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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突然双眼圆睁,一字一顿地说道:“慕容兰,这一刀,是为了全城的死难者砍的!”
他猛地一刀挥出,刀风猎猎,朱氏兄弟为之色变,朱超石失声叫道:“不要!”
慕容兰的嘴角边突然勾起了一丝笑意,神色变得如释重负起来,也许这是她早就希望的结果,也算是一种良心上的解脱吧,毕竟,死在自己所爱的人刀下,为自己的罪行赎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可是当这一刀砍到她的肩头时,她却是娇躯一震,设想中的这一刀碎骨断筋,以快的不可想象的速度把自己一分为二,在灵魂脱体前也许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肝五脏的景象,没有出现,这一刀,很重,很沉,打得她几乎肩骨都要碎裂,让她一下子弯下了腰,额上香汗直冒,但是,以她从小到大无数次的格斗训练经验,不用睁眼,她就会知道,刘裕这一刀,是用刀背砍的,没有取她性命!
睁开眼,映入慕容兰眼帘的,是肩头的那把大刀,刀身上,血槽中的血早已经凝成了暗黑色,腥气扑鼻,慕容兰银牙紧咬着嘴唇,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刘裕:“为什么不杀了我?我说过,下次再见,也许就是敌人,我也绝不会象今天这样不还手!”
刘裕冷冷地抽回了刀,抽上自己背上的刀鞘之中,开始转身:“为了城中的死者,这一刀我必须砍,为了你跟我的兄弟之义,这一刀我留你一命。慕容兰,你记住,你我的恩怨,就此一刀两断,下次再见,你我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不要对我手下留情,因为,我也不会对你留情的!”
慕容兰没有说话,银牙紧咬,双眼中泪光闪闪,刘裕向前走出一步后,突然手一挥,一条勾链直飞而出,正好击中慕容兰的玉腕,她一声轻呼,紧握的粉拳顿时松开,那条续命缕落了下来,刚出三寸,就被这条勾链卷中,再一拉,便到了刘裕的手中。
刘裕面无表情地把这条续命缕重新系上了自己的左臂,飞跃两步,跳进了朱家兄弟身后的一个石洞口,朱氏兄弟紧随而入,一阵机关响动,那个假山后的洞口,再度合上,小院陷入一片死寂,泪水渐渐地在慕容兰的脸上流淌着,她的身躯,渐渐地滑倒在院墙之下,而嘴里喃喃道:“刘裕,你这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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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兰花怒放在子夜()
慕容麟的声音,阴恻恻地从院墙的上方响起,用的是鲜卑语:“姑姑,你真的就这么让他走了?”
慕容兰没有说话,很快地站起了身子,不经意地拭了拭额前的秀发,慕容麟笑着从墙头一跃而下,正要说话,却不料慕容兰出手如电,狠狠地一个耳光就抽在了他那张阴沉的脸上,顿时,五道血痕就留在了他的右半边脸,而这张可以说非常俊美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慕容麟的脸色一变,继而眼中凶光闪闪:“你打我做什么?!”
慕容兰冷冷地转过了身,这一瞬间,她重新笑魇如花,半点泪水也不见了,跟刚才那个动情的鲜卑公主相比,叛若两人,只是这笑容中带出了一丝杀气,看得连慕容麟都为之一凛。
慕容兰的声音透出一丝妩媚,却带有一份慑人的气势:“我的好侄儿,今天你用妙计攻克了寿春城,立下大功一件,你的阿大,还有秦国天王,都会重重地赏你,只是在这个时候,你却不去享受你的成功,甚至不去见那苻融,却来这里找我这个姑姑做什么?”
慕容麟叹了口气,放下了捂着脸的手:“姑姑,侄儿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敌意,其实对我来说,如果能生擒或者杀死刘裕,能有更大的功劳,也可以为我们慕容家去掉一个大的隐患,但我仍然放过了他,这全是因为姑姑你。”
慕容兰冷笑道:“为了我?别说笑话了好吗,我的好侄儿,你为的只是你想要的世子之位罢了。现在趁着你哥哥正在跟那些秦国将帅们在一起,你可以摆脱他们,来这里找我,对不对?”
慕容麟的脸色微微一红:“姑姑既然知道,又何必说破?我们的时间不多,刚才我把巡逻的秦军支开,就是为了能和姑姑好好聊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我能有什么打算?你上次就说过,我这次助你夺取了寿春,就再无回到晋国的可能,而刘裕也知道,这次失守是因为我暗助了你。慕容麟,你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故意在刘裕面前暴露身份,逼得我只有向刘裕承认我和你同谋,把我的所有退路全断掉了,还让我有什么选择?”
慕容麟微微一笑:“这对我对姑姑都有好处。你就算瞒得了刘裕一时,也瞒不过他一世,就算我们严密封锁消息,但在刺史府有那么多你的手下,全都出不去,只有你一个人杀出来,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圆清楚的谎言。与其你回去面临晋国的军法,不如先回来,至于你和刘裕的关系嘛,嘿嘿,以后还有机会的。”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了,你刚才没看到吗?还说有机会,有个鬼的机会!”
慕容麟笑着摆了摆手:“我的傻姑姑,刘裕如果真的跟你绝情,那刚才早就一刀要了你的命了。他刚才没杀你,就是对你还有一丝情意,未必是爱情,但起码那兄弟之情还是有。以后如果机会合适的话,你还可以再回去接近他。”
慕容兰叹了口气,神色变得黯淡起来:“不可能了,兄弟之间,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他没有动手杀我,只是顾念旧情,但跟他重新回到过去那样,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再说了,他已经发现我是女儿身,就算这回没有这次背叛的事,我跟他的关系也已经完全不同,刘裕这个人,对兄弟可以毫无保留,但对男女之情,却是愚钝如木头,保守似沙门,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慕容麟笑道:“事在人为,这世上没有天注定的事,就象我要追求的东西,在姑姑看来,不也是水中花,镜中月吗?你我愿意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尽全力去争取,所以,姑姑也不要这样放弃,也许,到了最后,我们能互相帮助,同时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呢。”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这次我助你成事,不是为了你的野心,也不是跟你有什么交易,而是因为慕容家的利益,既然大哥把你派到了这里,而且要夺取寿春,那我就得按他的意志行事,不过,我说过,对于这次他的决定,我仍然持保留意见。此时夺取寿春,对我们慕容家未必是好事。”
慕容麟笑着摆了摆手:“姑姑,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在我们决定拿下寿春的时候,阿大那里也已经作出了进一步的布置,先是让慕容农来找苻融,献了火鸟焚城之计,然后又怂恿苻融,夺取寿春之后,要一鼓作气,继续消灭东晋在寿春城南的胡彬所部。”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如果消灭了胡彬,那北府军主力只怕不会前来救援了,那我们就算夺取两淮之地,又有何用?”
慕容麟的眼中冷芒一闪:“胡彬不是北府军的人,他是王国宝的人,所带的兵马也多是建康城的宿卫军,要真的是北府军的流民帅,倒也容易放弃了,但就是因为他并非北府军所部,所以谢玄不得不求,不然的话,先失寿春,再丧一整支劲旅,后方的高门世家会痛批谢玄无能,甚至临阵易帅,也未可知。”
慕容兰点了点头:“于是你们不会消灭胡彬,而是将之围困,让他主动求救,对吗?”
慕容麟笑道:“正是如此。而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慕容兰叹了口气:“这个最后一步,就是趁着前线形势一片大好,催促苻坚本人前来,然后让大哥也带兵前来,在秦晋两军决战的时候,暗中对苻坚致命一击,让秦国永远也翻不了身,是吧。”
慕容麟满意地点了点头:“姑姑真的是太聪明了,你若不是女儿身,一定会是不次于阿大的一代英杰的,不过,这还需要时间,我们得想办法让苻坚下令,从荆州战场把阿大召来,这就需要正面相持一段,所以接下来,我得想办法让苻融放缓对于梁彬的攻击,而姑姑则需要让梁彬的求救信使突破秦军的围困,顺利到达广陵城,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亲自派人去向广陵传信。”
慕容兰没有说话,直接转身就走,她的声音顺风而来:“慕容麟,收起你的野心,也许你会是我们慕容家未来的希望,但如果你为了个人私利伤害家族,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挫骨扬灰的。”
慕容麟微微一笑,以手按胸,低头了一躬及腰:“恭送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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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 绝处逢生再出征()
当刘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的浑身上下,如同炸裂一样地疼痛,在昨天钻进了那个地洞之后,几乎是落地的瞬间,他就晕了过去,朱家兄弟的惊呼声是他最后的记忆。
刘裕喃喃地说道:“这里是哪里,我是死是活?!”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几步之外响起:“你当然还是活着,因为,上天不会这么容易把你这员虎将的命给收回,你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没立成的功。”
刘裕的脸色一变,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方向,这一下的活动,让他前夜里受的刀伤,箭伤,尤其是中了火箭的那种烙伤,伤口顿时一阵钻心的剧痛,如同万蚁噬心一般,饶是刘裕如此钢浇铁打般的汉子,仍然痛得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哎呦”。
朱龄石和朱超石的声音同时响起:“师父你怎么了,你千万要忍着点,胡将军说了,一定能治好你的?”
刘裕目光所及之处,朱家兄弟的脸上,尽是泥垢和被汗水与泪水冲开的那一道道痕迹,全身上下几乎都跟个泥猴儿似的,脸上除了眼白外几乎没有一处不是黑色的地方,刘裕心下感动,想不到陪自己冲出重围的,竟然是这两个少年,在寿春大牢中的一念之慈,居然救了自己一条命,也许这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刘裕心中一宽,本来因为乍醒而有些迟钝麻木的思维,一下子变得异常活跃起来,他看着那员黑脸大将,点了点头:“您是来救援寿春的胡彬将军吗?”
黑脸大将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我就是胡彬,刘裕,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更知道你的很多事迹。本以为有你镇守寿春,至少能撑上一个多月,所以我受了谢镇军的委托,先行率军来救,扎营在城南五十里处的硖石要塞,这样一城一营,为犄角之势,秦军纵有百万大军,也难迅速得手。”
刘裕想到昨天的事情,心中悔恨不已,虎目含泪:“都怪我,错信奸人,导致城中被敌军里应外合,一夜之间就攻陷,是我害了徐将军,是我害了徐幢主,是我害了城中几千兄弟。都是我的错!”
刘裕越说越难过,越说越伤心,把头不停地撞向了榻边的木头,身上的伤口被他的大动作拉扯得一阵阵钻心般的剧痛,可是跟他心中的痛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胡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刘裕,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现在不是轻贱自己,承担责任的时候,昨夜我看寿春城中火起,心知不妙,马上带兵出营,想要营救你们,结果非但没有救出一个人,反而被秦军追击,他们是冲着我的营寨来的,我匆忙之间只能退往还没有建好的备用营地防守,现在你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新营,也正好是你们的地道出口所在。”
刘裕的心中一动,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么说来,留在军营中的粮草和辎重,已经全部失去了?”
胡彬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是的,此地地势尚可,在一个小高坡上,秦军已经将我们团团围困,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攻上来。现在我们和外界的消息已经完全隔断了,士卒身上的干粮只够吃两天的,如果援军不到,不出五天,我军必会不战自灭。”
刘裕挣扎着坐起了身子:“所以,胡将军要迅速突围,把这里的情况,向谢镇军汇报是吗?”
胡彬点了点头:“是的,军情紧急,本来我以为以你的这一身超人武功,可以杀开一条血路,去传递这个消息,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走路都困难,这么重的伤,没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好的。我还是另想他法吧。刘幢主,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他说着,站起身,转身欲走。
刘裕突然说道:“且慢,胡将军,也许我可以帮上你的忙!”
胡彬不信地转过了头:“刘幢主,别开玩笑了,你看你现在站起来都不容易,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刘裕咬牙撑起了身子:“相信我,当年我给刁家兄弟打得比现在还惨呢,不用一天就能下床,胡将军,请你晚上来找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
两个时辰后,胡彬的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从容平静的刘裕,不停地摇着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刘裕微微一笑:“卑职曾受过高人秘法,有一些迅速痊愈的法门,从军以来,多次重伤,全赖此法得以保全。”
胡彬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那不知道刘幢主能不能把这个秘法相告,我军上下人人习得,那就所向无敌了。”
刘裕摇了摇头:“卑职受此秘法时,曾立下重誓,不得向外透露,而且此法与卑职的体格有关,常人若是贸然使用,只怕会反受苦祸。”
胡彬叹了口气,声音中透出几分失望:“太可惜了。不过至少这回刘幢主你已经完全恢复了,以你的身手,就算秦军有百万大军,又怎么拦得住你呢?我这就给你安排好马和铁甲,助你突围。”
刘裕摆了摆手:“不可,胡将军,如果我这时候突围,就算成功,秦军也知道援军将至,想必会在大军到来前全力攻营,这里的情况我已经看过,实在是有点简陋,缺乏基本的防御工事,若是秦军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