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还是有合作的可能。”
刘裕正色道:“我宁可此生不再北伐,也不想看到无辜的百姓被他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必须上报朝廷,要阻止天师道的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那些远在建康城的达官贵人,怎么会管这些中原子民的死活?而且,你没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吗?天师道怎么会一下子有如此可怕的力量,不仅可以驱使中原十几万百姓,更是能有这么大量的长生药丸,只靠他们三杰的力量,怕是不够的。”
刘裕沉重地点了点头:“这正是我一定要和卢循分道扬飚的根本原因,我几乎可以很确定,在他的身后,有黑手党的力量,青龙死后,卢循一定找了新的靠山,不知道是那几个巨头中的哪一位,不过从朱雀表现出的能力来看,他这样的人如果和卢循勾结在一起,那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我如果继续跟卢循合作,等于是给这些阴谋家占领更多的土地和不受朝廷控制的人口,到时候他们无论是想用长生人加入内战,还是把这北方之地割据出去自立一方,都不在话下了。”
慕容兰沉默半晌,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也许,也许王妙音的提议,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跟黑手党合作,是你最快能实现自己目的的一条路,只有你拥有了绝对的实力,才可以大声对他们说不,这次你来中原应该看得清楚,前方步步危机,现在连天师道都能靠洗脑加上邪药,在中原有成军的能力,至于桓玄,也一定可以借这次机会重掌荆州,你的竞争对手们都在加快动作,而你如果再不抓紧,只怕大业难成了。”
刘裕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爱亲,别的都可以商量,惟独这件,没有讨论的余地,黑手党要的是世家天下,需要一场内战来清洗新兴的世家和势力,不仅是我们北府军,其实天师道也在他们清洗之列,卢循可以跟他们互相利用,因为他本身是个北方世家子,需要借助黑手党的力量来上位,但是我不可以,因为我连这个世家子的身份也没有,跟他们本质上不是同路人,所以断不可能走到一起,无论朱雀如何承诺,我都只是他们手中的棋子而已。”
“而且现在情况有了新的变化,天师道的手段之凶残,对人心控制之深,是我从没见过的,黑手党也许只是要维持他们世家的利益,但是天师道,要的恐怕是一个所有人都要对他们绝对服从的世界,如果不听号令,那今天可以做长生人,明天可能会有更邪门更凶残的毒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起黑手党来说,这是更危险的敌人,万不得已时,我宁可跟黑手党合作,也要将这些妖贼彻底铲除。”
慕容兰微微一笑:“那你拿什么去铲除呢?今天这一战,你守住了洛阳,打退了慕容永,但你得到了什么好处?那些百姓不会感激你,而会感谢卢循他们相救,觉得是神教的祖师爷显灵,而死在城外的这些人,也是兵解登仙,得到了长生。”
“这一战,你的兄弟们折损了一百余人,可他们什么也不会获得,甚至连正常军功的赏赐也没有,如果你想趁胜追击,继续北伐,你的军队呢?你的粮草呢?这些都是你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说道:“我还没问你,金墉城那里最后战事如何,北城那里怎么样了?”
慕容兰正色道:“北城的西燕军是刘显指挥的,也是你的老熟人了,他用兵也够狠,看到南城的攻城部队被城中的投石机猛砸,就把本方的投石机前移,逼迫手下强攻,情势一度很危急,但是关键时刻,徐道覆率五百弟子,从夹壁墙里杀出,西燕军万万没想到城墙还可以翻转,还有伏兵,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刘毅和何无忌率军也从地道杀出,几路夹击,打掉了那些投石车,刘显眼见破城无望,只好收兵了。”
“现在慕容永已经逃回去和刘显汇合,我来的时候,他连大营都不敢进,直接带着千余甲骑俱装向北退去了,刘显也是收拾残军北撤,城西的大营里,粮草辎重都不要了,可见这一次的长生人,给慕容永造成了多大的恐惧。”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慕容永害怕了,居然逃得如此狼狈,我们必须全面追击,并州可以一鼓而下,爱亲,麻烦你马上去你大哥那里一趟,按我们之前商量的,请他出兵与我联手消灭西燕,我可以把战胜之功让给慕容宝,帮他解决你们的继承人位置之争,但是并州之地,必须要给我。”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我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是不会把并州给你的,尤其是你没有足够的实力,他更不会拱手让人。”
刘裕转身就向着洛阳城走去:“我去劝朱序出兵北击并州,你大哥那里,就麻烦你多费心了,我们在黄河北岸再会。”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两代军人城头对()
洛阳城头,朱序与刘裕并肩而立,最近的护卫都退到了百步之外,给两个人留下了充分的谈话空间,朱序看着大开的城门,人流如过江之鲫,推着车,拎着包裹,欢天喜地地出城而去,而身着蓝色天师道弟子袍的那些人,在这些人群中格外的醒目,一路之上,诵经唱符之声不绝于耳,让人会产生这洛阳是不是一个巨大的道场的怀疑。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一战,我们真的赢了吗?”
朱序摇了摇头:“恐怕只有卢循才是真正的赢了,就连董昌都信了此战是天师道人舍生忘死打赢的,不得不说,这些妖人们蛊惑人心的能力,还有让这些普通百姓们相信的本事,实在让人佩服。”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继续用这种能力,把中原和北方变成他们的,如果真的让卢循得到了他想要的官职,有了合法的传教条件,那更加不可遏制了。”
朱序叹了口气:“有关天师道在中原发展迅速的奏章,我已经上了十几道了,这几年来一直没有断过,可是朝中无人理会,只怕是他们背后有人,才得以如此发展迅猛,我作为一个豫州刺史都做不到的事情,调不来的钱粮,药材,他们却是予取予求,今天这一战,就是他们向天下展示自己力量的一战。老实说,惊到我了,甚至比起当年在淝水见到你们大破百万秦军的时候,还要震撼。”
刘裕点了点头:“朱将军,我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现在的您,身为豫州刺史,却是政令不能出洛阳,几乎在这中原独守孤城,这样的现状,您能满足吗?”
朱序摇了摇头:“换了谁也不能满足的,刘裕,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我们也可以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想北伐,就象我在你这个年龄时想的一样,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北伐不是这么容易的,更不是靠了一腔热血就能成功。我曾经亲自经历过桓公的北伐,也参加过谢相公的北伐,最后都是功败垂成,我的这一腔热血,也早已经冷了。”
刘裕正色道:“朱将军,您有大功于国,有大才于世不应该这样消极的,这些年大晋几乎失掉了上次北伐所有的战果,惟独中原之地得到保留,就是靠了您在这里的坚守,您的功劳,您的奋斗,那些朝堂之上的世家,大臣们故意视而不见,但我刘裕是清清楚楚的,要说现在大晋让我最敬佩的人,您绝对是其中之一。”
朱序平静地说道:“你不用把我捧得这么高,我自己有什么能力,我自己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最清楚,上次谢公的北伐,真正的主力是北府军,他真正的想法也是打过黄河,占领河北,顺势进图关中,而我们这里,不过是趁着前秦溃退的时候,捡了不少失地罢了,后来你们在邺城战败,北府军一退千里,让本该成为二线的我,反倒顶在了最前沿,我这个刺史,也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而已,进取无力,只能退保疆土不失了,毕竟洛阳是大晋的故都,不能在我手上失去。”
说到这里,朱序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刘裕,我毕竟曾经兵败被俘过,这是我一生洗不净的耻辱,之所以当时没有自尽殉国,就是想留得有用之身,再图回报大晋,终于,在淝水让我得偿所愿,但这毕竟是我此生洗不净的污点,朝廷虽然升我的官,但那些真正掌权的人如何看我,我最是清楚不过,所以,我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论如何,不能让洛阳在我的手中得而复失。”
“我很感谢你这次助我守下了洛阳,我也知道,你想趁着慕容永兵败,一路追击,甚至收取并州,但是这个打法太冒险了,现在你跟卢循翻了脸,天师道会成我们在中原最危险的敌人,稍有不慎,洛阳就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这个风险,我冒不起。”
刘裕摇了摇头:“卢循他们毕竟是大晋的子民,不敢象慕容永这样明目张胆地直接攻打洛阳,这点朱刺史可能有些过虑了。”
朱序叹了口气:“你也见识到了卢循的手段,给人服药,能让上万人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他真正想要的,是我这个豫州刺史的职务,有了官身,他的传教,布道,扩展势力的举动,都可以顺理成章,如果我离开了洛阳,他可以先让开东面,放翟氏丁零和张愿的兵马来抢占洛阳,然后再赶走他们,这样他就成了光复洛阳的功臣,而我就是失地的罪臣,我个人得失生死是小事,可要是中原就这样落到了卢循的手中,那大晋就危险了!”
刘裕微微一笑:“朱刺史一片赤心为国,晚辈敬佩不已,但是您所担心的事情,我早有应对之策,我在动身之前,已经安排了后备兵马来援,他们会接替您的部队守住洛阳,绝不会被卢循或者是别的胡虏所图。”
朱序讶道:“你现在能调动大军?”此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妥,毕竟,前几天刘裕借梁州兵马痛击西燕王次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勾了勾嘴角:“是毛刺史的部队吗?现在听说关中有变,窦冲,杨定都对汉中虎视耽耽,他的军队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防区,来守我这洛阳吧。上次帮你都只是速打速回,这次更不可能了。”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朱刺史误会了,我说的不是梁州兵马,而是有两路强援,足以保住洛阳,威慑所有明里暗里的敌人,不敢造次。”
朱序的精神一振:“哪两路兵马?”
刘裕正色道:“一路是桓玄的荆州兵马,他本意是想调离弘农与陕郡的守军,造成洛阳门户大开,引慕容永来攻取洛阳,这样既收回了自己的荆州兵马,又能让您当替罪羊,但是现在我们大胜慕容永,他的盘算全部落空,为了争取更多的好处,我敢打赌,这个荆州世子,一定率领着他的得胜之师,星夜兼程向这里赶呢。”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两支强援旬日到()
朱序摇了摇头:“不一定吧,桓玄毕竟没有官身,无法指挥军队,郭铨和冯该二将也许可以以截击苻丕的借口把二郡的军队带离,但是要想渡过黄河北伐,那是需要朝廷的军令的,他们绝没有这个权力,桓玄的目的是回荆州掌军,证明自己在荆州的影响力,最后讨好王忱,为自己谋个职位,可绝不是擅自出兵北伐,他没有你这么高尚。”
刘裕微微一笑:“桓玄确实私心极重,但正是因此,他才一定会来,对他来说,不打无把握之仗,如果可能危及到他在荆州的地位,他是绝对不会冒险的,但是这一战下来,慕容冲精锐主力折损大半,谁都能看到趁胜追击,攻取并州的机会,桓玄也是一样,所以他一定会带领郭,冯二将的军队,甚至再带上襄阳的鲁宗之的人马,动员他能带走的所有荆州军,火速北上,绝不会让北伐的大功,落到别人手里。”
朱序沉声道:“可是王忱才是荆州刺史,他会允许桓玄这么干吗?”
刘裕正色道:“王忱和桓玄有同样的北上理由,桓玄是为了抢功,而王忱,则是为了抑制天师道在中原的扩张,所以,这点上,他们不谋而合。”
朱序的眉头一皱:“天师道跟王忱又有什么恩怨?”
刘裕微微一笑:“朱将军久在边镇,不知现在朝中的情况,天师道本是那刁逵兄弟,引见给会稽王的,一开始是为了他们这些高门世家,王公贵族炼制各种五石散,以方便行房之用,但渐渐地,会稽王发现天师道的这些人,有军政才能,胜过王国宝之流,于是就开始重用天师道中人,如此一来,本来一直得宠的王国宝,王忱兄弟,就平凭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所以王国宝借着自己的势力,把天师道教主孙泰,赶出了京城,也限制他们在吴地传教,这才有了孙恩,卢循,徐道覆这三杰来中原发展。”
朱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一战显示了天师道的实力,王忱会非常害怕,所以要出兵中原,赶走卢循等人?”
刘裕正色道:“这是一定的,王忱也不是草包饭桶,他知道天师道的危害和煽动力,但这次见识到天师道可以用药物创造出一支怪物军团之后,他是不可能继续在荆州坐视的,所以,只要朱刺史马上把今天这里的战况告知王忱,他是会以十万火急的速度,亲自提兵从江陵出发,与桓玄会合,共赴洛阳的。”
朱序笑了起来:“你觉得他会来把天师道赶走?恐怕没这个本事吧。而且,这样的事情,我作为臣子应该是直接向朝廷汇报,为何要告诉王忱?”
刘裕摇了摇头:“争夺人心他自然不如卢循,但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有官身在此,如果朱刺史你向王国宝王仆射马上报告今天这里发生的事,王仆射会第一时间找他的兄弟商量对策的,三天之内,援军就会出发。您还可以跟王忱单独修书一封,说你要提兵追杀慕容永,洛阳一带的防守,请他帮助协助,这是友军和邻州之间正常的公务请求,没有违规之处。”
朱序点了点头:“不管王忱会怎么来管理这些中原坞堡,从天师道手里争取人心,只要他肯带兵前来,或者桓玄带兵前来,就能守好后方了。你的提议很好,我会按你说的上表,写信。桓玄那里,要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