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军爷,这只是……”店老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曹举人,他们现在不敢再抬头,蜷缩在那。
他是本地坐商,哪敢得罪这本地强悍的势力?实际上,他的买卖想做下去,就得经常给这些缙绅上供。
李向前似乎看出什么,说道:“这家人你不必在意,他们犯了杀人案,过了官司,判死刑的不在少数,死老虎而已。”
曹举人一听就急了,说道:“我乃是举人,谁敢审我!”
“打。”
又是一阵没头没脑的乱打,李向前看了看这店老板,说道:“别怕,我们是非常文明的,对于这种杀人犯,我的意思还是很好的,该打就打,你别怕,喏,我该给你多少钱?”
“不敢,不敢。”
李向前说道:“别怕,你知道,我手下的军人,入伍第一天,就开始学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吃饭给钱是必须的。”
“这些人,我有证据,平日里就横行乡里,仗着自家的身份巧取豪夺,这是你们县里的事情,但杀了我的人,这就不是小事了。”
此时,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人,正是那阎应元,他本来被挡在外面,求见了一会,才被邀请进来。
“这位大人,本县父母林县令有请。”
李向前点点头,说道:“好吧,都进城,至于你们,不肯吃就等到进了城里的大牢里吃。”
阎应元说道:“县令说,只请大人一人进城。”
“蛤?”
阎应元说道:“还有,同时请大人将曹举人全家放了,以示诚意。”
“蛤蛤?蛤!”
“还有,本地一向平和,贵众携带如此多的军械入境,实在是不友善,请将武器交给我们。”
“蛤!”
李向前推了推手边的东西,说道:“我书读的少,你莫要骗我,这是你们县令说的,还是哪个傻子说的?”
阎应元有些尴尬,说道:“本县县令还年轻,坚称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一方太平。”
李向前一笑,说道:“那我手无寸铁进了城,被杀了,算什么,我印象中,我派来江南来的人,也是被这一家子,号称去县城说清楚,于是就没有反抗,而直接杀光光的,你们对我还要来这么一手?”
阎应元也是尴尬道:“许是有什么误会。”
李向前却也是说道:“那我们把枪交给你们,如果你们翻脸杀了我,我怎么办。”
阎应元说道:“您是贵客,我们请都请不来,怎么会。”
“这样吧,你回去,让你们县令就在城头,对着众人发誓,不会给我们玩诱捕然后杀人的把戏,我们就把枪给你们。”
阎应元一愣,说道:“真的如此吗?”
李向前说道:“我说话算话。”
没错,把枪给你们,但比枪还狠的东西是不会给的。
阎应元说道:“那我回去通禀一下,那能不能先把曹举人放了。”
李向前说道:“他是涉嫌杀死我手下的人的嫌疑犯,跑了怎么办。”
阎应元说道:“本乡本土的读书人,只怕是跑不了的。”
李向前说道:“哈,这里是个问题,我大明的读书人啊,每天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但仁义礼智信几乎一样不占,起码一个信字是算不上的,嗯,对了,用国家的信用,诱捕了那些海盗啊,山贼什么的,然后直接杀掉,不但不会被骂,反而是自诩英明神武的计策,你说说,连汪直都杀了,还有别人信任你们吗。”
阎应元唯唯诺诺的,他本是雷厉风行的人,但现在夹在两边之间,左右为难,却也很难。
李向前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手里的家伙,外面的人虽然多,但真心不是我们的对手,如果真冲突起来,那就是死人多,死很多很多人了,所以,该和谐一些的,还是和谐点啊。”
阎应元看了看那些步枪,作为挨着长江的大县的典史,他可是打听到不少北方人所用的火铳的强力,不说别的,这么几十支火铳施展开,江阴县还真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对抗。
更别说人家背后可是整整一个政权,不说帝都的大军,邢夫人的军队可是在江北到处晃悠啊。
阎应元回到了城内,继续劝说县令,而那些曹家的族人却越聚集越多,如果是李向前带来几千人乃至于几百人,也未必有什么单子,偏巧他就带了30人,虽然在他们的计算下,这30人只要不是脑残到把自己陷入死地,就几乎可以在江南横行,不过人家不知道啊。
“老曹,这可能是你最后一顿热乎饭了,哦,是除了断头饭以外最后一顿吗,尽量的快吃吧。”
曹举人却是不敢再叫嚷,只能发怒的瞪着。
不过,却有年轻的后生,本身代谢就快,此时弯着腰,开始喝粥,有一个带头的,其他人也陆续开始了。
等到他们喝的差不多了,也有人缓过劲来,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于是一个曹家的年轻人喊道:“你放了我们,我给你钱。”
“给我打!”
李向前说道:“吃饱了就塞住嘴,嗯,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不是?”
一阵鸡飞狗跳后,在建立起谁说话所有人一起挨打的规则后,曹家的人都老实的很,对于试图反抗者,也多是不满的很。
这就好像那个实验一样。
把五只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上头有一串香蕉实验人员装了一个自动装置,一旦侦测到有猴子要去拿香蕉,马上就会有水喷向笼子,而这五只猴子都会一身湿,首先有只猴子想去拿香蕉,当然,结果就是每只猴子都淋湿了,之后每只猴子在几次的尝试后,发现莫不如此。
于是猴子们达到一个共识:不要去拿香蕉,以避免被水喷到。
这些曹家的人就好像猴子一样,他们很聪明吗,聪明啊,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一个举人就可以去做地方底层干部的时代,举人可是比什么高考状元,公考状元厉害的多,也就是国考能比较一下。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可以用大量的富裕钱粮养活自己,接受一些所谓的教育,但相应的,他们会把这种力量反推,用来束缚起这个国家的内核,人力完全束缚在土地上。
李向前在帝都招收了许多人,也有不少本身是江南的人,愿意南下,进行一些对帝都有利的宣传,原本在邢夫人各种威胁之下,本以为没人敢动他们。
但没想到的是,到了江阴,就被这曹举人杀了,还被扣了个罪名,妖言惑众。
而且,动手的,只怕就是外面的那些百姓了。
“就好像吃人血馒头一样,明明是要救你,却被你所杀啊。”
李向前也是一阵苦笑,他当然理解,免除农业税,也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好事,但对于小部分人,却是灭顶之灾。
很简单的比方,按照资料,这个曹举人考中举人之前,饭都吃不上,一经考中,就此飞黄腾达,起码可以活的很滋润。
他考过几次贡试,自然都没有中进士,于是就放弃,回到家乡做一名乡绅,享受起来。
想来,此人绝大部分财富,自然是依靠无知百姓的投献,以及利用自己身份的巧取豪夺了。
如果,一旦有人宣布,免除农业税,那会发生什么?
这个曹举人就会立刻破产。
(本章完)
第688章 劣绅们()
这件事不难理解,其实也是后世满清灭亡后,劣绅遍布全国的缘由之一。
所谓既得利益者,那当真是不希望世界的局势有任何变化,最好永远的这么保持下去。
在满清灭亡后,旧制度被打破,新的制度从未建立,之前的那种,举人可以依靠自己的身份,获得其他人的投献,进而成为体制的维护者的模式结束,而在他们身边,那种以宗族为起点,野蛮成长起来的劣绅集团,随着国外廉价枪械的涌入,变得开始恶劣起来。
如果说原本的地主们,还只是大斗进小斗出,荒年的时候故意抬高粮价,高利贷逼迫平民卖地,或者说有灾荒的时候,将界碑挪动一些的话,那么到了劣绅时代,由于果党基本上算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烂无疑,基本上失去管制的民间,都是劣绅的存在,而良绅基本上无法生存。
劣绅驱逐良绅,很简单,人家有枪你没有啊。
曹举人原本听闻北方人要取消农税,还高兴了一下,但很快,就有狗腿子帮他分析出来问题所在。
关于“投献”体制是这样的。
你中了举人,就有资格免除400亩地的农税,进士有2000亩地。
但是,基层基本上瓦解的大明朝,怎么可能去点验数字,土地兼并之下,一个举人往往可以得到一千几千亩的土地投献,这些乡党乡亲,将土地挂在这举人名下,给予举人的租子却只是国家农税的一部分,而对这个举人来说,白得的好处谁不要。
但,最关键的,一旦全面免除农税,那些乡亲们可不管什么,以往也是如此,一个举人如果到死没有做官,下一代无法继承举人的身份,家境败落了,那么一瞬间,那些投献的土地,会自己直接“用脚投票”的走人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曹举人立刻就黑化了,把自己真实的嘴脸漏了出来,开始变身邪恶的家伙,开始倒行逆施起来。
这,就是曹举人杀死帝都外派宣传人员的作案动机了。
而作案过程就简单的很了,这个时代,举人几乎拥有着无限的权力,比起其他唐宋时代,一个县官只要不谋反,把地方刮得天高三尺,引起民乱,那么理论上就有无限的权力,而一个举人,事实上也不差。
将那些人抓住后,曹举人很快就辣手杀人,事后,本地缙绅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后,也大多没有多搭理。
很简单,一条鞭法。
大明朝缴农税,很多已经变成了纯缴纳银子的行为,这当然也是好处,比起要运输入库,再被盘剥一次,要高效,但一般老百姓手里哪有银子。
于是大户们就有了放贷的好处,同时廉价收粮也是应有之义。
如果真的免除了农税,虽然名义上粮户有好处,但人家很多时候本就不必缴税的啊。
当然了,按照李向前所知,似乎这曹举人还在农税的征缴过程中有什么大好处,自然是更不喜欢免除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
押着曹家一家,慢慢的走了出去,城门就在不远处,不过依然没有开城门,这次,李向前到了城下,自然有人不必吩咐,喊道:“开门!”
城上的人依然紧张至极,李向前知道这几乎没有办法,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想打开城门,其实不难。
不过,一旦武力开城,似乎开了这个头,原本那些暧昧的拉拢和博弈就变成了赤果果的武力对抗啊。
之前,李向前之所以容忍江南放任一下,就是因为,在他们的调查下,江南很少有把自己的赋税用于武力备战方面的,趁机卖官鬻爵,大捞特捞才是正常。
这些行为,在李向前看来,是应该鼓励的,大明的人不贪婪贪腐腐败无能,怎么凸显长老的廉洁奉公?
但一旦真动了手,寒颤效应之下,其他人心怀鬼胎的,必然是要大规模的投入金钱,加强军备了。
虽然那依旧是如同夏天的冰一样随手就会瓦解,但那也是麻烦不是。
这次一行人在曹家族人远远的围堵下,走到了城下,李向前却是在其他人的服务下,穿上了习惯的宇航服后,获得了安全感,他想了想,接过了扩音器,说道:“城里的人,还有四方百姓听了,我等从北方而来,却并非为了欺负人,而是为了天地公理,这曹举人在背地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杀人越货,既然你们的县官不管,我就在这里公审他们,给死者一个交代!”
不必管什么,李向前让人把曹举人的嘴巴打开,说道:“老曹,现在自己招了,省得儿孙吃苦不是,爷们点,别给江阴的老少爷们丢人啊。”
曹举人却是骂道:“汝等害了我,休想生离此地!”
曹举人完全认为,对方这么几个人,自己族人起码几百人团团围住,如果不是用自己做挡箭牌,哪里那么容易?
李向前挠挠头,说道:“嗨,我真心不是那么暴力的人啊。”
刑罚当然有无口供,以证据取证的规矩,但是这个时代,只要曹举人咬紧牙关不承认,自己不动刑几乎无法让其承认,归根到底,对士人来说,做下的任何坏事,都可以算是不算数。
李向前忽然一笑,说道:“还得介绍一下,我身边可是有能人滴,能人背后还有能人,正是东厂大裆头的徒孙,学了一手严刑逼供的技能点,你不说,我就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的儿子给……阉了的话是不是不太好,那么用酷刑活活折腾死他?”
闻言,曹家的人都激动起来,虽然被勒住嘴巴,但也都反抗起来。
士兵见了,纷纷用枪托开始捶打起来,同时曹家的族人也想过来解救,李向前摆摆手,二十名士兵排成双层队伍,半包围的保护起来,同时将曹家的人推在前面做挡箭牌,二十支上了刺刀的步枪组成枪林,那寒光闪烁,使得人不寒而栗。
虽然他们手里也有临时从家里拿出来的镰刀啊,耙子之类的东西,但到底不是正式的械斗,可以在族里长老的指挥下准备各种大家伙,一下子就怂了。
他们停止脚步,士兵们却整齐划一的喊道:“杀!”
每个人都抬起脚,走了一步,自然也逼得众人后退一步。
不是受过真正的训练,面对十几支寒光四射的刺刀在眼前逼近,很难鼓起勇气作战,后世的时候,面对英法联军八国联军的攻击,也许炮击和枪击还可以对射忍耐,可一旦这些人发起了排队枪毙的刺刀进击,基本上许多都会呈鸟兽散了。
这就是纪律带来的差异,正如法国胸甲骑兵算是骑兵巅峰一样,纪律,是军队的第一战斗力。
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焦虑的人影,喊道:“这位,这是何意。”
阎应元匆匆赶回,急道:“这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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