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只是那大喝的声音有些让人觉得敷衍,围观者心头有些怪异,又不知道怪异之感从何而来。
秦师傅原本还洋洋得意,见这年轻人身材并不魁梧,可举重若轻,一口气就泄了一半,气呼呼地将那石锁抛在了地上。
看到秦师傅把石锁抛了,姚华也将那石锁放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丢在地上。
她现在身无分文,实在赔不起任何东西。
石锁落地后,秦师傅红着脸对姚华抱了抱拳:“在下技不如人,不敢与参军争夺先生之位。”
说罢,也向贺馆主请辞。
贺革原本想着胡、秦两人一个曾练过乡勇,一个曾是皂班班主,年纪也合适,对付一干桀骜不驯的学生,总比对市井无赖或好狠斗勇之人要容易。
他却没想到这姚华身份不低,箭术超群,力气也不弱,硬生生让两人打了退堂鼓,成了最后留下的一个。
虽总觉得有些不妥,此时也无人可选,贺革只能捻捻胡须,开口道:
“既然如此,就由姚参军……”
“且慢!”
傅歧突然跳了出来,连声高喊。
“馆主先别急着定骑射先生的人选!”
“你又怎么了?”
见到这傅歧三番五次打断他的话,贺革也是头痛。
“先生,学生也想为馆中分忧!何必在外面找什么骑射先生,学生的本事您也是知道的,干脆这三五个月,就由我替了这骑射先生算了。”
傅歧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廊下,捡起姚华抛下的弓箭 ,从筒里也取了三支箭,分别扣在食指、中指和小指之间。
只见得他射出的第一箭飞得极慢,第二箭、第三箭紧追着第一箭连射而出,一支比一支更快,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箭靶中心已经多了三支箭来,听那箭矢入靶的声音,竟是同时射入,所以只有一声。
“好!”
被请来表示公正的学官也认识傅歧,那伏安便是被他抓住一直按到他们赶到,现在再看到这学生有如此本事,立刻给面子地喝起彩来。
姚华也没想到这厚着脸皮来精舍的学生竟存着这样的心思,一时也有些懵。
傅歧像是还没表现够,射完箭后又跑到石锁旁边,一手举起一个五十斤的石锁,嗬哟嗬哟地舞了几下才抛在地上,笑吟吟地走到贺革和姚华身边,指了指自己。
“你们看,我本事也不差的,是不是?”
“你竟毛遂自荐来了!”
贺革被气笑了。
“你堂堂一高门公子,又是会稽学馆的学生,平日里还要上课,竟想当先生了?”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嘛。”
傅歧双手合十,向着贺革拜了拜。
“好馆主,你也是知道的,家母把我的下人都召回去了,又不给我月钱,我现在是身无分文……”
饭都没得吃啦!
“在下也身无分文。”
姚华见贺革似乎有些动摇,连忙跟着说道。
“如果谋不到这个差事,我就要流落街头。”
快要没饭吃了,她也很心痛。
傅歧一僵,扭过头去看姚华,瞪着眼说:
“我不但身无分文,还有不得不谋此差事的理由。”
梁山伯说自己把闲钱给了一个小孩,这几天中午都只喝水,害得他连粟米饼都吃不起了!
姚华看着他,也跟着瞪起了眼睛。
“我也有不得不谋此差事的理由。”
她还欠着五万钱的巨款,在借到钱赎回马之前,她不能离开会稽县半步,谁知道马文才会不会把她的马卖了?
傅歧见姚华一直学他,气的后槽牙直咬。
“我有大黑要养,必须要这两贯钱的月钱!”
它每天吃一只鸡,他现在可没钱!
姚华愣了愣,点点头。
“巧了,我也有大黑要养,也要这两贯钱的月钱。”
它每天一袋黑豆,花的可不少。
“我看你是故意气我!”
傅歧冷笑着摩拳擦掌。
“罢了,凡是在会稽学馆当骑射先生的,向来都要过小爷这一关,否则即便是馆里认了,我傅歧的拳头也不认。”
“想要跟我抢这骑射先生?先放倒了我再说!”
贺革等人都知道这傅歧是个煞星,见他此时又发了横脾气,顿时惊慌失措。
“傅歧,休要蛮横无理!”
“傅歧,你又要做什么!这最后一个先生人选也要被你赶跑吗!”
“傅歧,住手!”
傅歧哪里管他们说什么,挥起一拳就向着姚华揍去,他力气本来就大,这一拳又有意立威,挥舞起来时虎虎生风,几个胆小的助教已经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嘭!
只听什么相撞之声乍起,听者无不头皮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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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什么撞在拳头上了?
脸,还是……
“嗷!你这厮好生阴险!”
咦?
怎么是傅歧在骂人?
几个助教心惊肉跳地移开手掌,却看见地上躺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傅歧,此时正捂着后背半天在地上爬不起来,一个个呆如木鸡。
“发,发生了什么?”
“他,他把傅歧摔,摔了过去……”那从头看到尾的学官张大着嘴,做了一个从背后丢到前面的动作。
“跟,跟丢麻袋一样……”
“什么?!”
“你,你要干什么!”
被结结实实过肩摔了的傅歧,看着这个叫姚华的参军面无表情地蹲下了身子,凑到了他的面前,心头猛跳了几下。
“我已经把你放倒了。”
姚华在傅歧恼羞成怒的表情中,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脑袋。
“现在骑射先生之位,是我的了。”
解释下,姚华虽然和我《木兰》有关联,不过是原创人物,历史线是正常时间线,没看过木兰的朋友也不必担心,绝对没你懵逼的地方。今晚儿子死活不肯让我码字,非要我陪他玩,大概是最近写小说忽略他了,心里有些别扭,所以我把他哄睡着了才码字,今天才来的晚了一点。
今天晋江抽的他妈妈都不认识,红包才发几个评论不见了!不见了!叫我怎么发?怎么发?明天再发了,心累……赶紧多留言,说不定能抽到前五十去……擦汗。
小剧场:
来来来,竞争上岗!
傅歧:哼哼,我要养大黑!(狗奴)
姚华:哼哼,我也要养大黑!(马奴)
狗大黑:汪汪汪!(我咬死你信不信?)
马大黑:噗噜!(我踢死你信不信!)
狗大黑:嗷!(救命!)
狗大黑的主人:嗷!(这厮阴险!)
梁山伯:(捂脸)抱歉,见笑了。
姚华:(天然呆属性)哦……我没笑啊?
梁山伯:(僵硬)妈蛋,聪慧如我,也冷的接不下去了。
第56章 报恩报仇()
马文才晚上才回来,他回来时,梁山伯等候已久,见马文才过了书墙,才从阴影里换换走出。
“你要我传出去的话,现在几乎已经传遍整个学馆了。”梁山伯脸上有些不安:“马兄,是想要做点什么?”
“你日后便知。”
马文才心情有些沉重,对梁山伯点了点头。
“辛苦了。”
“是刘有助那里,又有什么不对吗?”
梁山伯看了眼马文才身后。
风雨雷电都不在,是去做什么了?
“他的伤口恶化了,外面开始有些腐烂。馆里建在山上,医者都说太潮湿,这段日子又老下雨。但他伤势过重,也没办法抬走去其他地方养伤。”
马文才知道祝英台心软,和她说这些她又要难过许久,左看右看,确实也只有梁山伯是可以吐露的对象。
“我去问了徐之敬,徐之敬说对这种贯穿伤口,最怕的就是伤口恶化,一旦恶化,各种问题接踵而来。而且他中了七日风,即便能熬过伤口恶化,也可能活不过七日,徐之敬不愿意大费周章……”
“为何?他嫌麻烦?”
梁山伯皱眉。
“不,他说无论是动刀剜去伤口,还是用火炭烧灼,伤重者都要受到巨大的折磨,而刘有助又不是身体强健之人,说不定伤口还没恶化,就因为这些刀剜火燎先痛死了。反正是要死的,不如开些安眠镇痛的汤剂,让他在床上睡上七八天,好过活人受尽折磨而死。”
马文才叹气:“你我不是医者,见到刘有助那样自然是心有戚戚焉。可徐之敬那几年见惯了有人死在面前,已经越发冷静甚至于冷酷。我心里明白徐之敬说的是对的,可……”
活生生看着一个人等死,又哪里只是对将死者的折磨?
“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梁山伯只能虚弱地安慰,“此事其实也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求马兄替我洗刷这不白之冤,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我如今没做到任何事情,倒是马兄损失良多……”
“我有何损失?哦,你是说那‘天子门生’的资格……”
马文才一点都不担心地摆了摆手,“那个先不提。你说你没帮到我什么,怎么会呢?这次出了这么大事,照理说也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惹出来的,可从上到下竟没有一个人说我不好的……”
马文才像是看到了什么新的宝贝一般看向梁山伯:“是你在院外安抚丙生时说了什么,对吧?”
梁山伯愣了愣,没有回答。
“我从过去就一直好奇,你梁山伯有什么本事,竟能让所有和你接触过的人都只说你的好话,哪怕对你嫉妒地快要发狂,真到了能落井下石的时候,也只有鲁仁几个做贼心虚又有私怨的跳出来而已,大部分都只是沉默不语。”
马文才惊叹着说道:“你那时候肯定觉得心如死灰,可你要知道,无论一个人平日如何优秀,落难时还是大多都墙倒众人推,能够不言不语不推你入万丈深渊,就已经是万幸,更别提还有祝英台这样的为你美言。”
马文才前世最低谷时便是如此。
踩他最狠的,往往便是平日里他最熟悉的人,有些人他甚至当做挚友,可那时他们断绝关系的却比别人更快。
正因为彼此形同莫逆,出事时就越发不想别人将他和“犯罪”之人联系到一起,至于落井下石或胡泼冷水来撇清嫌疑,那就太多太多了。
所以即便他心里明白祝英台前世欠她太多太多,可这一世,他却依然无法对她生出怨恨复仇的心思。
因为他在那时,做梦都想要的,便是一个在他落难之时愿意站在他身前、为其据理力争之人。
上天何其讽刺,如今他得了无数人的尊敬,可除了前世将他害的万劫不复的祝英台,他却再也信不了任何人了。
“马兄安慰人的本事,实在是高妙。”
梁山伯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我不是在恭维你,而是你这个本事,有时候能做很多事。譬如这次,我要你散出去的消息,不过半日就已经传遍馆中,人人都将我恨不得拜为‘圣人’,你以为这容易?控制一地之喉舌,恰巧是最难的。”
马文才笑着看他,“你既然愿意以我马首是瞻,我便把你当成自己人。你日后的前程,我若能照拂,必定照拂一二。我性子傲又不爱和庶人接触,许多时候,怕是要劳烦你帮我做些事情。”
马文才看着梁山伯露出意外的表情,表情也很轻松:“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心善之人,绝不会违背你的良心。”
“哎,我哪里是担心他让我做违背良心之事!”
梁山伯心中暗叹。
“我是在想他小小年纪,想的如此之多,难不成他心中肩负的东西,比身负血海深仇的自己还重不成?”
“马兄,你想走的多远?”
梁山伯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公子,好奇心不由得升起。
“我?我想出将入相,官居一品。我要我马家从我后灼然门第,世代罔替。”
马文才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高昂着头说出一大段豪言壮语,将纨绔子弟自命不凡的模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梁山伯神色如常,毫无嘲笑之意。
马文才的余光扫了身侧的梁山伯一眼,似是不经意反问:
“你呢?你想走的多远?”
“我?”
梁山伯看向漆黑的夜空。
在皎月的映照下,似乎黑暗也无法掩盖任何罪恶,繁星也无法与银月争辉。
可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依旧有许多看不见的地方,蹲着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妖魔,要将他这样的人拖到深不见底的地狱。
“我没有马兄这样高远的志向。”梁山伯说:“我此生最大的目标,是在御史台里为一侍御使。”
“侍御使?”
听到梁山伯的话,马文才真的是吃惊了。
自魏晋以来,御史一职便一直掌握在寒门手中。
因为御史台工作量太大,不够清贵,又老是做得罪人的事情,很容易结下仇怨,士族们都对御史台弃如敝履。
可天子却需要一种完全不倒向士族、为他所用的声音,又需要有人去做实事,所以历代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往往都是皇帝的心腹,也俱是寒门出生。
因为御史台从上到下几乎都是寒门聚集,士族甚至笑称“御史台”为“吏门台”,见御史出门则纷纷避之不及,与之泾渭分明。
可另一方面,因御史台掌管稽查、弹劾、奏议风闻之事,只要有心为官的士族,就不可能绕过御史台去。而御史台特殊的组成人员和他们与皇权的牢固性,又让士族不能轻易得罪这些寒门出身的御史。
但长期博弈的结果,使得大部分御史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一旦皇权和士族出现剧烈的博弈,御史们往往是被第一个推出去的替罪羊。
多少寒生一生梦想不是出将入相,而是一举跨入高门,任着清贵的官职,不再为一浊吏。
他们的梦想是从此提高门第,让子孙后代不用再被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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