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帝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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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世帝唐-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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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但是”二字,颜勤礼眉头一紧。

    颜祖回当初的遗训是不是为了防微杜渐,他不可得知,但一千多年来的安贫乐道,岂能因他一番言语就改弦易张?

    殷清风也很无奈。劝一个富人抛弃所有钱财是一件很难的事,同样,劝颜氏这种不想赚钱的人去赚钱同样要浪费不少的口舌。

    “。。。甥男以为,每个家族的子弟就像学堂里的那些学童一样,师从同一个夫子,学同样的内容,他们最终的才能却不尽相同。颜氏子弟,或许也如此。

    但甥男以为,首先,追求享乐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那是人的天性;其次,拥有很多财富的人可以选择为富不仁也可选择为富且仁;再次,财富和权利不是万恶之源,

    财富和权利本身无罪,有罪的是滥用财富和权利的人!人的贪婪与邪欲才是真正的邪恶源头!”

    颜勤礼在心里拼命点头,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颜氏可以‘独善其身’,那天下如何达济、谁去达济?孔圣师的门徒三千,唯有颜氏传续到今世。眼见大唐即将迎来盛世,颜氏若依然安贫乐道‘独善其身’,孔圣师的遗志谁来继承?靠那些连一本论语都读不清楚的人吗?”

    长久的沉默后,颜勤礼低沉的说道:“此事再议吧。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凭着你那些话就能改变的。”

    殷清风本以为颜勤礼年轻,能快速的接受新事物。没想到他说了半天却换回这么一句话。他也闷不做声。

    旁听了半天的马周替殷清风感到不值,若被劝说的那人是他,他早就欢天喜地的同意了。

    殷清风说得多好啊,“眼见大唐即将迎来盛世,颜氏若依然安贫乐道‘独善其身’,孔圣师的遗志谁来继承?”颜回公可是孔师门下最有名的那几个门徒之一,连颜氏都‘独善其身’,都放任那些连一本论语都读不清楚的人充斥朝堂上,那儒学岂不是更加堕落了?

    哎也好!颜氏若继续这样龟缩在自己的小天地中,有着断句论语之功勋的他,岂不是有机会倡导天下的读书人?

    是了,某以后还是不要出仕了!论语已经断句成功,接下来还有孟子、礼记、大学等,若某能一一的断出来。。。就像他说的那样,以后,马氏也可以以清河郡来冠名郡望了!

    马周越想越兴奋,仿佛一条通天大路就在前方。而他,凭着一本论语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已经找到方向了!

    想到这里,马周用火热的眼神看向沉默不语的殷清风。

    不管他今日是否能说动颜氏,也不管颜氏未来有何打算,但是他,一定要听从他的任何话语。他能拿出标点符号来改变儒学的格局,就能有更多改变朝堂上格局的可能。

    吕才凭算学之才,便获得军事学院的博士一职。只要他能再断出几部典籍、只要能获得他的庇护,三代之后,马氏必将崛起!

    颜勤礼抬起头,“为何清风刚才说,有些人连一本论语都读不清楚?”

    殷清风打起精神,指着马周说道:“再次向舅父介绍一下甥男的这位友人:清河马周马宾王兄。”

    马周站起身,恭敬的行礼,“马周拜见颜学士。”

    颜勤礼和他的两个兄弟颜师古和颜相时都是修文馆的学士,马周以官职称呼他没毛病。

    颜勤礼一边向马周回礼,一边看向殷清风。殷清风笑着说道:“接下来,由宾王兄为舅父解惑。”

    颜勤礼又看向马周,“哦?听清风之意,难道刚才那论语与马宾王有关?”

    殷清风向马周伸手虚引了一下,马周说道:“回颜学士,周有幸在去岁拜访殷侯,并得以讨教学问。殷侯曾说,先贤典籍固然记录了圣贤们的圣语圣言,但后世人很难通读。难通读,就难理解其意。”

    说到这,他露出敬仰的表情,“殷侯说,‘既然吾辈知晓先贤典籍难通读,何不易之?如此,后学者便无吾辈之困惑矣!’

    周听闻后,甚是钦佩!”

    他本就生出了投靠的心思,现在当着殷清风舅舅的面前自然要极力替殷清风吹捧了。

    “周曾短任博州助教,熟知学子们读书之难,更熟知每位夫子授课时对同一经文有着不同的解释。夫子对典籍理解不同,学子们自然就良莠不齐。

    周也曾苦思过,如何改变这一状况。”

    颜勤礼暗自点头。

    颜氏有着完整的传承,但历代祖辈对论语对大学等典籍的解读都有不同。颜氏如此,况且他人呢。但这种事情除非是朝堂下令,否则,不会有任何改变。

    现在,这马周的言下之意,莫非是对论语做了新的注释?

    “殷侯曾说,典籍难懂,难在断句。为了让周明白断句的重要性,殷侯让周将‘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十个字断开。

    周思索了一番,将那十个字断为:‘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和‘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周本以为这就足矣,没想到殷侯又提笔写出六种断句来。”

    他掏出一张纸递给颜勤礼,“这是那十个字的断句。”

    颜勤礼接过去,那上面除了马周断的那两句外,还有: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颜勤礼没见过标点符号,他一时弄不清楚这八句话的含义。马周走到他身边,为他解释其每种标点符号的含义。

    颜勤礼一边对照马周的解释,一边看手里的那张纸。他越琢磨越吃惊,越吃惊越低头仔细观看。

    细细品读八种断句后,他抬头看向殷清风和马周,“难。。。道。。。刚才。。。清风递给阿耶阿兄他们的。。。就是用这种符号断过的论语?”

    殷清风点点头。

    他说这话时,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殷清风已经明确无误的告诉他,他的猜测是对的。

    读书四十余载,他如何不懂得断句的重要性。但,断句只是断句,若用问号、叹号等标注其中,意义就不同了。更何况,就像那十个字一样,该如何断,又断在那里,一句话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颜氏有着严格和完整的传承,并没有断句的困惑,但其他读书人就不同了。

    他们从夫子那里学来对某一部典籍的理解,可每个夫子的断句又不同。不同夫子教导出来的门徒,对同一部典籍的理解自然就不同了,这也是为何历代儒者都会留下众多注释的原因了。

    他都能想象得出,一旦标点符号加注在那些典籍当中,天下读书人一定会沸反盈天的。

    他看向马周。

    他不相信还不及而立之年的马周就能毫无争议的断出论语来。“或许,他断出的论语也是错误百出的吧”

    但,当他转向殷清风的时候,他的信心又动摇了。

    殷清风能带马周来,又把论语献到阿耶那里,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难道。。。”

    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论语啊!那可是论语啊

    想到这里,他招呼也不打,起身就往外跑。

第333章 马周辩经() 
马周见颜勤礼不顾礼仪的跑了,他看向殷清风,等待殷清风拿主意。

    殷清风捏了捏下巴上的短须,他也搞不懂颜勤礼为何如此失仪。他想了想,说道:“我们去给几位亲长泡杯茶吧。读书嘛,要劳逸结合才对。”

    同时,他也没搞懂,马周为何要在众人面前以爵位来称呼他,他之前向颜氏族人介绍时,可是介绍他是自己的友人啊马周这番举动。。。有点意思啊。。。

    马周心里打了个转儿。对啊现在急的是颜氏族人,他们的心越乱,岂不越显得。。。

    他再一次的钦佩其殷清风来,这才是君子之风仪啊

    颜氏从江南来,自然对饮茶的风俗不陌生。溜须拍马嘛,就是投其所好。

    殷清风从书房出来,见颜显甫急匆匆的跑进院来,“二郎,你刚才与叔父说了什么,他怎么。。。怎么扔下你和宾王兄。。。”

    殷清风走下台阶,“你叔父急于向你阿翁和阿耶他们求证某些事。小弟带来的礼盒在哪里?小弟带了些茶叶来,正好趁这功夫将茶泡好送去让他们品尝一下。”

    殷清风的解释虽然让颜显甫依然摸不到头脑,但他只好带着殷清风和马周去泡茶。

    这次泡茶就不用像在韦曲那里一样装x了。茶叶扔茶壶里,倒上热水,分装到九个茶杯里,再往茶壶里续些水,然后让婢女端上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颜勤礼一路小跑到了书房,书房里的画面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论语也不过是一万五千余字,即使没读过它的人也不需要太多时间浏览一遍,更何况每个读书人对它是熟之又熟。这都近一个时辰过去了,他阿耶和几位兄长手里的书连一半也没翻到,仿佛他们是初见论语一样在仔细分辨其中的经义。

    颜勤礼的心悬得更高了,“那马宾王到底是如何断的?怎么连阿耶都要仔细辩读呢?”

    可他又不能上前打断,急得他在屋内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转得他自己都头晕了,殷清风才不疾不徐的和马周、颜显甫走了进去。颜勤礼登时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走到马周面前快速问道:“敢问马贤侄是如何断的论语,那里面又写了什么?”

    马周拱手道:“既然要断句,自当要给出为何要如此断的解释。所以,周在断句之后,又注释断句之后的经义。”

    颜勤礼有些恍然,这和他预想的一样。阿耶阿兄他们至今也没读完,应该就是在辨析那些注释的对错了。

    颜显甫好奇了,他拉了拉殷清风的衣袖,“什么是断句?阿翁他们在读什么?”

    殷清风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嘘以后再和表兄详细说。”

    说完,他咳嗦了一声。

    见颜思鲁等人依然沉迷在书本里,他只好走上前,“姑翁,四位舅父!”见颜思鲁等人茫然的抬起头后,他说道:“请恕外孙无礼。外孙带了些茗茶来,姑翁与舅父们读书有些劳累,不如停下来先饮口茶汤。”

    颜思鲁看了看手里的论语,又看了看殷清风和马周。犹豫了一会儿,他合上论语向马周招招手,“马郎君,老夫的困惑实在太多,还请马郎君为老夫解惑一二。”

    之前,他看懂标点符号的分类和解释以后,觉得马周无非就是从钩识中演变出用途更细致的分类而已。可当他见了第一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注释就不淡定了。”

    以他的理解,这句话应该是:孔子说:“学了又时常温习和练习,不是很愉快吗?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来,不是很令人高兴的吗?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恼怒,不也是一个有德的君子吗?”

    可。。。可。。。他怎么能这么注释呢!

    接下来,第三则“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断的没问题,可是不应该解释为:‘孔子说:“花言巧语,装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这种人的仁心就很少了。’吗?

    再往下,几乎每隔一两则,便有超出他理解的注释。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如果真按照这么来解释的话,他七十余年的书岂不白读了!

    他不甘心,他要寻找破绽!

    可结果。。。他越看越没有信心了。。。他想把那个什么清河马氏的年轻人抓过来好好问问,他凭什么这么注释!他的夫子是谁?他又为何这么注释。。。

    可是,等马周真站到他面前,也又有些心虚了。

    马周注释的论语虽然在很多处与他所学所思的有出入,但不可否认的是,细细品读下来,却感觉更贴近孔师的教诲。

    世人都说颜氏之儒如何如何,但颜氏之儒与孔师的教诲并无差异,区别只在颜氏更注重德行修养而已。

    孔师门下有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

    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六艺”是孔子教授门徒的六种典籍,六种典籍是包含在德行、政事、文学、言语等所谓“四科”的科目之内的。

    言语既古言之外交也,外交政事属政治科;文学则如今人在书卷上传授知识。但孔门所授,乃有最高的人生大道德行一科。

    子夏列文学科、子路长治军、冉有擅理财、公西华熟娴外交礼节。。。至于德行一科,尤是孔门之最高科。如颜祖回。

    虽然颜氏专攻德行,但千年来的传承,怎么可能较之那马周还不解孔师之教诲?

    “就。。。先从这学而第一则开始吧。”

    殷清风早就预料到这马周版的论语一经问世,必然是纠纷不断,可他没想到眼前颜思鲁的架势分明是想马周逐字逐句的辩论。不过,这也是好事儿。

    马周脑子里的论语解读,包含了论语诞生后一千多年来的内容,而他看到的论语解读,则是从清末到现代,用平等博爱等现代精神解读的内容。

    他相信,跨越近两千六百年时间长河所融合的论语经义,必定会击败这个时空世人对论语的理解………不管这个人是孔颖达还是颜思鲁。

    孔子之后的儒学八门,唯有颜氏之儒有序的传承至今。

    这儒学八门,韩非子将子张列为首位,将子思列为第二。而剩下六个门派在战国末期又重新趋于统一,而且承认了鲁国的曾子学派的正统地位。等到了罢黜百家之后,子张、子思和曾子学派也被融合到新儒学里面了。

    但颜氏的学问是以家族的形式传承的。不管儒学儒家怎么变,颜氏的地位就在那里。所以,只要今天把颜氏辩倒了,这断句后论语就可以刊行天下了。

    换做在一年前,在面对颜氏之儒的后人时,他一定会“战战惶惶,汗出如浆。”。但,经过这一年与殷侯的讨论,马周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已经无惧于天下任何知名大儒了!

    他自信的走到颜思鲁的前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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