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东西,怎么看不明白?”小鹰也将脑袋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满面的迷糊。
王婶大怒:“你们什么东西,走起路来轻手轻脚,跟鬼一样,怎么还抢人东西,还我。”又将纸条劈手抓了回去,递给石幼仪:“石姑娘,你看我这药方如何,若是好,还不请老身进院子坐坐。”
石幼仪何等聪慧的女子,只看了一眼上面画的那双鞋子,立即就明白过来。又想起自己刚到平凉的那天,那死冤家竟将自己辛苦勒的布鞋扔出窗去,然后又抱住自己说了好多羞人的话儿……
顿时俏脸就红了,眼睛里全是欢喜:“王婶,这是……”
王婶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朝院子里走,笑道:“这是什么你自然清楚,咯咯……”
大鹰小鹰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跟了上来。
王婶:“你们两人跟来做什么?”
小鹰也不理睬王婶,只狠狠盯着石幼仪:“石姑娘,我们为什么找到这里来,昨日已经同你说得清楚,希望你能配合,休要自误。你就算不顾惜自己,也得想想家中的父母。我自是要跟着进去的,你这段日子同什么人见了面说话,我们都要在场。”
石幼仪点点头:“你们若要进院,且进来就是。”是的,就在昨天,这两人直接登门表明身份,又说是来缉拿高文的。且已经租下隔壁老刘的房子,准备在这么设伏办差。并说了许多威胁的话,说如此因为自己的不配合而让高文逃走,上头追究下来了,不但是她,就连家人也脱不了干系。
石幼仪自是不怕,这个时候她才明白高文为什么前天晚上一出门就没有回来,原来是碰到了提刑司的捕头。又想起高文出门的时候身上没有带钱,顿时担心得哭起来。这两****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整日过得昏昏沉沉的。
突然得了高文的消息,顿时精神大振,感觉身体突然好了起来。
她也知道王婆子这次过来必然是带了高文的口信,就朝屋中走去。可是,那两个差人亦步亦趋跟着,却如何是好?
正担忧,王婶突然一伸手将大鹰和小鹰拦住,喝道:“你们二人不能进来。”
小鹰大怒:“你这婆子说什么,竟敢阻拦,知道我等是什么人吗?”
大鹰怕小鹰暴露身份,立即喝道:“小鹰,别乱说话。”是的,这人一看就是个八婆。这种市井婆子话多,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徒弟是提刑司的人,只怕用不了一天此事就会传得沸沸扬扬,那高文听到消息还会回来吗?
王婶也恼了:“我自然知道你是谁,可男女有别,女人家的闺房也是你能进来的吗?”
小鹰年少气盛:“怎么就进不得?”
王婶:“老身月信失调,时常感觉手脚发冷。看了郎中,说是不需吃药,但脚上得穿暖和些。于是,就画了双鞋子的图样想请石姑娘帮做一双,并说说女子身体上的病该如何保养。怎么,你一个大男人家也想听?你好意思听,老婆子我还没脸说呢!”
小鹰一张脸顿时涨起来,直红到耳根。说话也口吃:“我我我……”
待到王婶砰一声将门关上,这才回过神来。
才看到师父已经将耳朵贴在窗户上,他也不敢怠慢,立即立在门外凝神听去。
师徒二人外号大鹰、小鹰,老鹰的眼睛自然犀利,可耳朵还是普通人的耳朵,听了半天,却什么也听不到。
过不了多久,就听得屋中石幼仪哇一声哭起来。
再然后,小姑娘一脸春风地送王婶出来,深深一福,哽咽道:“王婶,谢谢你,谢谢你。”
王婶:“姑娘你也别送了,你我都要好好保重身体,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横了两人一眼,就要朝外面走。
可等一走到院门口,却突然提着笤帚朝二人打来:“怎么,还不想走。人家一个单身女子住家里,你们赖在这么做甚。快滚,否则老身就要去衙门报案,告你们非礼我这个良家女子了!”
师徒二人合曾见过这等泼辣的婆子,也不敢还手,中了几笤帚之后,抱头鼠蹿而出。
王婶还不解恨,追出院子,立在他们新开的小门外面就破口大骂:“小的那个,你好歹也生就一副人样,怎么就不做人事?人家好好的一对苦命鸳鸯,你偏偏要去拆散。看看你那鬼眉鬼眼的样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有老的那个,说你呢,你想干什么。人高、石两家可是有言在先的,这人吐出去的口水怎么可能咽回去?你横插一杠子,缺德不缺德。送你们爷俩一句话:莫欺少年穷,只需过得几日,就叫你们知道,什么叫柳暗花明。到时候,老身倒想看看你们又是什么嘴脸?带这么多人找上门来,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老厌物,小畜生,呸!”
一口浓浓的绿痰吐到门上。
第133章 狼狈的提刑司捕快()
市井泼妇口头何等了得,这一通滔滔不绝,当真是穿云裂石,直如有根钻子在人脑中一通乱搅。
另外四个捕快在刘家听到王婶的漫骂,不敢做声,满面都是痛苦之色。心中禁不住想:女人是老虎,古人诚不欺我。这姓王的婆子实在可怕,却是不逊色于我家中那头河东狮。
大鹰小鹰师徒也就罢了,那四人都忍不住将手伸出来捂住耳朵。
小鹰悲愤地说:“师父,这婆子实在可恶,莫名其妙地就骂起人来,还专门针对徒弟我。针对我不要紧,还说徒儿是癞蛤蟆,我我我,我冤啊!”平白躺着也中枪,他非常委屈。
“莫名其妙,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儿。”大鹰淡淡笑道:“方才这婆子突然去高文贼子家见他浑家,绝对有问题。”
小鹰精神一振:“还请师父指点。”
大鹰道:“你没听明白吗,‘莫欺少年穷,只需过得几日,就叫你们知道,什么叫柳暗花明。到时候,老身倒想看看你们又是什么嘴脸?’过得几日,过得几日又如何,肯定有事。说不好那高文过得几日会使出什么手段,也好借他浑家逃走。今日王婆子突然登门,想必是得了高文的好处,过来传递消息,也好叫高文的妻子早做准备。”
小鹰一凛:“对对对,师父说得是,徒儿佩服!师父,要不咱们将那王婆子捉了,好好审上一审。问问高文叫她带什么话,又是如何借他浑家逃走的。如果知道高文下一步要怎么做,咱们正好将计就计,设伏拿人。”
听到师徒二人的话,其他四个捕快竖起了耳朵,默默点了点头。
大鹰摇头:“不,不要去审那王婆,审了也没用。高文和我们交过手,这人武艺也算过得去,而且为人奸猾,在那样的情形下就能逃脱。他找王婆过来带信,定然会防着咱们给他来这一手。若是我等贸然动手,说不好就打草惊蛇了。”
“你也不要担心,姓高的肯定舍不得家中那美貌婚嫁。我等只需盯紧了他的妻子,就不怕他不露头。”
众人同时说:“对对对,云爷说得对。咱们还是依照先前那样,日夜不休,轮番盯梢就是了。”
小鹰也道:“师父说得是,一动不如一静。”
接下来三日,六人分成三组坐在门后严密监视着高家动静,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还真有些深居简出的味道。他们埋伏在这里,行事自然要低调,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此,才能不惊动那高文。
实际上,在此之前,大鹰和小鹰此事就做得甚是隐秘。
高文那日回来若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发现围墙边上那扇门不对劲,说不定就落入他们手里了。
可是,这两日,众人才发现事情渐渐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握。往常根本就看不到人的这间断头巷突然热闹起来,时不时有街上的婆子来高文家看望石幼仪,找她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大鹰小鹰还提起精神过去盘查。可刚一出门,迎面就被那些婆子一通臭骂。尤其是骂起小鹰来更是恶毒,什么“嘴斜眼歪,一看就不是好人。”什么“拆散人家夫妻,丧尽天良,你就不怕报应吗?”“坏事做多了,老天爷会收了你的。”
小鹰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还了嘴:“又有我什么事,再骂人小爷要恼了。”
“什么小爷,少在老娘这里充大头。嘿嘿,你算哪件东西,长得矬成这样,也好意思垂涎人家石姑娘。看看你浑身上下,又有哪一点配得上人家。真要说起来,高小官人和石姑娘才是神仙眷伴侣。”
“啊,我垂涎石姑娘?”小鹰愤怒得一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抱着头狼狈而逃,再不敢多看石幼仪一眼。
遇到有人去高文家串门,无论师父怎么叫,他只是摇头,却不说一句话。
大鹰这才发现徒弟的不对,摇了摇头,也没有个奈何。
其实,他们却不知道,王婶是个口快之人,心中根本就藏不住话。回去之后,立即同几个街坊闺蜜交流了起来。
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落难书生上门提亲、女方父母嫌贫爱富悔婚、石小姐慧眼识人红拂夜奔、第三者找上门来理论,这是什么,这是《西厢记》,这是传奇呀!
精彩,真精彩!
世人多同情弱者,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于是,这个故事在瞬间传开来,又有同情心泛滥的妇人纷纷登门安慰石幼仪,谴责大鹰小鹰。特别是小鹰这个要强娶石姑娘,不依不饶寻高小官人晦气的恶毒表哥古典文艺作品中典型的反面角色,更是成为一众妇人声讨的对象。
六个人呆在屋中严密监视高文的住所也不是一步不动,这么多人要吃要喝,总得出门去买吧?
侍侯师父的事情自然要由小鹰这个徒弟来办,可现在的他已经声名狼籍,已经落下的心理阴影。一出门,迎接他的就是众人的指指点点,简直就是抬不起头来。
“师父,咱们还真成了过街老鼠,偏偏有不好暴露身份。我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办过这样的案子呀?”这一日,小鹰出门买菜,结果被一个婆子劈头骂了一顿。他虽然是个公人,可人还是很单纯,回家之后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大鹰也是头疼:“罢了,罢了,忍着吧!”
“忍一忍倒是无妨,只要能够抓到那歹人。可是,事情已经闹开了,咱们的身份也藏不住。怕就怕那高文听到风声,不来了。”
大鹰摇头:“是啊,为师正担心此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个刚买菜回来的捕快一脸兴奋地跑进屋来:“云爷,小鹰兄弟,来了,来了。”
小鹰:“什么来了?”
那个捕快声音都颤起来:“那姓高的贼人回来了。”
“啊,可看得真切?”大鹰呼一声站起来,急问。
那捕快:“云爷,看得真真儿的。方才我正在外面买菜,就见着那贼子一副书生打扮,衣冠楚楚过来,在下就急忙回来报信。那贼子的模样,我自然记得,如何能够看错?”
第134章 镇定自若高尔止()
小鹰就骂起娘来:“既然你没看错人,怎么不下手?”
那捕快讷讷道:“小鹰,我这不是为了稳妥起见,回来禀告云爷吗?”
小鹰:“你分明就是虚了那高文,看看你现在那惊惶模样,没得坏了我提刑司的名头。以后在外间见着了人,也别说是跟了我师父的。”
所谓的虚,就是明朝的一句白话土语,意思是畏惧了害怕了。
听到小鹰的呵斥,那人老脸微红,有点抬不起头来的样子。
大鹰:“小鹰你说什么,怎么能够这么说话,都是自家兄弟。”
小鹰不以为然:“你们且看好了,见我等下如何擒那贼子。”
大鹰摇了摇头:“也罢,各位弟兄准备一下,听我号令行事。”那高文手中的弹弓实在厉害,可说是弹无虚发。在座六人,除了自己和另外一个捕快,可以说是人人身上带伤,即便是小鹰也被搞得异常狼狈。
自那夜血战之后到现在已经六日,大家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这可是自己带队缉拿罪犯以来所吃过的最大一次亏。
他和小鹰还好,其余四人说句实在话已经有点犯怵了。
方才这个捕快那天和高文交手的时候吃了人家一枚铁丸子,正好打在嘴上,下门牙也掉了一颗。这次遇到高文,自然没有心气和胆量单独上前抓人。
此事说开了也是没脸,反得罪人。这个小鹰啊,武艺还成,也有些手段,可做人还是太梗直,将来怕是要吃些亏才能成熟。
听到大鹰的话,小鹰这才停止咒骂。众人都飞快跃将起来,擎了兵器,拥到那扇小门后面。
隔着门缝看出去,只见,从巷那头走过来好多人,有男有女,其中以老妇人最多,唧唧喳喳如同一群归巢麻雀,吵得人脑门疼。
为首是一个身着儒袍,手拿折扇的书生。此人生得眉目疏朗,英俊提拔,若不是皮肤有些黝黑,还真是一偏偏浊世佳公子,却不是高文又是谁。
和一般逃犯贼眉鼠眼,形容委琐,惶惶不可终日不同,高文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小鹰看得心中恼火,低声道:“好个贼子,这才是猪鼻孔插葱装象,虎得了谁。师父,让徒弟打头阵吧,今天若不能生擒这姓高的,任凭你老人家处置。”话虽然这么说,他却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脖子后面一葱寒毛竖了起来。
一个捕快小声道:“小鹰,贼人凶悍,咱们还是一涌而上为好。”
小鹰:“你怕那姓高的,我却不惧。”
大鹰:“小鹰,大敌当前,休要自家先闹起来,此事我自有主张。”
他回过头去,对四个手下道:“这里地形复杂,今日高文想是有备而来,不然为何身边还跟着这么多婆子。我等若是现在冲出去,须得叫他乘乱逃了,说不好还伤了其他人,却是麻烦。你们几个悄悄从前门出去,保住路口,堵他去路。高文这次回来,想必是去见他娘子。我和小鹰径直上门,表明身份。若他乖乖就范也就罢了,否则,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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