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微微一笑:“能把城中的这个隐患给除了,我也可以放心啦。因为你的原因,我不能轻易地举报他,怕苻坚会牵连到你,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慕容纬搞阴谋诡计给发现,到那时候,你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啦。”
慕容兰笑着摇了摇头,满头的小辫子轻轻一晃:“好了,慕容纬准备向苻坚辞行,明天就动身出城,他找我想提个小小的要求,就是能让苻坚赏脸,去他府上赴个宴,也算是报答这么多年来的恩情。”
刘裕的眉头一皱:“长安城现在粮食这么紧张,还搞宴会?不太合适吧。”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他毕竟是前大燕的皇帝,还要点面子,要讲点排场。本来他私藏了不少粮食以供应死士的,结果上次攻打秦宫时这些人死了个精光,倒是多出了不少存粮,所以,他准备把这些粮食也捐献出来,给城中百姓。”
刘裕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慕容纬的转变太过突然,居然从一个阴谋家变成了大善人,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慕容,你说慕容纬要设宴请苻坚,会有什么阴谋吗?”
慕容兰的神色一变,有些愠意:“人家好心请苻坚吃个饭,怎么就有阴谋了?是他府上有伏兵还是能在饭菜里下毒?刘裕,你觉得就算慕容纬想下手,就算他杀了苻坚后,还有活路吗?”
第八百二十章 冒牌慕容演技绝()
刘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也是啊,是我多虑了,慕容,对不起。”
慕容兰扭过了身子,背对着刘裕,声音中透出一股子冰冷与不满:“好了,刘裕,你反正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也没有信任过我们鲜卑人,在你的心里,汉胡永远是不两立,能跟我说话,都是赏赐了。我再次感谢你肯来长安帮我忙,更感谢你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把我们出卖给苻坚,以后的事,我们还是各安天命的好,我以前就说过,我们不是一路人,注定要分开的,与其呆久了伤感情,不如趁着对对方还有美好回忆的时候,就此别过。”
刘裕微微一愣:“慕容,我刚才只是无心之失,你犯不着跟我发这么大脾气吧,这可一点也不象你。”。。
慕容兰转过了身子,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不,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刘裕,也许因为我跟你在一起太久,已经有点迷失了自我,忘了自己姓什么,要做什么了。这些天你不在,我虽然很想你,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危险。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渐渐地离不开你了!这对我,对你,都太危险了。”
刘裕没有回话,他的剑眉紧锁,也开始思考起慕容兰所说的这些事情。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毕竟是慕容氏的皇族,公主,我的立场,必须和大燕一致,现在我们慕容家的情况并不算好,前皇帝慕容纬困于长安,而慕容冲所统领的西燕,人心难测,难以服众,至于关东我的大哥,一年多的时间都无法拿下邺城,而晋国的北伐军又快要接近了。更要命的是,即使是现在这种严峻的局势下,我们慕容氏一族仍然是四分五裂,相互猜忌,慕容纬和慕容冲这对亲兄弟不能齐心,而他们这一支跟我大哥这一支更是势同水火,刘裕,你如果是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整天跟你在一起这样形影不离吗?”
刘裕咬了咬牙:“慕容,我们现在在一起,不是因为男欢女爱,而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最早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玉玺,但现在,长安城的百万百姓的身家性命,比这玉玺更加重要,这也是我去找王嘉的原因,也是你去找慕容纬的原因,你难道忘了吗?”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你的眼里,只有长安的百万百姓,可是现在在我的眼里,我们大燕国的鲜卑部众,同样有上百万,光是这城外的西燕军民,就有数十万之众,你是汉人,在你眼里,长安的这些汉人是人,我们鲜卑人就不是人。”
刘裕的神色一变:“我没这样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些汉人现在很弱小,在城里需要保护,甚至连吃的粮食都没有,而你们鲜卑人兵强马壮,没有生存问题,所以,现在需要保护的,不是他们。”
慕容兰哈哈一笑:“是啊,现在我们鲜卑人起义了,占了上风了,就不需要保护了。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鲜卑大燕国破家亡,任尽屈辱的时候,谁来保护过我们?刘裕,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刘裕沉声道:“在苻坚的治下,你们鲜卑人过的并不算差,远远谈不上有性命之虞,慕容,是你们的复仇之心和想要复国的野望,才让你们叛秦而立,不要把这种事推到苻坚的身上。”
慕容兰的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双拳紧紧地握着,那冲天的怒意,直扑刘裕而来:“过得不算差?刘裕,你没过过那种日子,当然可以说风凉话,我们的慕容氏一族,给苻坚迁离故土,分散监视,我们鲜卑人,被迫放弃了几百上千年的游牧生活,去跟汉人一样种田,而我们的宗室贵族,上至皇室亲王公主,下至王妃,没有少被苻坚凌辱过。我的侄女清河公主,我的大嫂小段氏,她们的遭遇,你可曾知道?”
刘裕长叹一声:“我知道,苻坚在这方面确实做得太过份了,不过玩弄几个女人,不过是一时起意,他对你们燕国的几百万鲜卑人,还算是仁厚,这是两回事。”
慕容兰哈哈一笑:“是啊,反正没有玩弄你家的女人,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刘裕,你要记住,我是慕容氏的公主,这些家族的耻辱,感同身受。为什么我大哥从小就要把我当成杀手来秘密培养?就是不想让我落入苻坚的魔爪,跟清河她们一样。你知道吗?”
刘裕无言以对,只能一声叹息,慕容兰紧紧地盯着刘裕的眼睛:“所以,请不要跟我说什么苻坚仁义的话,他那套假仁假义,骗骗你们汉人罢了,反正要你们汉人种地,而我,永远是一个鲜卑人,所以我现在想的很清楚,我要到我们鲜卑人的地方去,跟我的族人,亲人们在一起。”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真的要走吗?”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我来长安,本来就是为了刺杀苻坚,陪你盗玉玺的事,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因为我想用你这个帮手,只可惜那晚你不为我所用。现在刺杀苻坚已无可能,既然你不肯在城中助我们鲜卑大军破城,那我只有跟慕容纬一起离开了。下次再见,也许就是在战场之上。”
刘裕睁大了眼睛:“你就算要走,为何要跟慕容纬一起走?关东才是你应该回的地方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兵荒马乱,道路阻绝,我一个人现在怎么可能穿过西燕控制的黄河渡口,再穿过还在秦国手中的并州,然后再翻越盗匪成群的太行山,到那关东之地?就算我去了,只怕你们晋国的北伐军也到了。在那里,我帮不了大哥什么忙,与其冒如此大的风险孤身回关东,不如就留在这里,助西燕军破城!”
刘裕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对,慕容兰,这一点也不象你,你前几天还要保护这全城的百姓,今天就要助西燕军破城了?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有如此大的转变?”
慕容兰突然眼中泪光闪闪,转过了身:“如果我告诉你,苻坚对我起了色心,想欺负我,你会信吗?”
第八百二十一章 假作真时情亦真()
刘裕的心中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慕容兰的手,大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苻坚,苻坚他真的对你有什么不轨吗?”
慕容兰看着刘裕,眼中的泪水汪汪:“刘裕,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哪有女人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你若是不信,苻坚的左大腿内侧,有一颗黄豆大的青色胎记,我记得上次苻坚为了笼络你,赐你共沐,说是要坦诚相见,想必他那里长的什么东西,你也知道吧。”
刘裕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前个月确实跟苻坚一起洗了个澡,也确实见到他大腿内侧的那个胎记,这苻坚全身上下白白嫩嫩的,只有这一处特别显眼,只是此处是如此地私密,慕容兰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除非真的象她所说的那样,苻坚起了色心,趁自己不在时,对她下手了。
慕容兰看着刘裕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刘裕,其实,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我见色起意了,在淝水之前,寿春之战的时候,本来我们慕容家私用间谍的事发,苻融想要追究,苻坚就是提出让我侍寝,以换取不追究我大哥的事,只是那一夜,我运气好,你正好夜袭洛涧,苻坚临时出帐才没有得手。只是我没想到,在这,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他,他还是没忘了这种事,他,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禽兽!”
刘裕的眼中喷出万丈怒火,须发皆张,转身就要走,慕容兰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身后响起:“你想要去哪里?找苻坚复仇吗?”
刘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刚才,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身后的这个女人,尽管跟她总是立场对立,甚至不停地相互使绊子,斗嘴,但真正到她受到伤害的时候,那是一种让自己无法抑制的复仇之火,一如当年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和兄弟,被刁逵兄弟毒打时,自己的那种不顾一切,甚至想把整个世界与这些仇家一起毁灭的冲动。到了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跟这个朝夕相处了多年的女人,跟这个远远比王妙音相处的时间要多得多的女人,与她的感情,是爱情,还是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但是有一点他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绝不允许这个世上有任何人,去伤她分毫,无论是苻坚,还是谢安,甚至是自己的家人,都不可以!
刘裕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双拳紧握,骨关节格格作响:“我去找苻坚,问个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慕容兰惨然一笑:“他为什么要回答你?他毕竟是君王,而我只是一个敌方的女子,说好听点是养伤,说难听点是俘虏,人质,他当然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刘裕,且不说他根本没必要承认此事,就算他当着你的面承认了,你又能如何?杀了他吗?”
刘裕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他真的做了这事,那他根本就不配谈仁义二字,只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他可以这样对你,就可以同样对待任何百姓,只不过现在他处于危难之中,需要百姓,所以要装得这样。我必须要看透苻坚这个人,要是他真的做了这事,我一定要为你讨还公道!”
慕容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讨还公道?你能给我讨还什么公道?我已经被他欺负了,你就是杀了他,又能如何?”
刘裕的身子一震,一下子呆立在了原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兰擦干了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刘裕,别傻了,我是鲜卑人,不是你们汉人女子,不象你的妙音妹妹,把贞操看得这么重,还要点什么守宫砂在手臂上,我们胡人女子,敢爱敢恨,喜欢的人就会去全力追求,情之所至,就可以随时在一起,未必要拘泥于什么婚姻礼法的束缚。所以我们族的姑娘,绝大多数在嫁人前就破身了,以至于我们的风俗是新娘生的头一胎,往往要弃养,因为那很可能不是夫君所生的。”
刘裕咬了咬牙:“慕容,不用这样安慰我,你们的风俗,不是苻坚可以行禽兽之事的理由,而且,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完美的,纯洁的。”
慕容兰惨然一笑:“刘裕,那不过是你的幻觉罢了,我三岁就被大哥作为杀手训练,十二岁就要学会如何取悦男人,十四岁的时候,我就在青楼妓馆接客,学习各种各样的媚术,为的就是有一条能混进敌国宫廷,刺杀敌国君臣,按你们汉人的话来说,我早已经是残花败柳。我们鲜卑人不看重这个,但我知道你看重,所以,所以即使我喜欢你,也不敢对你说半个爱字!”
刘裕的心,仿佛被这些话化成的剑,一下一下地刺着,刺得鲜血淋漓,他猛地转身,紧紧地把慕容兰搂在了怀里,软玉温香,尽入身躯,他狂叫着:“不,慕容,我的心里,你永远是冰清玉洁,不需要用那无聊的贞操来证明什么,我会娶你,我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
慕容兰静静地在刘裕的怀中,泪水横流:“刘裕,你想要娶我,那王妙音怎么办?你如果变了心,如何回去面对谢家,面对那个同样痴痴在等你的女人?!”
刘裕的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天灵盖,半天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喃喃地说道:“我不知道,会有办法的,但我知道的是,我,我不能让你走,让你离开!”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好了,刘裕,别说傻话了,苻坚只不过是最后让我下决心的原因,其实我一直在纠结,在挣扎,爱情是自私的,但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跟我在一起,你没有未来,会被认定叛国,你的家人,兄弟,都会因你受牵连,我们注定不会在一起。刘裕,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让苻坚来赴宴,这一次,会是我们的了断!”
第八百二十二章 阴影之中慕容纬()
刘裕的心猛地一沉,刚才那因为对慕容兰的遭遇而引发的同情,怜惜,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是爱的那种感觉,顿时消散不见,转而变得极度地冷静和警觉起来,他松开了搂着慕容兰的双臂,向后退了两步,看着慕容兰那满是泪痕的脸,正色道:“慕容,你想做什么,在宴会上向苻坚寻仇?”
慕容兰摇了摇头,淡然道:“我如果想取苻坚的性命,在床上动手可比在宴会上动手有把握的多,以我的身手,要杀手无寸铁,赤身裸体的苻坚,可不是什么难事。”
刘裕的眉头一皱:“现在我回来了,不会让苻坚再欺负你,你说的办法行不通。慕容,就算你要走,为何要设这个宴?为什么你和慕容纬都要设这个宴?”
慕容兰的秀眉微微一挑:“因为,这个宴会是我们慕容氏跟苻坚的恩怨了结,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们可以说有些恩情,也给我们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这一出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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