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在秦国大军到来前决战。而决战之时,朱序和张天赐等人也是早早地临阵倒戈,几十万秦军,就是这样崩溃了。”
鲁宗之气得满脸通红,重重地一跺脚:“这两个奸贼,叛徒!”
桓玄笑道:“对于苻坚,他们自然是要报仇雪恨的,一个哥哥死在秦国手中,一个更是有国破家亡之恨,死了儿子献了妻子,这仇要是换鲁将军你,会不报吗?”
鲁宗之默然无语,半晌,才叹了口气:“王录公说的不错啊,这两个奸贼,早就应该除掉的,天王仁厚,留下了这两个祸根,导致今日之败,时也,命也!”
桓玄点了点头:“他们不会就此停手的,会继续在关中和关东生事。苻坚现在已经去投靠了慕容垂,只怕如羊入虎口,一去不回了。而苻坚一死,关中群龙无首,而鲜卑和羌人定会趁机作乱。我说的秦国天下要垮,关中要乱,就是这个。”
鲁宗之咬了咬牙,长叹一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宗之愿意在南阳一带接应关中逃出来的百姓,只是宗之希望能先行派亲随回去关中,告之家中我还在南阳,然后让他们早早地跟着一些过命兄弟过来投奔。”
桓玄笑道:“这是自然,只是鲁将军现在一个人,你的亲随还在吗?”
鲁宗之点了点头:“我有三个贴身的护卫,刚才给那袁崧一起买走了,如果桓世子能帮忙的话,还请向袁公开口,让他们回来。”
桓玄点了点头:“袁崧为人很爽快,这点没有问题。在你的家人和朋友过来之前,我不会让你公开出任南阳太守,以连累家人,不过,我提醒将军一句,我以诚待将军,也希望将军以后能一心一意为大晋,为我荆州桓氏效力!”
鲁宗之的眼中泪光闪闪,向着桓玄单膝下跪:“鲁宗之从此愿意为桓世子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管以后我做到何种官职,此生都是桓世子的部曲,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桓玄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弯腰扶起了鲁宗之:“宗之,还叫我桓世子吗?”
鲁宗之连忙说道:“主公!”
远处的刘裕,看着桓玄和鲁宗之的动作,叹了口气:“桓玄真的是有过人之处,鲁宗之还是给他收服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毕竟三百万花了出去,换了谁都会感动啊。”
刘裕勾了勾嘴角,把目光移向了台上,第三批的三百余名俘虏,已经被带上了台,他笑道:“罢了,前两批都没有太好的目标,但愿这批人里,我能…………”
说到这里,他突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群人的身上,这些人全都留着汉人的发髻,紧紧地围在一起,跟边上的胡人离得远远的,多数身上都受了伤,走起来一瘸一拐的,但仍然是互相扶持,眼神中透出一股倔强。
刘裕看着为首的一个汉子,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他们!”
第六百六十五章 寿春旧识成战俘()
刘穆之诧异地看向了刘裕:“你看到谁了啊?认识的人?”
刘裕的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前面,那个脸色黝黑,神色坚毅的男人,说道:“这个领头的叫到彦之,是彭城人,我在寿春城的时候,这个人带了一帮乡亲,不愿意当秦国的子民,就跟凭子他们一样,一路南下,到了寿春城,我当时也因为带着刘婷云去寿春城联姻,后来秦军杀到,我在寿春守城,这个到彦之作为民夫加入了守城的军队之中,帮了我不少忙,寿春城陷落时,我孤身逃出,不知他们的下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作为秦军的战俘,在这台上公开拍卖了!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们大晋的军民,怎么能作为秦国的俘虏?”
刘裕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也给推上了台,到彦之马上向后几步,阻止了那几个正在对这两个少年又骂又推的兵丁,几个身边的同伴马上围了过来,把两个少年护在了当中。
刘裕这下吃惊更甚,张大了嘴巴,那两个少年远远地看向了刘裕这里,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大叫道:“师父,师父,救救我们啊!”
刘裕二话不说,走了出来,这二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寿春城中收的两个徒弟,朱龄石和朱超石兄弟二人。当时寿春城陷,他在寿春城中几乎被擒,还是在慕容兰的帮助下,靠了朱家兄弟从朱家的地道才逃了出来,本以为到了胡彬的军中,这两兄弟能得以平安,可没想到,居然也当了俘虏。
刘裕二话不说,走上了台,王谧的脸色一变,一边的几个兵士走上前来,拦住了刘裕,王谧勾了勾嘴角,说道:“刘军主,这是拍卖大会,各位买主不能上台的,这是朝廷的法令,请你遵守。”
刘裕摇了摇头,指着到彦之等人说道:“王秘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些人都是我们大晋的军民,为什么会作为秦军俘虏拿出来拍卖?”
王谧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看向了手中的薄册,转头对到彦之问道:“你可是叫到彦之?”
到彦之连忙高声道:“我是到彦之,彭城人氏,我是大晋的子民啊,寿春城守卫战的时候,我等从彭城南下的民夫,都曾经在寿春城加入了守城的队伍,当时带领我们的就是刘裕刘幢主(到彦之还不知道刘裕已经升为军主的事),若是大人不信,还可以去问徐元喜徐将军,他也能为我们作证。”
说到这里,到彦之一把拉过了朱龄石和朱超石兄弟,指着这二人,对全场的人高声道:“各位请看,这两个孩子,是我们寿春城的朱绰朱将军的公子,也是刘裕刘幢主收的徒弟,他们在靠地道保护刘幢主突围之后,放不下我们城中兄弟的安危,又潜回城里想找我们,被秦军发现,和我们一样陷在了秦营之中。”
刘裕这才明白为什么朱氏兄弟也会在这里,他看着朱龄石兄弟,这两个原来的公子哥儿,这会儿蓬头垢面,脸上尽是倦容,又黑又瘦,看起来吃了这辈子从没吃过的苦,刘裕看的一阵心酸,连忙说道:“乖徒弟,你们受苦了。”
朱龄石的眼中泪光闪闪,却强忍着没有落泪,他甚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事的,师父,我们撑得住,我们就知道,师父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王谧的眉头一皱,说道:“刘军主,虽然这些人是你的旧识,但是,他们毕竟是在战场上被俘的,这里拍卖的秦军战俘,也有不少是被他们裹胁而来的大晋子民,有些是战俘,有些是百姓,要是这样一个个都要匹分的话,只怕他们人人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那这拍卖,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看向了王谧:“王秘书,这天下凡事要讲一个理字,别人的事我不知道,但这个到彦之,还有他的兄弟,还有我的两个徒弟,我是清清楚楚的,到兄弟不愿为秦国效力,冒死南下,还助我们守城,这是大晋的义士啊,因为内奸的出卖,城陷落入敌手,我们淝水大胜,不就是为了打败秦军,解救我们大晋的子民吗,为什么反而要把他们作为奴隶拍卖?”
“还有朱家兄弟,他们可是我堂堂大晋将军之子啊,你在这里明知这情况,还把他们当成战俘给拍卖,就不怕朱将军回来找你拼命吗?”
谢玄的声音平静地响起:“王秘书,此事看来有一些误会,不过这也难怪,十几万秦军战俘,难免会出些差错,既然刘军主这样说了,我建议不妨先让这些人退出拍卖,等事后查明真相,再作定夺的好。”
王谧咬了咬牙,回头看向了到彦之:“你们是如何被秦军俘虏的,后来又怎么被我大晋俘虏了?还有,朱家兄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怎么会混在这些成年战俘中被拍卖?”
一个声音从后方的棚席里冷冷地响起:“因为这些人都是凶悍好斗之辈,战场之上,俘虏他们的时候,他们身穿秦军士卒的衣服,在秦军的辎重营中,结阵而斗,这个到彦之,就是领头的,还打伤了我们十余名战士呢。至于这两个少年,当时手持弹弓,可是弹无虚发啊,就连我的两个亲卫的眼睛,都给他们打瞎了一只。”
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三十七八岁,丰神俊朗,保养得极好的世家公子,缓缓地掀帘而出,其人身形英武挺拔,儒雅之余更多一股干练的军旅气质,可不正是谢安的亲儿子,淝水之战的左军主帅,谢琰吗?
谢玄也站起了身,走出了凉棚之外,谢琰不急不忙地步步走来,这两位家中堂兄弟,战阵主副帅走到了一起,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谢玄淡然道:“瑗度(谢琰的字),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打声招呼啊。”
第六百六十六章 气急败坏谢琰怒()
谢琰微微一笑,还了个礼:“幼度兄见谅,本来今天不想过来的,但昨天晚上突然想到淝水之战时的情景,还是过来了,来的晚了点,就在后面找了个棚子旁观,也没打算惊扰到兄长,只是因为这些人的俘虏,小弟正好是当事人,所以必须要出来作个见证了。”
谢玄勾了勾嘴角,眉头一皱,低声道:“瑗度,这些是大晋军民,朱氏兄弟更是将军之子,现在朱绰正在桓冲的手下北伐,要是让他知道两个儿子给我们当奴隶拍卖,只怕会出乱子的。”
谢琰突然冷笑道:“我的好兄长,大晋的律令你是知道的,北府军的军规也是你亲自制订的,这时候出尔反尔,只怕不太好吧。”
谢玄的脸色一变,一边的王恭忍不住说道:“瑗度,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兄长说话?”
谢琰神色平静,冷冷地说道:“王兄,你是我们谢家的朋友,我一直敬你,但这是我们谢家的家事,我想我们兄弟说话,就不劳别人多操心了吧。”
王恭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正要发作,谢玄摆了摆手:“瑗度,我们不要说别的,你刚才说我不可以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难道大晋律令和北府军军规允许我们可以把自己国家的子民,作为奴隶来拍卖吗?”
谢琰摇了摇头,说道:“请注意,我刚才说过,他们被俘的时候,是穿着秦国的士卒衣服,还拿起武器战斗了,打伤了我们的士兵。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大晋子民,而只是看到了一些为秦军而战,打伤我们士兵的敌人!”
谢玄的眉头一皱,看向了台上的到彦之等人,沉声道:“有这事吗?”
到彦之急得满头大汗,说道:“这位将军说的是事实,但我们当时被秦军俘虏,秦军给我们穿的衣服,平时是把我们当成仆役使用的,我们也不想穿这身敌人的衣服,但是总不能裸身光着屁股吧。而且,当时成为阶下囚,还不知道哪天就没命了,更想不到会给大晋的军队救出来啊。”
谢琰冷笑道:“狡辩!就算穿了敌人的衣服,为何看到我军的天兵杀到,不反戈一击,配合我们杀贼也就算了,还要跟我军战斗!难道这也是秦军逼着你们的吗?”
到彦之咬了咬牙,一撕自己的衣服,露出前胸,只见毛茸茸的胸口之上,横七竖八地爬着六七条又长又深的刀痕,都是新痂,有些地方还在渗着血迹,明显是最近受的新伤。
到彦之指着自己胸口的伤痕,大声道:“大家请看,我的这些伤,就是在淝水受的,我们这些大晋子民,为了不想当秦人俘虏,连命都不要了,寿春城里,我们为了报仇杀敌,不顾死活,当敢死队钻出地道与敌军肉搏。一时失陷于贼手,也绝不降敌,最多只在后营辎重部队呆着,绝不会象有些降兵那样加入秦军去与我们大晋军队交手。大家说,我们这样的人,哪个不是天天盼着天兵杀到,来解救我们呢?又怎么可能跟天兵作战呢?”
谢琰冷冷地说道:“难道你是在说我这个将军在说谎吗?到彦之,你敢否认你与我的部下战斗了,还打伤他们不少人吗?”
到彦之大声道:“没有,这点我不否认,但当时将军你的部下冲进秦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无论是秦军的胡人军士,还是汉人军士,不管他们手中有没有武器,你们都会大开杀戒!只为了军功,抢首级!”
“当时我一直在大喊,说我们是晋人,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动手杀我们,可是你的部下却没有停手,还说我们是学了汉话的秦军,想要欺骗他们,你的部下,一刀刀地砍向我们,我只是躲闪,却不敢还手,我胸前的这些刀伤,就是将军你的部下所为!”
谢琰的脸上肌肉跳了跳,转而冷笑道:“那又如何,战场之上,良莠不分,我的部下在前面渡河战斗中损失惨重,大家又杀红了眼,在追杀敌军的时候,难免手段激烈,到彦之,你敢说你当兵作战的时候,就没有那种杀到兴起的时候吗?难道你杀红眼的时候,你对面的敌人下跪求饶,你就会放他一命吗?”
到彦之咬了咬牙,说道:“不会,你们要是杀我,我也认了,谁叫我在这个时候身穿秦军衣服,身处秦营呢。但你们为什么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他们两个,也是秦军吗?”
他说着一指朱龄石兄弟。朱龄石站了出来,大声道:“到大哥说得不错,当时他背着双手,处处退让,胸口给人砍了那么多刀都没还手,一直到有个兵拿刀来砍我,就要砍到头上的时候,他才出手夺刀,别的兄弟也开始夺取武器反击。这位将军,你说你的兄弟伤了十几个,可你知道吗,到大哥和别的哥哥们不仅人人带伤,更是有七个兄弟都死了!要不是他们手下留情,没有出重手,你以为你的部下只会伤十几个,不会死人吗?”
谢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周围的人纷纷议论道:“太不象话了啊,北府军哪有这样过分的。”
“是啊,战场上连小孩子都砍,就算是杀红眼也不能这样吧。”
“哼,大概是谢琰的部下伤了不少,为了出气才把这些人拿来卖吧。”
谢琰突然咬了咬牙,大声道:“好你个朱家小子,小小年纪,如此伶牙利齿,看起来,你爹和你师父把你教得不错啊。不过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没用。大晋军律,战场之上,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