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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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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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表面上看起来,自己不过是被得到考试资格,又可以接待大主考,好象并没有得到任何承诺,可黄威已经知道所有的道路已经被背后那人铺平了,接下来就得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实际上,整个陕西省乡试最重要的有二十人,正副主考和十八房内帘官。考试进考场答完卷子之后,先要由外帘官糊住卷子,然后将考生所作的题目重新誊录一便,然后再送到内帘官那里阅卷。

    这十八房同考官觉得你的卷子作得不错,这才推荐到正副主考那里排定名次。

    你就算要买关节,可一口气买通这二十人那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这事不是这么操作的。最好的办法是通过观察李祭酒这段时间被陕西士绅官员吃请,揣摩主考官的出题思路。另外,送些钱给李大人身边的长随,请他们给个关节。

    为此,黄威已经事先兑换了几百两黄金,又聘请了几个答题好手老学究,暗自做了准备。

    果然,在大主考李祯进西安城亮马夸街这一天,他就得到布政使司的通知,让他随行。

    听到这个消息,黄威已经明白,袁新运走通的是步政使司的门路,他的幕后老板就是里面的人。不是左右布政使就是左右参政。只是这人究竟是谁,他也无从得知。

    居中联络黄威的就是高布政使的这个师爷,先前见到本省最高级的官员,黄威自然是曲意逢迎,打算在高凌汉面前混个脸熟。方才更是一个冲动,就凑上去给高大人打扇,结果被师爷一通埋汰。

    亮马夸街之后,距离进乡试考场还有十余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李主考会出席许多宴会,黄威自然要一刻不停地跟在后面,看能不能从大主考那里探点风声。

    回到住所,黄威想了想,探口风的事情且不提,关键是李主考身边的长随那里也得去打点打点,正琢磨着,一个心腹跑进来,低声说:“禀三老爷,高文已经进了提刑司。”

    “啊,今天是高文过堂吗?”黄威霍一声站起来。

    “是,今日是高文第一次过堂。这姓高的贼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通天手腕,竟然依附了锦衣卫,这阵子都被锦衣千户所护着。提刑司屡屡过去拿人,都被锦衣卫给轰了出去,还死了人。如今,两个衙门都难翻了脸。不过,犯人老捏在锦衣卫手头也不是办法,那桩案子不可能这么拖延下去。锦衣卫也是没有办法,这才答应交出高文。”

    “好,只要那贼子进了提刑司就好,他一进去,就别想出来了。”黄威大感振奋。

    那个心腹担心地说:“三老爷,锦衣卫可不是好对付的,怕就怕提刑司拿他没个奈何。”又叹息道:“真没想到小小一个高傻子,怎么讲究认识锦衣卫呢?”

    “是啊,真叫人想不到啊。他究竟又是使了什么法子……钱,对对对,肯定是的。听说高文贼子写书赚了不少,几千两还是拿得出来。厂卫贪婪成性,自然见不得银子。不过,不用担心。”黄威嘿嘿冷笑:“若是往年,听到锦衣卫三字,只怕所有人都会吓得冷汗直流。可现在嘛……他们锦衣卫的头儿都被人给打死了,谁又拿他们当回事?”

    黄威所说的锦衣卫的头儿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马顺,去年放被文官们给打死在朝堂上。

    事情是这样,土木堡之变,太上皇被瓦剌人活捉之后。为了稳定大局,郕王朱祁钰,也就是当今景泰天子监国。群臣将此战的责任推卸到太上皇贴身太监王振身上,就冲击午门,涌上朝堂争相向朱祁钰弹劾王振,要求严办****将王振满门诛灭。

    景泰帝犹豫了,朱祁钰能够在明英宗被俘,国家一片混乱中稳定大局,且组织军队在京师击败也先大军,在有明一朝也算是精明有为的君王。至少,在危急关头的决断力并不逊色于太祖、成祖两代英主。自是知道,土木堡一战的责任并不能全怪王振。

    而且,今日百官群情激奋,来势汹,自己若是遂了他们的愿,固然皆大欢喜。可如此一来,自己威信何在,以后还怎么治国,君权岂不是要受到文官集团的制约了?

    朱祁钰作为一个天子,考虑问题自然会从政治上出发。这事表面上看起来不大,可难保不是文官集团对自己的试探。无诏冲击宫禁,那可是一个强烈的政治信号,皇帝也是心中窝火。就下旨说:“百官暂且出宫待命,此事今后再议。”

    皇帝的这个态度激怒了文官,这个时候,锦衣卫指挥使马顺负责宫禁守卫,带了人马过来阻拦百官。他以前是王振的人,现在换了天子,见百官将矛头指向王振,生怕受到牵连。又想在新君驾前表忠心,仗着有皇帝的谕令,喝斥群臣,让他们立刻出去。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户科给事中王竑脾气急躁,见王振已死,马顺还敢如此嚣张,他不由得怒上心头,冲上前去,抓住马顺的头发,先用手中的朝笏劈头盖脸地向马顺打去,再用嘴咬下了马顺脸上的一块肉。

    王竑这一动手,众大臣们立刻蜂拥而上,将马顺团团围住,拳打脚踢。

    可怜别人说起锦衣卫,都以为乃是武艺高强之辈。可是,真正的厂卫高官,其实说到到底都是文职管理人员。马顺虽然权势颇大,却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很快就被百官活活打死。

    打死马顺之后,百官继续冲击宫禁。这下可把朱祁钰给彻底吓坏了,直接朝禁中逃跑,可惜最后还是被于谦给拦住。

    没办法,他只能下令将王振满门抄斩,这才平息了这场政风波。

    这事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义愤填膺的百官要求惩办王振,但根子里却是君权和文官集团的交锋。最后的结果是,朱祁钰彻底败北,文官集团势力大张。

    君权不鄣,皇权的标志厂卫系统也是一蹶不振。

    若是在永乐年间,世人一提起锦衣卫,必然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至于现在嘛,谁拿他们当回事?

    而且,又因为早年厂卫这种特务机关直接对皇帝负责,可以绕过司法程序做事,加上里面的人员良莠不齐,难免干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情,可以说已经激起了公愤。如今,和厂卫斗争是政治正确,得道多助。

    小小一个锦衣千户,跟提刑司的佥事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是是是,三老爷说得是。”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心腹进来,禀告道:“三老爷,布政使司的马师爷叫人带话过来,说是李大宗师今天要在碑林赴宴,请你过去侍侯。”

    黄威:“好,好得很。接下来几日,本老爷会很忙的,你们也给我打点起精神来。”

    以他的观察,国子监祭酒李祯老得不象话,已经彻底昏聩了。自己在底层打了一辈子滚,什么人没见过,要想从那糟老头那里探些题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考虑到晚间要打点起精神来,黄威毕竟已人到中年,精力未免不足,正要去迷瞪片刻,睡个回笼觉。又有一人慌张地跑进来:“三老爷,提刑司传你老人家过去问话。”

    黄威:“提刑司……他叫我过去做什么?”

    “回老爷的话,说是提刑司正在查高文一案,叫你过去佐证。”

    “叫我过去佐证,又关我什么事?”黄威有点莫名其妙,心道:袁新运在搞什么鬼,正要办那高文,直接拿下就是了,怎么还牵涉到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突然间,他心中不安起来。

第158章 杀威棒() 
有锦衣卫陪着自己过堂,高文心中也安稳了。 首发哦亲

    过不了片刻,就到了提刑司公堂。

    同地方政府衙门一样,提刑司虽然是省一级最高刑法机关,但还是会在每月逢五和十放牌审案。当然,处理的都是大案要案恶性案件。

    等到了公堂外,就看到早早有衙役押着几个犯人在阶下候着。这些犯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落到提刑司手头能有个好。

    这几个犯人当中还有一个书生,看他身上穿着谰衫,是个有功名的秀才。此人一脸的苍白,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今日提刑司放牌,要审问好几件案子,里面传来阵阵打屁股的声音和犯人的惨叫,接着就是主审官清朗的判决声。

    听到里面犯人的叫声,那个面容苍白的秀才开始颤抖起来。

    高文用手轴碰了碰他,小声道:“兄台不用害怕,咱们好歹也是大成至圣先师的门徒,读书种子,不可能用刑的。若有事,说清楚就好。”

    那书生有种想哭的表情:“多谢兄台安慰,在下姓梁名诺,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高文:“平凉高文。”

    余意:“高文,里面那人就是提刑司佥事袁新运。还没轮着你,且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和他打个照面。”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而且,越是要紧的案子越会排在后面。

    高文一案涉及到军资被劫,又有好几条人命,干系重大,自然要放在后面压轴。

    高文点点头:“有劳余千户。”

    对于黄威的幕后老板袁新运,他还是很好奇的,禁不住定睛朝公堂中看去。却见着一个白面书生正襟危坐在大案之后,此人就是袁新运,单看他的面相,倒是仪表堂堂。

    在大案的旁边则设了两个座,余意走进去之后,只微微一拱手,就坐在右首。锦衣千户和提刑司佥事品级相同,余千户也没有同他客套。

    很快,里面那件案子就审结了。袁新运转头问做笔录的书办:“下面该审什么案子?”

    书办:“回佥事老爷的话,接着就是凤翔府生员梁诺和继母私通,被邻居抓了现行一案。”

    高文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回头看着梁生,抽着冷气:“好手段,连继母也下得去手,佩服佩服,这次就算有功名也救不了你。以后别说认识我。”

    袁新运:“原来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陕西提学衙门可有大人过来?”

    书办:“回大老爷的话,罗学政已经到了。”

    袁新运点点头:“士林出此败类,官学管教不严,也是有责任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却要听听罗学政怎么说,有请。”说罢,目光一抬,有意无意地看了高文一眼,眼神中满是杀气。

    高文自然不惧,也回视过去,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书办:“带梁生。”

    梁秀才战战兢兢地进了公堂,按照明朝制度,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不用下跪的,就木木地站在一边,如同行尸走肉。

    又过了片刻,就看到一个身着大红官袍的官员走了过来,坐在袁新运大案的左首。

    高文一看,此人乃是熟人,正是自己去陕西学政衙门时给他报名的那人。

    这个罗学政知道高文的名字,又喜欢他的文章,对高文的态度非常温和,神色中颇多欣赏。

    看到是他,高文心中更加安稳。今日过堂,右有锦衣千户余意护着,左有学政衙门的罗学政,那袁新运就算要对他不利也翻不起风浪。只要罗学政一意维护,提刑司就不敢对自己用刑,也不敢将自己下到的监狱里。

    正想着等下该如何回话,突然间,里面传来一阵喧哗。罗学政大声喝骂道:“斯文败类,竟于继母私通。不但干犯国法,还颠倒人伦纲常。圣人之言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几禽兽希!如你这等畜生,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人世间,本官忝为陕西学政衙门学官,深以为耻辱。来人,剥下他的谰衫,革了功名,狠狠地打!”

    话音一落下,就有两个衙役如狼似虎般扑上去,三下五除儿就剥了那梁生的衣裳,按在地上,甩开了膀子,将一束缚荆条狠狠地朝梁生脊背上抽去。

    这两个衙役却不是提刑司的人,看衣着正是罗学政带来的手下。明朝自开国初年太祖朱元璋创建官学制度以来,管理都异常严格。尤其是对那种在学堂里吃廪米的廪生、附生和增生极为严苛,每年都要进行考核。考核不合格者不但要给赶出官学,还要吃棍子打。在明初,以国子监为代表的各级官员常常有打死读书人的事情发生。

    他们手中的荆条看起来不粗,也就拇指大小。不过,却经过油、漆、水反复浸泡,柔韧度极佳。一落到梁生那白皙细嫩的背心上,就如同长了牙齿,每一记都带起一串血肉。

    凌厉的风声在大堂里尖锐呼啸,听得人心中发寒。

    可怜梁生虽是色中饿鬼,可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皮肉之苦,顿时惨烈地叫起来。

    罗学政:“公堂之中鬼哭狼号,成何体统,堵嘴!”

    “回学政老爷的话,梁诺已经晕厥过去。”一个衙役回话。

    罗学政:“抽了几记。”

    “已抽了二十记。”

    罗学政看了袁新运:“用刑毕,袁佥事,判决吧!”

    又有人提了一桶水过来泼到梁生头上,姓梁的呻吟一声醒过来。再见他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再寻不着半点好肉。天气正热,若是灌脓,怕是活不了几日。

    这个时候的他身上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派头,被革除功名之后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

    袁新运喝道:“凤翔府百姓梁诺于继母私通,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此案有与人私通,也有****情形,即以****罪处置,当斩。但考虑到梁诺乃是家中独子,上有老父需要奉养。判处斩监侯,上报刑部核准。”

    一边说着话,一边提起笔飞快地在写下判词,然后将一根火签儿扔下来:“立即将罪犯打入提刑司大牢!”

    斩监侯就是死缓,按照古代的法律。犯人若是犯了死罪,案情虽重,但因父母、祖父母等尊亲属无人奉养或无人继承祭祀,需要留下来奉养和祭祀。或者情节属实、危害性属实,但有值得怜悯的情节,一般可减为流刑或徒刑。

    等到半死不活的梁生被拖下去之后,里面传高文进去问案。

    大堂的青石地板上还残留着犯人留下的鲜血,红嫣嫣看得人心中一凛。

    高文知道这是袁新运这是杀鸡给猴看,想要震慑自己。

    他有着陕西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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