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精钢甲片在空中飞舞着,一杆尺余箭杆,没入他的臂肉之中,可是他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仿佛完全没有受这一箭的影响,离刘裕已经不到十步,他的吼声让整个格斗场的大地都在颤抖着:“拿命来,刘裕!”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扎心老木决生死()
刘裕就那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看着桓振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怜悯,仿佛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甚至,还摇了摇头,面对这如同陨石撞大地一般强劲的突刺,这个有天下第一勇士之名的寄奴,居然可镇定如斯!
桓振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惊讶,转而变成了愤怒,从小到大,这还是人第一次给人这样鄙视自己的勇武,不知有多少强敌,在他的这个突刺面前,吓得屁滚尿流,有多少勇将,在被自己这样突死之前,眼中最后的神情,是那种即使到了下辈子,也不会遗忘的,那种刻入灵魂与骨髓之中的,深深的恐惧。
可是,这个刘裕,却在自己的十余步外,居然如此托大,不仅毫无惧色,更是如此地轻视自已,这可比杀了桓振还让他难受,肩上的那一箭所带来的疼痛,已经烟消云散,桓振狠狠地握着槊杆,大吼道:“去死吧!”
刘裕终于出手了,他的左手圆盾,突然脱手而出,如同飞火流星一般,直接在空中高速旋转,冲着桓振的脑袋,就飞了过去。
桓振全神贯注,身上的每个细胞,仿佛都一下子跳动了起来,他的反应速度之快,超过了猎食的老虎,脑袋只偏偏一歪,甚至都没有改变自己突刺的姿势,就把这一盾给让过,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刘裕的双手,尤其是右手的那柄长刀,虽然现在只是木刀,但是那斩龙刀杀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即使是最普通的木头,在刘裕这样的绝顶高手手中,仍然可以杀人不见血,飞盾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一定在刘裕手中的木刀之上。
果然,刘裕左手飞盾刚出,右手的木制长柄大刀,便脱手而出,完全不避来槊,而是直接扎向了桓振的心胸,这一下,看起来悄无声息,但是大刀经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时空都似乎被破碎,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看出这一刀的厉害,那不是人类可以用力量所阻挡的破空一击,即使是强如桓振,也不可以!
桓振哈哈一笑:“来得好啊!”
他的槊尖突然一偏,本来指向刘裕的这一槊,猛地变刺为扫,扎向了袭击自己的这一大刀,同时,他的右手突然松开,那烈日闪电槊,去势未尽,与飞袭自己的这一把大刀空中相撞,“呯”地一声,如同空中响了个炸雷,震得看台之上所有人的耳膜都开始剧烈地鼓荡,头皮发麻,想张嘴喊叫却是喊不出一声来。
这一下惊天动地的相撞,是当世两大绝代高手,以自己最大的气力相搏,气壮山河,鬼神为之变色,可是桓振冲刺的速度,却未因此减下分毫,他的右手脱槊的一瞬间,从臂甲之中滑落一根短槊的槊杆,变戏法似地又抄在了他的右手之中,一按机簧,弹出一根五寸余长的槊尖,锋芒毕露,配合那不到一尺的槊杆,与其说是一把短槊,不如说更象是一把利剑,锋刃闪着杀意与寒光,直冲刘裕的头部而来,在他的左侧,刚刚相撞的两把兵刃重重地落下,陷地寸余,可是桓振的突刺动作仍然一点没变,短槊的槊头直指刘裕,已不到三步距离!
刘裕的双足重重地往地上一踩,一顿,整个身形,腾空而起,迅捷如猛虎,劲动似蛟龙,看台上的所有人只觉得双眼一花,那龙虎般的身形,就已经平地拔起五尺之多,与桓振几乎呈水平状态,那原来扎向他脑袋的夺命短槊,已经正好扎向他腰腹的位置,仍然是致命一击,可是刘裕却是置若罔闻,仍然不闪不避,他的左手手腕一翻,那把木制短刀,山寨版的扎心老铁,已经扣在了手中,不,应该说是扎心老木,扣在了手中,在不到三步的距离之上,持剑于左臂,向着桓振的颈子,就划了过去,这一剑,似从天上而来,绝非人间所有!
所有人都惊得站起了身,说不出话,就连刘牢之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刀,失声道:“原来是这样!”
孙无终颤声道:“寄奴不要命了,同归于尽吗?!”
刘裕的声音伴随着虎吼之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听得清清楚楚:“我不怕死,你呢?!”
另一侧的看台上,桓玄死死地盯着桓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起死,一起死,杀了他,杀了他!”
可是桓振那凶悍绝伦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恐惧,勇士的对决,只有在最后生死一线间的时候,才会分出区别,刘裕的突击,没有他的气势十足,没有他的凶悍霸道,可是那暴起的一下,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置生死于度外,是真正地不顾性命也要一刀毙敌的决心和勇气,才会让他有如此的动作和举动,自己这一槊,用的是真刃,固然可以把刘裕捅个肚破肠流,一命呜呼,可是袭向自己喉咙的这一扎心老木,也可以把自己的脑袋生生切下,是同归于尽还是保命,在这一瞬间,桓振作出了选择。
桓振的短槊,如闪电般地举了起来,正中刘裕的木刀,“叭”地一声,木刀的刀刃被击得粉碎,而这把百炼精刃,也被这一击之力,震得卷弯了刃,二人在空中,就这样交错而过,桓振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几乎就要喊出了声:“刘裕啊刘裕,你杀不了我!”
可是刘裕的眼中,同样绽放起了笑意,与桓振的这一副死后余生的庆幸相比,这个笑意却是无比的自信与坚定,如果说战前看向桓振的眼神,是一种无比的鄙视外,现在的这一眼,却是一种战胜者对于手下败将的同情,桓振的脸色一变,他突然发现,刘裕的手腕上,居然扣着一根细丝,肉眼难辩,而细丝的另一端,却是连向了自己的脑袋后方,他刚意识到了什么时,却只听到脑后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自己的脖颈,他的两眼一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血腥沙场风云变()
刘裕的身形在空中转了几圈,稳稳地落到了地上,所有人都看得真切,他在手里,紧紧地握着一物,圆圆的,不过两尺见方,可不正是他原来一直抄在手中的那个腕盾?盾牌内的扣手上,系着一根肉眼难见的天蚕丝,一端系于刘裕的手腕上,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更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刘裕在第一时间扔出去的那面盾牌,居然成了最后击倒桓振的真正杀招,若说那致命一击的扎心老木,不是刚才他手中的那短木刀,而是这去而复返的木盾。
桓振的身体,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仍然在不停地抽搐着,扭曲着,乌云驹正逡巡在他的身边,低下头,轻轻地舔着他的手,想让自己的主人醒过来,而那健壮的身形,牢牢地挡在刘裕的身前,四蹄不停地在地上刨着,若是刘裕想要接近,一定会被其飞踢,作为座骑的护主之情,竟至于此!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很确定,桓振这一下虽然摔得很厉害,但刚才自己回旋一击,没有用上全力,也没有击打他后脑这个致命部位,只是打中其有护甲防卫的脖子,足以将之击晕但不致命,这个年轻人虽然在关键时候还是怕死闪躲,但是其马上武艺可称绝世,实在是不愿意伤了如此优秀的将才,所以,尽管此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但刘裕仍然是留了一手,只击倒,不击杀!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瞬间,他也是再次地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慕容凤那冷厉的眼神和在战场上来回驰突的身形,已经刻在了刘裕的脑海之中,桓振与其的差距,大约也只剩下刚才最后时刻的那一点闪躲,作为北方数一数二的强者,刘裕非常确定,慕容凤是绝对愿意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刚才如果是他坐在马上,自己这一招搏命,一定是换来两败俱亡的结果。
想到这里,刘裕抬起了头,看到了对面主看台上,那外国蕃邦来使的座席,只见慕容凤虽然身着礼服,但双拳紧握,须发皆张,对着自己看过来的眼睛里,神光闪闪,显然,这种绝世英杰的较量,让每个习武之人都如痴如醉,身临其境,更不消说是慕容凤这种同样自认为天下无敌的强者了,看那眼神,分明是在遗憾,刚才与刘裕对战的人,为何不是我?
刘裕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言下之意是你不用急,早晚我们还有一较高下的时候。
慕容凤也点了点头,轻轻地摆了摆手,却是向另一个方向一指,刘裕微微一愣,那里正是刚才刘敬宣迎战荆州三杰的位置,他心中暗道糟糕,自己只顾着眼前与桓振的搏杀,却把刘敬宣抛在脑后了,不知道此时的阿寿,情况如何,他可是身受重伤还要以一敌三,硬是为自己拖住荆州近战三人组的,自己能一对一地击倒桓振,靠的是自己超人的武艺与勇气,但同样,离不开阿寿的拼命帮忙,让自己的背后,没有任何的威胁。
刘裕心念所及,看向了刘敬宣的方向,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只见刘敬宣的浑身上下,已经完全卸了甲,只剩一条兽皮内裤还套在身上,全身那板结的肌肉,如同一块块的钢铁,随着一次次的呼吸或者是运气,线条浮现,身上平添了起码几十道的伤痕,虽然全都因为是木制刀剑所砍,加上之前有甲胄护体,而伤之不深,多是皮外伤,但仍然是血迹斑斑,一阵阵鲜红的液体,如泉水般地外涌,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而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色雾气。
在他的身前,荆州三杰已经全部趴在了地上,吴甫之仰面八叉地躺在地上,口鼻之中鲜血长流,胸前的护心镜已经给打得粉碎,两只粗如常人大腿的巨臂,几乎给扭得变了形,手脚在微微地抽搐着,挣扎着想起身,却又是无法成功。
另一边,鲁宗之脸朝下地趴在地上,与一般人趴地不起的情况不一样的是,他几乎是给整个人地给砸进了地下,形成了一个人字形的坑,头脸朝下,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背后的盔甲,已经散得不满地都是,甲片叶子甚至有不少直接扎进了他的皮肉之中,背部一片血肉模糊,整个人如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就看到一片血泊,把他整个人都淹在这个坑里,甚至连生死,也不知道了。
至于皇甫敷,则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个还没有完全趴地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盔歪甲斜,双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一根木杆,那本是一把厚重的大木戟,现在戟头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了,只剩下不到一尺半的残缺戟身,还给他抓在手中,插在地上,而他的人,也已经是摇摇欲坠,口鼻之中,黑色的血长流,声声咳嗽,甚至可以看到有小碎的肉块喷出,那无疑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才会有的表现,很明显,这荆州三人组,还没打倒刘敬宣,自己反而被他一人干趴下了。
可是看台之上,却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即使是最狂热的赌徒,大概刚才也看到了刘敬宣是如何打倒荆州三人组的,刘裕与桓振,胡藩的那惊世决斗,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却让所有人为之疯狂,呐喊,可是刘敬宣以一击三,却是让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这是怎么样的战斗,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皇甫敷突然一声怪吼,从地上弹了起来,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槊杆,一记铁拳,带着呼啸的风声,重重地砸向了刘敬宣的胸膛,而他面目狰狞,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迸出:“狗贼,我跟你拼了!”
刘裕的脸色一变,这一拳是皇甫敷含怒而发,从他出拳,爆发的这一系列动作,只怕是一头千斤大牛,给打上这一下,也足以毙命,刘敬宣身受重伤,又是如何能挨得这一下?刘裕几乎是本能地边飞奔边喊叫道:“休伤阿寿!”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铁血兽人不认亲()
可是这风雷一般强悍的铁拳,重重地击在了刘敬宣的胸口,本来预料之中,那骨断筋折,鲜血飞溅,人也倒飞数丈的惨烈景象,没有出现,一声沉闷而可怕的响声传来,似乎是这一拳,击在了钢铁之上,而皇甫敷那狰狞的表情,顿时变得眉头紧皱,牙关狠咬,仿佛这一下不是他在打人,而是自己受了重创!
刘敬宣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低鸣,突然抬起一脚,正踢中皇甫敷的小腹,皇甫敷仰天喷出一口血箭,倒飞出去足有三四丈远,跟个断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血色的尘土铺天盖地地腾起,把他的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只见他双脚一蹬,就这么晕死了过去,再也起不来了。
何无忌的大笑声传来:“阿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扔了手中的大戟,从左边走了过去,想要跟刘敬宣拥抱,做庆祝动作,刘裕的心中一动,连忙叫道:“无忌且慢!”
可是说话已经迟了,刘敬宣猛地一转身,乱发飘舞,从刘裕这里,能看到他的侧脸,这张脸上,双眼血红,青筋直跳,红红的舌头伸了出来,鼻孔里喷着带血的粗气,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象是一头野兽,刘裕的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那淝水之战的夜里,披着熊皮,放手大杀,不分敌我乱打一气的刘敬宣,那个吃了五石散禁药的熊皮阿寿!
何无忌也显然给刘敬宣的模样吓到了,他愣在了原地,伸出去的手还僵在了半空之中,刘敬宣突然左拳击出,毫无防备的何无忌,面门之上就中了一拳,这一下如同那千斤巨杵,正面给他脑袋开了花,鲜血和脑浆从何无忌的鼻孔里狂喷而出,而他整个人,也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几步,直接飞出足有两丈之远,连脚都没蹬一下,就晕死了过去。
何无忌的鲜血,溅得刘敬宣满身满脸都是,他的鼻子抽了抽,红红的眼中,凶芒更盛,居然直接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嘴边的鲜血,然后,喉头间发出了一阵野兽的低吼,对着倒地昏迷的何无忌,就走了过去。
“叭”地一声,一根狼牙羽箭,插在了刘敬宣的背后,刘敬宣猛地一转身,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