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带兵去三原一带的关中粮仓去与姚苌作战,以保今年的秋粮,只这一点,就算得上是一个心存百姓的君王,冲着这一条,苻坚,我代万民向你说声谢谢。”
苻坚的眼中泪光闪闪,声音也有些因为激动而发抖:“你,你当真这样看我的吗?”
刘裕点了点头:“我跟着流民一路前来,又在这长安城里呆了近一个月,所见所闻,无论是民众还是军士对你无不称颂,我想,这不是可以收买的,民心确实向着你。尽管羌人和鲜卑人因为野心家的挑拨而作乱,但是其他民众,尤其是汉人民众都在这个时候拥戴你,苻坚,我想你这几十年来治国时对民众的恩情,现在终于有了好处了。”
苻坚长叹一声,说道:“你们汉人毕竟是礼仪之邦啊,即使是普通百姓,也知道知恩图报,比起那些恩将仇报的鲜卑人,羌人,真是天壤之别。”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天王贪念送江山()
刘裕微微一笑:“其实你有件事不知道,慕容兰是受了命令,想要来刺杀你的,但是我阻止了她,因为在这个时候,只有你苻坚在长安,民众才有救。这个时候,你不能死。”
苻坚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什么,你居然阻止慕容兰杀我?这又是为何?我想,即使是你们晋国皇帝,还有谢安,都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吧。”
刘裕平静地说道:“我是人,不是他们手中的刀,我有自己的眼睛,耳朵,也有自己的判断。现在的长安城有上百万的百姓,绝大多数是汉人,这时候若是你死了,那他们在鲜卑燕国和羌军的攻击之下,很难活下来,我的良心让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成为待宰的羔羊,所以,我宁可不要这玉玺,也得留下来让他们活下来。”
苻坚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果然是心存天下的英雄,这么说来,刘裕,你肯为我效力,平定反贼吗?”
刘裕摇了摇头,神色坚毅:“不,苻坚,我是晋国的军人,不会为你效力的,这回我的任务是夺取玉玺,但是看到现在关中这种情况,一旦你失了玉玺,那边姚苌和慕容冲可能会伪造一个,到时候你的军心浮动,只怕这长安也会不保,这数百万的关中父老,就要倒大霉了,为了能保全他们,我可以暂缓取这玉玺,甚至助你守长安,但是,要是想让我为你效力,出城与鲜卑和羌军战斗,那就免谈了。”
苻坚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可惜,太可惜了,你这样的猛士,不能为我所用,助我平定天下。”
刘裕淡然道:“苻坚,你的手下一直不缺能征善战的猛士,更是有百万雄师,可是他们并没有为你一统天下,反而弄成了现在这样子,你还不明白原因吗?”
苻坚恨声道:“都是因为慕容垂和姚苌这两个奸贼使坏,我才…………”
刘裕摆了摆手,打断了苻坚的话:“苻天王,你是北方雄主,至少应该有些帝王气度,凡事只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是不行的。有那么多人劝你不要听信他们两个人的话,你听了吗?真正让你发兵攻晋的,不是别人的挑唆,而是你内心那个想要一统天下,青史留名的帝王梦。”
苻坚半晌无语,久久,才叹了口气:“是的,是我鬼迷心窍,想要一统天下,才会上了小人的当。刘裕,你说的不错,应该负最大责任的,是我苻坚。”
刘裕点了点头:“就算没有慕容垂和姚苌的唆使,你也会在你有生之年起兵攻伐的,因为你放不下你的那个帝王梦,就是现在,你想的也是能渡过这个危局,消灭姚苌和慕容冲,先平定关中和陇右,再图复出争取关东之地吧。”
苻坚咬了咬牙:“不错,我是这样想的,有错吗?身在这个王位之上,不想着平定天下,早点结束战乱,那也不配为君吧。”
刘裕叹了口气:“你确实应该有这个想法,可惜,你没这个实力。苻坚,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一点,为什么你不可能取得天下!”
苻坚长叹一声:“你是想说,我始终是个蛮邦异族,不配做你们汉人之主吗?可是我们氐人跟别的胡族不一样,我们仰慕汉家文化,早就移风易俗了,在我治下,对汉人和其他民族一视同仁,我们氐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难道做到这一步,还不够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说道:“不够,远远不够,至少我在从军之前,是一个普通的大晋百姓,不止是我,包括我的乡邻,亲友们,全都认定了你们就是嗜血杀人,凶猛残暴的蛮夷,这个印象,从几十年来一波一波不断南下的北方流民们,在一代代地流传,加强。就连我,如果不是亲自来北方一趟,也根本不会认为你是一个仁君。”
苻坚咬了咬牙:“屠杀百姓的残暴之举,是刘氏匈奴,石氏羯赵,还有慕容燕国所为,与我们氐人所建的大秦无关啊。”
刘裕叹了口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你之前的秦主苻生,也是个凶残暴君吧,成天以杀人为乐,弄得民不聊生,这才有了你苻坚的夺位之举。你只说别的国家,不说自己的那个好堂兄,不太好吧。”
苻坚勾了勾嘴角:“苻生确实残暴,所以我们顺应天命,将之诛杀了啊,我自得位以来,这几十年一直以他为戒,每天都告诫自己要善待百姓,以免重走他的旧路啊。”
刘裕摇了摇头:“可是你不能保证,换了一个秦主,也会跟你一样,就连你们这些与汉人长期杂居,汉化程度也最高的氐人,也能出苻生这样的暴君,你又怎么敢保证你的继任者,你的子孙后代不会出这样的人?以前北方出凶暴残忍的胡人皇帝,天下大乱,民众就会南投我大晋,就是因为在汉人,包括很多胡人百姓的心中,汉人是讲礼法的,善良的,在乱世中值得依靠。苻坚,我的说法,你承认吗?”
苻坚长叹一声:“东晋毕竟是汉人的衣冠正溯,你说的没错,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大秦能持续几十年,上百年地跟汉人和平相处,对各族一视同仁,早晚有一天,也会给视为正统的!”
刘裕微微一笑:“我知道,王猛那样劝过你,可是你苻天王不听啊。你氐人夺取北方政权不过十余年,本应该休生养息,善待民众,可你仍然是发动了战争,弄得北方大乱,成了现在这样,还谈什么君临天下,千秋万代?苻坚,汉人百姓会因为你的仁义,在危难之时来投奔你,是希望你能给他们活路,但他们不会为你打仗,而你真正能依靠的,只有氐人。可是本来就数量不足的氐人,又给你分散到了关东各处,以至于这关中氐人,不过十余万户,靠这些人,你真的就能守住长安了吗?”
第七百六十四章 拓跋少主救燕皇()
刘裕的这些话,如刀刀锥心,一下下地捅着苻坚的心,他的脸上肌肉都在跳动着,想要反驳,却是说不出口,刘裕看着苻坚的模样,语调稍缓:“我了解我们汉人,他们平时农耕,只求一个温饱的生活,并不想过打打杀杀的日子,这跟你们胡人不事生产,平时很多以骑猎为生的生活方式不一样。这些天我在长安,看过你们的募兵,氐人之中从军很积极,可以说几乎每户都有男丁从军,甚至是全家一起参军,但是汉人,却是入伍者极少。满打满算,这回你们也就多了五六万新兵,还大半是氐人男丁,加上洛阳的七万守军,援军不过十二三万罢了,这就是你苻天王最后所能动员的兵力了。”
苻坚咬了咬牙:“不,我现在虽然兵力不如淝水之战时,但也不至于只有这点人马,我还有十余万大军远征西域,还有几十万兵马散在各地,若是我真的下令总动员,是可以把他们召回来的!”
刘裕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苻天王,这话你可以跟别人去吹牛,但在我这里,就免了吧。各地的守军能保全自己的地方就不错了,哪还能来援你?也就苻晖的这七万洛阳兵马能杀回长安勤王,其他的地方,全是自身难保,就算想回来,也是道路阻绝,根本过不来。至于吕光,他远在西域,现在只怕还不知道关中的情况,就算他肯回来,也会给凉州陇右一带的乞伏氏鲜卑,河湟一带的秃发氏所阻隔,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苻坚恨声道:“我可以去联系塞北的刘库仁,刘卫辰,还可以让邺城守军回撤,大不了,我跟慕容垂讲和,让他放我关东守军回来,两面夹击西燕军的后背,怎么就不行了?”
刘裕微微一笑:“苻天王啊苻天王,你可要知道,这慕容垂虽然和慕容冲不对付,但毕竟是同族同宗,现在你们苻氏氐秦,才是他们共同的死敌,慕容垂若是放了苻丕回关中,那等你们联手消灭了慕容冲后,就会以他为下一个目标了,他没这么傻,让慕容冲在关中拖着你们,加上姚苌的羌人,三方混战,一两年内不分出胜负,才是对他最好的结果。”
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而且,你的那位庶长子苻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他如果真的想回来,早就可以和苻晖一样,在慕容垂包围邺城前就撤退了,即使是现在,我也听说慕容垂实际是给他留了条路的,一直是围三缺一,想放他出逃,可是苻丕却是死守不出,我看,想在关东自立的人,可不止慕容垂一个啊。”
苻坚的眉头一皱:“你又是如何能得知这些事情,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邺城的战况的?”
刘裕微微一笑:“你可别忘了,慕容兰是慕容垂的同胞亲妹妹,一直都有书信联系的,那里的战况,我们清楚得很。”
苻坚点了点头:“那你们可知,慕容垂昨天差点就没命了?”
刘裕这倒不清楚,睁大了眼睛,讶道:“竟有此事?三天前不是还在围攻邺城,百道俱进,蚁附攻城吗?”
苻坚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丕儿死守邺城不退,是有底气的,那就是邺城作为前燕的国都,从曹魏时代开始,就是不停地加固了,经过了两百年的时光,早已经是固若金汤,防守严密,而我氐族部落,又多数是散居在邺城附近,叛乱起时,慕容垂可以集结他们鲜卑人,姚苌可以集结羌人,难道我们氐人就不知道聚而众的道理吗?加上平时受我恩惠的汉人,也都退入邺城之中,就跟现在的长安城情况一下,看起来丕儿形势危急,可是集中兵力死守邺城,慕容垂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他的鲜卑人马舍不得用,而尽用那些匈奴,丁零人来攻城,久攻不下,死伤惨重,这些人马也都心生去意,慕容垂没办法,只好改强攻为长期围困,把粮草屯于附近,筑仓城以守,而各部人马,则分为小股,去抄掠河北的州郡,乡村。”
刘裕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是的,除了邺城以外,你们苻氏宗室诸将守卫的那些城池,多半给慕容垂的子侄们攻下来了,尤其是他的那个庶子慕容麟,直接攻克了河北第二大的城市中山,现在冀州全境,除了一个邺城外,几乎尽入慕容垂之手。”
苻坚哈哈一笑:“那些城池本就不指望能守住的,慕容垂过于托大,分兵四掠,自己围城的兵马就少了,这就给了我们机会。就在昨日,慕容垂自以为丕儿已成瓮中之鳖,居然敢在城外围猎,结果丕儿出奇不意,以精骑出击,直取慕容垂,这老贼左右皆散,从者多死,被围在当中,眼看就要没命了,只可惜…………”
说到这里,苻坚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只可惜突然杀出十余骑,勇悍绝伦,来去如风,居然把慕容垂给救走了。”
刘裕微微一笑:“慕容垂的子侄们我见过一些,确实个个都非凡品,武艺高强,看看慕容兰一介女流都能如此,更别说他慕容家的儿郎了,慕容麟既然不在,那救出慕容垂的,是慕容农还是慕容绍呢?又或者,是那个在丁零人里勇名四传的慕容凤?”
苻坚摇了摇头:“刘裕,这回你猜错了,不是慕容垂的子侄们救他,而是另一个异族人。”
刘裕微微一愣,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丁零翟氏的那些人吗?这些人的本事我见过,虽然有几个悍将,但要说能在千军万马,乱箭齐发下救出慕容垂,只怕没这个能力,再说丁零人打仗无利不起早,有好处时人人奋勇争先,遇难时跑的比谁还快,这种时候,翟斌就是有这个本事也不会去救慕容垂的。”
苻坚微微一笑:“你对丁零人算是看透了。不错,救走慕容垂的,不是丁零人,而是一个叫拓跋珪的十六岁少年,塞外拓跋氏的传人!”
刘裕的虎躯一震,圆睁双眼:“居然是他!”
第七百六十五章 塞上暗流入中原()
苻坚有些意外,没有料到刘裕如此惊讶的反应,看着刘裕,奇道:“怎么,你认识这个拓跋珪?”
刘裕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不错,我听慕容兰提及过此人,他是原来代国皇帝拓跋什翼健的嫡长孙,代国灭亡之后,到了你们秦国作为俘虏,听说他很有出息,小小年纪不仅武艺高强,还曾游历过关中,巴蜀,这回天下大乱,他趁机逃出了长安城,跟着慕容垂一起去了关东,而上次慕容垂河桥遇险,就是这个拓跋珪当了他的替身,才让慕容垂逃过了一劫呢。这一次,他又救了慕容垂。”
苻坚长叹一声:“看来过于仁义,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总有人劝我,说这个拓跋珪并非常人,年少有大志,一旦国家生变,必然会回到北方草原生事,让我早点除掉他。可是我却一念之仁,不杀降国之君臣,从现在的结果看,慕容垂,姚苌,拓跋珪,还有上次在淝水叛逃的张天锡,全都背叛了我。只能怪我自己心不够狠,手不够硬了!”
苻坚感慨完了这几句后,看着刘裕:“可是我还是有一事不解,拓跋珪明明跟着慕容垂了,为何不去塞外的草原故地,去重新复国呢?”
刘裕微微一笑,说道:“这点慕容兰跟我说过,她说你自从灭了代国之后,把代国之地一分为二,西部河套地区分给了原来匈奴铁弗部的刘卫辰,而东部的漠南之地则给了原来代国的忠臣刘库仁,这二人素来有仇,相互攻杀不断,而刘卫辰本来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