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没有必要恢复井田制呢?
井田制是‘一夫一妇田百亩,什一而税。另服徭役。’均田制是租庸调的“每丁纳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另服杂徭和色役。”。相比之下,租庸调的收取的确是要超过井田制许多。
但他不是已经向李世民谏议过,只收“租”而废除“庸”与“调”了吗?李世民还嫌“租二石”高了?
就算“每丁纳租二石”要高于“每户的什一而税”,但少了“庸”与“调”,唐朝百姓的负担已经大大降低了。如果没有之前的钱币改换面值带来的红利,想要废除“庸”与“调”是绝对不肯的。
从另一方面讲,井田制的制度下,被称之为“野人”或“氓”的庶人,只缴纳田税和服徭役就可以了,而住在“国”,即城市里的“国人”不负担租税,只负担军赋和兵役。
军赋,就是“国人”每年向国家交纳一小罐米和一捆牧草作为军费。服兵役则和西晋以来的府兵制相同:战时当兵,自己准备武器、粮食和军需。
李世民这个想法是为了博名声,还是真的把目光对准商税了、亦或是他想恢复军赋?
没有弄清楚李世民是怎么想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当初他和李世民预言,将大唐之前的旧开元通宝都换成带面值的新开元通宝,国库最少能得到二十到三十亿的红利,再加上每年不断铸造的新钱币,李世民愁的应该是如何花掉而不是继续敛财。
所以,恢复军赋这一点可以排除掉。
剩下的,就是在博名声的同时,将税赋的来源定为商税,可,这与他之前的谏议没有区别啊。
带着这个疑问,殷清风问道:“不知叔叔为何要恢复井田制?”
李世民笑眯眯的说道:“听人说,你在这里实行的不就是井田制吗?”
殷清风愣住了,他啥时搞井田制了?听人说?是韦氏那帮人吧。他们为何要把话传到李世民的耳朵里?除了李世民他们还向谁说起过?他们是要阴小爷啊。
原来李世民这一问是项庄舞剑,意在试探小爷,不是真想恢复井田制啊。
他淡淡一笑,“是否实行井田制,等明日侄儿带叔叔到处走走看看就知道了。”
殷清风打定主意先把李世民敷衍过去,今晚好好想想刚才那几个问号。若是韦氏真在背后阴他,他走之前必须要把韦氏给整明白了!
李世民盯着殷清风看了一会儿,在抿下一口酒后,将脑袋往殷清风方向凑了凑,“再问你个事儿。。。”
在李世民停顿这一刹那,殷清风面前好似有一群乌鸦飞过。什么情况,怎么像小孩子说悄悄话一样?
“。。。。仙人传授给你那么多的仙识,有没有传给你如何让女娘怀上身孕的法子?”
殷清风这次可真不知该咋说李世民好了,你当爹当了这么多年,子女都一大群,你现在像做贼一样的来问小爷怎么让女人大肚子,这不扯呢吗?
李世民向旁边瞥了一眼,又低声说道:“之前我不是放良了宫中那些没生育的妃嫔才人吗,但韦氏和燕氏我依然留在宫中。若是她们今年还没身孕的话,可能我就不得不放良她们了。”
殷清风顺着李世民看向韦珪和燕妃。
可能是受黄帝和帝喾各有四妃的影响,唐朝从李世民开始,自皇后以下有贵、淑、德、贤为四妃。
不管李世民当初决定纳已为人母的韦珪为妾,是因为她‘姿容端丽,仪态万方,进退有度,德容俱佳,尤其写的一手好文章。’还是他想拉拢名门望族的考量,韦珪的贵妃封诰,在整个贞观年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韦氏再衰败,也是唐初很有影响力的一个家族。而且,除了韦珪与韦妮子姐妹外,韦氏其他族人可都是投靠了李建成。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去想的话,殷清风认为李世民纳韦珪的初衷是政治目的大于对她美色的欣赏。
现在她竟然面临“下岗”的险境?
不对啊,李芸都被封为郡主了,韦珪不能下岗啊。
就李世民在长孙氏面前那副耙耳朵的样子,要说他对长孙氏之外的女人有什么感情的话,或者说他是一个广蓄美色的皇帝,殷清风才不信呢。
要知道,在武德四年之前,除了长孙氏和襄城的母亲是他进长安之前的女人,以及进长安之后纳的阴妃和大杨妃外,他那些其他的女人都是在攻下了洛阳之后纳娶的。
李世民至所以要纳娶这么多的女人,一是要显示他这个亲王应该有的后宫礼仪,二是要通过联姻来获取那些家族,以及与那些家族有关联的某些人的支持。
但殷清风相信,李世民纳娶燕氏可能还真是看中了她的才貌。
燕氏的母亲是隋朝太尉观王杨雄第三女。也就是说,她与李世民的三个杨氏妃嫔之间是表亲关系。若只是出于拉拢弘农杨氏的话,李世民真没必要纳娶她。
燕氏的父亲虽然没有出仕,但年轻时有神童之美誉;而她的母亲被世人比喻为:德高孟母,学冠曹妻。
孟母既带着孟子三迁的孟母;而曹妻则是指班昭,也就是在女诫写到“三从之道”和“四德之仪”,以及续写汉书的班昭。
燕氏受其父母的熏陶:“体态沉静、举止幽闲,节操高尚、处事变通,擅长女红,诗文俱加。”
这样的女子,注定就是一个才貌双佳的贤内助,李世民看重她这一点也就不奇怪了。而且后来证明,她的儿子堪称宗室才王,由此可见燕氏不但自身才情佳美,教子亦有方。
现在是武德九年。历史上,燕氏的儿子李贞要等到明年才能出生,韦珪的儿子李慎更是要等到后年了。
殷清风就怕经过他支招儿后,燕氏和的韦珪儿子就不再是建造越王楼和那个堪称宗室才王的李贞了,李慎也不是那个‘少好学,长于文史’的李慎了。
但李世民已经相问了,不回答也不行。殷清风道:“叔叔,侄儿想说的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李世民又瞪眼了,“什么意思?什么有的求的,你就说她们今年到底能不能怀上?”
还带这么问人的吗?女人不睡她,怎么给你生猴子?你想要女人给你生猴子,天天睡不就行了吗?睡着睡着,啥猴子都会有的。
“好啊”没等殷清风开口,李世民阴沉的说道:“之前放良的韦氏赐给你做了妾,你该不是想我把她俩也赐给你吧!”
这都什么和什么?
殷清风赶紧解释,“叔叔可别误会了侄儿。”
他连忙把安全期和危险期告诉李世民。李世民虽然不爱女色,但对女色占有欲却是每个男人的通病。要是把他惹急了,小命儿虽然不会丢,但以后的日子跟定不好过。
李世民脸色好看了一些,“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肯定是真的!叔叔试过。。。那个。。。就知道了。”
第426章 今夜难眠()
韦曲韦纲的厅堂内,分属韦氏三个支房的三代人相对愁坐。
上次从梧桐新村回转,他们的共识是殷清风迟早要灾祸临头。所以,他们才在商议后,不惜冒着某种不可测的危险散布出某些消息。
如今看来,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世民竟然带着内眷与子女,前往一个晚辈那里做客并且留宿。
那李世民为何对他的眷顾竟然如此深厚!
韦珪的兄长韦义节有些不安的看着其他长辈。“义节纵观史书,也难见一朝之太子竟然会如此荒唐。”
韦纲、韦津和韦挺无动于衷,韦义节说的他们都想到了,他们想听的是接下来要如何应对而不是抱怨。
韦义节见没人开口,他心中多少有些怨恨。
躲过了易储之难后,他以为自己能得以保全是因为妹妹的缘故。可当妹妹归宁,通报家族要以堂妹联姻殷清风,他才隐约猜到,或许殷清风才是关键。
李世民能将自己的女人赐给自己的郎子,可见他是有多看重那个殷清风的。
他这次本也想像上次那样,对于殷清风的事情袖手旁观。但他更清楚李世民绝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
殷清风在梧桐新村暗中培养的那些所谓的学生以及那些佃奴,只要拿起兵器就是精良的兵卒。
李世民已经是稳稳的皇储,长安周围各卫的兵将也尽在掌控之中,没有任何必要再做什么暗中布置。所以,梧桐新村那些人与李世民无关。
既然与李世民无关,那这些人就应该为殷清风所属。
以李世民的秉性,岂能容忍近在咫尺的塌侧竟然存在着一只能威胁到他的安危的力量?他不把殷清风出身的家族都杀绝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所以,当族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只犹豫了半刻就答应了他们。
现今,谣言也通过他的口中散布出去了,殷清风非但没有因此而失势,看样子,反而李世民对他眷顾更深了。
这就让他进退失据,不该如何是好。
主意是族叔出的,出了事情他们又沉默不语,这是要把他推出去顶罪吗?李世民有多无情冷血,他可比这些人清楚!若这些族人不管他的死活,大不了他去求殷清风就是了,反正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以李世民那样冷血的人都能偏信殷清风,若是他趁着这次机会得了殷清风的赏识,以后的仕途还不是越走越顺?至于这些族人嘛,谁叫你们不仁不义的!
“如果李世民从梧桐新村离开后,没有降罪殷清风,我韦氏到底要如何应对,义节等诸位亲长拿定个策略来。”
这事儿他是不想再掺和了,只求赶紧脱身。
韦纲睁开浑浊的双眼看了韦义节一眼,心中叹气,这孩子可是有辱他父祖的名声啊。
韦挺心中的焦虑不在韦义节之下。族叔和族兄没有官职在身,体会不到他的切肤之痛,可他可不行。他一个小小的主爵郎中可顶不住李世民的怒火。
但他也知道此时不能自乱阵脚,压下焦躁,他对韦义节说道:“你且莫急。看李世民的阵势,这一去也未必要兴师问罪并提及此事。
再一个,你散布出去的那些,无非就是说殷清风要蓄意更改均田制罢了。既没有说他暗中蓄养私兵,更没有说他蓄意谋反。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
韦义节眉毛一扬,“不急?族叔,李世民这一去城南,自明日开始,这满长安的人谁不知道那小子是得罪不起的?那些苦于无从与那小子牵上联系的,岂能耐着不去告首?
到时候他们说了些什么,又有谁能知道?既然他们能去告首,还不拼命的诋毁侄儿?
先前侄儿以为顺了他,就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钱财。可现今得罪了他,还指望着从他那里得到钱财?侄儿可是有十几房妻妾和十几个子嗣要养活呢,侄儿能不急吗!”
韦纲和韦津显出颓唐的神色。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直接捅破殷清风蓄养私兵的事情呢。至所以要韦义节只说些无关紧要的,只是想激起李世民的惊觉。
事情若是成了,他们在李世民面前有告发之功;若是不成,与殷清风之间也还有些回旋余地。
谁想到李世民对他的眷顾这么深?这元日里不是他去拜见李世民这个太子,而是李世民跑去他那里住宿。
李世民一人也倒罢了,这一次鼓动不了他,还有下一次。但长孙氏可不是简单的女子。若是她也眷顾殷清风,再想击倒殷清风可就难了。
除了去长孙无忌府上探望生母,长孙氏可从极少出行的。而恰恰,这一次她就去了殷清风那里。要说她对殷清风没有眷顾,任谁也是不信的。
只要她护着殷清风,殷清风就可永保不虞!
这一次,真的失策了!
教师宿舍楼在殷清风推出锅炉和浴室后,也进行了改装。
明显感觉爱郎刚才在浴室里出工不出力,但此时伏在李世民怀里的长孙氏还是宽慰道:“那小子又惹着你了?”
殷家的二郎是个想说就说的直性子,自家的二郎又是个急性子。他们每次见面后,自家的二郎不是笑呵呵的就是阴沉着脸。但这阴沉着脸,到了第二日或是没几日,在想通了之后,就又开心了。
“你也是,这次出来就是散心的,你偏偏还要和他说些政事。”
自家二郎的性子来得急,但去的慢。现在不把他劝住了,明日这俩人又得僵持着。
或许是到了新环境,加上又多日没和爱妻欢好,他刚才的确很兴奋。可想到韦氏和燕氏能否怀上身孕的事情,他又变得兴致索然。
没想到他的心不在焉,却被爱妻误会了。李世民也不解释,将殷清风说的安全期和危险期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说。。。这女娘想要怀上身孕还这么。。。”他不知该怎么形容。
长孙氏脸上闪过一抹嫣红,这等女儿家的私事那小子竟然也知道,真是羞煞人了,“听他说得有条有理的,许是假不了的。”
想了想,她又说道:“韦泽曾生育过,按照殷二郎说的,只要拿捏准时机,让她再度怀上也不是难事。”
李世民听明白了,爱妻的言下之意,无非是他去韦珪那里的次数太少。
“韦氏家族经殷二郎这么一折腾,声望虽然大减,但韦泽毕竟替妾身管着后宫多年,又是尼子的阿姊,二郎把她留下也是应该的。燕氏嘛。。。”
她望着李世民,“你多少还是喜爱她的,再说了,过几年你也是要做圣人的,这后宫里的妃嫔太少。。。”
李世民抚摸着长孙氏的秀颜,“经那小子的提醒,这女娘的多寡我现今真是不太在意的。你要是觉得有留下她的必要就留着,觉得没必要就放良了吧。”
长孙氏道:“虽说你阿耶的宫里也没将那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和八十一御妻都填满,但以后你的后宫总也得有四妃九嫔吧。现今数一数,四妃可以确定下来,但九嫔还缺少几个人才凑够啊。”
李世民想了想,“谁说一定要四妃九嫔了?我要是愿意,完全恢复前制,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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