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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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5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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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腿,也是无济于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使是药物的作用,也无法阻止血肉之躯被碾压的结果。

    沈穆夫带着的五百多名蓝衣弟子,与这些全身布衣的民兵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会儿的功夫,他的部下还剩两三百人,几人一组,结成剑阵而战,跟不少落马的燕军甲骑和那些原来守长围的步兵们杀成一团,他们个个浑身是血,人人带伤,就连沈氏父子三人,也是杀得跟个血人一样。

    沈穆夫一剑扎入面前的一个燕军步兵的小腹,顺手一脚把他从自己面前踢开,抽出血刃,举头四顾,正好看到还剩下的千余燕骑开始在战场上来回奔突,他大吼道:“斩马腿!”

    天师道弟子们如梦初醒,散开了剑阵,人自为战,不少人从侧面冲向了那些横冲直撞的战马,临到近处,伏地出剑,盔甲无法护到的马腿之处,自膝而断,而巨大的冲力往往在把马上的骑士狠狠扔出去的同时,也会震得这些敢于砍马腿的天师道弟子们横身飞起,很多人被倒地的战马活活压在了下面,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死了,更多的人则是被巨大的冲力震得倒飞出去十余步,瘫倒在地,再也无法行动。

    沈穆夫一剑挥出,在他面前三尺左右的一根正在飞驰的马腿,应刃而断,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根马腿,被生生切开时所露出的里面白色的马骨,红色的马肉和黄色的脂肪与筋绊,他还来不及高兴,只觉得脸前一黑,被斩断的那半截飞起的马腿,凌空而来,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如同被千斤重物所击,沈穆夫的身子一下子飘了起来,仿佛在云端之上,然后重重地摔到到了地上,落地的一瞬间,他能看到,那个自己切断马腿的西燕骑士,已经跟自己一样,成了空中飞人之后,来了个硬着陆。

    全身的甲胄摔得散落一地,筋骨俱折,但这个家伙仍然吃力地在地上爬着,想要去拿离自己三步开外,那落在地上的骑槊,在战场上,只有手中的武器,才是自己性命的保障,手无寸铁的人,跟给待宰的羔羊,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的手要够到槊杆前的一瞬间,这个骑士的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他的世界顿时暗了下来,一股恶臭的味道袭来,伴随着浓烈的血腥之气,一个布衣民兵,肩头插着一杆长箭,胸口一道斜斜的刀痕,砍得他胸骨都露了出来,如此重伤,换了一般人早就晕死过去了,但这个民兵却是跟没事人一样,他拿起了这杆长槊,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两眼血红,慢慢地向着他走了过来。

    这个西燕骑兵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哪来了一股劲,双手一撑,身子居然向后一扭,几乎要坐起了身,但是很快,一脚重重地踢到了他的肩头,却是另外一个民兵所为,当他躺到地上时,分明看到十余个民兵,已经围到了自己的身边,而最前面的一个,则是刚才那个拿起自己骑槊的家伙,就在自己的面前,高高地举起了骑槊,重重刺下…………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变民为鬼修罗场() 
沈穆夫躺在地上,虽然觉得每根骨头都断了,但仍然大笑道:“好,杀的好,杀得太好了!”

    只见那名持槊的民兵,一槊把那个西燕甲骑直接钉到了地上,穿心而过,那人还没有死透,巨大的痛苦让他用最后一点力量在挣扎着,还探出手想要去拔背上的槊,可是十余个民兵扑上前来,一阵暴击,血肉横飞中,这个西燕甲骑渐渐地停止了挣扎,最后连抽搐也不再有了。

    沈穆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到那个牢牢持槊,把西燕甲骑钉在地上的民兵,转身看向了自己,红红的眼睛里,神色空洞,似乎已经不再有任何人类起码的灵气和认知,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在看着猎物和死人,而他缓缓地抽出了这一槊,跟着那十几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家伙一起,走向了自己。

    这个人沈穆夫认识,名叫梁老根,是氓北大平坞的坞民,也是个虔诚的天师道弟子,沈穆夫甚至跟他喝过好几次酒呢,可是这会儿的梁老根,却是如此地可怕,沈穆夫睁大了眼睛,大叫道:“老梁,是我啊,沈师兄,你难道认不得了吗?”

    梁六根置若罔闻,他手中的这根长槊,槊尖上的血槽,已经堆积了几块内脏的残片,把这血槽生生挡住,积在里面的血,凝成一个小尘,槊尖凝着一滴血液,摇摇欲坠,在这个距离看去,这枚血淋淋的槊刃,象极了梁老根的眼睛,写满了空洞和死亡,即使是沈穆夫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也不免心惊肉跳,浑身发抖。

    梁老根在沈穆夫的面前,高高地举起了这一槊,沈穆夫长叹一声:“施药自毙,天意也!”他闭上了眼睛,就等着一死。

    “呜”地一箭破空,沈穆夫感觉到鼻子里的血腥之气,为之一淡,而那股子被他们天师道上下称为长生人的身上所散发出的恶臭之味,也顿时清新了不少,他睁开眼睛,只见梁老根的胸口正中一箭,透心而过,整个人都仰天后倒,而在他身后,那十余个长生人,则面无表情地继续上前,似乎想要继续攻击自己。

    一阵劲风从沈穆夫的身后闪过,他只觉得身子一轻,给人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再一看,却是已经坐到了马鞍之上,刘裕的声音从他的耳边灌入:“沈兄弟,紧紧抓着我,千万别松手!”

    沈穆夫发现自己的身前,坐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左肩的肩甲不翼而飞,一道伤痕正在其上,皮肉外翻,正在冒血,而他的右臂之上,也多了几道划伤,可不正是刘裕!?

    沈穆夫心中狂喜,暗道这下终于有救了,他牢牢地抓着刘裕的腰带,伏在他的背上,却听到刘裕的声音响起:“这些民兵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恶鬼一样,不分敌我地攻击,不畏刀剑,不知疼痛,连你沈兄弟都要杀吗?”

    沈穆夫咬着牙,一阵劲风从他的身后飞过,却是后面的那十几名“长生人”眼看追之不及,干脆把手头的刀剑,木棍之类的砸向了刘裕这一骑,只是刘裕的驰马如飞,速度太快,这些兵刃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力尽而落,没有一样家伙,沾到沈穆夫的半点身子。

    沈穆夫心中松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卢师兄的吩咐,给他们分发了神药,卢师兄说,这神药可以让人不畏生死,忘记疼痛,甚至可以在短期内力大无比,速度如飞,我们这些民兵,未经训练,不会武功,非食用这种药丸,不可出战,吞下之后,就是长生人,一可当十!”

    刘裕的眉头一皱:“果然是这些药物的力量,只是服了这药物之后,人的神智尽失,除了周边跟长生人一样的同伙外,是不分敌我地进行杀戮的,不论是西燕骑兵,还是你的弟子,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卢循有没有教你们如何控制这些长生人之法?”

    沈穆夫苦笑道:“如果有这办法,我还会给那个长生人几乎一槊刺死,也没办法阻止吗?卢师兄只说,这药力大约持续一个半时辰,过后其力自消,让我们安心静等便是。”

    刘裕的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方向,长围那里,慕容永已经摆脱了那十余个长生人,奔到了战场之上,一边飞驰,一边吹哨,所过之处,燕军还活着的甲骑和步弓手,纷纷向他靠拢,也不再与这些长生人恋战,一路就向着西北方向的大营而去。

    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孟龙符,向靖,刘道规等人,带着百余北府军士骑马而至,刘道规大声道:“大哥,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洛阳的民兵,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他们是疯了吗?”

    向靖恨恨地说道:“奶奶的,我还给一个家伙在腿上咬了一口,若不是猛龙手快,一刀削了他的脑袋,只怕这条腿,都要废了,娘的,这是什么牙啊,连铁甲都能咬碎!”

    刘裕沉声道:“这些人服了天师道的药物,已经敌我不分,伤痛不觉,在战场上会杀戮一切不是他们同类的人,我们不能再把他们视为自己人,如果有攻击我们的,尽量避免纠缠,脱离接触,实在无法摆脱,杀无赦,记住,只有砍掉脑袋,才能让他们停下,任何肢体的伤害,都无法让他们退出战斗!”

    所有人都神色凛然,沉声道:“诺!”

    刘裕看向了刘道规:“三弟,麻烦你现在赶快回南城那里,让大家赶快回城,紧闭城门,千万不要跟这些长生人接触,我得马上回洛阳关城门,洛阳城中有十几万人,万一让这些长生人进城,就是灭顶之灾了!”

    刘道规一咬牙,一挥手,十余名手下随着他转头就向着南城方向奔去,沈穆夫这时候也从怀中拿出一枚响箭,对着天空一发,啸声凄厉,所有在战场上的天师道弟子,无论是在与谁搏斗,全都头也不回地向着洛阳城的方向飞奔,只留下三四千名还站着的长生人们,仍然在四下游荡,寻找着所有可以猎杀的目标。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长生恶鬼力竭亡() 
片刻之后,洛阳城头,刘裕站在城头,赤着上身,一个医官正在清理着他肩头的伤口,棉花球沾着药酒,在清理着他外翻的皮肉,进行简单的消毒,这种痛苦,足以让一个壮汉疼得如杀猪般地惨嚎,可是刘裕只是眉头紧锁,另一只手牢牢地扶着城垛,目光却是投向了城外的战场。

    那三四千名还在四处游荡的长生人们,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所有可以攻击的活人,偶尔有些还在呻吟的伤者,被这些怪物们毫无人性地杀戮当场,甚至有些企图躲在马尸或者死人堆里装死的家伙,也被翻出。

    这些人临死前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着,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这些悍将们,也都心惊肉跳,这种心灵上的冲击,远远超过了一切与自己当面搏杀的敌人,会成为很多人一生一世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杨佺期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个大胡子的悍将,左臂也有两道齿痕,同样被医官在处理着,他咬着牙:“这是些什么鬼东西,简直跟僵尸恶鬼一样,沈穆夫,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沈穆夫长叹一声:“神教有规矩,上面派发的圣药是不准过问的,不然就是心不诚,信老祖者可得永生,心不诚者必形神俱灭,我自己都差点死于这些长生人之手,看来,这药只是个试验品啊。”

    朱序咬了咬牙:“以活人试药,天理难容,沈穆夫,你也好歹是个士人,难道不知道这样有违天理吗?看看你们的这些怪物,好好的人,变成这样,你的罪恶,必受天谴!”

    沈穆夫低下了头:“这些,这些也应该是无奈之举,任何金丹灵药,都要经过试炼过程,不可能一步就成功的,至少,这些药丸让根本不习兵事的百姓成了厉害的杀人机器,甚至可以打败这几千甲骑俱装,可见其威力,总不能因为有些副作用,就彻底放弃不管吧。”

    刘裕缓缓地开了口:“比起那些西燕甲骑,我更害怕更担心的是你的这些长生人,他们虽名为人,但实际上连野兽都不如,如果现在我让西燕军进城,起码不会把洛阳城里所有活人都杀了,但是你的这些长生人,却是一定会做到这点,如果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取得所谓的胜利,我宁可这一仗我们输掉,我们全都战死,起码也不用受这样良心的煎熬。”

    沈穆夫咬了咬牙:“这些神药一定以后可以改良的,今天只是一个试验而忆,我相信,卢师兄他们是不会故意害我们的。”

    向靖厉声道:“一派胡言!姓沈的,你说这屁话不怕天打五雷轰吗?要试药下次你自己吃,敢不敢?让别人试药,自己等着收好处,你们这些妖贼怎么不死哪!”

    沈穆夫满脸通红,却是说不出话,外面的战场上,形势起了些变化,不少长生人开始如喝醉了酒一般,不再四处乱跑,他们或抱着头,或捂着胸口,缓缓地瘫倒在地,四脚开始剧烈地抽搐着,而嘴角边也开始吐出大量的白沫,只几分钟时间,白沫就变成了鲜血,而他们的脸上,也渐渐地变成了平常人的肤色,不再是原来的那种铁青,如死人模样,随着手脚抽搐的渐止,随着鲜血长流,他们终于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正要起身下城,朱序连忙拦住了他:“寄奴,不可,你伤势还没有复元,再说这些长生人诡异得很,是死是活不知道,先派人去看看吧。”

    他转头对着杨佺期说道:“杨将军,你现在派十个俘虏去查看战场,看看这些长生人死了没有。”

    杨佺期点了点头,套了盔甲,转而下城,很快,他的大嗓门在城下响起:“你们这些燕贼,犯我中原,杀我士民,本该枭首,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大晋不杀弃甲投降之人,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出城去看那些怪物死了没有,要是探查有功,我们会赦免你们的死罪。”

    那些西燕俘虏,一听这话,全都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个为首的军校模样的家伙哭道:“将军,你还是杀了我吧,总比给那些怪物害死的好。”

    杨佺期二话不说,一刀就把这人砍翻在地,其他的人全都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只听杨佺期厉声道:“怕个球啊,你们不是一向自吹勇敢吗,这些长生人已经倒地不起了,害不了人,若真有活的,你们可以跑回城,我这里城头也会弓箭助你们的,去城外看,不一定死,要是不走,现在就一定死,自己选吧!”

    一根火烛,配合着药酒重重地烙上了刘裕的肩头伤口,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城头,刘裕的身子微微一晃,还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边的蒯恩咧嘴一笑:“刘大哥毕竟还是肉身啊,我还以为你跟城外那些长生人怪物一样,不知疼痛呢。”

    刘裕摇了摇头,一边的医官们开始给他肩头抹上伤药,然后裹起厚厚的绷带来,而城下的验尸,也已经进行了大半,那些出城前还怕得要死的鲜卑俘虏们,胆子开始慢慢大了,一开始只敢离得远远地,往那些在地上瘫倒不动的长生人尸体丢出一两个石块,看看反应,而现在,终于敢拿着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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