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马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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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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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战不同于陆战,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接触到,如果双方并不碰触,便是相安无事的局面。

    如今花船周边小船们乱撞一气,不时有人落水,远处的楼船正在倾斜,也有人不停地跳下水去,无可论是哪边从这艘船边经过,只要一看到船首上一身红色嫁衣犹如信标一样的祝英台,都有意无意一般避让了过去。

    于是这艘花船就像是狂风中的风眼,在一团混乱中竟得到了奇异的平静。

    那些瑟瑟发抖的奴婢们大概也发现了这点,有些胆大的居然还站起了身,扒着船沿往下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在庄中相熟的亲戚朋友。

    “全速前进,去救人!”

    祝阿大见楼船上开始有人跳水,周围的小舟都在向楼船靠近,也下令船工驶向楼船。

    他们原本就顺风,要不是水下有暗桩让主船搁浅,如今都已经开了老远了。现在祝家所有的船都在往楼船方向驶去,一些倒霉还在水中扑腾的落水者被这些突然驶来的船只撞上,有的当场晕了,有的被撞出去老远,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祝家主战的艨艟小舟去救护主舰,那些水盗顿时腾出身来,一个个登上了载着祝家财物的货物,驱使着船工将船掉头开走。

    这些水盗劫了船,并不朝着一个方向,来时他们四散而来,走时四散而走,就算祝家还有余力去追,也不知道去追哪一个方向才好。

    水面上空余下被水盗抛弃的无主小舟,正四处飘荡。

    刹那间,祝英台居然觉得它们很像后世一场狂欢后,那些场地上被丢下的各色垃圾。

    无论是不是演戏,这场水战简直是一场完美的战役。

    从设桩搁浅主船,到水盗劫掠货船引祝家机动性强的船去援,再到声东击西用冲舟击破无人护卫的楼船,简直如同教科书般的精彩。

    祝英台对马文才太过了解,一看就知道这样的战术不可能是这些乌合之众的水盗想的出来的,肯定是出于马文才之手。

    人看不见危险时会为财死,但到了真要死的时候,又会放弃身外之物。

    这些水盗明显不是一伙儿的,有些小队出来时甚至只有一两艘船,十来个人,他们各自为战又零散各处,所以没有人能将他们指挥的浑如一体。

    于是马文才索性不期望混如一体,而是将整个流程打散成各种细节,让各自只负责一部分,有的设暗桩,有的去劫船,有的在水面上拦截祝家的小船,有的登船、有的接舷战,如此一来,最终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扬长而去。

    如果有哪个兵家在此,肯定赞叹这一套战术,但身处其中的祝英台,只感觉到了这个时代的冷酷。

    无论是马文才还是祝英楼,都懂得什么叫将人“物尽其用”。

    被祝家部曲保护着的祝英台似乎看起来是最悠闲的,但随着船只到达了指定的位置后,整艘花船都忙碌了起来。

    旁边的小舟开始将落水的人救起来,但小船载不了多少人,祝阿大令人放下早就准备好的绳梯,花船两侧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登船。

    祝家有落水者见这情景,都拼了命的往花船的方向游去,以花船为中心,祝家的幸存者开始收拢。

    立在传说祝英台就像是花船上慈悲的船首像,身着嫁衣的祝家女郎既然无事,送亲队伍就依旧还存在,他们的任务也没有失败。

    此时,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登船!

    要登上那艘花船!

262 内应外合() 
祝家船队这次是损失惨重; 里面载的铁和货物还好,还有那么多条船被水盗“顺”走了; 作为这次的“封口费”。

    北方的门阀战力如何; 多半看拥有多少战马,有多少能上马作战的骑兵,而南方; 舟楫便犹如北方的战马,能操舵的舵手和老练的船工; 便等同于能上马作战的骑兵。

    马文才之前和祝家所说的“半副家产”,那就真是“半副家产”。

    祝英楼自然不会和普通人一样跳水自救; 在船倾翻之前,他就已经坐上了安排好的小船,被送着前往花船的方向。

    但就落水在花船旁落的人,却比祝英楼更快; 很快,绳梯上就爬满了拼命想要上船的人。

    这艘船并不是什么大船,事实上,就在这花船的附近,还有好几艘船,但谁都知道祝英楼的妹妹在这艘船上,只有这艘船是万无一失的,于是等祝英楼的小船到了花船附近时; 绳梯上已经没有了他上去的位置。

    祝英楼脸色铁青; 小船上的侍卫见这个架势; 立刻呼叱着让绳梯上的人让开,由祝英楼上去,但上面的人若没有爬到船上,下面的即使是想让也让不了,在混乱了好一阵子后,他的手才碰到了绳梯的边沿。

    等他上了船后,甲板上早已经站了不少人。

    “少主……”

    祝阿大见祝英楼上来了,连忙上前迎接,向他说明一路的情况。

    祝英台刚刚目睹了一场人为的杀戮,冷兵器的时代战争残酷到让人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连水气里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整个水面更是被染成了红色,不知有多少连死都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祝英楼上了船后,就将这艘船做了主船,开始打旗、吹号命令所有船靠拢,准备离开这片水域,以免之后又遇见真正的水盗。

    然而这船并不是什么大船,人一多吃水就深,刚刚挡住楼船的暗桩也阻挡了它的前进,可现在他的人手和船只已经不如刚才了,排不了暗桩。

    这艘花船上的甲板上如今站满了人,如果一直这样,大家都别想过去。

    于是祝英楼毫不犹豫地一指船头那些伺候祝英台的奴婢。

    “将她们丢下船。”

    “是!”

    祝家的刀斧手立刻奔向船头惊魂未定的弱女子们。

    “少主!”

    “少主饶命啊!”

    “少主,我不会水啊少主!”

    哭喊声,求饶声不绝,可几乎没人敢阻止,今天一天简直像噩梦一般,所有人都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至于几个奴婢?

    刚才他们拼死抵挡水贼的时候,她们在哪里?

    “少主,少主!不能把我丢下去啊!”

    人群中,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奔了出来,直扑到祝英楼脚下。

    “是我啊,少主!”

    船上的人都是祝家庄的人,自然认识这个女人,并不敢对她下重手,任由她跑到了祝英楼脚边。

    扑上来的正是之前奉命照顾祝英台起居的女罗。这时代妾室即便得宠,也依旧是奴仆的身份,所以在正牌的主人祝英台面前,依旧得伺候。

    “女罗……”

    祝英楼见到是她,缓缓蹲下了身子,温柔地摸着她的脸。

    “这船开不动啦,不能参战的女人,都要为刚刚拼杀过的勇士让出位置。我身为少主,更要作为表率……”

    “你身为我的女人,应该明白的,对吧?”

    祝英楼的“温柔”让女罗颤抖不已,她回头看看船下,再看看祝英楼,眼中写满了恳求。

    “少主,我不会水,游不到小船那边的,求你,我愿意下去,求你排几个人送我一程,送到小船那边。”

    两人还在拉扯,船首那边已经噗通、噗通被抛下去好几个人,呼救声和呛水声传了上来,让女罗的脸色更白。

    她见祝英楼并没有软化的样子,膝行着扑到祝英台那边。

    “九娘子,九娘子,看在我伺候你一场的份儿上,帮我求求情吧!我真不会水啊!”

    祝英台正准备求情,他身边的祝阿大却悄声在她身后悄悄说了句话。

    “女郎,水中有不少我们祝家的侍卫,被丢下船并不会死,可你若替她求情,为了立威,她就非死不可了。”

    祝英台露出纠结的表情,眺望了眼船下,发现果然有会水的侍卫将那些扑腾的侍女们拉上水面,也有在附近没登上船的乘上了水贼丢下的小船的在捞人,便松了口气,没有开口。

    谁料祝英台的不出声却像是刺激到了女罗,已经爬到她脚边的女罗身体像是猫科动物一般猛然弓起,就这么射到了祝英台的面前!

    就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祝英台已经被女罗拉住了肩膀,一把扯到了怀里。

    一把带着棱角的铁器紧紧抵着她的脖子,倒霉的祝英台又一次被劫持了。

    “女罗,你很好。”

    祝英楼咬牙切齿,“你居然会武?你是哪边的人?”

    “祝少主,我自认在你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这枕边人倒真让我心痛,竟连派个人送我下船都不肯。”

    她狞笑着,失望和仇恨让她姣好的面孔变得扭曲恶毒,和刚才低声下气求情的样子完全不同。

    女罗知道祝家看重这个唯一的嫡女,手里将她攥得死紧。

    祝英台被她钳制在怀中,进退不能,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果然如此”这样的感觉。

    梁祝的传说那么凄绝,她一直有预感,自己的路没有那么顺畅。

    女罗环顾一圈,尖啸道:“赵立,你这个死阉货,还不快带人过来?”

    祝英楼听说赵立也在这船上,顿时了悟了女罗是哪边的人,心头不由得庆幸他安排祝阿大逐退了所有人才给英台说明计划。

    否则今日这一番损失,倒真是竹篮打水了。

    到那时,为了不走漏消息白白牺牲,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这几人灭口。

    哪怕要……

    “这个蠢货!”

    见到自曝身份的女罗,刚刚也爬上船、正在侍卫们的保护下窝在船边的赵立咒骂了一声,从暗处走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

    “祝少主,你不是想让我下船吗?”

    她的笑容绝望而嘲弄。

    “现在,该轮到你们的人下船了。”

    “不想祝英台死,就全部跳到水里去!”

    ***

    甬江开阔的水面上,一艘没有任何士族标记和旗帜的大船正向东南方向疾驰,即使没有士族标记,这样规模的船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诸多小船纷纷为它避让。

    而船舱里,两个人剧烈的争执着。

    “你个蠢货,在这个时候暴露你的身份,主人回去一定会重惩你!”

    赵立尖细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你以为现在的祝家还是过去的祝家?丢了铁,还失去了主人最看重的战船,现在的祝家很快就会被抛弃,主人只会为了办事不利的祝家庄暴跳如雷,哪里会去惩治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暗线?”

    女罗面无表情地反讽。

    “倒是你,是不是对祝家太热心了?我说船已经抢到了,祝英台留着也是个祸害,让你把她杀了,你居然还不肯……”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立,突然恶毒地笑了起来。

    “我听说不少阉人最喜欢折腾漂亮的男孩子,你不会是看着祝英台不男不女,对她起了什么心思吧?”

    作为曾贴身伺候过祝英楼的心腹妾室,她知道不少内情,其中就包括祝英台女扮男装去会稽学馆上学的事情。

    “你疯了,现在祝家投鼠忌器是因为祝英台在我们手上,你要真把祝英台怎么了,你就等着祝家跟我们不死不休吧!”

    赵立咒骂着:“我看你才是对祝英楼假戏真做了!瞧瞧你这被抛弃后恼羞成怒的样子,和主人后院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

    女罗表情一僵,冷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最好,再行几天就能到浃口,主人在海中洲设有船队,我们从那里入海,便能逃过祝家的围捕。”

    赵立一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所有人里,他是最倒霉的,丢了一船假金便算了,现在居然还被迫逃亡?!

    几天前,他们成功绑架了祝英台,逼着祝英楼投鼠忌器,全体下了花船,只留下开船的少数几个船工。

    他们都没想到祝英楼为了妹妹居然会做到这一步,被祝英楼作为“表率”差点丢下船去的女罗更是对祝英台嫉恨无比,一路上对它毫无之前那个温柔的样子。

    他们都不知道,祝英楼也是有苦说不出。

    祝英台是马文才和祝家结盟的核心,一旦祝英台出了问题,马文才还会不会依照以前所说的,将劫走的“嫁妆”如数奉还给祝家,就很难说了。

    人都没了,嫁妆自当做还马家的彩礼,他们也没脸再去要。

    祝英楼还顾及着祝家和马家的脸面,祝英台虽然被劫了,他们却不敢声张,一面送信回去让祝家庄拦截往东南逃窜,一面派出家中精锐乘小舟追赶。

    船不像马那样会疲累,但船上的船工却会。

    赵立为了安全,不敢在船上留下太多的祝家人,这导致船工明显不足,连日行舟这么多年,所有人都疲累的不行,而且食物和水也要补给,即使赵立再怎么不愿意,这艘花船也要停下休息了。

    他们不敢去大的码头,怕祝家的人守着,好在赵立作为特使经常往来于南北,也曾跟着海中洲的人来过这条航线,于是指引花船泊入了一个叫做“定风”的小码头。

    这码头位于两个大城市的码头之间,早些年还有不少船来,自从甬江年年泛滥后,这里也不适合做码头了,来的人越来越少。

    船泊入码头后,立刻有殷勤的小厮过来招揽生意。船上需要补给,人也要下船吃饭活动,这些都是财源。

    赵立出了船舱,四下一望,也很意外。

    “这么多船?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都没船啊!”

    早知道这么热闹,他就该多斟酌斟酌了。

    “客人你是不知道,以前甬江有一段支流不通,这段水面一到入夏就老是泛滥,我们这码头也要被淹,做不了补给,自然没船愿意来。”

    最近生意好,他心情也好。

    “好在鄞县的县令是个能干人,将那段拦水坝给破了,现在甬江入流,这边水面本来就开阔。”

    “什么,困龙堤破了?”

    女罗惊骇莫名,一把推开赵立,冲那揽客的小厮问:“怎么破了?什么时候破的?三道都破了吗?”

    她表面上是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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