕:“谁也没有料到,今天的事情会弄成这样。本来你已经占了上风,为什么要追出去?”

    刘裕看着慕容南,说道:“我知道甲骑俱装的实力,绝不止于此,敌军一定是在诈败,水生缺乏经验,临时接过指挥之后,就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计,我必须要追回他。”

    谢玄看向了慕容南:“当时你确实是在诱敌吗?”

    慕容南点了点头:“那个飞槊很厉害,我没有料想到,第一波突击的部队就损失了五十多骑,再打下去,就算能消灭敌军的前军部队,也不可能再有能力突击中军了。唯一取胜的机会,就是把刘裕给引出来。”

    谢玄的眉头一皱:“刘裕,为什么不用旗号来指挥,让前军守住位置不得出击呢?”

    刘裕咬了咬牙:“我还没学会如何用旗鼓之法。在军中我一向是学习如何当个军士,最多是个队正,就是这个幢主的指挥之法,我也因为北方之行而没来得及学。”

    谢玄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应该给你派传令兵的。这么说来,这一战你完全是靠那个水生到处跑,来给你传令?”

    刘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是的,这孩子是我的传令兵,也是玄帅你们家的僮仆,他是想要从军建功得赏,以后可以回家购房置地娶媳妇的,我却,我却!”

    说到这里,刘裕再也忍不住,泪水从眼角开始流下。

    谢玄点了点头:“我看过你们队的花名册,这人叫谢停风,是我大伯家的庄客,我会处理好他的善后事宜的,按战死算抚恤,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老母,以后,这笔钱能让他们活下去。”

    刘裕抹了抹眼泪,正色道:“多谢玄帅,我代水生谢谢您的恩德。”

    慕容南突然冷冷地说道:“刘裕,这个水生不过是你的传令兵,你给他下了命令,让他追击的吗?我在射中原来的指挥官,也就是檀凭之之前,前军可并没有慌乱,出击啊。”

    刘裕叹了口气:“那是水生自己的决定,大概是看到周围的兄弟们很多给判定战死,一时激动,就冲出去了。我在后面叫不住他,他耳背,在战场上听不到我的话,是我的失误,我不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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