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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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 第4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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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之敬听得这道人劝说,忍不住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见是一身形邋遢的道人,背后还挂着一个药葫芦,显然是个游方卖药的道士,便又把眼皮子垂下了。

    马文才听着旁边乱糟糟的声音,举目望去全是穿着道家法衣的道士,只觉得茅山下面好似唱傩戏的戏班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知客亭为待客所用,穿堂风不断,马文才对旁人的劝说置若罔闻,只低下头,一心一意为花夭拢好大氅,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温暖厚实的毛皮之中,就怕她一不小心又染了风寒。

    “贵客们请用些热水。”

    接待的知客道士端上了药草煮过的驱寒汤药,又对旁边的同门们笑吟吟地解释:

    “这几位是祝真人的朋友,算不得外人。”

    说话间,只听得知客亭外传来几声惊喜地高喊。

    “天啊,是祝真人下山了!”

    “竟是祝真人来了!”

    几声高亢的呼喊后,门外一片哗然,原本在知客亭里坐着的道士们也大半好似听到了什么喜讯似的,一窝蜂地涌了出去。

    马文才和花夭刚刚还看见他们带着防备的表情打量着他们,生怕离开了这亭子就再难进来,一眨眼知客亭里就空了一大半,也不禁咋舌。

    花夭歪在马文才身旁,从知客亭的竹窗里往外看去,只见华阳峰的峰脚下翩然过来几道身影,为首的是两个高大的弟子,抬着一座竹子做的肩舆,肩舆上坐着的,正是披着一身鹤氅、好久不见的祝英台。

    肩舆旁还陪伴着几位年青的道士,马文才只认识之前来见过他的孙进之,其余几人皆是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道士,想来也是茅山上出众的后辈。

    如今天气寒冷,茅山上也有多处结冰,祝英台和山上道士不同,既没有修行过内家功法也不擅长爬山,平日里并不怎么下山,此时听说好友来了,急急忙忙之下只能坐着肩舆下来,看起来派头实在是大得很。

    可是山下这些道士却丝毫不觉得她一个年轻的女子以这样的方式出场架子太大,反倒一个个簇拥到肩舆之旁,向她稽首。

    “小道袁震子,见过祝真人!”

    “祝真人,前日在山上听您讲习‘造水银霜法’,有几点疑问,还望指点”

    “祝真人,山脚风大,请让小道为您挡风!”

    祝英台性子单纯,平日都在山上为加冠做准备,每七日为主修“丹术”的道士讲解一次化学课,那些“学生”也都是离得远远的,在几米之外的蒲团上听她讲解、做实验,有几位“师侄”看守课堂秩序,少有人能够靠近她围观,所以今天这架势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还未下肩舆,人就懵了。

    只见她茫然地看了眼跟在肩舆旁的两位“师侄”,神态娇憨,美目流盼,那两个师侄脸上一热,连忙走到肩舆前,一边搀扶她下肩舆,一边挡住旁人热情的举止。

    “祝真人下山见客,还望各位同道行个方便!”

    这两人是陶弘景专门派来保护祝英台安全的,修的是内家功法,也有武艺护身,此时内力一吐,呼喝声在众人耳边炸响清晰可闻,刚刚还在肩舆前探头伸脑的众人便齐齐后退了一步。

    祝英台下了肩舆,快步走向知客亭,两边为她让路的道士纷纷躬身,向这位道门新出的“真人”行礼,一时间,场面说不出的肃穆。

    这时马文才已经跟花夭一起走出了知客亭,眼见着梳着道髻、披着鹤氅的祝英台向他们扑了上来,哪里还有半点方才“世外高人”的样子?

    眼见着祝英台见到自己激动的眼中都含了泪,马文才心中也是一阵熨帖。

    还好没因为这些人的追捧就飘飘然了,还记得他们往日的情分。

    “你好歹矜持些”

    马文才露出无奈的表情,正准备如往常一般训她几句,让她不要这样毛毛躁躁的,又伸出手臂准备接住扑过来的身影

    却见一阵香风拂过,身边披着鹤氅的美貌女冠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了花夭的怀里,桃腮带晕、轻柔婉转道:

    “花将军,听说你受伤了?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一双柔腻温香的小手就在花夭的肩膀、手臂各处抚摸起来。

    “我带了会治内伤的师侄下来,给你看看。”

    花夭刚刚还虚弱无力地靠在他身上,祝英台来了,身体好像突然健壮了起来,不但稳稳地接住了祝英台,还轻轻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知客亭里带去。

    “外面风大,看把你小脸都吹红了,我们里面说。”

    他敢保证那脸不是风吹的,明明是羞的!

    他和祝英台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厚脸皮的祝英台红过几次脸!

    都有病啊!

    马文才面无表情的缩回手,一脸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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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大道留一() 
宽厚的长辈风范,只好脾气的笑着。

    “至于双修,这倒是世人对道门的臆想,至少我上清派是没有这样的法子的。”

    祝英台听到陶弘景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的胡言乱语,倒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毫无之前在山下的高人气质。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倒让各位为我烦心了。”

    花夭豁达地一笑,话语中有说不出的洒脱,“曾祖不到三十便解甲归田,便是因为这样的隐患。我好歹也建过功立过业,不算辱了先人的名头,就算现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也没有什么。”

    她这样的豁达倒让陶弘景对她高看了几分,在仔细诊断过花夭现在的状态后,他犹豫了下,做出了个决定:

    “花将军之前身体还算强健,若有人在一旁帮她理气,倒不是不能短时内恢复如常人,只是不要再用她的巨力就好”

    “我的关门弟子孙进之从小修习内家功法,勉强能为花将军疗伤,你们此去洛阳路上危险重重,便让小徒带人随你们下山历练去吧。”

    花夭尚且不觉,一旁的马文才却“啊”了一声,讶然道:“陶真人,这是要派弟子出世了吗?”

    若说祝英台加冠大典是公告世人上清派已得回道统,那道门弟子随军队出山便是堂而皇之的表示道门将不再蛰伏。

    佛门如今势大,不光影响南朝,北朝更剧。

    南方寺庙林立、僧人几十万,然而魏国却有佛寺一千多所,江北整个地区有寺三万余所,出家僧尼达二百余万人,居于洛阳的西域僧人就有三千人之多,山野间更是大小佛窟千余座。

    道门曾经烜赫一时的天师道被佛门打压到连道统都无法传承,道士得不到朝廷的承认和合法的道场,连做法事的道坛都不能存续,所以花夭才说花家根本找不到寇天师的真传为自己解决隐患。

    南朝虽然情况好些,但也源自于陶弘景与萧衍的私交、以及他在医药占卜、天文地理和诸般学科上卓越的成就,一旦他身死道消,说不得上清派就要和天师道一般境地,毕竟连皇帝现在都要出家了。

    在祝英台没有出现在茅山眼中之前,陶弘景对待佛门一直用的是“退避三舍”的态度,对于北方道门的求援也没有伸出过援手,为的就是保存这茅山上最后的三千道门弟子。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上清派又出了个“真人”,年轻的祝英台福运隆盛,至少能保上清派百年道统,何况还有马文才这样的“潜龙”出世,一旦潜龙飞升,道门未必不能崛起。

    陶弘景是在亲自见过马文才、望过他的气后,才决定派弟子下山的。

    非但要派弟子下山,他更坚定了要和马文才一起携手研究新的炼铜之法、提供丹方药材的想法。

    陶弘景起了“奇货可居”之心,马文才却并没有欣喜若狂。

    他大约也能猜出茅山上是什么意思,然而一群骑兵之中带着几个骑驴的道士他也有顾虑,毕竟入了魏国后很多时候可能会急行军,这些道人平日里在山上清修,且不提自保之力,就怕路上有个闪失,还要和茅山上结怨。

    听完马文才的疑虑,陶弘景笑了。

    “马侍郎多虑了,所谓一法通百法通,贫道派下山的弟子都是修习过内家功法的,虽不能不知疲倦,至少身体强健远超旁人,骑马和骑驴也没有太大区别,只要马侍郎给他们几匹马,用不了几天就能融会贯通。”

    他捻须笑道:“我茅山弟子虽人数不多,却有用的人。马侍郎行军在外,也需要诸般能人。我的弟子有的能医治牲畜通晓兽性、有的能夜观天象预测晴雨,有的擅奇门遁甲布置陷阱,有的耳聪目明身轻如燕,有的善于追踪行踪痕迹,马侍郎带上他们,绝不会令你失望。”

    陶弘景在推荐自己弟子的时候,祝英

447 脑补之王() 
马文才带着一群道士回了白袍军; 引发了北海王强烈的不满。

    这位拓跋宗室的贵族和大部分的宗室一样,是信佛的; 并不喜欢中原本土的道教。

    鲜卑人是胡人; 而佛教最初也是从西域传来的; 被汉人称为“胡佛”; 刚刚传入中原时; 倒是各方胡族信仰的更为虔诚; 尤其以卢水胡、羯、氐等胡族为甚; 而且佛教教义和教法相对简单; 比起道家玄而又玄、要求一定文化素养才能精通来,更利于在胡人之中传播。

    虽然在魏武帝拓跋焘一统北方、以正朔自居时灭过一次胡佛; 但拓跋焘的子嗣和孙辈却大多还是信仰佛教; 灭佛不过一朝; 没有多久,这些沙门就在鲜卑贵族的庇护下重新发展了起来。

    花家也是鲜卑军户; 但她家情况不同; 祖上曾经受恩与天师道的寇天师; 所以对道门一直很是尊敬; 她在洛阳时,如果手头有宽裕的,有时候还会去周济下京中那几座闭门修道的小道观。

    当年为了找出解决隐疾的办法; 花家上下都曾寄托于道门的经典; 都借阅过天师道的道典; 到了茅山; 她甚至能和茅山上清派的道士们对答上几句道义,虽然一个是天师派的,一个是上清派的,但她一个魏国女军户,能和茅山上的真传弟子对答几句,已经很了不起了。

    然而北海王的不满并没有什么卵用。

    北海王一行人要返回洛阳,还得靠白袍军护送、靠梁国提供沿途的粮草辎重,靠花夭的黑山军打探消息,而他自己的那点人马,只够保护他自己的。

    白袍军的主将和参军都对这些道士表示了欢迎,陶弘景的名头太响,整个白袍军几乎没有多少戒备之心,就这么将他们接纳了。

    主将陈庆之家中是信道的,这从他的名字中带了“之”便能看出,他也精通周易和六爻,此时有了同道中人,一路上也不会觉得寂寞了,没事就拿着几枚铜钱和几个道士们笑呵呵地随手打卦,很是满足。

    就连那么一点抵触,也在上清派一个弟子成功预测出第二天将要突发大雨、大军因此而避开山雨后完全消失了。

    要知道这个节气是很少有雨水的,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忍着寒冷出发,也是为了赶在春季多雨时节之前到达魏国,因为南方泥泞的土地和湿润的天气会给骑兵赶路带来很大的负担,也不利于粮草的输送。

    所以当时孙进之的那位师兄预测第二天可能有雨时,大部分人都对此嗤之以鼻,唯有马文才和陈庆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暂时在开阔的空地扎了营休整一天,结果当天中午当地果然突发暴雨。

    按照那个道士的预测,此地的雨云乃是因为当地独特的山地气候集聚而成的,如果全军在中午之前急行军快速离开这片地方也会避开这场大雨,可惜的是大部分人都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没有多少人会天不亮就听从他的建议急行军避开这里。

    陈庆之考虑到大军行进这么多日也没休整过,干脆就在这里停了半日。

    冰冷刺骨的寒雨伴着凄风倾盆而下,让整个队伍都十分狼狈。人还能躲入扎营后的帐篷里,那些马就只能靠人力支起的油布暂时遮蔽。

    也幸亏是扎了营,若是在半路上遇到这场雨,也不知道多少人马要因此患上风寒。

    这雨来的快走的也快,约莫下了两个时辰就结束了,待他们第二天休整完毕继续上路时,看着山间驿道中被暴雨冲下道路的落石和树干后,更是不由得庆幸他们休整了一天。

    谁也不愿意倒霉被泥石流砸成肉泥。

    仅凭这一项“奇术”,就奠定了这些道士们在白袍军中的地位,更别说这些道士根本就没有拖过后腿,没有几天就学会了骑马,身手也很灵敏,攀山越岭如履平地,也都会些拳脚功夫,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白袍军的行进速度很快,毕竟梁国境内能出现的骑兵、又是身着白衣骑着北方马的,在梁国只有一支,梁**中上下都知道这支在徐州之战中一战成名的白袍军,过往又有文书,这一路自然是长驱直入。

    当到达南徐州范围时,这种速度就慢了下来,因为主要道路多是水路,纵横交错,而白袍军的马匹太多,得靠大船分批依次渡河,河岸两边都要有人照应。

    陈庆之和马文才心里都清楚他们迟早要过江作战的,在这几年的训练中有特意对骑兵进行针对性的训练,每匹马蒙着眼上船时都很镇定,面对水路的颠簸也没有寻常马匹那样的惶恐不安。

    加之战马和骑士长期相处互相信赖,有马的主人在旁安抚,整个运兵过程下来更是忙而不乱,不禁让马文才杨白华这些年轻将领都松了口气,而从北魏来的花夭和北海王诸人更是刮目相看。

    无论从白袍军沿路的顺利,还是从白袍军白马过河的从容,都透露出一个讯息:——梁国并不是临时起意要派兵北上,而是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今日的一切,甚至为此特意训练过战马的习性。

    新任的北海王元冠受不似他的父亲,他的思虑深重,不由得会多想一些,对于梁国的这种“预谋”更是心中不安。

    无奈白袍军的主将陈庆之老成持重滴水不漏,参军马文才也是圆滑机警,他诸多试探都没有成效,最后只能在魏国出身的杨白华那里打听。

    “你问我这种训练什么时候开始的?”

    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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